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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讨梅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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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厅中一名白衫男子身上,迟迟无法移开。不是因为他俊秀绝伦的容貌,也不是因为他身上特出的儒雅气质,而是因为他那双温柔至极的明亮眼眸。
  那清澈又柔和的目光,令她的心微微一悸。
  惊觉自己失神,梅仙连忙找回神志,轻轻开口:“请问,是哪位公子能对梅仙所出之上联?”
  “在下陆子煜,愿当众献丑,若有不当之处,请姑娘勿怪。”出声的正是那名温文儒雅的白衫男子。
  梅仙一怔,原来这男子便是丽京第一才子陆子煜?素闻他文才出众,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具风范,只不过陆家家风保守,一向严禁陆家子弟涉足风月场所,他这一来,岂非犯了家规?
  “陆公子客气了,您才高八斗,且有丽京第一才子之称,梅仙早已久仰大名。”
  陆子煜温文一笑。“姑娘言重了,在下对梅仙姑娘才是慕名已久,今日得见一面,实属万幸。”
  “不不,丽京第一才子愿对梅仙所出之上联,梅仙方感荣幸才是。”
  陆子煜乃丽京第一才子,她并不讶异他能对出下联,可就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何而来?
  他拱手一揖。“那么,有请梅仙姑娘。”
  梅仙点头,轻启樱唇,婉转吟道:“东启明,西长庚,南极北斗,谁是摘星手?”
  这上联出得极为巧妙,不仅嵌入了东西南北四方,更写出启明、长庚、南极、北斗四种星名,其中运用设问、双关两种写法,显示她出联招夫的心意,意味深长,别有用心,莫怪轻易难倒丽京众多文士。
  她以天上星子自比,其实隐藏著浓浓冷嘲之意。
  试问天下间谁能摘星?她根本就没有从良的打算,此联只为让众多求亲者知难而退。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让这陆子煜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毁了她的一番苦心。
  陆子煜随即朗声应对:“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我乃探花郎。”
  此下联一出,众人立时为之轰然,鼓掌、赞美之声四起,连梅仙冷漠的眼中也不免露出一丝佩服之色。
  下联以春夏秋冬四季和牡丹、芍药、菊、梅四种季花,分别同上联的四方和四星相对,真可谓巧夺天工,对得是极其自然贴切。
  而“梅”字巧喻梅仙之“梅”,探花郎一词更是语意双关,正符合梅仙以此联择偶的要求,可见陆子煜之妙思高才,著实令众人佩服不已。
  “陆公子不愧为丽京第一才子,此联对得妙绝。不过陆公子乃状元之才,于下联中却自谦为探花郎,未免太过委屈陆公子了。”梅仙面上浅笑盈盈,心底却暗暗叹气。
  她是在提醒他,若想“探花”──也就是娶她的话,是太过自贬身价了,她这青楼女子实在不值得他的青睐啊!
  但见陆子煜含笑未语,只以温柔眼眸静静睇著她,也不知究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没有。
  此际,一旁围观的众人莫不兴起成人之美的心态,纷纷接二连三地出口哄闹──
  “陆公子与文花魁才子佳人,实乃天作之合,我看文花魁就直接嫁给陆公子不就成了!”
  “是啊!反正陆公子学富五车,文花魁出的难题他一定都能应对,就不用再麻烦了!”
  “说得对啊!干脆陆公子直接回陆府禀告陆老爷,明日便来迎娶文花魁过门吧,我们大伙儿也可喝上一杯喜酒。”
  梅仙微微蹙眉,巧言推阻道:“各位说笑了,梅仙早已言明选婿得连过三关才行,再说,梅仙是选择托付终生的良人,自当小心慎重才是。”
  闻言,栗人皆是一怔,却依然有人不死心地提议──
  “梅仙姑娘,陆公子人品高洁、才貌双全,是难得的夫婿人选,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这……”梅仙略略蹙眉,一时因心虚而无言以对。
  “女子择婿,本就是终生大事,难免会有疑虑,梅仙姑娘所言有理,请各位就别再为难吧。”陆子煜温雅的声音响起,适时地化解她的窘境。
  众人见两人异口同声,也不好再多说,只得呐呐住口。
  梅仙松了口气,甚是感激。“多谢陆公子体谅。今日就由梅仙做个东道,设宴小酌一番,不知道陆公子可愿意赏脸?”
