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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月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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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涩然闭眼,却许久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再睁眼时,面前已空无一人,是失落,还是悲戚?所有的这一切,就只换来一声“罗公子”吗?
  阿絮回到大堂,没来由地烦躁不堪,唤来管事问道:“你可知爹爹现在何处?”
  “谷主与夫人去了木溪涧,小姐有事?”
  她拧眉道:“这一路来轩州颇不平静呢,有人要害我与千音公子的性命,是以他才伤成了这样。”
  那人总算肃然说道:“竟有这等事?都是属下的疏忽!”
  阿絮快步来回踱着:“不关你的事,就算你们知道我会来轩州,可如今这副模样恐怕连他们都认不出来了。“
  她顿了顿又道:“既然爹爹不在,你且替我查查是谁在暗地里捣鬼。”
  那人沉默片刻道:“小姐可先问问您带来的那位公子,千音的名号足够响亮了,何来我等班门弄斧。”
  哼,他要肯说,我要你何用?阿絮翻了个白眼,又使劲跺跺脚:“何叔叔怎的还不来,急煞人了!”
  “咦,是谁在惦记我呢?”来人连打了几个喷嚏,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抹抹鼻子。
  阿絮眼眸一亮,忙迎上前去:“何叔叔,怎么才来啊,我都等您好'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久了!”
  拍了拍身上不知几日未换的衣裳,何介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才嘿嘿笑道:“原来你是三丫头啊。”
  阿絮撅起小嘴:“说得好像您不认识我似的。”
  何介捋捋胡子,一双小眼晶亮:“若不是你站在你爹的地盘上,我哪里认得出来啊。说实话,你长大了怎么就变得那么丑了呢?就这副容貌,我看还不如你那浑身是毒的娘呢!”
  阿絮沉下脸:“别提她!”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先别说了,快跟我去客房吧。”
  “到底何事,用得着这么急吗,叔叔我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呢!”
  “有人伤重将死,你说急不急?”阿絮瞪起了双眼。
  何介晃晃脑袋:“放心,当初你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最后还不是被我给救回来了么!
  “哼,我爹是我爹,他哪能跟我爹比啊!您就快去吧,大神医,神算子,再不进去我就把爹爹喊来请你啦!”
  何介登时浑身一抖,脚下步履如风:“免了,是男人都怕你爹,我可不想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他数落!”
  眼见他一路嘟嘟囔囔而去,阿絮轻舒口气:有了何叔叔,他应当不会有事了吧。想了想,又问那管事道:“二位哥哥和念香来了么?”
  “小小姐一直和谷主与夫人一起,二位少爷应是在来轩州的路上。”
  哦?竟然还没我快!那么……
  阿絮望着客房的方向揪着发丝眉头紧蹙:如今一切既然已经敞开来说,我便再不用与他有所牵连,他为救我而负伤,那么我便找来何叔叔医治,欠债还债,欠钱还钱,不论欠了他什么,我尽心尽力弥补就是,可如果,他所要的我根本给不了,该如何是好呢?
  不知不觉已过了午时,阿絮才自沉沉思绪中回神,不由心惊:怎的何叔叔还不出来,难道他伤重至此?
  正待起身,见何介满头大汗地踱来,她急忙迎过去:“何叔叔累了吧,快坐下歇歇,他,他的伤势如何?”
  “你还有脸问?”何介没好气地哼斥道,猛灌下杯茶水才轻叹一声,“那小子还真是硬气,这么重的伤竟然一声不吭,要我说啊,关公刮骨之痛也莫过于此!”
  阿絮急声打断:“何叔叔,他的伤到底怎样了,有无大碍?”
  何介呆了呆,难得地正色道:“丫头啊,不是我说你,你跟你娘一个样,真是会造孽的主儿!”
  阿絮心中一紧:“何叔叔你快说,先别数落我了!”
  他神色微黯:“旁的伤也就罢了,顶多留道疤,难看虽难看了点,可好歹没有大碍,血流的多了也没关系,总能补得回来。可丫头你说,一个人的髌骨碎裂,又几番强行施力,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淤血已凝结成块,这要怎么才能医得好呢?”
  阿絮张了张嘴,艰难说道:“医不好,会如何?”
