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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子夫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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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到处乱跑?说得这么难听!”漱玉不满的抗议道。“其实你还是很担心明年出征准噶尔的事吧?”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等我们出了玉门关,便要转往北方,届时我们的游程就结束了。”巴桑轻柔的吻她一下。“该走了,趁天黑之前回到城里吧!”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漱玉念完了这首诗,转头看向身旁的巴桑,“我以前读到这首诗时,就一直很想到玉门关来看看,结果到了这里,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么说?”
  此刻两人站在一处烽火台的废墟上,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无垠的荒漠。
  “诗中的意境描写得多美,但从玉门关根本望不见天山,我想从天山也望不见玉门关吧!而那时我只想站在玉门关外看着明月自天山升起,却忘了长风要吹过几万里,才能吹到玉门关呀!”漱玉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我当时的想法很傻气吧!可是我真的这样想,所以今日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顿了一下,漱玉轻声叹道:“这里也曾拥有过辉煌的岁月,而如今只剩下这堆石头,和风沙而已。”
  巴桑看着她带着轻愁的面容,他拥紧了她的肩。“如果你只是看到黄沙与石头就如此多愁善感的话,那么以后你该不会终日叹息吧?”他微微一笑,“等准噶尔的战事结束后,我再带你去看天山的月出。”
  “才不会呢!人家难得感怀一下,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漱玉露出笑容,方才的愁思已在风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只是不愿意看你忧愁的面孔,我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
  漱玉的笑意加深,温柔地偎进他的怀中,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的看着大漠尽头那逐渐下沉的落日。待明日出了玉门关之后,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就结束了。
  巴桑和漱玉在秋天时回到札克拜达里克,正好赶上塞外最美的季节。
  皇上赐给他们的府邸已经建好,色布腾以及哈雅已先行搬进去居住。巴桑和漱玉在府内拥有一处完全属于他们的院落,因此一家人既可以亲密的住在一起,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与生活。
  巴桑回来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除了要操兵演练外,还必须协助父亲参赞军务,以及族中的各项事务。在白天,漱玉几乎见不到巴桑的人影,他属于她的时间就是夜晚与清晨。漱玉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因为她知道巴桑有很多事要处理,只要他们能每天见到面就好了。
  不过,刚开始漱玉是的确有些不习惯,因为之前她与巴桑朝夕相处了两个月,突然间身旁不见了个人,还真有些寂寞。但漱玉很快便找到事情打发时间,她常常往哈雅那边跑,除了陪她说话聊天外,也学习了许多都尔伯特族的事务。所以她的日子可说是过得很充实,若在府里待闷了,她便到外面逛一逛或骑马跑一跑。
  漱玉在巴桑的引荐下,结识了一位闺中密友。布尼达是车凌之子索罗木的妻子,她的年龄比漱玉大,已经有一名五岁的男孩。漱玉很喜欢和布尼达在一起,身为未来族长的妻子,她的表现要比丈夫索罗木更为称职。布尼达十分通达事理,而且行事果断明快,相较起来索罗木就显得有些怯懦。
  这天,漱玉带着杏儿去逛市集。关外的市集和关内的大不相同,大部分都是贩卖牛羊马匹这类牲畜,以及一些畜牧的产品。另外就是一些农具的买卖,只有少部分才是来自内陆的一些生活用品。
  “格格!”杏儿扯扯漱玉的衣袖,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事,杏儿?”漱玉转头看着杏儿。
  “格格,你瞧那个人不就是上次我们在张家口遇到的人吗?”
  漱玉顺着杏儿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真看见了那名男子,巧的是两个人的目光居然对在了一块,漱玉浑身起了个寒颤,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杏儿,我们快走。”漱玉拉着杏儿离开,暗自希望那名男子没有认出她。
  孰料漱玉和杏儿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你好,漱玉格格,我们又见面了。”
  漱玉惊讶的望着那名男子,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与身分?
