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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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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庆辉与新媳妇拜过天地,洞房里热闹得像开了锅。到夜晚由姚联官导演了一场恶作剧,把孔庆辉媳妇杨丽君羞得不轻。
天将半夜时分,洞房内只剩下年轻人,姚联官给大家使了个眼色,都出了洞房,姚二狗临走时偷偷往被子里塞了一把蒺藜,姚黑蛋和姚老一挟持着孔庆辉,众人一同到姚二狗家。姚联官说:“庆辉,今格先委屈你一会儿,咱们考验考验你媳妇贞不贞,找个人装成你的样子到洞房里睡觉,看你媳妇有啥表现。”
孔庆辉坚决不干,说,“你别瞎胡闹。”无奈两条胳膊被姚黑蛋扭着逃不脱。
“今格由不得你,老实点,老一,动手扒他的衣服。”姚联官说。
“姚联官,你也快了,等你结婚时看俺怎么收拾你?”孔庆辉反抗着。
大家七手八脚把孔庆辉的棉衣扒下来,姚联官说:“二狗给他弄条被子披上,左三看住他。”
“谁装孔庆辉去?”姚黑蛋问。
“联官吧,他的个与庆辉差不多。”
“不沾不沾,一脸枣花麻子进门口就叫新媳妇认出来了。”
“那就黑蛋吧?”
“岁数大,不沾。”黑蛋自惭形秽。
“没关系,把孔庆辉的毛巾箍上,进门别抬头,新媳妇认不出来。”姚二狗说。
姚黑蛋把庆辉的棉衣穿在身上,把毛巾箍得很低,姚联官交待:“你进门别说话别抬头,拉过被子就睡觉,可不能脱光腚,千万别动真格儿的,当心庆辉跟你拼命。”
孔庆辉新娶的媳妇杨丽君刚满十八岁,羞嗒嗒地坐在洞房的炕上,煤油灯把她苗条的身影照在墙上,就像灯笼纸上画的打坐的玉女。她悄悄地转动着身子,看看房内人都走光了,心中纳闷,为什么丈夫还不进屋,今格是大喜的日子,他跑到哪儿去了?正当杨丽君左顾右盼之际,只见一人轻轻推门进来,低着头也不言语,脱了鞋上炕拉一床被子蒙头便睡。这下可苦了姚黑蛋,盖的正是姚二狗塞蒺藜的那床被子,扎了一身蒺藜也不敢吭声,蒙头直骂二
杨丽君按着砰砰跳动的心口犯了疑惑,听说头天晚上要喝圆房酒,这人怎么啦?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刚娶新媳妇,怎么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反正头一天晚上不许吹灯,没意思就没意思吧,往后的日子长着呢,酒菜叫它在桌子上摆着吧,他睡俺也睡,这事俺反正不能主动,拉床被子盖在身上并排躺下。
杨丽君躺下不久,觉得有人拉自己的枕头,心跳加快了,想:这人看似老实,真坏!刚躺下也不去看看外边有人没有就动手动脚的,点着灯不嫌害臊。杨丽君躺着不动故意不理他,忽儿又觉得哪人在拉自己的头发,不动吧拽得生疼,动吧不好意思,啪!伸手打了那人一下,小声说:“着啥急?”