  何介长叹道:“唉,还能如何?好好一个俊公子脸上落了疤,可惜了秀色无边的一张脸。偏偏还瘸了右腿,空有一身武艺怕也施展不出来喽!”
  说完小眼眨巴眨巴偷偷盯住阿絮,见她半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摇头:“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唉,孽缘啊,实在是孽缘啊……”
  望着何介缓步离去的身影,阿絮心中五味杂陈:毁了俊俏的容貌,也毁了一身的修为,是啊,那个时候两个人一齐跌下地去,他左手揽着自己,又拼命用力托高,自然只能依靠右边身子撑住。掌心刺穿,髌骨碎裂,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安然无恙。果然,欠下的债是越积越多了,要怎么还,才还的尽呢?
  她苦笑着,却忽而心念一转:欠他的可以加倍补偿,可该说的也要说明白,自己向来恩怨分明,岂可因一时之事心软呢?
  迈向客房的脚步顿了又顿,停了又停,终于在门前站定,双手伸了无数次,仍是无法鼓起勇气。只听他沉哑的声音说道:“絮,是你么?”
  压在胸口的巨石似在瞬间悄无所踪,她深深吸气将门推开,一转头,见他半靠床头,嘴边笑如柔风,眼眸澄若秋水。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吗?还是任何事情在你眼中都不重要?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秉性,恐怕除却天地,世上一切均可视为无物。那么自己,也不会例外的吧。如今娘亲不在,正是大好机会,此刻不说,怕是再没有勇气了。
  她定下神,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故作轻松道:“看你精神尚可,我有事想与你说。”
  她略略移开眼:“还记得以前,我总是说我看上了你吗?”
  他点头,目中划过一道流光,阿絮捏紧了拳头道:“真是对不住了,那都是我胡说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是胡说的。”
  阿絮惊得蓦然回首,却撞见那样了然而宁静的目光,他,果真什么都不能使他动容呢!阿絮也笑了:“可我知道,你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我,对吗?”
  他缓缓点头:“是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
  如此面不改色地承认,怎么心慌的竟成了自己?阿絮突觉烦乱不止:“你是什么时候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上我的?”
  “不知,也许一开始便有了好感。”
  “是么,你真好意思说出口,一开始便有好感,再过几日便情根深种,你是想要说这种叫人笑掉大牙的话么?就这样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上一个陌生人,不觉得太快了些吗?”
  想要找借口的时候,什么不合理的都可以拿来一用,他笑着再次点头:“是太快了些,快得一点征兆都没有。”
  “那你今后也很可能几天就看上了别人啊!”
  他已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点头。
  而她像是越说越顺:“我才不要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呢!虽说爹娘给了你好家世好样貌,还有一手操琴弄曲的本事,论武功也上得了台面。可要我折心于你,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下一下点着头,艰难地维持着笑容,阿絮见他如此模样不由问道:“你生气了?”
  看他轻轻摇头,阿絮怒极反笑:“你果真是不会生气的,是否不管别人怎么对你都不会生气?”
  他忍不住轻咳几声:“何必,叫自己不好受呢。”
  她冷笑:“是啊,可见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那颗心里装的只有你自己,我算什么啊!”
  胸口的疼痛来得如此迅猛,仿佛透不过气来一般,缠了布的掌心似在刹那间濡湿,入骨的伤痛袭来,而他依然瞧着她,唇畔犹挂淡笑:“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么?”
  她微侧过头,生生避开了他的视线,心间的那根弦终是砰然而断,他若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之前听你说了那么多,仔细想来也只有最开始的几句是真,甜言蜜语,言不由衷,可惜我明知是假,却还傻傻地选择相信。”
  她愣住:是讨厌千音的那些话吗?他竟然那么早就看明白了自己!
  阿絮只觉心神不宁,撂下一句话转头就走:“公子且在此处静养,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他眼神微滞,定定望着紧闭的房门,所有哀伤皆化笑影凝在失了色的唇边。
  这一次,总算知道了怎样叫做痛彻心扉,与这比起来,过往的那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鹰飞九重天

  早就有预感了不是吗?是自己选择赌上一回,怪不得她的。说到底,自己终究也只是苍云顶上的寂寞白雪,偶有鸿雁飞过,也绝不会停留片刻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然跳进了她织就的那张网,心甘情愿地投了进去,再也不想挣脱。这一段情缘,无所谓开始与结束,自己不过像个傻子一样绕了一个圈,当结局在最初的那一刻就摆在了面前,如果能选择,也就不会是如今的可怜相了。
  惨淡的下唇被咬出一道殷红刺目的血痕,他缓缓弯起嘴角,笑意渐盛。
  那曾经的一点温暖就这样交错而过,过往的种种快乐,恰如天上流云,地上秋露,终究散灭。
  ·
  “喏,给你的,快些收好。”
  这一日,何介换了伤药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丢过去,他也不看:“是什么?”
