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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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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却听见刚才那个声音又说:“不知早上跟随王头领前来的某妻兄在哪里,怎么没在王头领身边?”
    “与王头领前来?早上与王头领同来的吕之行的妹妹就是七家庄的吕家的嫡女,有名的大美人,嫁的就是吕方那入赘的软骨短毛贼,莫非背后就是吕方这短毛贼?”王安想到这里,才反映过来,看到眼前头领那张黑脸一下子就白了,额头上的汗珠雨点般往下掉,口中一个字一个子往外嘣:“吕小哥自告奋勇上前劝降,结果被人诡计所乘,被抓去了。”
    “自告奋勇?”王安感到一个人哗的一大步从自己身边冲过,站在头领面前,自己两侧也各自站了一人,把自己夹在中间。那人身形颇为长大,身披一件灰色长袍,样式颇为怪异,还有一顶兜帽连在袍子上,此时帽子搭在背上,头上并无发髻,只有寸许长的短发。
    “正是。”李舍儿一面干笑着,一面向后退去,却被后面的护卫挡住。“吕小哥自己要求前去劝降,你知道某等皆是斗大的大字不识一筐,比不得吕小哥识文断字,所以。”
    “好,这个先不提,你把你的人准备好,尤其是那群索囊。如果这次不能把下面那群家伙收拾掉,把之行救回来,某放得过你,吕家和王家的那几位长老在议事堂里可饶不了你。”吕方指着下面的黑云都精兵说。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黑云都不愧是天下有数的精锐,虽然刚才侧后被偷袭,被射中十余人,但队形不乱,先是一声尖利的哨响横列中央的将旗先向右点了一下,然后又朝侧后敌人划了一个弧,就看见那排向前徐徐移动的步槊停住了,紧接着,右翼就以将棋为中心转了过去,面朝原先侧后敌人的方向,原先中箭受伤倒在地上的伤兵全部都被移到行列的后面,紧接着两翼的士兵向中央收缩,就将腹背受敌的横列变为了圆阵,数百根长槊密密麻麻向外指出,宛如一只巨大的被激怒的豪猪。
    王启年看到麾下士兵已经变为圆阵,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些贼寇还有这么多花样,还好对方没有骑兵,士卒也不够精锐,不然要是从背后冲过来,腹背受敌,就算自己武艺再高也得躺在这里,不过刚才那队弓手离了足足有70…80步远,居然可以射穿自己手下那些士兵的铠甲,有一个甚至大腿都被**个对穿,筋都断了,眼见的好了也是个废人,难道他们连弩机都有,可是哪有弩机上箭那么快的,稀里哗啦已经**两三排,雨点似的,还好后面那几排老兵都背了革盾。可惜了,要是他们再晚来半盏茶的功夫,前面的流民就全部赶走了,现在又得重新开始,结果就难定了。
    “果然是百战之余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总算亲眼看到孙子兵法里面说的四如精兵是什么样子了。”吕方一只手扶着腰间的刀柄,一只手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回头看了看侧后的两位头领,王安还好,没看出其中的妙处;那在黄巢军中呆过好几年的李舍儿,眼睛珠子已经凸出来了,看到吕方转过头来,目中全是哀求的眼光,只差说出口来请求撤了,吕方笑着转过身来,拍着李舍儿的肩膀说:“现在可以把索囊们派下去了”
    陈五是黑云都中的一名队正,他站在圆阵靠外的第二排,正在胡思乱想:“自己算上跟秦宗权起兵开始,当兵已经有15年了,先是打黄巢,后来是和朱温打,再后来就跟着孙儒到淮南打杨行密,最后孙儒被砍了脑壳,蔡州兵降了杨行密,自己武艺不错,被编入了这黑云都。今年已经30岁的自己,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打仗,杀人或者被人杀,连个老婆都没有,什么时候可以有自己的一块地,两头牛,一个老婆,晚上回家有口安稳饭吃,哪像现在。”
    突然一个东西嗖的从自己耳边飞过,速度很快,“弓箭手?”前面有几十个流民在动着,手上并没有弓弩,“自己搞错了吧,那些人可能是来收尸的。”
    “嘣”一声闷响,前面的那个人软软的到了下来,陈五只感到脸上一热,被热热的液体溅了一脸,抹了一把睁开眼睛一看,那人的脑袋跟自己原先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瓜一样,烂做一团,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旁边是一块沾满了血液脑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鹅卵石。
    “投石索,契丹人什么时候跑到这么南了?”陈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蹲下,手抱头,带了革盾的士兵都到有弓箭手的敌人哪一边了,从人缝向外看过去刚才以为是收尸的那几十个山贼都在甩着一根带子,突然一放,便是嗖的一声飞过来一块石头,正是先前朱温军中的契丹游骑所使的投石索,阵中不时有人被击中,呻吟声,咒骂声不绝于耳。突然背后咔嚓一声响,军阵一阵混乱,原来一块石头碰巧把中军的将旗旗杆打断了。
    李光觉得左边的胳膊有些抽痛,刚才被那个回头拼命的贼寇的竹枪捅了一下,虽然让了一下,又披了甲,但还是受了轻伤,前面的逃跑的贼寇路很熟,全都往陡峭不平的山坡上跑,弟兄们怕伤了马蹄,都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还在抵抗的人了,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丢弃的武器。
    “黑云都怎么撤了,连将旗也没有了,队正某们也回营吧。”李光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在他们侧后面稳步前进的黑云都已经变为圆阵,正在向高地的车营后退,自己的背后又出现了一队人,仿佛要截断自己的退路。
    “大家跟着某,”李光举起手中的长槊:“咱们先回营喘口气,喝口水,回头在把这帮兔崽子砍成成肉酱!”
