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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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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相公在我们这里吃晚饭,你去关照厨房,要好好地准备。”
    文春笑着答应了一声,即退下,照夕此时耐着性子坐下,心中实在是充满了疑端。自己来此本有敌意,却不料竟成了宾客,闻言后苦笑了笑道:
    “姑娘不必张罗了,我也不饿,再说我来此本是还你饭钱……现在你又要请我吃饭……这账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尚雨春嘻嘻一笑道:“这顿饭我绝不收钱如何?”
    正说话之间,忽见那文春去而复还,满脸焦急之色,在门口对着尚雨春连连比着手势,照夕不由心中一怔,不知究系何事,又不便问,尚雨春秀眉微皱道:
    “有什么话,鬼鬼崇崇作什么?”
    文春窘笑了一下,红着脸道:“七小姐……你出来一下好不好?这话不便说。”
    尚雨春这才站起了身子,对照夕浅浅一笑道:“你先坐坐,我去看看有什么事,马上就来。”
    说着匆匆出门,遂听到那文春脱口道:“乔三爷来啦,说金鱼巷的买卖今晚过境……”
    照夕才听到此,就见那尚雨春轻叱了声:“小声点!”
    她匆匆回头向照夕看了一眼,又往外走了几步,二女低声叽叽喳喳了半天,照夕仿佛听到什么“乔三爷说人手不够”等语,余下就听不清了。
    这时管照夕心中虽有些不解,可是还没有想到什么别的。须臾,那尚雨春又匆匆地进到房中,她脸上仍然是春风满面,不带出一点异态,嫣然一笑道:“让你久等了!”
    管照夕剑眉微皱,道:“如果姑娘刻下有什么急事,我就回去了,这场比试也就算了。”
    尚雨春摇了摇头,哂道:“没什么事,不要紧……我可不能放你……”
    说着杏目向他瞟了一眼,带出无限妩媚,照夕不由将欲起的身子,又坐下了。
    他低头想了想,暗忖道:“我一向直率豪爽,怎么今天在她面前,却如此百般温柔?反倒不如她一个女孩子家了。”
    想着不由把愁容尽去,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我不愿与你比武,实在是我急于返家,不想在路途之上,多有耽误。既是姑娘一再好胜,我也就不再推辞了。”
    他又笑了笑道:“我并不怕你呢!”
    尚雨春欢喜过望,翻着那双明亮的大眸子道:
    “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是我还真是对你不服气,今天我一定要……”
    她说着话,忽然转动了一下眸子,似笑又颦道:
    “不过……我临时有点事出去一趟,你是不是肯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呢?”
    照夕怔了一下,但对方那双清澈晶莹的双目,正自牢牢的盯视着自己,不容他多作考虑,遂皱眉道:“这样似不大好。”
    尚雨春忽然秀眉一剪,冷笑了一声道:“如此相公无此自信,也就罢了!”
    她那艳若桃李,冷似冰霜的态度,倒使得这甫出江湖道的小雏儿大大为了难。尤其被尚雨春这么一激,不禁脱口道:“既如此,我等你回来就是。”
    他脸色微红地说出了这句话,心中反倒无限惭愧,暗忖,听她之言,分明对方是素知自爱之人,我却反到把她想成淫娃荡妇之流,却也是太小看她了。
    恐惧之心一去,自然无所警惕,却见那尚雨春问言又回嗔为喜,呼来小婢,换来香茗,一时二人畅谈了起来。
    谈话之中,管照夕震惊的是,想不到此女小小年纪,居然对武林之中典故,各派门路前后因果,真是了如指掌;而武学一道,细细道来,亦如数家珍。照夕也就情不自禁的,由猜疑而对她生出了敬仰之心,心中多多少少也存了接交之意,到了此时,那比武之事,反倒绝口不提了。
    相反,尚雨春也深深体会出,对方仅仅是一个甫出师门的少年,而江湖经历却丝毫俱无。可是武学一门似较自己尤有过之,几次想打探一下他师尊何人,奈何照夕却是守口如瓶,并微有疾愤之色,尚雨春也就不便再多问了。
    可是她那水汪汪、圆活的眸子转动之下,无形中,已似流露出无比的倾慕深思,只是那少年公子,并不能体会罢了!