  那名男子微微一笑,“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纳默库,是车凌乌巴什的侄子,算起来与巴桑是同族里的兄弟。”
  看他不像是在说谎,而今日的他也与上次的感觉有所差距,他显然和善多了,只是她仍不喜欢他看着她的目光。
  见漱玉没有回话,纳默库继续说道:“这次我跟着叔父一起归顺天朝,承蒙皇上恩典,被赐封为郡王。”
  “原来阁下的身分是个郡王爷,真是失敬了。”漱玉并不觉得他的封爵有什么,她可是个血统纯正的格格,论起身分地位是不会比他低的。
  “上次在张家口适逢你和巴桑的婚礼,我本想前往祝贺的,没想到过去时你们已经离开了。”
  “是吗?抱歉,让郡王爷白跑一趟。”
  “没关系。”纳默库一笑,“既然你们已经回来,我想或许我改日会登门造访。”
  “我和额驸都会很欢迎的。”漱玉说着应酬的话。“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请恕我先告辞了。”
  “让我送格格回府吧!”
  “不用了。”漱玉从容的告辞离去,但总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紧随不放。
  第6章(2)
  走了一段距离后,杏儿才开口道:“格格,奴婢不喜欢那个人。”
  漱玉看杏儿一眼,笑了。“真巧,我也不喜欢他。”
  听到漱玉的话,杏儿更起劲的说:“那个人好骄傲,被封个郡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王爷才是个正统的亲王呢!”
  漱玉对杏儿的说法觉得好笑。“杏儿,现在我们这边不是亲王,而是额驸。”
  杏儿听了有些泄气,“格格,你怎么不跟太后娘娘说去,要她老人家也封我们个亲王。”
  “傻丫头,这种事哪能这样随便说说就有的。”漱玉笑骂。
  突地,杏儿急忙叫住漱玉。“咦,格格。这不是回府里的路呀!”
  “我还不打算回府里,我要去找布尼达。”
  漱玉去找布尼达,将遇到纳默库的事情告诉她。因为漱玉知道布尼达对族中的事非常熟稔,她一定能对自己的疑惑有所解答。
  布尼达听完之后,轻蹙起了眉,“纳默库虽然是车凌乌巴什的侄子,但自他父亲达什那一代开始,他们那一支的行事就不怎么与我们配合。你可知道纳默库的姐姐嫁给了什么人吗?”
  “谁呀?”漱玉对蒙古各族的人都还不太熟悉。
  “准噶尔的阿睦尔萨纳。”
  “是他!”漱玉有些讶异,没想到会是自己公公的仇人。“那我是不是不要理纳默库才好?”
  “也不能这样,这么做太失礼了。毕竟纳默库还是我们的族人,而阿睦尔萨纳也已经归顺,你只要不要对他太热络,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
  “我明白了。”漱玉想了一下,“那么我应该把纳默库的事告诉巴桑吗?”
  “跟他提一下就好了,不用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谢谢你,布尼达。若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布尼达笑了笑,“我才高兴有了一个可以谈心的妹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呢!”
  “真的啊!我们可以去北京了?”漱玉兴奋的问道。
  此刻,小夫妻两人待在房间内,巴桑将他们近日要到京城的事告知漱玉。
  看着漱玉的反应,巴桑露出了笑容,“是啊,但可不是去玩的,是为了军务。皇上要在明年出征达瓦齐前,将我们这些将领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议作战计划。”
  “没关系,只要能去就好了。”漱玉笑眯眯的。
  “怎么,你这么想家吗?”巴桑皱起了眉,“我不知道你这么想回北京,原来你每天在这里嘻嘻哈哈的,都是强颜欢笑,真是难为你了。”
  巴桑话才说完,一个枕头便已飞到他面前,他轻松的接住。而坐在床上的漱玉则笑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什么强颜欢笑,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难过的时候,我哪笑得出来呀!”
  “看你一听到要回京城就这么高兴,所以忍不住就想逗你一下。如果你不是很想家,干嘛这么高兴?”
  “我是很想家没错啦,只是我在这边也过得很快乐呀!”