4对峙
    王启年静静的站在车营的出口处,紧紧的盯着下面空地上的那队打着朱雀鸟旗帜的人马。后面的车营仿佛一个巨大的马蜂窝,黑云都的士兵们都坐在地上,默默的饮水进食,但是伤兵的呻吟声,搬运物质的碰撞声,盔甲兵器的铿锵声闹成一团。刚才那队人马并没有乘自己后退的时候冒然上来追击,只是停在对面的半坡上,静静的等着自己回营,等到自己的骑兵也回了车营,他们才下到平地,立刻在斜坡和平地的交界处竖起了十来块木排,斜朝外侧,木排之间留下了出击的通道。刚才已经乱作一团准备逃走的那几拨流寇也恢复了胆量,在后面一字排开,乱哄哄的仿佛一大群蚂蚁。
    “难道那群朱雀贼猜出了某想要引他们过来,然后回头和骑兵前后夹击。那就麻烦了,草莽之中实有龙蛇呀!”王启年紧握着腰刀的右手指节已经发白了。
    “二郎,这后面的那帮朱雀贼看来颇为棘手呀,难道他们要长期围困某们不成?某们这地形虽然险要,但也没有回旋余地,如鼠在**中,死地呀!”不知何时,高宠来到了王启年的背后。
    “伤兵们都包扎好了?士兵们都吃过了吧?
    “死了10多个,加上伤的重的,至少有4们要不要等下从侧面陡坡用绳子放下去部分人夜袭他们呢”
    “没必要,我们人手太少,到庐州还有不少路,损失不起,我们粮食充足,又在河边,不用担心水源,他们下面足有快2000人,肯定耗不过我们,只要小心他们夜袭就行了,告诉弟兄们,所有人今晚不得卸甲,晚上警醒点。天已经快黑了,熬过这次,回到庐州人人都有赏,战死的加倍,受伤的也有勋田。”
    在李高两人对面的山坡后有一个草草搭成的竹棚,四周戒备森严,四周十来个火把将竹棚中照的通亮,当中坐了两人,仿佛刚从万军从中逃了出来,伤痕累累,一人还折了条胳膊,布带挂在脖子上。两人神情委顿的各坐在一块石头上,相对无言。
    这时吕方与李舍尔走了进来,那李舍儿跟在吕方后面拉了半步,半弯了腰,满脸谄笑,牙都看不见了,嘴里不知说着什么。突然一人扑到两人面前,仿佛猛虎出涧一般,呼的一声带起的劲风竟将四周的火把带熄几支,劈胸一把就将李舍儿其提了起来,吕方慌忙退了半步,定睛一看,竟是先前坐着的那断臂汉子。那人坐着还看不出来,站起来身形极为魁梧,手脚又是长大,李舍儿本也颇有勇力,但在那人面前竟如婴儿一般,无力反抗。
    那断臂汉子悲声喝道:“舍尔你这厮,方才那帮商队护卫冲下来,形势危急,某和你约定,李猪儿兄弟带人从正面冲击,你的人在侧面夹击,为何你半个人都没派过去,猪儿兄弟身上连块铁片都没有,却要和那帮盔甲齐全的敌人厮杀,如非你这杀才,猪儿兄弟又岂会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那汉子声音已经嘶哑,眼角崩裂,鲜血和着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单手已将那李舍儿百十斤的汉子提了起来,五指用力,竟要将其在空中扼死。留在外面的王安领着六七个护卫冲进来想要分开两人,那汉子回头一声大喝,王安耳边宛如晴空里打了个霹雳,一**就坐在地上。护卫们手中兵器也拿捏不住,落了一地,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李舍儿双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两脚乱踢,但在空中无处借力,又被扼住了喉咙,哪敌的住那汉子的神力,两眼翻白,眼看无救了。