轰!窗外一阵大笑,姚黑蛋像老鼠出洞,呲溜爬出被窝,窜下炕择着身上的蒺藜。众人拥进屋哄笑不止,左三拉着杨丽君指着姚黑蛋说:“你看他是谁?你的夫君有这么老吗?哈……”
“这是你的丈夫!”姚老一齉齉着鼻儿把孔庆辉推在炕上。
杨丽君被羞得两脸绯红,双手捂着脸哭了。姚联官一看闹到这种地步,把脖子一缩赶紧溜走了。大家一哄而散。
左老歪病倒了,行动不便,由于姚联官基本上天天到家里来探望,所以左老歪有事时就叫姚联官跑跑腿,甚至一些简单的工作就交给他去办。这样姚联官倒成了姚家庄的大忙人,人称代理村长。把姚联官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好像他真地当上了村长,学着村干部的样子,见人挥挥手打招呼,问长问短。
姚联官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糊裱新房,油漆门窗,所有打外的活都是姚联官自己张罗,姚联顺在学校很少回家。黄菊、蓝梅忙家务,做新衣缝新被,碾米磨面洗洗涮涮忙得不可开脚。
姚联官自从给二哥去信后,从内心里对蓝梅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对她的一举一动总是看着不顺眼。
蓝梅为准备给姚联官结婚穿戴的衣物,特意做了一双漂白布新袜子,袜脸儿用小针细线整整纤了一夜才缝完,针脚又直又密非常样方儿。笑嘻嘻地把姚联官叫到北屋,说:“俺给你做了双新布袜子,过来试试合脚不?”
姚联官拉拉着脸接过袜子,瞅了瞅说:“什么玩意儿,结婚穿这个?丢死人了!”把袜子甩在地上扬长而去。
蓝梅心疼地将袜子捡起来,脸黑一阵白一阵,拍打着袜子上的土嘟囔着:“这有啥丢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蓝梅的疯病并没有好利落,落了个碎嘴子,白天受了姚联官的白眼,黑喽坐在炕上对着黄菊唠叨起来没个完:“大嫂,你说这人出好心咋得不到好报?四弟是怎么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人,俺好心好意费劲巴唧地给他做了一双新漂白布袜子,他嫌不好,不要。不穿就不穿呗,俺给他二哥留着,咋说话那么难听?把袜子摔在地上,说丢死人了。哎!大嫂,你说啥叫丢人?穿双布袜子就丢人?大嫂,你看看,这袜子多样方儿,过去咱不是都给他做布袜子穿吗?老红花大粗线他啥时候说过不好?丢人,丢啥人?俺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养汉,丢啥人?他和三家子靠着才丢人呢!”
黄菊听蓝梅的话颠三倒四罗哩罗嗦,打断她的话劝道:“别生气她婶子,年轻人爱赶时兴,都穿洋袜子了,觉得穿粗布袜子不好看。”
“他不穿也不能说丢人呀,俺给他丢啥人了?一不偷……。”蓝梅克住了这句话。
“甭管他。”黄菊说,“他有钱叫他买去,还省咱们的劲呢!说丢人是说穿着不好看,不是说你的,别疑心。”
“买去,买去,他当家他有钱,他有钱咋不给俺翠玲去看病呢?早治半天也不至于把孩子丢喽。”蓝梅又想哭。
黄菊赶紧把话岔开:“她婶子,白天磨一天面你还不累?俺累了,早点睡吧!”
蓝梅毫无困意,继续唠叨着:“打从三家子走喽,你看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想她别把她弄走?你看老四那张x脸,整日里耷拉着跟驴脸似的,如丧考妣,好像谁该他三百吊钱,张口就没好话,对谁都没好气。大嫂,他娶媳妇,他累,咱们也没闲着,辛辛苦苦干一天活还得看他的脸色,听他的话头。他倒好,吃罢饭仰x脚子躺在西屋里,伺候得0稍有不周就发火。爹在世时那有过这样……”
黄菊听她的话越说越不着边际,想劝估计也是白磨牙,又怕劝出新话题更收不住嘴,只好遂他说去,说累喽他自己就不说了。
蓝梅高一声低一声没有节奏地自言自语:“他白天穿的黑家盖的那一件不是俺和大嫂一针
一线给他缝的,过喽麦他吃白面馍,叫俺和大嫂吃窝窝,像供香老佛爷一样好好侍候着,还不知足。若是俺的男人该咋的?俺不是没有男人,俺男人在外边为国家出力。是他哥哥不假,整天在外人跟前炫耀,哥哥干革命光荣,俺当媳妇的就丢人?在家里苦等着守活寡,谁答过俺的情?俺就不光荣,俺就该受气?过去是有陈世美,俺不信自己的男人是陈世美……”
黄菊被蓝梅唠叨地睡不着,接话说:“咱那俩口子都不是陈世美,再说咱公公临终前有嘱咐,不准他们干那事,他们真要敢有那心,前院里有咱叔叔,叫叔叔找他们去。”
“不用叔叔去找。”蓝梅说:“咱有胳膊有腿的不能找去?俺不信天底下没说理的地方,没说理的人?过去有包青天,现在有,比包青天不强?天有边,地有头,他就是在天崖海角俺也能找到,见喽面当面锣对面鼓咱跟他敲敲,看他小子怎么说?”