  巴桑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那就好,若是你打算回去跟太后还有额娘哭诉,那么我可能要考虑不带你一起回京城了。”
  漱玉盘膝坐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模样看来清丽可人,盈亮的大眼闪烁着笑意,想要板起脸,唇角却仍不自禁的上扬。
  “这种念头连想都不可以想,否则我就抛下你,自个儿回北京。”
  他凑近她身前,低头在她耳边吹气。“那么我想别的念头可以吗?”
  漱玉全身一震,立刻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羞红了脸不说话。
  巴桑不禁取笑道:“我们都结婚那么久了,你还是这么会脸红呐!”
  “怎么样,不行吗?”她娇嗔道。
  他轻舐着她细致小巧的耳垂,“当然行了,因为我就是喜欢看你脸红的模样。”
  随着话声渐渐淹没,房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被熄灭了。此时,窗外飘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待他们清晨醒来,外面已成了一片银色世界。
  在初冬的第一场雪下完后,巴桑一行人便出发了。除了漱玉外,同行的一些将领幸好有人也是带着妻子同行,否则漱玉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而另一方面她也庆幸旅途上多了些同性的伙伴。
  他们在张家口会合了喀尔喀部的达尔济雅,两方人马相偕于十一月初抵达京城。在往京城的一路上,漱玉赫然发现纳默库也与他们同行,虽然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在车马行进当中,漱玉总感觉到纳默库那阴鸷的目光总在她附近盘旋,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最后,漱玉要求坐进了同行女眷的马车之中。巴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以为只是因为天气日渐严寒的关系;而漱玉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这种事无凭无据,或许只是她太过敏感而已,她不想引起无谓的困扰。
  到了京城,巴桑和漱玉才发现太后送了他们一个大礼。她送了一座府邸给他们,好让他们回到京城时有属于自己的居所。太后的用意不外乎是希望漱玉能够经常回京,毕竟漱玉是她最宠爱的甥孙女,她现在嫁到了蒙古,平日根本就见不到面。
  这次回到京城,太后几乎是每日召漱玉进宫陪伴她,言谈间便常常暗示,要漱玉以后多回京城。
  一日下午,漱玉自宫中回来,有些意外的发现巴桑居然在府中。漱玉坐在梳妆台前,让木梨帮忙把身上的礼服装扮卸下。只见巴桑倚在窗台旁,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开口聊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几天巴桑也是早出晚归,两人相处的时间竟比在札克拜达里克还要少。
  “那些人说要到西郊骑马去,我就先回来了。”巴桑一笑,“本想要陪陪老婆大人的,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晚回来。”
  漱玉无奈的叹口气。“本来还会被留得更晚的,太后要我陪她晚上看戏,我说头疼便先溜回来了。”
  “真的头疼吗?”巴桑关心的问道。
  “假的!”
  “你这样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漱玉轻松的吐吐舌头。“要头疼很简单,敲一下头就会疼了。”
  “我可舍不得你敲自己的头。”怕她真的敲头,巴桑赶紧阻止了。
  “那你记得不要去告密就行。”
  木梨梳理好漱玉的一头长发,正打算将它扎起来时,巴桑开口道:“木梨,这样就好,你可以先出去了。”
  木梨一听便停下手上的工作,告退离去。
  巴桑走到漱玉身后,握起一束发丝。“我喜欢看你的头发像这样披垂下来的模样,只有我们两人时就别再盘起扎着了。”
  “但这不合时宜呀!”
  “没关系,合我的时宜就可以了。”
  “真是的!自大的家伙。”
  巴桑低头吻住她的唇,让她无法再做任何评论。
  漱玉被他吻得脸红心跳的,好不容易挣脱开他,赶紧站起来跑到一旁。见他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她连忙道:“等一下,我们要先谈谈。”
  “谈什么?”巴桑感到奇怪。
  “这一阵子我们都各忙各的事,没什么机会好好聊一聊,你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些事需要谈一谈吗?”