    突然那汉子右手肘弯处一麻,五指自然松开了,他随即回手一抓,咔嚓一响,已将一根矛柄折断。李舍儿跌落在地,双手抱住喉咙大声喘息,总算逃得一条性命。汉子回头一看,一人手中拿着半截长矛,头上并无发髻,只有寸许短发,对自己微微的笑着,正是吕方。
    那汉子怒极反笑,“原来你们已经串通好了,舍尔跟了你们七家庄,想要害了我们两家,借机吞并了我们,怪不得呀怪不得。好好好,反正当年某和猪儿兄弟立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天倒要看看我王佛儿这颗脑袋要换几条人命。”说到这里,右脚后退半步,反手拔出腰刀,横在胸前,背上微微拱起,两眼微眯,如同**中猛虎,杀气腾腾。
    吕方见状,仿佛没看见那汉子的举动,随手扔下手中的断矛,坐下说道:“某吕方行事只有一个章程,那就是一切以利益来考量,你王佛儿虽然武勇,但手下多半是妇孺老幼,也没什么财货,眼下就是冬天,谁都缺粮食,吞并了你们,庄里还要倒贴不少,某又不是黄巢,秦宗权,要吃两脚羊。这赔本的买卖谁肯做?”
    说道这里,吕方顿了顿,看那汉子并未暴起,接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打下坡上的那个营盘,大家都看到了,护卫那么精悍,里面的油水肯定不少,打下了大家都可以过个肥年,光他们身上的盔甲都可以换不少粮食。至于你猪儿兄弟,这乱世人命不如草,不要说节度使,留后,就算是长安城中的圣人也说不定哪天就死于刀下,何况你某这般厮杀汉,也只不过早走两日,他今日还有某等为他收尸,却不知你某死时葬身何处,说来某还羡慕他,不用在这世上受苦了,这世道我们这般苦命人只求每日两餐饱饭,家人不冻饿死于眼前,难道你王佛儿还指望年满七十,老死榻上不成?”
    众人听了吕方那番话,皆都无语,王佛尔已是满脸都是眼泪,掌中的腰刀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到:“这世道,这世道。”颓然跪倒在地低声呜咽,那声音低沉的很,仿佛将人的心肺都掏空了,酸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旁边那个伤痕累累半天不出声的汉子出来打圆场说:“佛儿兄弟是一时心情激愤,吕兄弟说的是正理,大家都是有近千把张嘴巴要养活,打下这个盘子才是正理,某和佛儿都丢了不少弟兄,不能再死那么多人了,可以用牌子慢慢的往前推,这样上面的强弩和骑兵就没什么办法了。不知各位还有什么法子?”