黄菊后悔不该插话,又勾起她这么多话语。但是实在被她唠叨的心烦,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俺困了,叫你咯嚷地俺睡不着。”
“睡不着就别睡,说会儿话呗,人家都有老头子揽着睡,咱俩没有,说话解闷呗,哎!大嫂,你说咱那俩口子啥时候能回来?”
“说不定联国赶明就回来了,把你抱在怀里心肝宝贝似的亲个够。”
“那是!”蓝梅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又说开了:“刚结婚时,联国在地里干活,半晌借故回家喝水,还抱着俺亲两口,黑家没钻过两个被窝。有一次俺感冒发烧****没劲,尿泡都是他把着俺的腿。从结婚到他走俺俩没伴过嘴,啥事俺都依着他。就说他参加革命吧,说走就走,俺背着他掉泪,当面没说一句阻拦他的话。俺不信他会变心,说不准赶明突然回家,真像大嫂你说的……”蓝梅越说越兴奋,情不自禁地哼起了秧歌调:“走一河来又一河,河河里边有对鹅,公鹅就在前边走,母鹅在后边叫哥哥。走一洼来又一洼,洼洼地里种西瓜,有心给你摘个瓜吃,梁哥哎!又怕你吃得甜喽连秧拔。”……
姚家庄的街一拃长,东头小孩子尿个泡,尿水能流到村西头的坑里,西头大闺女放个屁,东头的人在屋里关着门都听得清楚。左老歪没生病前,想开会站在自家房上一喊,家家户户都听见。今格左老歪想召开一个支委会,上不了房,姚联官为准备婚事近些日子来得少,只好自己拄着拐杖,叭噔叭噔一步挪三寸来到姚双林家,叫双林把姚二根喊来,三人在双林家开了个会。
支委会的主要议题是村里的工作由谁负责。姚二根说:“俺和东方同志的身体都不沾,双林同志能不能把工作担起来?”
“俺也不沾。”姚双林说:“找个年轻人吧,庆辉和联官都刚入党,工作积极性正高,支部****还叫东方同志担任,村长从他们俩人之间选一个,东方同志掌着舵,叫青年人放手去干。”
左老歪摇晃着歪把儿葫芦说:“娘的,咋说病就病成这个样子?俺同意双林同志的意见,联官同志工作热情高,最近又帮着干了不少事,大家议一议看沾不沾?”