  “不觉得。”巴桑直接否定,深邃的黑眸隐含笑意的望着她。“难得空闲,我们应该把握时间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
  漱玉红了脸,却又忍不住笑意,“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
  “好吧!”巴桑轻叹口气,双臂横抱胸前,“请说。”
  漱玉满意的笑了,“首先,我要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札克拜达里克?”
  巴桑睨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要谈的是十分要紧的事!”
  “这很重要呀!”漱玉也回睨他,“因为我想家了,再待下真的要受不了了。”
  “真的?”巴桑露出了笑意,很高兴她已经把蒙古当成自己的家了。“你不是很高兴回来吗?”
  “是高兴,但我发觉现在的感觉跟以前待在这儿时完全不同了。每天居然有那么多的应酬,还得进宫陪太后!”漱玉大声叹着气,“不是我不喜欢陪太后,只是突然比较喜欢草原无拘束的生活。想不到还未满一年,我的感觉竟全都变了。”
  巴桑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感受,只要再忍耐几天,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们还要赶回去过年呢!”
  “真的?”漱玉终于露出了笑脸,“那我们得赶快把这幢房子的事处理一下。”
  “为什么要处理这幢房子?”巴桑不解。
  “太后送我们府邸的用意是希望我们能常回来,但我觉得不大可能,那么这幢房子这样放着不是很浪费吗?所以我想请太后把它收回去。”
  巴桑思索了会儿,道:“这样不太好吧!送出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何况我们都已经住过,这样对太后太失礼了,这些你应该比我明白。”
  “但放着的确浪费,难道你要常常回京城吗?”
  巴桑考虑了一下,“这样吧,这幢宅子这么大,可以住的房间很多,我看就把它当成一处别馆吧!不一定要我们来住,族里的人若有事来京城时也可以来这边住,你看这样子好吗?”
  漱玉想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下次我们来京里的时候,就别让人知道好了。”
  他听了轻笑出声,将她搂在身前,吻住她的唇。
  第7章(1)
  翌年二月,当春天降临大地之际,也是大清大军要出发进攻准噶尔的时候。这是漱玉结婚后第一次与丈夫分离,也是她第一次送丈夫出征。两人之间不免显得离情依依,有说不尽的话要倾诉。
  在大军出发的前一天,漱玉领着巴桑骑马来到一处山岗。两人并肩站在顶端,漱玉指着前方说:“那边是新疆伊犁的方向,你走了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到这里来,为你祈祷一切顺利,等待你胜利归来。”
  巴桑心中一阵感动,紧紧握住漱玉的手,“我绝不会让你空等的。”
  漱玉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夫婿。“其实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就够了。在战场上搏命的战斗,打败敌军,然后平安的回到我身边。”
  “巴桑领命,绝对不负格格所托。”巴桑试图把感伤的气氛弄得轻松些。
  漱玉却仍是一脸忧心忡忡,“真希望我能跟你一起上战场,而不是只能在此等待。”
  巴桑搂紧了她,“我可不这么希望,我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谁说我就会受伤的。”漱玉抗议道。“我也能骑马射箭、舞刀弄枪,这些阿济格都教过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派上用场而已。”
  “若是派上用场,那就不妙了。”巴桑说着,轻皱起了眉,“阿济格干嘛教你这些?他是要你去当花木兰吗?”
  “怎么,你不喜欢我会这些吗?”漱玉仰起头瞪着他。
  “不,我本以为你只是会些拳脚功夫,没想到你会的还不少。我只是不明白,阿济格教你这么多做什么?”