    “还可以用某的革囊们轮流骚扰,耗掉他们的精力,到了明天凌晨再冲上去。”说话的是刚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李舍儿。
    “大家说的都不错,某这倒有个法子,加上大家的办法,想来再填个50来条人命,就可以把这盘子打下来,大家可要听听?”吕方低下头在地上划起草图来,众人低头围了过去,就连刚才那已经心若死灰的王佛儿也往中央围了过去。
5鏖战
    王启年看着坡下的几团黑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模模糊糊,仿佛在搬动什么物件,整个晚上敌人都在不断骚扰,射冷箭、投石手、敲锣等等。并且不断将大排向前移动,现在最前面的已经离外圈的车营只有100步左右了。还好手下的士兵都是老兵了,除了少数在岗的哨兵,都能够好好休息,但是那些车夫还有杂役几乎都没有睡着,一个个都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紧抓这矛柄,折腾了四个时辰,都困的东倒西歪,也没办法,那帮人哪见过这阵仗。
    “已经四更天了,估计天一亮,这帮贼寇就要上来了,二郎可有什么妙计。?”却是高宠在后面问道,王启年回头一看,只见他满眼血丝,嘴唇干裂,竟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哪里还有在节度使府中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强忍着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妙计,此时就是两鼠斗于**中,勇者得胜,只要我们今天顶住,这帮贼寇士气粮食就都不够了,只是苦了你了,没想到这次押运如此凶险,你本文官,何必来干这添刀锋的活计。”
    “是呀,不过昨日那被擒来的喊话贼寇招认,新来的乃是七家庄人的人马,其他三支分别为、李舍儿,徐大眼。那七家庄的人看来就是打朱雀旗的人马,看来颇为棘手。”高宠一面捋着自己的长须,一面说道,两人苦思,却是相对无言。转眼便是天明,坡上坡下都的营地都躁动起来,一股股炊烟都升了起来,两边士卒都在饱餐一顿,准备这最后的一搏。
    吕方手里拿着一根荆杖,穿行在队伍的行列中,不时用荆杖敲着熟悉的士卒的肩膀,说些荤笑话,缓解紧张的心情。这些七家庄的士卒,器械装束远远胜过其他三家流民了,虽然没有如同黑云都那般人人带甲,但是都带着大盾,两只8尺长的短矛,腰上还带有短剑,这盾牌大到足以把一个人从头到脚遮挡在后面,中间从两侧凹了进去,仿佛两个上下叠在一起被压扁了的泥团,用一根带子挎在人的肩上。前三排的士卒还都披着简陋的皮甲,士卒也都是青壮。这些士卒组成了3个10x8的方阵。
    在这三个方阵的前面,就是先前的在坡上的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颇为奇怪,仔细看就是一根的中间厚两端薄的长木条,木条的外侧粘着薄竹片。镶着角或骨制的弓珥的两端向外侧微微的弯曲,长度有一人高,足足有6尺长,上了弦以后仿佛一个长长的“c”字那些弓箭手正在往箭支上绑上破旧的麻布,然后从旁边的几个火堆上面的瓦罐里面舀出黑色的粘稠物涂在麻布上,后面远处的流民们好奇的看着弓箭手们的举动,交头接耳的猜测着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吕方巡视完了队列,回到了队列的前面,拿起盾牌,开始有节奏的用腰刀的侧面敲击着盾牌,后面的士兵们也用矛柄敲击着自己的盾牌,并不断的发出“巴拉巴拉”的吼声,响亮的盾牌敲击声和低沉的吼声逐渐汇成一片,随着吕方的一个手势,弓箭手们前进到大排后面,将浸透了黑色粘稠物的箭支在大排后面的火把上点燃,然后半仰着向半坡上的营盘射去。
    “嗖!”一只火箭落下来,插到陈五的脚旁,他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尽量缩在盾牌下面,剩下的事情就要靠祖宗保佑了。
    “还好这次来的是王校尉,是王将军的义子,身经百战。早就把地上的草木都清理干净了,装运绢布的大车也在内侧,连车上都铺了泥土,看你们的火箭烧什么,咦?这味道怎么这么怪,咳咳!”陈五痛苦的咳嗽着,满脸都是眼泪。
    车营里面一片混乱,士兵们眼泪鼻涕横流,痛苦的掩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那些火箭并没有伤到什么人,也没有烧掉什么物件,但是那些燃烧的火箭放出的黑烟让士兵们呼吸起来十分痛苦,战马们也在不安的躁动着,旁边的骑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它们,伍长们竭力让士兵们保持安静,但显然他们的努力没什么效果。
    “贼寇上来了,”一个眼尖的家伙大声喊道。
    “与其在这里被呛死,还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难道那些连竹枪都配不齐的乱民还是某们黑云都的敌手。”又一个声音回答。
    顿时喊好之声不绝于耳,伍长们再也控制不住士兵们,后来连他们自己也被裹挟了出来,士兵们排成了横列,中央和右翼夹杂了选拔出来的车夫和杂役,都大口的喘息着外面的空气,被下面的情形惊呆了。