    这时天也黑了,经此一段长谈之后,照夕已去了拘束之态,尚雨春并告诉他自己乃是自幼投师,学成绝艺。父亲为一盐商,并经营绸缎,时常往返江南北京,所以这地方虽有家宅,却极少来此居住。开封地面店商,悉数交她经营等等。
    因此,照夕也就不惊奇了,反倒生出敬仰之心,暗忖她一个少女,有如此能耐,学成一身武功,已是不易;居然还能治理如此一片家业,确是很难能可贵了。这时丫鬟来请吃饭,二人也就进入了饭厅,照夕也就不客气,随着落坐。
    照夕见满桌山珍海味,杯盘也很精致,比之北京故居,似更讲究,心中不禁暗惊商人之阔,实较名门巨宦,亦有过之!
    尚雨春落坐后,满面春风的为照夕斟上了一杯酒,微笑道:
    “昨天的事,说来都是我不好,我这里敬你一杯,请你不要生气了。”
    照夕忙道:“姑娘说哪里话,都怪我太唐突了,还是我敬你一杯吧!”
    尚雨春笑着正举杯欲饮之际,忽见文春匆匆跑来,她脸上带着无比惊吓之色,一进门就急道:“七……七小姐!不好了!乔三爷他……”
    尚雨春倏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秀眉一剪道: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用不着大惊小怪!”
    文春看了照夕一眼,口中讷讷道:“是!是!”
    说着倏地回身而去,尚雨春这时脸上,可不像方才那么镇静了。这一霎,在她面上,似乎是撒下了一层冰霜,她一只手重重地按在椅子上,脸色十分沉重。照夕不由问道:
    “有什么事发生了?”
    尚雨春这时笑一笑,但那笑容很不自然,她对照夕道:
    “我因有急事要出去一会儿,管兄务请等我回来。”
    照夕不知如何竟点了点头,尚雨春不由笑了笑道:
    “不知如何,你竟与我一见投缘,你偏急于赶路,我却有急事不去不行,唉!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要是去了,就没机会再看见你了……”
    她说着竟有些双目发红,似是语重心长,照夕这一刹那,竟也不禁心中动了动,他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去办事去吧,我等你回来就是。”
    尚雨春不由怔了一下,她确实想不到,照夕竟会对自己改了观念,不由大喜过望。她压制住内心的狂喜,眨着眼睛道:
    “这么说你也愿意和我交个朋友了?”
    照夕脸色微微一红,遂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姑娘亦非一般女流,能认识姑娘,实是我的荣幸……”
    尚雨春低了一下头,微微一笑道:
    “有你这句话,也不枉……”
    她说着又叹了一声,黛眉微颦,又笑了笑道:
    “你随我来,我先把你安置好了,再办事去,你吃饱了没有?”
    照夕饭才沾口,怎会吃饱了?不过他见尚雨春那种急态,必知定有急事,不便再为她添麻烦,当时往起一站道:
    “我吃饱了!姑娘你去办事吧!我只在院子里走走,等你回来便了。”
    尚雨春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怕你跑了,我回来再找你可难了。”
    照夕不由剑眉微皱,当下真想笑,心想这姑娘也真有意思,居然当我小孩子一般,一时也忍不住笑了笑。却见尚雨春,正以一双妙目睨着自己,当时不由马上又把笑忍住了,尚雨春道:
    “说真的我倒不是怕你跑,是怕人家不知道你,万一得罪了你,我可担当不起。”
    说着转身出室,回头抬了抬手道:“你来!”
    照夕竟不自己跟着她走了出来,才一出室,却见文春及另外四五个少女,全集在厅外,一个个都是疾装劲服,背系长剑,头上用纱布扎着头发。松树下还系着七八匹健马,月光之下扫尾长啸,气氛至为森严!
    照夕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这么些人,一个个都带着兵刃,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情?可是人家的事,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二人一出来,那文春已弯腰对尚雨春行了一礼,焦急地道:
    “七小姐的马已备好了……快去吧!”
    雨春点了点头,足下加快步子,绕过了一个荷池,才回过头来笑道:
    “管兄!你看这房子如何?”
    她手指着池边一座小小的竹楼,楼上满生藤蔓,衬着一轮皓月,益增清趣。
    照夕不由叹了一声道:“好雅致的地方,看来真如仙境!”