  陆子煜轻笑道:“能与文花魁共席,是在下的殊荣,有劳梅仙姑娘带路。”
  “各位请自便,梅仙先告退了。”她向厅中众人盈盈行了个万福,随后转向陆子煜。“请陆公子随梅仙来。”
  一出大厅,梅仙便领著陆子煜往香雪阁走去。
  她忖想著,陆子煜对出下联这事不需多久便会全城皆知,幸好当初定下的是过三关而非一关,只需在下一关难倒他便行。只不过,接下来该出什么样的题目才能难倒这才子呢?
  尚未思索出合适难题,温文男声突地自她身后响起──
  “梅仙姑娘?”
  “是,请问陆公子有何见教?”她猛然回神,欲转过身却因紧张而脚下一绊,幸好陆子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姑娘小心!”
  梅仙脸一红,站稳后连忙轻轻推开他。“多谢公子。”
  陆子煜呐呐道:“在下一时心急,若有唐突,尚请姑娘见谅。”
  “不,是梅仙自个儿不留神。请问陆公子方才叫唤是为何事?”她的神态已恢复镇定,不想再多谈方才那羞人的窘状。
  即使只是片刻的接触,她却能敏锐地感受到方才扶住自己的大手甚为有力,而倚贴的身子也修长而结实,实在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那怀抱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好像夜郎?!
  怪了,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声音也不一样,而且性格相差得南辕北辙,她怎会将他们联想在一块儿?这一定是她多心了。
  见她神色阴晴不定,陆子煜目光闪动,面上笑容却益发温和。“在下见姑娘自大厅出来后似乎心神不宁,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不妨将心中烦恼说出,在下愿尽棉薄之力分忧解愁。”
  她一惊,客气地婉拒:“陆公子所言,梅仙甚是感激,只是,梅仙所想乃区区小事,不劳费心。”
  “既是如此,就当是在下一时多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见她言语吞吐,陆子煜便不再多问,只是那双看似温柔的黑眸中,诡光乍现,竟是狡狯得令人心惊。
  梅仙此时已转过身去,没能见著那异样……
  第二章
  香雪阁中,梅仙莲步款移,向陆子煜奉上佳茗一盅。“陆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他笑著接过青瓷茶盅,好奇地望见墙上挂著一幅傲雪寒梅图。
  陆子煜放下茶盅,起身踱步至画前心龊目细观后轻叹道:“梅仙姑娘真不愧文花魁之名,在下也曾绘过几幅雪梅图,可实在无法像这般维妙维肖地将梅花的风骨呈现于纸上。”
  “公子过誉了。”梅仙只是淡淡一笑。
  “梅仙姑娘真是谦虚。”陆子煜笑得平和,似是没留意到她眼中的寒意,犹自专注地讨论著画上的诗句。
  见他兴致勃勃地述说对诗画的观感,且字字出于真心,梅仙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动,那是遇到知己的喜悦。
  她轻笑,眼眸转柔。“陆公子喜欢梅花?”
  “是,在下所居的院落也遍植梅树,每至深冬初春梅花盛开,于梅树下与知己好友饮酒谈心,有梅香落雪相伴,其乐无穷。”薄唇微勾,巧妙地隐去邪肆,他笑得分外温和。
  他是中意梅花,但更中意她。
  从很久以前,他就听闻过她,她美丽的容貌、出众的才学,在文人雅士中口耳相传,凡是见过她的人,皆是赞不绝口,这不禁让他起了好奇之心,可惜碍于严谨家规,他只能先隐瞒真实身分去见她。
  那一晚,他以“夜郎”身分出现,见她俏生生立于银白月光之下,一身白衫随著夜风飘扬,清雅而冷傲,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梅花所化身的仙子。
  她的确生得很美,清艳、灵秀──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她那双内敛沉静的眼和冷漠自持的冰寒气质;而亲近之后,她的冷、她的倔,她的傲气、她的刚烈,竟该死至极地迷住了他,令他无法抵抗,也不愿抵抗。
  自从见了她之后,他朝思暮想的全是她,若非要事缠身,他早忍不住来见她。终有一日,他定要摘下她这朵傲雪寒梅,让她完全只属于他,而今,这只是跨出第一步。
  “对,人生在世但求能得一知己,若能如伯牙得遇钟子期,可谓无憾了。”她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双水眸却若有所思,脑中想的尽是该如何问出他真正来意。
  陆子煜笑睇著她,请求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听得姑娘弹奏一曲?”