    那些步兵,斜举盾牌,连成一片,盾牌的间隙里面露出矛尖的寒光。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的仿佛那种无坚不摧的攻城锤,从坡下面冲上来,踏着尸骸枕籍的险地,消失在烟雾里,继而又越过烟雾,出现在他们面前,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喧哗的战场这时变得宁静,可以听到他们整齐的踏步声,远远地望下去,仿佛一只巨大的蜈蚣爬上山坡。这一大群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伍队都随着地形蜿蜒伸缩,有如腔肠动物的环节,透过烟雾的缝隙看到他们,无数的矛尖,盾牌,头盔,压抑着的呼吸声,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显露在最上面就是那一层层盾牌。这景象仿佛出现在梦中,类似的图像在小时候村中老人的怪异故事中听过,那些巨蛇,金乌,逐鹿古战场上的那些巨兽,坚强无敌,雄伟绝伦。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槊,绷紧身上的肌肉,准备给对方迎头一击。
    双方已经只有二十步远了,鼓声急促了起来,进攻者猛的投出自己手中的短矛,然后手持着原先夹在盾牌握手上的备用短矛。扑了上去。
    雨点般的短矛击中了不少士兵,但是黑云都的士兵们不愧为百战之余,他们的队形没有崩溃,反而更加凶猛的用长槊向对面敌人的盾牌间隙刺去,七家庄的士兵们也用肩膀抵在盾牌上,竭力想要靠近对手,好使用手中的短矛和短剑。从盾牌的间隙刺进对方的身体,或者干脆用盾牌把对方挤倒在地上,用脚踩死。两边的士兵们都没有把力气浪费在喊杀上,战场上只听到武器的碰撞声,长矛刺入**的闷响,人垂死的呻吟。
    一开始七家庄的左翼几乎立刻被冲垮了,车营方的右翼几乎全是黑云都的老兵,他们居高临下,瞄准盾牌的间隙猛的刺去,几乎一下子就把第一排的士兵们击倒了,有的甚至刺穿了盾牌,直接将对手钉在地上。没有被打倒的士兵纷纷退入稀疏的第二三排,他们不得不后退并排的更加密集,肩并肩的站着,更好用盾牌保护自己和同伴,仿佛一堵墙。
    右翼的士兵的长槊密集的仿佛一头受惊的豪猪,不断的把前面的敌人逼的后退,可是他们的胜利反而毁了自己。商队中间和左翼的的士兵们没有能随着右翼的胜利而前进,反而被对手压着不得不后退。他们许多在在此之前都不过是些车夫杂役,面对眼前的刀锋矛尖犹豫不前,于是车营的中央和右翼战线连接处出现了断裂,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王启年和吕方几乎同时看到了这一切,但是王启年手中已经没有后备队了,骑兵们因为马匹受惊已经拿起长槊加入战阵了,人数更多的吕方迅速让自己的弓箭手们扔下长弓,拿起护身的腰刀从缺口冲了进去,从侧面包围了过来,战斗迅速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那些拼命用手中十二尺长的长槊攻击正面对手的士兵们发现,自己的后面和侧面也有敌人用短刀刺向自己的肋部,而行列如此密集,使得甚至连转个身连面对对手都成一种奢望,士兵们纷纷惨叫着倒下,双手捂着肋部,徒劳的将流出的内脏塞回自己的体内。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手中的武器逃走,只有黑云都的士兵们纷纷两三成群,拔出横刀厮杀,但正面的敌人也像一堵墙一般挤过来,短剑和短矛不断从盾牌的间隙中刺出来,许多人都被前后夹击打到了。
    右翼的黑云都士兵不得不相互靠拢,猬集成团,形成一个圆阵,退回到车营阵前,顽强的抵抗着对手的围攻,甚至面对30步外的长弓手的射击也巍然不动,仿佛一只被猎人包围在洞**中的受伤了的野猪,让人不敢靠近,一直到逃入车营中惊魂未定的败兵们拿起强弩,爬上车顶,迫使追兵后退,他们才慢慢的退回营中。
    陈五左手紧握横刀,拄着地面,否则他怀疑自己还能不能靠自己直立。他身上的伤在黑云都剩下的四十多个人中不算多,但都很重,左肋被短矛捅了一下,恐怕已经伤到内脏了,捂着伤口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了,那是刚才和敌人抢夺牙旗的时候,一名对手短剑的功劳。至于那个对手,已经脑浆崩裂的倒在地上了,在自己失去右手手指的同时左手的刀柄也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每次呼吸都仿佛肺里面有一把刀在搅动。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吐出血来。
    从早晨持续到现在的战斗仿佛是一场噩梦,第一波进攻就消耗了己方的几乎全部的反击力量,发现车营进口的狭窄,无法发挥人数的优势。那支打着朱雀旗的贼寇就撤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随后就是持续的流民冲击。激烈的战斗就像榨油机,把自己身上每一分精力挤了出来,当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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