“前些天联官同志掂着点心去看俺,表示想多干点工作,叫他先干着也沾。”姚二根说。
姚双林说:“夜格儿联官同志到俺家,还给俺买了两包烟丝,也说了这个意思。他是啥用意?咱可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左老歪把眉头皱皱说:“联官是有这种毛病,每次到俺家都给胜利带吃头,不对劲!不能叫他当村长,不然群众咋看咱,虽不能说是糖衣炮弹,起码也是腐败和歪风。”
姚二根检讨说:“俺差点上了他的当,俺检讨,东方同志找联官谈谈,郑重地提出批评。”
支部大会决议:“孔庆辉同志任村长,姚联官同志任副村长。”
左老歪狠狠地批评了姚联官的资产阶级思想,责令他在支部大会上做深刻检查。
高建国调离双吕区到邢武县任副县长,将通讯员左雨水带到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双吕区从部队上来了一位干部任区长,名子叫赵波,一上任就打听姚家庄姚联江的家庭情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寻夫音蓝梅痴情
第十八回
姚联官结婚摆阔 寻夫音蓝梅痴情
当空一声春雷炸/抖落千树腊梅花/残雪问君何处去/我花凋零他花发。
桃荷秋菊争艳过/再燃火树映冬霞/孤独自有孤独趣/喜无虫蝉骚我家。
话说山东大汉赵波,身高五尺有余,黑黝黝的四方大脸,虎背熊腰,说话嗡声嗡气,是直性子人。在部队是姚联官大哥姚联江的老部下,作战英勇无比,是一员生龙活虎的骁将,很受姚联江的厚爱,从班长升至副团长,在渡江战役中负了伤。伤愈后被部队留在地方,姚联江推荐他来到双吕区工作,被邢武县委任命为区长。赵波临来时老首长委托他帮着处理一件私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波到双吕区接任区长的工作后,忙乎了一个多月,才有空来到姚家庄。找到左老歪寒喧几句,开门见山地说:“你病成这个样子咋干工作?辛苦了一辈子,为革命鞠躬尽瘁,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歇歇吧!听说你们姚家庄村长很年轻,放手叫他们干吧。”
左老歪支派乔氏把孔庆辉找来,介绍说:“他就是孔庆辉,刚上任当村长,很能干,革命精神旺盛。”指着赵波说:“庆辉,这是赵区长,才来咱区上任不久,往后要在赵区长地领导下好好工作。”
孔庆辉腼腆地说:“赵区长多栽培,晚生才疏学浅,有不足之处,望多海涵!”
“哈哈!”赵波放声大笑,说:“年轻轻的那来这么多老古董?”
“他爷爷是老学究,熏陶出来的,平时不这样,今格吃生说话古板了。”左老歪解释说。
孔庆辉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以后注意,区长有什么任务就交待,保证完成。”
赵波说:“今格和大家见见面,没有重要任务,今冬明春冬闲时间,注意抓好党内的思想教育,提高警惕严防阶级敌人搞破坏。生产方面搞好积肥备耕,具体工作待县委县政府开会布置后再做安排。”赵波简短地谈了几句工作,把话题转入他来姚家庄的真正意图上,问:“姚联江是这村的人吧?”
“对呀!好多年没有信,区长知道他的下落?”孔庆辉抢先说。
“俺和他在一个部队,解放南京后,他去参加杭州战役,离开后通过信,现在不知到哪儿去了。”赵波接着问:“联江媳妇在家怎么样?”
左老歪听到赵波的问话,神经线砰砰地被触及了一下,立即想到景武的事会不会再现?急得脸红脖子粗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媳妇可好呢?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村里人人夸赞……”
孔庆辉倒没往那方面想,以为是赵区长关心战友的家庭情况,又见左老歪说话很吃力;口气很生硬,便插话说:“赵区长和联江是战友,理应关心家属的生活,联江媳妇叫黄菊,是个老实憨厚的家庭妇女,不下地干活时没出过三户四门,又正派又勤俭,又孝顺又和气。联江爹病着时,和老二联国媳妇蓝梅像亲闺女一样伺候在左右。这个家全靠他支撑着,联江爹去世后,又张罗着给兄弟成家,眼下他四弟联官马上就要过事,正忙着呢。赵区长要不要去他家看看,俺领你去。”
赵波是个直性人,向来是袖筒里插棒槌,直来直去,他无心听孔庆辉介绍黄菊的情况,一言中底的地说:“俺的意思你没弄懂,姚联江在部队上和一位女医生结婚了,这可操蛋!”
左老歪一听火冒三丈,把拐棍往地上一摔骂道:“混帐!怎么都是这个德性?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孔庆辉捡起拐杖递给左老歪,劝他别着急,自己也觉得问题严重,说:“这边没离,那边都结婚了?咋能这么办?黄菊人是老实,可老实人认死理脾气倔,这工作难做!”
