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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秦帝国 第五部 铁血文明-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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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军的频繁攻杀也如强弩之末,力道渐渐弱了。及至秋风乍起,楚军的粮草
    输送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滞涩。原本是车马民力络绎不绝的淮北官道,骤然之间冷
    清稀疏了。项燕心下一紧,立即派出项梁赶赴郢寿请见楚王。楚王负刍也没有明
    白说法,只当即召来几位重臣小朝会聚商。世族大臣们却是直截了当,异日同声
    地质询项梁:以楚军之强,士气之盛,为何始终没有大举猛攻秦军?项梁反复陈
    述了秦军壁垒森严的防守战,申明了楚军若一味强攻只能徒然死伤的实际情形。
    然则,大臣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楚王负刍始终皱着眉头反复只问一句话:“秦军
    果真如此之强,如何不攻我军,跑到淮北炖羊肉来了?”大司马景柽立即跟了上
    来道:“秦军不敢攻我,足证其力弱!我军半年不大举破壁,非士卒无战力也,
    实将之过也!”项梁脸色铁青却百口莫辩,只好硬邦邦一句问到底:“敢问楚王
    并诸位大人,粮草辎重究竟要否接济?”“要则如何?不要又当如何?”令尹昭
    恤终于说话了。项梁愤然道:“不要接济,末将即行禀报大将军,项氏自回江东
    ,各军自回封地!要接济,大将军再行禀报方略!”项梁撕破脸皮胁迫,举殿反
    倒没有了话说。大战在即,毕竟不能逼得手握重兵的项氏撒手而去。楚王负刍立
    逼各大臣说话,一番折冲,最后议决的王命是:各大族封地继续输送粮草,同时
    ,一个月内项燕必须大举破壁胜秦!
    “岂有此理!刻,刻,刻舟求剑!!”
    项燕听完项梁诉说,一拳砸翻了帅案,愤怒结巴得连楚人最熟悉的故事也几
    乎忘了。然气呼呼地绕着幕府大厅转悠了不知多少遭之后,项燕还是冷静了下来
    ,吩咐中军司马击鼓聚将部署大举攻秦。项梁大惊阻止,项燕却淡淡一笑道:“
    楚军若无一次正败,老夫的淮南抗秦便休想实施。攻。声势做大,不要全力,江
    东精锐不出动。”项梁见父亲眼中泪光闪烁,二话不说便去部署了。
    次日清晨,楚军从平舆、寝城、汝阴三大营垒一齐开出,向秦军营垒发动了
    最大规模的一次猛攻。六十余万大军横展三十里,苍黄秋色翻卷着火红的烈焰向
    整个黑色壁垒漫天压来。秦军营垒中鼓声如雷号角大起,暴风骤雨般的大箭飞石
    顿时在碧蓝的空中连天扑下。与既往防守不同的是,待楚军浪头不避箭雨涌到秦
    军营垒之前时,垒前壕沟中骤然立起了一道黑森森人墙——秦军的重甲步卒出动
    了!盖营垒防守战与城池防守战稍有不同。城池防守,上佳战法是郊野驻军,以
    远防为外围线,尽量避免敌方直接攻城;然若兵力不足,缩回城池亦常有之,毕
    竟,城池高厚,攀爬攻杀之难远甚营垒。营垒防御战不同处,则在敌军大举攻杀
    时必须于壁垒之外设防。毕竟,无论箭雨飞石如何密集,大军都有可能汹涌越过
    壕沟扑到垒墙之下,而垒墙无论如何高厚,究竟不比耗时多年精心修建的城墙,
    被巨浪人流冲垮踩垮的可能性大大存在。唯其如此,面对楚军第一次正式大举攻
    杀,秦军第一次出动了重甲步卒。
    重甲步卒是真正的秦军精锐。若以秦军自身相比,秦步军锐士之战力尚在秦
    骑兵战力之上。且不说秦步军之强弩以及种种大型攻防器械,单以步军结阵搏杀
    之战力而言,其时秦步军已经超越了战国前、中期赫赫威名的魏武卒方阵。其间
    根源在两处,一则是秦军兵器甲胄更为精良,二则是秦军的尚武传统在军功制激