    尚雨春这时也似十分焦急,她浅浅一笑道:
    “既如此,就请管兄在这仙境里休息一刻,我现在就去办事,一待事完,我再来找你。”
    她说着走至楼边,用手推开了门,回身急招道:
    “楼内地方虽小,可是尚称舒适,书籍亦多,你如闷,看看书亦可。”
    照夕这时已走进楼中,雨春点亮了壁角的灯,室内散出亮光,照着室内井然有序的摆设,她匆匆笑道:“我去了,马上有人来,你需要什么,只管招呼就是了。”
    照夕点了点头笑道:“我不要什么,姑娘有事还是快去吧!”
    尚雨春这才笑了笑,又轻轻地带了门,忽然她又探头进来道:“管兄最好不要走远了,这院中还有别人。”
    照夕怔了一下,遂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尚雨春这才转身而去,照夕一个人在楼下走了一周,坐在一张椅子上发了一怔,想到有些事情,确非人可料及。自己甫入江湖,想不到误打误闯,竟成这尚雨春的座上客了。
    面眼前这姑娘,却又如同一个谜样的人物,对自己偏又是似有深情,真难以令人过分拒绝她。
    他又因此想到了北京的江雪勤,暗忖道:
    “如非先认识了雪勤,眼前这尚雨春,亦何尝不是一个终生的好伴了……”
    他只匆匆地一想,遂忙把这个念头打发到九霄云外,自己暗笑了笑,想:
    “你快把这念头打消了吧!别说那雪勤尚与我有终身之约,即使没有,也没有对一个一面之识的少女,起这种心思……何况那雪勤婷婷娇姿,也决不比这尚雨春差。”
    想到这里,他不禁由位子上站了起来,方想上楼去看看,忽见室门开处,那文春走了进来,她这时已脱下了那身疾装劲服,重新又换上了一袭便装,笑嘻嘻地道:
    “相公好!”
    照夕欠身为礼,道:“你们不是有事么?”
    文春笑道:“是呀,可是七小姐叫我不要去,叫我来侍候相公。”
    照夕怔了一下,遂又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骑马带剑的是去做什么?”
    文春脸色微微一红,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些江湖上寻仇的事情罢了!”
    照夕惊问:“寻仇?莫非你们小姐还与人有仇么?”
    文春这时至一边几上倒了一杯茶,端过来,一面笑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照夕心中一动,可是知道这也许是对方的一件隐秘,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话到了唇边,又忍住了。
    文春为他倒了一杯茶,又走向门前的一张位子坐了下去,照夕问道:
    “这房子平日谁住?”
    文春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小姐的养心斋,差不多每十天半月,总来住上些时日,所以这房中应用的东西都很齐全。”
    照夕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一事,不由好奇地问道:“方才尚姑娘说,这院中尚另外住有别人,是不是?”
    文春点了点头,道:“这院子里除了我们小姐以外,还住着一个南方来的姓金的姑娘,外号人称金五姑。是一个女魔王,很是厉害,又最不讲理,所以七小姐怕相公不知道,万一碰上了她,又要多惹是非。”
    照夕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吃惊道:“怎么近来江湖上,都是些厉害的女人呢?”
    他想着忍不住问文春道:“这女人是干什么的?”
    文春想了想,咬了一下嘴唇道:“要说嘛,和我们小姐多少也有些交情,所以小姐才把房子租给她住。”
    照夕又问道:“她也是买卖人么?”
    文春脸色似乎十分为难,她慢慢的点了点头道:
    “大概是吧……有些买卖是和小姐一块做的。”
    照夕点了点头,心想这就难怪了,文春这时又撤了撇嘴道:
    “金五姑虽然和小姐一块做买卖,可是我们小姐却很不愿答理她。别人都怕她,买她的账,也只有我们七小姐不怕她。她们虽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也很少来往……除非是买卖的时候见见面。”
    她口口声声说做买卖,更令照夕心中不解,这所谓的买卖,难道是指的“绸缎”么?正想问个清楚,那文春又皱了一下眉道:
    “你今天白天来找,在门口碰上那几个玩球的姑娘,都是金五姑的使唤丫头……被你打伤的那个丑鬼,名叫金奴,是金五姑的心爱丫头,所以很闹了一点事呢!”