赵波仍保持着军人的作风,用命令的口气说:“难做也得做,现在不兴娶两个老婆。”
“没那么简单?”孔庆辉显然对姚联江的做法不满,对赵区长的武断有看法,不悦地说:“又不是养牲口,想喂就喂,不想喂卖喽重新买一头,黄菊是个大活人,明媒正娶用花轿抬进来的,没理由说不要就不要了,太草率吧!”
“你别说那个,都没用,想想怎么做工作吧?”赵波没理由驳斥孔庆辉的话,他知道问题棘手。
左老歪又想发火,孔庆辉制止住说:“赵区长,再有五天是联官的结婚日,眼下全家都欢天喜地地操办喜事,这工作现在不能做,先压压再说吧?”
赵波觉得言之有理,现在提这事弄得人家家里七哭八叫的,太没情理,说:“压一压可以,
等他家老四结婚后,你尽快找黄菊做工作。”
喜日子一天天接近,姚联官乐不可支,脸上的麻子像盛开的腊梅,小分头梳理得油光。脚蹬二嫂新做的千层底尖口布鞋,天蓝色洋布裤子,裤腿足有一尺二寸宽,短的在脚脖上灯笼着,露着一双红色洋线袜子。对门小棉袄上缀着张妮绾的梅花扣,两只小白领露在外边。左三讽刺他说:“联官!好漂亮啊!群星灿烂光芒四射!”
鸭子过街,姚联官要跩了,他要把婚事办得超过孔庆辉,以炫耀自己,同时也表示对没有当上村长的不满。村里年轻人听说姚联官要摆阔气大办婚事,由好事的姚六成牵头轰轰烈烈地准备开了。
姚六成通知全村人总动员,男人赶车、抬轿、敲锣、放炮,女人接亲、做饭,小孩子们打旗、扛牌,都做了详细分工,责任落实到人。全村所有的铁轱辘车、胶皮轱辘车和牛骡马驴一齐用上。下贴请来双吕村有名的大怪二怪吹拉弹唱八个名角,写了一顶八抬大花轿和一顶蓝布素轿。
结婚的头一天黑喽,姚联官在街里摆了四桌酒席,每家一个人赴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大怪二怪兄弟二人带着六个帮手在街里支桌吹拉弹唱助兴,二怪的板胡拉得高亢悠扬,四支喇叭吹得响彻云端,一阵敲打乐过后,由大怪扮穆桂英,刘混扮杨宗保,二怪操琴,唱起了河北梆子《战场招亲》。乡亲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招了临村很多听唱的人。唱罢杨宗保招亲,又唱杨金花夺印,再唱断桥相会……一直唱到鸡叫两遍,由姚六成出面解释,乡亲们才肯罢休。
结婚那天,姚联官一早就穿戴上新郎官的服饰,头戴礼帽插着状元翎,身穿蓝色缎子长袍,胸前扎一个十字大红花,脚上穿着紫红色洋线袜子和藏青布脸尖口千层底布鞋。
迎亲的队伍要出发了,街里有人喊新郎出门上轿,姚联官刚出西屋,正赶上蓝梅端着瓷盆用手撩着水潲院子,不小心碰在姚联官身上,瓷盆脱手摔碎了,污水溅了姚联官满脚,雪白的千层底被泥浆染成土黄色,气得姚联官直跺脚,骂道:“没长眼?”