    励下士气臻于极盛。如此之秦军重甲步卒在楚军大举攻杀之前悄然隐伏壕沟,此
    时突然杀出如同一道铁壁铜墙骤然立起,楚军的汹涌巨浪立即倒卷了回去……大
    约半个时辰的浴血搏杀,满山遍野的楚军终究不能破壁而入,项燕下令鸣金收兵
    了。
    “上书楚王,禀报战果。”
    项燕拿着中军司马送来的伤亡计数,脸色阴沉得可怕。此战,楚军三大营共
    计战死三万余,重伤六万余,轻伤不计其数;而各营军士自报杀死杀伤的秦军人
    数,总计不过三千余。这次的上书特使,项燕没有再派项梁,而是派了昭氏大将
    昭萄。三日后昭萄方才归来,给项燕带来的王命是:秦军壁垒强固,大将军当另
    行谋划战法,伺机大破秦军!王书没有再提一个月胜秦的前约,也没有再提粮草
    辎重。昭萄则说,只要大军抗秦,粮草辎重该当不会出事。果真楚军因粮草不济
    而退兵,毕竟对谁也没有好处。项燕知道,尽管这是老世族大臣们的无奈决断,
    然毕竟不再汹汹逼战,他便有了从容谋划的余地,未必不是好事。
    于是,项燕不再计较种种龌龊,开始谋划一个极其重大的秘密方略。
八、淮北大追杀 王翦一战灭楚国
    浴盆的蒸腾水雾湮没了幕府寝室,王翦的思绪闪烁着清冷的杀气。
    倏忽深冬,秦楚大军的相持已经十个月了。秋冬的萧疏在淮水岸边并不如何
    显著,林木依旧是一片绿色,山塬依旧是一片绿色,若非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秦军将士们几乎忘记了这是冬天。只有王翦清楚地知道,这是与楚军相持的第
    三百一十三天,到三月末便是整整一年了。十个月来,大势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楚军一波又一波的挑战攻杀,终于没有了最初的气势锋芒,截至两月前那场全
    军大举攻杀被击退,楚军可谓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了。入冬以来情势颠倒,秦军
    将士开始纷纷请战了。无论兵士还是将军,都摩拳擦掌地嚷嚷着一句话:“入楚
    是来打仗的!不是窝冬蹲膘的!”前日降雪,营垒中又是一片嚷嚷:“这叫甚雪
    ,轻软得正好擦汗!打仗正好不热不冷!”尽管王翦重申了军令,严禁一兵一卒
    踏出营垒,可那纷纭喧嚣的奋奋然叫喊之声,却是谁也无法遏制的。
    在秦军历史上,不乏苦战对峙。然无论如何对峙,认真打仗总是经常有的。
    如这次十个月对峙而不出营垒一步,实在也是闻所未闻的第一次。在秦军将士们
    眼中,这简直是令人咋舌的奢侈。十个月中,除了修筑营垒与应对楚军挑战骚扰
    ,终日大起明火军炊杀牛宰羊肥吃海喝,人人都变成了黑铁塔一般的莽壮大汉。
    秦人话语,只咥饭不劳作叫做“蹲膘”,说是猪一般只管吃喝长肉,除了绕着猪
    圈哼哼叫转***便无所事事。如今只吃不打仗,不是活生生蹲膘么?尽管天天都
    有军阵攻杀操演,将士们也是终日汗水淋漓,然只要不是真刀真枪地上战场,依
    然是都觉得一身力气憋得难受。于是,各种大使蛮力而平目无以消受的游戏处处
    生发了。跌跤、较射、角力、劈杀、剑术、骑术、举石、击壤、投石等等等等不
    一而足。甚或吃饭的速度、饭量的大小、脚步的快慢、步幅的长短、爬树的高低
    、腕力的强弱,也都成了较量的游戏。但是,最普遍的军营游戏还是两种:投石
    与击壤。所以如此,原因在二。一则,这两种游戏是王翦将令所定:兵士抛石,
    远距必须至少达到抛石机的六七成之远;抛石击打之准确,必须至少达到击壤高
    手的八成命中!二则,这两种游戏可参与人数不限,能集群较量而声势最大,最
    为将士们热衷。分而论之,投石为典型的军中游戏,而击壤则是古老的民间游戏。
    所谓投石,便是石头掷远比赛。秦军之投石,除了士兵个人较量,尚以抛石
    机为尺度衡量,则更见难度。盖战国之抛石机,大体是将十二斤重量的石块,射
    出三百步距离。秦国器械精良,抛石机之机发距离只远不近。若以此论,商鞅之
    秦制六尺为步,一尺大体今日八寸上下,则三百步为秦尺一千八百尺,合今日一