    照夕不禁一惊,心中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来时,在门口为那群少女取闹,原来竟都是金五姑的丫鬟,莫怪她们如此大一胆呢!
    这时间言,也才知道打倒的那矮女,竟是金五姑的丫鬟,不由十分惊异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我倒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其实我还真想去找那金五姑理论一番才对,她凭什么纵婢行凶?”
    文春不由皱着眉连连摇手道:
    “我的少爷,你就算了吧!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打了那金奴之后,五站发了多大的脾气呢!已经差了好几个人来找我们理论,都被我好说歹说,才给打发回去了。五姑知道是七小姐的好朋友,才算忍下了这口气,可是还嚷着要是在外面见你绝不饶你,所以七小姐才为你发这么大愁,才留着不叫你走呢!”
    照夕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当时猛然由位子上往起一站,愤然作色道:
    “岂有此理,想不到竟会有这种人?我管照夕岂会又怕了她去?走!你就带了我去见见这金五姑,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敢这么欺侮人!”
    文春见照夕竟会生这么大气,不由吓慌了,她连忙摇着手道:“哎呀!我的相公,你可千万来不得,这可不是好玩的呀!”
    照夕一瞪眼道:“什么好玩不好玩,我是要问问她,凭什么这般欺侮人!”
    文春皱着眉急道:“相公!你可千万不要急,这位姑娘可不如我们小姐好说话,在这直鲁豫一带,谁不知她是一个杀人的女魔王?”
    照夕一怔道:“什么杀人?她不是一个买卖人么?”
    文春似觉说漏了嘴,不由脸上一阵红,忙道:
    “是……是,她是买卖人,可是她却有一身厉害的功夫,本事大着呢!”
    照夕冷笑了一声道:“就算她有一身本事,我也不怕她。走!你带我去见她。”
    文春这时急得想哭,全身发抖,她忙跑过来,紧紧拉着照夕一双膀子道:
    “管相公!你千万不能这么来,就连七小姐也让她三分,你可不能得罪她,再说她和七小姐也是朋友呀!”
    照夕一听到这倒似有了些顾虑,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一说,我自然不便去得罪她了,总要看尚姑娘的面子。”
    文春见这一句话生了效,不觉宽心少许,此时忙加了一句道:“对了,相公就算是恨她,也要看我们七小姐的面子才是呀!”
    照夕忿忿地坐在了位上,文春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她皱了皱眉,半笑道:
    “得啦!现在已经没事啦!何必再自己找气生呢?”
    照夕冷笑了一声问道:“这金五姑是怎么样一个人?”
    文春比了一下手势,这么高的个子,三十左右的年岁,也不知结过婚没有。”
    照夕忍下了一口气,心中暗忖道:
    “我现在也不去惹她,免得为尚雨春得罪了人,反正我出去以后,总不能轻易饶她,她不是要找我么?那倒正合我的意。”
    想着也就不提这回事了,文春见他不再多问,也不敢再提,遂劝照夕上楼去歇歇。照夕随她到楼上一看,见是一间极为雅致的卧室,壁上挂着一箭一琴,长案亦有七弦古琴,另有星椅一具,平陈窗前,竹帘半卷,透来月色如银,不时有萤儿明灭其间,这景致,真是太美了,照夕不由心神为之一爽。
    这时文春在那可上下晃动的睡椅上,加了一个锦枕,把竹帘向上拉了些,透进了习习的凉风,然后笑向照夕道:“相公可在这椅上躺一躺,这里挺凉快,我想七小姐也快回来了,我再去给你泡一杯兰花茶来,相公你说好不好?”
    照夕不由笑道:“这又麻烦你了!”
    文春笑道:“这算什么!”说着就下楼去了,照夕送往那椅子上一躺,头枕着那红锦缎子的锦枕,由枕上透来阵阵温香,足见这枕头素日是尚雨春所专用的了。照夕睡在枕上,目光视着窗外沉静的夜,那些天上的星星,空中的流萤,以及竹梢和松枝上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他的脑中也就不自禁的得了安宁。
    须臾文春为他泡上了兰花香茶,用细瓷碗盛着,他喝了一口,笑道:“谢谢你!”
    文春笑嘻嘻地看着他道:“相公真的明天就要走么?”