黄菊忙说破财免灾,岁岁(碎碎)平安,蓝梅立刻进屋又拿一双新鞋给联官换上。姚联官狠狠地骂了句:“丧门星”被姚黑蛋拉着走了。
迎亲的队伍启程了,左三和姚文广在最前头敲着锅盖大的两面大铜锣,鸣锣开道,紧随其后的是六名儿童扛着六块牌,牌上分别写着“凤翥”“鸾翔”“龙凤”“呈祥”“吉利”“如意”两个大
字,牌后是十二名少年高举着十二面红黄绿彩旗,八位吹鼓手在旗后吹着欢快的喜乐,乐队后是由姚六成、姚黑蛋、左黑丑、孔庆辉等八名青壮年抬着的大花轿,里边坐着新郎官姚联官,一顶素轿由领礼的长辈姚振才坐着,两辆胶皮轱辘轿车载着迎亲的妇女跟在素轿后边,六辆牛车在最后压阵,六杆三眼铳分随迎亲队伍的左右。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三眼铳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出了姚家庄的村西口。
迎亲的队伍每经过一个村庄,都有人在街中摆桌,不唱段戏不叫通过。大怪戏班在当地名气很高,有的村摆几张桌子,每张桌前唱一段,队伍行动得很缓慢。
早晨是曦光柔和,风静日暖,谁知迎亲的队伍出发不久,乱起了大北风,黄沙弥漫。儿童们举的旗被北风刮得向南倾斜,很吃力,干脆将旗卷起来只举着旗杆,少年们扛着牌更无法行走,索性放在地上拖着。花轿摇摆的幅度很大,姚六成把姚联官从轿里薅出来叫他去坐车。谁料到姚联官刚钻出轿门,礼帽被风吹落,追了半截地才捡回来,状元翎断了一只,只好一只长一只短地插在礼帽上。
轰!随着六声三眼铳响,迎亲的队伍进了张庄。刘二巧头一天就赶来娘家为堂妹刘桂巧出嫁忙活。刘桂巧身穿红缎面棉袄棉裤,脚蹬一双鸳鸯绣花布鞋,头戴凤冠,脑后梳着一个假纂,上插一根银簪。
刘桂巧娘站在院里喊:“迎亲的进村了,打扮好了没有?”
刘二巧催着堂妹快去茅子,说:“一天不能屙屎拉尿,上轿前快去拉干净!”
“不要脸,还不快点!”刘桂巧娘见闺女提着裤子,掂着裤腰带一瘸一拐地往茅子跑。骂道。
刘桂巧从茅子回来,堂嫂急着给她盖蒙头红,二巧在门口喊:“桂巧,裤腰带还在腚后边露着头。”
刘桂巧掖好裤腰带,戴着蒙头红坐在炕上,刘二巧嘱咐说:“到婆家走路慢点,别风风火火的,叫外人看出来笑话,自己的毛病都忌讳着点,不要毛手毛脚,要文静。”
刘桂巧娘噙着泪花说:“在婆家不像在娘跟前,整天没个大人样,说你啥都不听,到人家家要规矩点,要听话。”
“不是说没爹没娘吗?听谁的话?”刘桂巧在蒙头红里嘟囔。
“听男人的呗,不要跟人家生气,人家有两个嫂子,要尊重人家,和嫂子和睦相处。”刘
桂巧娘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不好,再三叮咐。
刘桂巧根本听不进去,小声嘟囔着:“说不准谁听谁的!”
花轿进门了,喇叭声就在院里。大花轿里边的小轿由娘家人抬到炕边,刘桂巧伸腿就上,刘二巧忙塞到他手里一块老咸菜和一块生姜,说:“在路上晕轿就咬口嚼嚼。”
姚联官跟着叔叔姚振才,按事先学好的程序何时下轿,何时作揖,见什么人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一切顺利地坐在席上。
有位银须长者头戴礼帽进来,在胸前搿着手说:“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姚振才起身还礼。
“今格风大,行动不便。”长者坐在席间。
“天助喜兴,好日子天占。”姚振才回答。
那长者端起酒杯,恭敬地说:“薄酒一杯,不成敬意,欢迎欢迎!”
“多谢盛情款待,尊领尊领!”姚振才与长者共饮。
街里有人喊:“亲家启程了!”
长者陪同姚振才和姚联官送到街心,姚联官向送亲的长者作揖告别,走到素轿前,一头钻进轿内。就听街边一阵哄笑,小孩子喊开了:“新女婿钻头不顾腚!”
姚联官在轿内后悔不迭,振才叔曾给俺讲过上轿时要转身往后退着上,不能先钻头,怎么忘了?二十四拜都拜过,咋这一哆嗦丢了人?
姚联官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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