    千四百余尺,公制将近五百米;秦之重量,一斤大体为今日市斤之半(五两余)
    ,十二斤大体为今日六斤上下。也就是说,抛石机能将六斤重的石块弹射出四百
    米左右。如此距离,已是惊人。而其时有军中猛士者,投石距离竟能直追抛石机
    ,更为惊人。《史记·白起王翦列传》引后世《汉书》云:“甘延寿投石拔距,
    绝于等伦。”又引张晏云:“范蠡兵法,飞石重十二斤,为机发行三百步。延寿
    有力,能以手投之。”也就是说,西汉时尚有如此猛士,战国之世便当大有人在
    了。以王翦初定之标准,秦军的投石较量,便是要将当时十二斤重的石头掷出至
    少二百步。若以射箭之“百步穿杨”一说,则如此距离已经超过了寻常的单臂弓
    射程!显然,这种投石较量,是要大大提高秦军士兵的实战膂力。若能人人投石
    超过两百步,则战场掷出长矛之距离,当至少在百步上下,等于人人可以将长矛
    如同射箭一般激发投出。漫天长矛森森然呼啸扑来,其威力可想而知。
    相对于投石掷远,击壤则是训练准头之游戏。击壤者,远古游戏也。击壤是
    伴随着那首古老的《击壤歌》流传于战国的,唱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力何有于我哉!”那是一种最为简单粗朴的击砖比赛:
    将一排厚厚的大砖立到地上,人站在事先划定的界线上,以一块“击砖”掷向远
    处矗立的那排大砖,击倒越多胜绩越大,空击则受罚。两千余年后,这种游戏依
    然流传在秦川村野,秦人呼之为“打官”,其名称之源流演变不可考矣!亦偶有
    民俗文化学者惊呼为“土保龄球”或“保龄球鼻祖”者,此乃后话也。显然,秦
    军士兵之击壤游戏,其实是与投石游戏相配套的准确击打训练。
    如是十个月过去,士兵们的投石距离越来越远,达抛石机六七成之远者也越
    来越多。各营大将赳赳来报昂昂请战,王翦总是淡淡一笑:“急甚?投石尚未超
    距,再练。”不管大将们如何嚷嚷,王翦只此一句回应。若有纠缠不下者,王翦
    便捧出秦王不许轻战的书命一通严厉地申饬了事。总之军令依旧,不许出战,不
    能出营。
    一想到秦王不许轻战的书命,王翦便深感欣慰。老之将至而能与这位英年君
    主达成如此一种默契,秦国之幸也,人臣之幸也。大军初定时,王翦明令李信三
    日一军报,无论是快马特使还是军中信鸽,总之是军中部署悉数禀报秦王。蒙武
    曾大不以为然道:“又无战事,军报个甚?灭赵灭燕两大战,老将军几曾如此了?”王翦却道:“灭楚不同,举国大军在老夫一人之手,自应让秦王如在军中。
    三日一报,不变。”如是不到一月,秦王有了第一次认真回书:“发举国之兵于
    将军,本王纵有忧心,亦是胜负之忧,老将军何当如此絮叨?日后无战,不得军
    报。”自此,王翦军报改为旬日一次,依旧是备细归总大小皆报。如是两月,秦
    王又是烦躁下书:细务军报聒噪,一月一报足矣!于是,王翦在入冬之后的军报
    上详细禀报了将士们的汹汹请战之心。这次,秦王立回王书:“灭楚事大,不得
    轻战,非将令而战者,国法从事!”简明得没有任何理由。自此一书抵达军前,
    王翦立即吩咐了中军司马李信:军报恢复既往法度,无战不报秦王。
    正月大雪,王翦终于依稀嗅到了战机即将到来的气息。
    兼领黑冰台的姚贾发来的特急密件云:楚国大将军项燕对楚王负刍失望,派
    三子项伯秘密进入淮南,图谋与屈氏部族并越人江东族联结,共同拥立王族公子
    昌平君为新楚王;而后,项燕欲将楚军退入淮南江南,以水陆两军长期抵御秦军。无须反复揣摩,王翦立即以既往斥候营的种种细节消息印证了姚贾密件的真实
    性,且恍然明白了上次楚军大肆攻杀却不见项氏江东子弟兵身影的根由。王翦只
    是一时无法权衡,项燕究竟会在何时退兵?预判这个时机,对于秦军太要紧了。
    因为只要楚军根基移动,便是秦军出击的最好时机。就早不就晚,无论项燕如何
    谋划何时退兵,预为部署都是必须的。
    “立召各营大将!”王翦从浴盆中哗啦站了起来。
    “是!幕府聚将!”李信从外间军令室大步走了进来。
    “不起聚将鼓,一一传令。”
    “明白!”