  “本来他只是教着好玩的,看我学得不错,就愈教愈起劲,最后就索性什么都教我了。”漱玉笑着解释道。
  巴桑其实也很高兴漱玉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他便可以放心的在战场上搏斗。他望着草原尽头,这一片草原都是他族人的牧地,看似安静祥和,实则暗潮汹涌,四邻多是一些极富野心的份子,随时蠢蠢欲动,准备叛离大清皇朝。恐怕与达瓦齐的战事结束后,就会有人开始行动。
  他低头看着漱玉,多希望能早日带给她真正无忧的日子;但当初决定娶她为妻,就注定了要将她卷入蒙古部族的纷扰之中。他承认自己很自私,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当时所做的决定,那是唯一能让她属于他的方法。他对漱玉除了拥有深深的爱意之外,亦有着不浅的歉意。
  此次出征,生死未卜,大清虽拥有庞大的军力,但战场的事是很难说的。他是早已看惯战场上的生与死,但每次面对时都是抱着戒慎恐惧的态度,从不敢掉以轻心。而现在他必须更加小心,毕竟他现在的生命并不是属于他自己一人的,他已将他的命承诺了漱玉,他必须为她活着回来。
  “巴桑,你在想什么?”漱玉好奇的看着他专注而出神的面孔。
  “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巴桑淡淡的笑了,他不会对她承认内心的恐惧,他不愿意增添她的忧虑与烦恼。
  “好,走吧!”
  那一夜,巴桑彻夜未眠,像是要将一切烙印似的,与漱玉缠绵数次。在她倦极而睡时,他也只是紧拥住她,细细的打量她熟睡的容颜,彷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线条都深深刻记在心上。
  在黎明尚未破晓之前,他起身离去,踏上征途。
  漱玉看着正在缝制一件小孩衣裳的布尼达,半晌,忍不住开口问道:“布尼达,你会不会担心索罗木啊?”
  布尼达停下手上的动作,“当然会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总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撼动你。”
  布尼达微微一笑,“我差点忘了,这是你第一次遇到巴桑出征,难怪你总是坐立不安的。军队现在还在路上,战争尚未开打呢,你就这样定不下心,往后的日子会很难熬喔!”
  漱玉轻蹙着眉,“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真是佩服你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
  布尼达看向漱玉,“习惯了就好,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担心。”
  “啊?”漱玉不解的看着她。
  “我的夫君索罗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十分了解。他能够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因为他绝不会自己上场去冲锋陷阵,他会在后方督军就很不错了。”
  漱玉有些讶异,没想到布尼达居然会这样评论自己的丈夫。
  布尼达点了点头,“我的夫君是个怯懦的人,也是个善良的人,但像他这样的个性,将来能否领导一族,实在令人担心。不过幸好有巴桑在,将来索罗木继承汗位当上赛音济雅哈图盟长之际,会有巴桑当副盟长辅佐他;这样说起来巴桑还比较让人担心呢!”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不会退缩的男人,在战场上向来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奋勇作战,和索罗木是不一样的。”
  漱玉听着,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忧虑之色。
  布尼达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连忙又道:“漱玉,你别瞎想。算是我不会说话,巴桑是个十分骁勇善战的人,在战场上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受伤的。”
  漱玉幽幽的看着外面。“真希望自己身上能长对翅膀,这样我就随时可以飞到他身边去。”
  “傻妹妹,别想这些了。”
  此时,布尼达的侍女带着木梨走进室内。
  “木梨,你怎么来了?”漱玉微感讶异,“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回禀格格,是多罗贝勒爷到了,他现在正在府里等你呢!”
  漱玉想了一下,露出了笑容。“阿济格到了?我马上回去。”
  漱玉匆匆忙忙的向布尼达告辞,主仆二人便赶回府中。
  不一会儿,刚入宅邸的漱玉即高喊着——
  “阿济格!”
  原本坐着的阿济格听到声音便连忙站起身,没想到漱玉便扑到了他的身上。他扶住她的手臂,摇头笑道:“你都已经做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漱玉抬头瞪着他,“我什么时候毛毛躁躁过了?”
  “小妹,先别吵架,大伙儿都在看呢!”
  漱玉目光一溜转,这才注意到厅内还坐了其他的人,除了哈雅外,尚有一名相貌英挺的蒙古青年。“达尔济雅,你怎么也来了?”
  达尔济雅躬身道:“我也是这次负责押送粮草的人员之一!”
  “原来如此。”漱玉拉着阿济格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边。“阿济格,你们这次可以停留多久?”
  阿济格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脸颊。“两天吧!后天我们就必须出发了。”
  “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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