  “那梅仙便献丑了。”
  她微微一笑,见他落坐,始坐至琴前,柔荑轻抚琴弦,弹出宛转乐声,心思却也随著琴音远飘,不意间想起遇见夜郎那一晚的种种,乐音悠扬中慢慢夹带几分激狂缠绵,渐乱、渐高,竟似不能自己。
  心猛地一惊,手下顿失轻重,琴弦立断,在指上划了一道小血痕,她秀眉微蹙,强笑道:“梅仙学艺不精,让公子见笑了。”
  陆子煜见状,急忙起身往外唤道:“梅仙姑娘受伤了,快拿清水及伤药来!”
  “陆公子……”梅仙一愣。
  陆子煜微笑安抚:“请姑娘将一切交由在下处理。”
  他语气和缓,笑容温柔,却是不怒自威,让她不敢再多言,只能静静坐在一旁。
  不过片刻,紫薇便端著清水及伤药急急进入房中。
  陆子煜不顾男女之防,马上执起她的手,先以清水替她洗净伤口,接著轻柔地敷上伤药,从怀中掏出雪白丝巾,细心地包扎好伤处后才放开她的手,一双眼满是浓浓关怀。
  “还疼吗?”
  此时梅仙粉颊早已羞红,心中有如小鹿乱撞一般,忐忑不安。“多谢公子,这点小伤并无大碍。”她先是点头回应,再示意紫薇退下。
  待紫薇离开后,她终究忍不住轻问:“陆公子,您为何会想来对梅仙所出之联语?”
  陆子煜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实不相瞒,其实是听闻朋友于无意间谈起姑娘出联择婿之事,在下一时心有所感吟出下联,便为那些朋友们哄闹著来见姑娘一面……”
  其实,此次特地前来对出她的上联,乃因难以压抑心中思念,纵是家规甚严,他也无暇再顾及,为的就是想再见她一面,只要过了她所出的三关难题,必能摘下她这朵傲雪寒梅,让她完全只属于他。
  “原来如此,那陆公子其实并无意迎娶梅仙了……”
  未待他说完话,梅仙以为他此番前来只是出于好胜之心,而非真心想娶她,心中一时也分不清是何感受,有些许释然,更有些许失落。
  陆子煜急忙解释:“请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绝无半分轻蔑之心,只是对姑娘的才学甚为仰慕,才会生出亲近之心……”
  她还是没听完他的话,即自顾自地叹道:“不,梅仙并无半分怪罪之意,反倒为公子的无心而感到释然。梅仙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千万成全。”语毕,即盈盈倾身下拜。
  “姑娘有任何请托,在下自当尽力而为,请姑娘切勿再行此大礼,在下承受不起。”连忙伸手欲扶。
  “梅仙久居风尘,见惯世间冷暖,早已没有从良打算,立下三关规矩,其实是梅仙阻去求亲者的借口,既然陆公子无意迎娶自是最好,只是外人误以为陆公子对梅仙有意,还得请求您对外澄清。”
  陆子煜眼中显出愕然之色。“姑娘不想从良?”
  这是怎么回事?他以为以丽京第一才子的身分出现,便能以俊雅外表与出色才学轻易获取她的心,让她对自己动情,未料她竟不为所动,甚至直接表明了不愿嫁人从良?!
  梅仙微垂螓首,双颊绯红。“是,梅仙本以为自己所出之上联无人能对,不料……”
  陆子煜黑眸略黯,闪过复杂的情感,诧异兼杂愤怒,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叹了口气。
  “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坏了姑娘的事了……”
  “不,陆公子也是无心,梅仙岂敢怪罪,只是眼下景况仍得早日澄清才好。”
  陆子煜心思百转,瞬间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笑言:“倒不如将计就计,姑娘以为如何?”
  “此话怎讲?”她不解地偏头。
  他柔声开口解释:“若是众人皆以为姑娘心仪在下,有意与在下结为连理,自然能断绝他人对姑娘的非分之想,姑娘也毋需再烦恼该如何拒绝他人的求亲了。”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他的提议虽是有些荒唐,却也有几分道理。可他是真心想帮她吗?她又该不该接受呢?