    片时之后,大将们人人一头热汗匆匆赶来,虽则对没有聚将鼓的悄然聚将纷
    纷不解,还是兴奋得不断相互探询。毕竟,入得幕府十有八九与打仗相关,总比
    无休止地呼哧吭哧终日投石抛砖强得万倍。待大将们在将墩就座,王翦在帅案后
    一字一顿道:“楚军将有大变,或退淮南,或退江南。果真楚军移动,便是我军
    战机。然,楚军何时移动,目下尚不能判定确切时日。为防其时匆忙,老夫预为
    部署。其后无论何时,只要楚军大营移动,我幕府战鼓号角大起,各将无须军令
    到达,便得霹雳闪电全军出击!明白否?”
    “明白!”大将们刷的一声全部起立。
    “后军十万,辛胜统率,自西向东杀向平舆楚军。”
    “嗨!”
    “右军十万。冯去疾统率,自西向东杀向寝城楚军。”
    “嗨!”
    “前军十万冯劫统率,左军十万杨端和统率,合力攻杀汝阴项燕军!”
    “嗨!”
    “中军十二万蒙武老将军统率,其时赶赴蕲县郊野,全力堵截楚军渡淮!”
    “嗨!”
    “连弩器械营并护卫铁骑共五万,章邯率领,强渡淮水猛攻郢寿!”
    “嗨!”
    “陇西飞骑两万,赵佗统率,护卫幕府并总司策应!”
    “嗨!”
    “各将须知,只许楚军逃向淮南,绝不能使楚军再逃江南!为此,各部务须
    在淮北全力追杀,尤其不能使项燕主力逃脱追杀进入江南!”
    “明白!!”
    “谁?谁在哭!……”蒙武突然一问。
    轰然雷鸣之后大厅沉寂,隐隐哽咽抽泣声分外清晰。大将们一片默然,谁都
    明白那是何人,却又都无法言说无法抚慰。
    “李信将军……有话说了。”王翦终于开口了。
    “上将军!李信求为敢死之旅,追杀项燕!”
    李信乍出,举帐大为惊愕,目光一齐死死地盯住了这个任谁也不敢认作是昔
    日前军统帅的失形人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李信黜任中军司马,原本站在帅案
    侧后的帷幕旁,在沉沉幕府大厅只影影绰绰一个身影而已。此刻李信大步走到厅
    中帅案之前慷慨请战,大将们骤闻“李信”二字,不禁大为惊愕,竟哗啦一声齐
    刷刷站了起来……昔日壮勇勃发豪迈爽朗的李信,倏忽之间变成了一副精瘦黝黑
    的竿架身子,眼珠发红嘴角流血声音嘶哑胡须虬结,若衣甲再有几片淤血,活生
    生便是一个战场死尸堆里的逃生者!也许是李信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昔日同帐将士
    ,也许是中军司马也确实是“深居简出”的职司,左右是终日风风火火的大将们
    直到此时才恍然想到,这个前军统帅已经很久很久消失于他们的视线了。此时乍
    现这般景象,大将们不忍卒睹,一时不禁泪眼朦胧了。
    “好。”王翦的声音有些颤抖,轻轻一点头从帅案后站了起来,又走下了六
    级砖石台阶的将台,走到了李信面前,“老夫已经精心遴选出飞骑锐士八千,欲
    强力追杀项燕之江东子弟兵。今足下有雪耻之心,老夫特准了。”“上将军啊!