  “治你那要命的咳嗽的!”何介侧身倒在榻上,两条腿高高架起,“寒气侵入肺腑,怕是十几年前便落下的病根吧,怎么也不知带药在身上?真想咳死啊!”
  他敛眉轻笑:“哪会真的咳死啊,左右不过难受一阵便好,用不着随身带药的。”
  何介猛哼一声:“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你这病没有药根本撑不到现在,即便出门在外也必须携带足够的分量。我也不问你因何月余没有服药,只是今后切不可如此鲁莽了。”
  他坐直身子微一拱手:“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就此收下了。”
  “和我客气什么。”何介笑嘻嘻翘着腿摇来晃去,“你这伤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两个月才行,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小心真成了废人。”
  他嘴角一勾,似毫不在意,何介奇道:“喂,我说,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听在耳中,不觉笑容又扩大几分:“前辈如何说我笑不出来呢?”
  何介小眼转了转,忽而定住:“脸上这道伤深可见骨,即便痊愈了也会留下显眼的疤痕,偏偏你又一副白面书生样,平白添道疤可不会叫姑娘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啊。还有这髌骨的伤,不是我吓唬你,若不好好将养,可真是会瘸一辈子的!”
  他神色未变,依旧淡然一片:“多谢前辈挂怀,瘸便瘸了,也没什么。”
  何介张大嘴:“你可比我那兄弟还厉害,好歹他还会想想身子废了就讨不到媳妇儿这码子事。”
  他又是一笑,垂头半阖上眼,许久才低喃道:“一条腿换一条命,怎么也合算了。”
  何介摇摇头,终是没再开口:这哪里只是一条腿的代价啊,往后种种磨难皆不可想象。他到现在都没问过自己与那丫头的关系,可见涵养上佳,偏偏这样的人要被那狠心的丫头糟蹋,唉,唉,唉,还是不讨媳妇儿的好。
  ·
  希望,果然是一点都没有了吗?
  是啊,养了将将半个多月,每日里身边侍者来回,可最想要她来的那个人,却怎么都不肯露面。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再是苦笑,也阻不断满腔情意化为寒烈的北风,将一颗心慢慢吞噬。宛如曲未尽而弦断,人未成年而殇,这戛然而止的情,要怎样才能平复呢?
  选择离开,只因为实在受不了那样的处境,明知道她在院中某处,可连一面都见不着,明知道她对自己无心,也就不该再抱有任何的期盼。拄着木拐趔趄地走过堂前甬道,没有人出面阻拦,怕是她知道自己终是会走,离别,有时候也会如此简单。
  宿在城郊的客栈,只等名剑大会召开,日子一天一天迫近,伤,眼见是好不了了,可那件事还未办到,真是活该欠她的!笑了笑,无可奈何地摇头,看窗棂之外的那一抹残阳将半边云霭皆染成绯红颜色。
  轩州东郊的隆羽山是名剑山庄举办名剑大会所在,此刻正聚集着形形□的江湖人士,远望峰峦叠起,丹阁连属,绣旗迎风,人声鼎沸,景象颇为壮观。高台上坐着前来观礼的两疆盟主顾颂清,神色威严,庄重自持,两旁列位而坐的则是名剑山庄的庄主以及几位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而以红缎裹住放置在左手玉架上的便是本次大会的彩头云迟剑了。
  说到比试,实则几日前就已开始,因为水平有些参差不齐,故而围观者寥寥,而今天,入围前五十位的都将露面,其中便有直接晋赛的五公子,是以擂台四周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阿絮正挤在人群中,努力踮起脚尖向左右望去,忽然,目光猛地定住,那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位玉衫男子持剑懒洋洋靠在树干上,一双眸子清亮明净,嘴角噙着柔和的笑,似含了花草的清隽,又似溢满月华的光辉。树影斑驳,摇漾生姿,更映得他眉目秀丽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那样的笑容如轻花初绽,纵是万紫千红,仿佛也不及他此刻的风采。这一笑,霎时百花失色,阿絮只觉心头突地一跳,不由叹道:真不愧迷花二字啊,果然连花也迷醉了。
  正想着,那人微微站直了身子,似朝这边望过来,阿絮略一缩脖子,却眼尖地瞧见那剑柄上系有一簇已褪成浅粉色的缨穗,上头长长的几条穗子,到底下结成了一团一团瞧不出丝毫模样。她回首怔怔,一时竟出了神。
  “絮丫头,又见面了,几日不见,模样倒更是叫人怜惜啊!”