  见她面有豫色,他又道:“请姑娘信任在下,在下只是想帮姑娘,绝无半分恶心。”嘴上说得诚恳,实则是蓄意设下陷阱,欲诱她往里跳。
  梅仙又沉吟片刻,终究觉得不妥,温言推阻道:“梅仙十分感激陆公子的盛情建议,只是此事不能有半分闪失,梅仙需要些时间细想。”
  陆子煜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引起怀疑,只得笑著告辞:“是,眼下时刻己晚,在下也该雕开,请姑娘静心思考,在下明日下午再来便是。”
  不急,时间多得是,他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就算她现在对他无意,可终有一日,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夜半时分,一道黑色身影飞掠而过,瞬地隐入丽京城北的一户宅院大厅,厅中数十人一见来人,立时倾身行礼,齐声道──
  “见过门主。”
  来人戴著半幅黑色的面具,灼灼黑眸闪出骇人的邪肆光芒,薄唇噙著一抹浪荡笑意,正是夜郎──亦是陆子煜。
  “别多礼了,方鹰,快快禀告这几日的成果。”夜郎懒懒地挥手,没兴致和他们多耗。
  他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有那张冷艳的绝色丽颜,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不知当她得知自己夜郎的身分时,会是何反应?
  应该是又惊又怒吧?真希望能见著一丝喜悦,一点点就好。
  此时一名壮硕男子应声出列,正是天道门的副门主方鹰。“门主,这些日子以来,门人分别潜入三户贪官及五户奸商家中搬空财物,也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所得总计二十七万两,请问该如何分配?”
  夜郎沉吟开口:“留下七万两,当作是门中花费所需,五万两分发给丽京城中的贫民穷户,其余十五万两则送至各地分舵,由他们分给当地有需要的百姓们。”
  方鹰点头,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是。还有,这是属下近日来查出的贪官污吏名单,请门主过目。”
  他接过纸片,打量著上头密密麻麻的人名,冷冷笑道:“好个太平盛世,这些小人却怎么也不曾减少过,就拿这丽京富商金顺来说,他家财万贯却苛刻成性,还与官府勾结欺压百姓。下一次的行动就以他们作为目标,我会先行查探,过几日再展开行动。”
  方鹰应道:“是!”
  待众人离开后,夜郎思绪远飘,回忆起过往──
  十多年前,东霖战乱连连,为了逃避战祸,陆家举家逃难,路上他不慎与家人失散,险些死于盗贼之手,幸亏师父沉毅救了他。
  之后沉毅带著他找寻家人,他才得知师父乃是武林一代奇侠;可惜他性好行侠仗义,得罪了不少贪官奸人,竟被官府污蔑为绿林大盗,派出官兵追捕。
  沉毅虽侥幸逃过一劫,但全家老小已为恶人所害,悲痛之余,即暗地里成立了天道门,为的不只替家人报仇,也是为了百姓除去那些贪官污吏、奸商恶贼。
  沉毅不幸的遭遇对他而言是一大震撼,因为不曾听闻世上竟有此等不平之事的他,才明白是非善恶,其实只在一线之间。
  官不一定好,贼也不一定坏。
  之后,他恳求沉毅传授他武艺,表明自己也想加入天道门为百姓除害的心意,所以沉毅便暗中将一身武艺尽数相传,辞世前,亦将门主之位传给他,开始了两面人的生活。
  白日,他循规蹈距,是众人眼中温文尔雅的谦和才子;到了夜晚,为隐瞒真实身分,他戴上面具,刻意放荡随性,摇身一变成为神秘至极的天道门门主。
  终有一日,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会合而为一,那才是真正的他──这个念头,在见到梅仙后愈来愈强烈。
  想起那令人魂牵梦萦的倩影,他黑眸转柔,心中泛起汹涌情潮,喃念著:“你是我的,不管怎么拒绝,我也绝不放开你。”
  低哑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厅中,分外骇人。
  香雪阁中,梅仙坐于镜台之前,轻轻梳著乌黑秀发,心思却早已远游。
  她想著两个男人,两个截然不同、有如白昼与黑夜的男人。
  望著手上的伤,她想起陆子煜,他是那么的温柔、体贴……柔情似水,他的目光、他的笑容,在在令她冰寒的心,生出一股暖意。
  抚著唇,她想起了夜郎,他的吻,灼热而狂野,如火焰般烧化了她的理智……只是这么想著,她的心、她的身体,便起了一阵无法克制的战栗。
  这两个不同的男人,却同样地令她难以忘怀。
  怪了,从她入青楼以来,面对无数文人雅士蓄意示好,总能心如止水,不产生任何感情……可现在心中起伏澎湃、让她坐立不安的是什么呢?