    ……”王翦话音落点,李信顿时扑地拜倒放声痛哭。大将们顿感心下酸热,无不
    哽咽唏嘘了。
    “将军请起。”王翦异乎寻常地平静,扶起了满目垂泪的李信,苍老雄健的
    声音缓缓荡开在大厅,“世以成败论人。将军一战而败,遂致英名扫地,老夫深
    为痛心也!然则,败必有因,若将军果能深彻自省,再造之期一步之遥而已。”
    “上将军教我……”“秦一天下,乃千古伟业。所需将才贤才唯恐其少,不嫌
    其多。秦王不杀将军而准老夫之请,许将军戴罪赴战,非秦王不执秦法也,而是
    深谋远虑,为国家储备良将贤才也。此,老夫告诫一也,毋以己才为己身,当以
    己才报国家。如此,则战不轻生。”
    “嗯!……”李信奋然点头,目光显然明亮了许多。
    “秦国崛起于艰危绝境,百余年浴血拼杀大战频仍。举凡新老秦人,哪家没
    有三五尊烈士灵位?昭王之前,秦人为独立天下而战,为尊严荣誉而战。昭王之
    期,昭王之后,秦人为一统天下之伟业而战,为根除兵戈之苦而战。无论何战,
    都是士兵在流血拼杀,都是庶民在耕耘支撑。是故,将军执战,其实职司国人生
    命鲜血之闸门。将为三军司命,此之谓也。当年,商君立法定军功:百夫长以上
    之将,不以个人斩首记功,而以其部属总体之胜负记功。此间思虑之深远,老夫
    每每深为敬服。盖将军者,若不能以全局胜负为根本决断战事,而一味求战法之
    奇绝,以个人之好恶决断,则战必失之轻率,不败于此战,终败于彼战。武安君
    白起何等才具,然终生无一轻战,以至不惜对抗王命杀身殉国,而不愿在失去战
    机之后轻率攻赵。唯其如此,武安君终生无一败绩。若非武安君一世慎谋大战,
    秦国安能屡屡摧毁山东主力,安能一举奠定一统天下之大势?”说着说着,王翦
    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厅中肃立的所有将军,“诸位皆统兵大将,此,老夫告诫二也
    :为将者,必以胜负为根本,必以体恤士卒为根本;毋以一己拼杀为快,毋以一
    己复仇为念。唯其如此,战必胜也。”
    “谨记上将军教诲!”大厅中肃然一声雷鸣。
    “上将军拓我褊狭,信终生铭感不忘!……”
    说完这通平生仅有的长篇大论,王翦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涔涔细汗,走向帅案
    的脚步竟然有些虚浮起来。站在帷帐之后的军仆察觉有异,立即快步过来扶住了
    王翦。及至走上将台,王翦勉力回首对大将们又叮嘱了一句,各部立即备战,便
    软软地瘫在了军仆肩头。大将们惊讶莫名,哄然一声围了过来。李信大急,一边
    示意军仆立即扶王翦进寝室歇息,一边对大将们连连摇手示意不要惊慌。待厅中
    平息,李信才说了上将军三日三夜没有卧榻,一直在谋划最后决战的情形。大将
    们人人肃然动容,齐齐地对着幕府寝室深深一躬,大步匆匆地散去了。
    二月将末,项燕的诸般秘密谋划大体就绪了。
    整整一个冬天,项燕对郢寿王城连上六次特急军报,反复陈述“今冬猝遇大
    雪冷冬,我军寒衣绵薄肉食不足野炊难起,将士多有冻伤疾病,若不移师淮南整
    军抗秦,则军必危国必亡”的恶劣处境,力请开春后退军淮南。如此举措,一则
    是实情使然,楚军欲长期抗秦不能不退;二则是只有进兵淮南,项燕一举扭转庙
    堂格局的秘密谋划才能实施,否则鞭长莫及,只能听任老世族无休止掣肘而困死
    淮北。项梁对父亲的秘密谋划始终抱有疑虑,以为这无异于铤而走险。根本原因
    ,在于目下发动兵变对楚国是雪上加霜,几大世族没有了尚能稳得住朝局的楚王
    负刍,立即分崩离析,其时各个拥兵自保,楚国抗秦何存?然项燕却是信心十足
    ,认为“以江东为根基,联结越人诸部立王抗秦”是重建楚国的唯一出路。而且
    ,越是危困之时,越是拥兵扭转乾坤的最佳时机,若再次胜秦楚国安定,一切复
    归老路,再想改变庙堂格局根本没有可能。
    也许是天意使然,项氏的秘密谋划郢寿庙堂竞一无所知。楚王负刍与世族权
    臣在项燕的频频施压之下,无可奈何且十分勉强地准许了来春退兵淮南的方略。
    所谓十分勉强与无可奈何,是郢寿庙堂对退兵方略限定了一个框架:项燕大军退
    入淮南,得以主力三十万驻扎于郢寿郊野,以郢寿为根基抗秦,楚国都城绝不再
    度南迁。
    “只要退兵淮南,应了他。”
    项燕无心再与庙堂辩驳南迁都城是原本的预后方略而不当变更,立即上书欣
    然接受了郢寿庙堂的退兵方略,且立即开始实施诸般预备:叔子项伯秘密常驻江
    东,筹划开春后秘密接应昌平君离开郢寿进入军营;季子项梁筹划退兵事宜,并
    总司江东子弟兵清理淮北项氏财货运往江东,以壮日后根基。项燕则亲自周旋非
    主力的世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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