    照夕点头道:“是的,我要赶路回家。”
    文春叹了一声道:“为什么不多在这玩几天呢?我们小姐对你……”
    照夕红了一下脸道:“我好几年没回家了,现在自然是归心似箭,此时蒙你主仆上待之情,我决不会忘记,以后如有机会再来此地,我一定来看你们。”
    文春笑着点了点头,似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他笑着看了一下窗外,用手挑着头发道:“今晚上月亮多好呀!要是平常这个时候,我们小姐是最爱吹萧了,再不就是舞剑。”
    照夕哂然一笑道:“你们小姐喜欢萧了!”
    文春眯着眼睛笑道:“怎么不喜欢,吹得可好呢!”
    照夕忽然动了雅兴,遂看了墙上竹策一眼,微笑道:
    “你把萧拿来,我也会吹呢!”
    文春不由大喜,当时跑过去摘下了萧,递给照夕道:“那你就吹一曲吧!”
    照夕接过了这管萧,只觉入手冰也似凉;而且份量十分沉重,细看了看,才知萧身竟是上好的雪竹所制,头尾尚垂着银穗子,可知十分名贵。
    当时就口试了试音,遂就吹奏了起来。普通萧分凡、六、乙、尺、上、正工、小工七调,照夕造诣颇高,可外吹正花,旁花二音!
    在这静静的夜里,他这娓娓动人的萧声,如同夜莺之声似的,传了出去,一曲甫毕,竟连那文春也不禁听入了神,几乎呆住了。
    她长长喘了一口气,惊笑道:“太妙了……想不到相公竟吹得这么好……再吹一曲如何?”
    照夕含笑凑口,忽地远处又起了一阵笛声,随着夜风,清晰地传了进来。
    照夕方自一惊,正待倾听,那文春却皱了一下眉,嘟着小嘴道:“讨厌!她又来了!”
    照夕忙问道:“这是谁吹的?”
    文春忙自照夕手中,把萧接了过来,一面道:“除了那金五站还有谁!她这人真怪,每天我们小姐一吹萧,她准也跟着吹笛子,小姐舞剑,她也跟着舞剑,好似成心比似的。”
    照夕不由微微摇了摇手,令其不言,当时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只觉那笛音声调虽颇为曲折婉转,可是却有些失之于柔,暗中忖着,料不到这金五姑也有如此雅趣,只此一端,已透着不平凡了。
    他本是兴致颇高,经此一揽,却不便再吹下去了,当时笑了笑道:“你把萧收回去吧!我可不愿和她对吹。”
    文春闻言收回了萧,那笛音因不见萧声再起,吹了一曲也就不再吹了。
    这时忽见前院之中亮起了一片灯光,隐隐有马鸣人声,文春不由笑道:“许是小姐回来了,我去看一看。”
    说着自窗前一纵身,已用“海燕穿帘”的身法,猛然窜了出去,照夕也自椅子上站起,方想也下去看看情形,却见眼前人影一闪,一前一后由窗中窜进了两条人影。
    管照夕双掌一沉,喝了声:“谁?”
    却见那先前来人,身形往下一落,已娇呼道:“管兄不要怕,是我。”
    她说着,自已一阵踉跄,险些栽倒地上,幸而用手中的剑鞘,撑着地,算是没有倒下,可也不禁娇喘声声。照夕这时退后了一步,才看清了来人,正是那白雪尚雨春;只见她下半身,全系斑斑的鲜血,紧紧咬着一口玉齿,娇躯连连颤抖不已。
    照夕不由大吃了一惊,身形向前一窜,一伸右手搀住了雨春,惊吓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那后上来的人影,正是文春,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尚雨春勉强对着照夕笑了笑,咬着牙道:“谢谢你!我一直怕你已走了,见不到你了。”
    照夕这时不由十分感动,当时苦笑道:“不会……姑娘你伤在什么地方了,还是不要多言才好。”
    他说着回头向文春道:“你快去准备刀伤药和清洁的布来,快去!”
    文春领命而去,这时雨春却对着照夕笑了笑,她整个的身子都几乎靠在了照夕的怀中,她娇喘频频地道:“谢谢……你这人真好。”
    照夕见她身中如此重伤,尚还不以为意,居然还有心说笑,心中却又不禁生了些感思。当时剑眉微颦,叹道:“姑娘!你这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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