  梅仙轻叹了声,怅然又不解,不愿再多想的她起身准备就寝,但烛光只是那么一闪,房中居然就硬生生地多出一人。
  那人身著黑衣、戴著半幅黑色面具,正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梅仙大惊,险些失声尖叫,但男子的动作更快,手指轻弹,瞬间点了她的穴,让她既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
  “怎么?才不过隔了数日,你就认不得我了?”
  夜郎笑得无比邪气,一双幽闇的眼直在她身上打转,她仅著单衣,窈窕曲线因衣衫单薄而展露无遗,他目光不禁转为深浓,名为欲望的火焰逐渐燃起。
  梅仙早认出他便是那曾对自己大肆轻薄的神秘夜郎,她恨恨地瞪著,愤怒的眼神十足表现了对他的深恶痛绝。
  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这儿可不是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外,只要她一出声,绮华院中的护院小厮便会一涌而上,就算他武功再高也难以脱逃。
  夜郎又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儿人的确不少,但可一点都妨碍不了我来见你的心;我甘冒大险只为见你一面,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无耻的言语气得她怒不可遏,偏偏又无法开口反驳,只能愤然瞪视他,拿他无可奈何。
  “这香雪阁精致华丽,只可惜外头人多嘴杂,怕会坏了我俩独处的兴致。我知晓一处清静所在,可以让我们好好聊聊,就请姑娘同我走一趟了。”夜郎灼亮的眼扫过她单薄的衣著,显出浓浓的关怀之意。“外头冷寒,你还是加件衣衫妥当些。”
  他环目四顾,见著一旁屏风上披著一件外衫,伸手扯来披在她身上,动作轻缓柔和。
  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令梅仙微愣,她蹙紧了秀眉,水眸浮现困惑之色。
  夜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现在,让我们换个能好好谈心的地方。”
  语毕,他搂著她走出阁外,瞬地跃上高墙,在陡峭的屋顶上疾掠而过。
  梅仙骇得闭紧双眼,身子禁不住发颤,只觉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寒风在她耳畔呼啸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梅仙顿感风声乍停,似乎又回到了平地,才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已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间内。
  夜郎弹措解开她的穴道,梅仙一能行动,便立即退到离他最远的角落,一脸戒慎恐惧。
  他眉头略紧,心中竟感到一阵疼痛。明知她讨厌他夜晚的这个身分,但见到她如此明显的表示,仍感到难受与不悦。
  他不要她那么看他!
  她的目光,不该是那么疏离嫌恶;她的神情,也不该是那么愤然不平。
  她望著白日里的他时,眼中会带著真诚的仰慕之情。
  难道就因为白日里的他是丽京第一才子,人品又温和俊雅,所以她比较喜欢白日里的他吗?
  夜郎的目光转为沉郁,薄唇紧抿──生平第一次,他嫉妒起另一个自己。
  终于,他强压下心中不满,倒了盅茶走近她。
  见他走近,梅仙惊疑地斥道:“走开!你不要靠近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柔声道:“方才你在外头吹了风,还是喝杯热茶让身子暖些才好。”
  见她仍是不愿接过茶盅,他蓄意暧昧开口:“还是你想以之前的那种方式取暖?我倒也乐意奉陪。”
  一想起那夜他拥著她的种种情景,梅仙忍不住脸红,可心念一转,便伸手接过,却又故意松手让茶盅跌落摔碎,接著,她倾身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瓷,厉声恫吓──
  “你退开,不然别怪我伤了你。”
  他皱眉道:“不,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你的手己受了伤,快扔了那碎片,别再弄伤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受过伤?”她瞪大了眼。
  他呼吸一窒,急忙辩解:“我……我是方才看到的。”
  “可是我的伤口极小,你不可能会注意到的,你是不是……”狐疑渐转愤怒。
  他心跳加快,屏气凝神地问:“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暗中监视我?”
  “当然不是,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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