  冷不防耳边一个声音调侃道,阿絮这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他几番:“楼大少爷倒是神清气爽,无病无灾嘛。”
  “那自然,无论哪路的瘟神到了我这儿都得卖个面子不是?”
  阿絮冷笑:“是啊,你是鬼神不惧,顺风顺水,可有的人天生就是倒大霉的命!”
  说罢转身挤出人群,楼公子微微一愕,摇扇的手也不觉顿住。忽闻周围欢呼声骤起,便凝神朝擂台上看去。
  只见一道人影似月辉般轻轻落于高台上:“在下若萧。”那人向四周略一环视,优雅而笑,长剑执在左手,仿佛不是兵刃,而是勾勒玉晨烟露的那支笔。
  惊呼声未过,又有一道黑影掠来:“重云。”依旧是玄黑衣衫,环柄大刀抱在胸口,一副目空一切而又萧然冷冽的模样。
  “小生元曦。”朦朦间有白衣曳起,带来晚春的明媚阳光,腰间垂下翠碧色的飞扇坠,萦绕其上的系带盘结成朵朵海棠,妩秀柔曼,玉韵摇空。
  眨眼间,擂台之下便如炸开了锅一般:“快看,是迷花若萧,皓日元曦,与九霄重云三位公子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咱们比都不敢比啊!”
  “那自然了,平时能看到一位都难得,现下竟三人同列,真真是求不来的好运!”
  一时间男子艳羡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女子则心生爱慕,周遭顿时乱哄哄一片,楼公子不住摇扇轻笑:看来他们三人已算做一堆,而罗兄你,只好与我这不成气的一道了。便纵身跃至擂台另一边,合扇揖礼道:“临安楼观日在此。”
  目光一扫,俱都隐约含笑,且听下头人道:“嘿,是那位风流得不得了的灵隐公子呢!”
  “果然也是俊美无俦,咦,既然灵隐公子也到了,怎的不见千音?”
  “是啊,久负盛名的千音怎么还不现身?”
  一人道:“莫急,魔域四宫还未见着人呢。”
  正说着,台上眨眼的工夫便又多了几人:“慕遐座下韩墨筝。”
  “天残座下燕留歌。”
  “幻月座下连行香。”
  众人皆睁大眼看去,传说中甚少露面的魔域四君,即便不是本人亲至,座下大弟子的风采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只见男子容貌俊挺,女子则薄纱覆面,虽看不清容貌,可一双明眸足以勾魂摄魄。
  “瞧瞧,魔域四宫这不是派人来了吗。”
  “不对,霄平宫没来人啊。”
  “不会吧,霄平宫的那位不是最最厉害了吗,又怎会不来?”
  “谁知道,少爷脾气大着呢,心情不好了兴许就不来了,再说成名数年,又有谁见过他真正的面目了?”
  “也是啊,他不会不来了吧。”
  “谁说霄平宫未派人来。”一个声音骤然打破周遭的嘈杂。
  那语气虽淡,却如利剑般傲然出世,在场之人皆被震慑,半晌,终于有人问道:“是谁在说话?”
  “在下,霄平座下罗千鹰。”
  一位青衫男子缓缓步上高台,右腿难掩的病弱无力,脸上新愈合的伤口如蜈蚣般狰狞,生生破坏了俊美的容貌,但那眼中不变的安宁与沉雅,周身显现出的那份蔑视天地的淡定,让人不得不心生敬意。
  魔域三大弟子皆大惊失色,韩墨筝当先掠去:“千鹰,你这是怎么了,才数月不见,怎就如此模样?”
  他安抚道:“着了小人奸计,只是伤未养好罢了。”
  若萧远远瞧了瞧他的右腿,摇头叹道:“真是可惜了。”
  重云只若未闻,直勾勾盯着某处,元曦冷然说道:“下手如此之狠,倒挺像那个人的风格!”
  楼观日早已飞身过去,脸上惯常的笑也消失殆尽:“罗兄你……”想到方才阿絮那忿忿的表情,他隐有悔意,“是我的错。”
  千音轻浅一笑:“与你何干?是我技不如人。”
  楼观日急声道:“不,是我轻敌了,还曾笑你大惊小怪,阿絮怪我的时候,我甚至半点摸不着头脑!”
  千音猛地抬头:“你,瞧见她了?”
  看他点头,千音默然片刻又笑道:“你是知道我与她的事,如果还当我是朋友,我便厚着脸皮再求你一件事。在这擂台上若与楼兄相遇,请务必竭尽全力,不可心存偏私帮衬之心。”
  楼观日暗暗一叹,只得拱手答应下来。
  台上轻言慢语,台下却嘲讽连连:“瞧瞧,千音竟然是个瘸子,怪不得从来不露面,什么操琴奏曲,估计是路都走不利索,不敢出家门啊!”
  “是啊,一个废人竟然能列入五公子,岂不是欺负我苍云无人嘛!还不得叫番邦笑话了去?”
  一时间周围闹哄哄一片,鄙夷耻笑充溢耳畔,而那一双眸子依旧沉稳坚毅,幽深的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锁住远处的一角。
  果然还是来了,竟跟他爹一样的顽固不化。阿絮紧紧抿着双唇,望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由于盟主出面,骚动的人群得以暂时安静下来,前五十的高手一一露面,其中竟有几个闻所未闻的人物。金锣一响,比试开始,今日有十二场较量,千音列在第四,阿絮看到第二场便心神不宁起来,转身挤了出去,没走几步,面前闪现一道白影,她盯住轻轻晃动的碧色飞扇,一时愣住。
  将手心掐到生疼,似乎才有勇气抬头,看到那目中无可掩饰的喜悦不觉心中一阵感动。两人默默对视良久,倒是她憋不住先开了口:“可别再叫三丫了,叫我阿絮。”
  他终是笑了:“阿絮……死丫头,你也知道回来,不会是忘了我们这些人吧!”
  她微微摇头:“先别说那个,元曦,是你在花楼里救了我吧?”
  元曦拿眼一瞪:“你呀,怎会去那种地方?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喝多了,竟然闻到那样熟悉的海棠香气,谁料你一个耳光过来便将我打醒了。若不是有事在身,我定是要问个清楚的!”
  阿絮捋着长发斜睨道:“是真有事,还是根本就是上花楼找乐子的?”
  元曦哈哈大笑起来:“死丫头还是说不出好听的话,若是真去找乐子,我娘非得打死我不可!”
  阿絮也捂着嘴轻笑道:“琴姨哪有那么凶的。”
  “她对你自然不凶,对我次次都是狠下心肠啊。”他顿了顿,忽然捏住阿絮的手,“你那么多年不回来,哪怕模样不同了,可身上的海棠香气骗不了人,所幸,我还能嗅得出。”
  那嗓音透出几许黯然几许欣慰,阿絮嚅嗫了很久,硬是转开话头:“这次你们有几成胜算取回云迟?此番她惹出的事可比往常大多了,爹爹也不知管一管。”
  元曦亲昵地摸摸她的头:“杨叔叔他们伉俪情深,一个丢,一个寻,倒是平添几分情趣。”
  “哼,我就是看不惯,偏偏爹爹还乐此不疲,每次都陪她玩这样的小把戏,也不嫌累得慌!”
  看她嘟着嘴,满肚子不乐意的模样,元曦不觉失笑:“几年不见,你怎的对婶婶有了那么大的不满?”
  “自她将我送走我便不满,一直气到现在!”
  元曦一怔:“怎么是她?不是杨叔叔让你学艺去的吗,还特意瞒着我们你拜了哪位高人为师,一心想让你静心修行呢。”
  阿絮没好气道:“就算如此,那也是我娘逼他干的,可惜我学了十年,只会了一手暗器功夫,还有这易容之术。”
  “看你这面皮已分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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