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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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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俩既然认识,缘何未在赵大太太面前说开呢?若是梁小姐没说这些话,连她都不会想到这个层面上去。
梁小姐却为自己的这股臆测不以为意,甩了甩袖子便抛到一边去了。突然又问起丁凤寅的事:“你大哥就是素来与舒七爷交好的吧?”
丁姀狐惑地看着她,微微颔首:“君子之交淡如水,无所谓称得上好与不好的。”
梁小姐愣了下,突然叹息:“我原想,在你这里还可以说说实在话,却没想到还是不能说。”
“……”丁姀脸色渐渐涨红,她的确有意疏远了丁凤寅跟舒七爷之间的交情,但这是目前这个特殊环境里迫于无奈的选择。谁跟谁离得近,不是变成踏脚石就是变成眼中钉。除了避而不谈之外,便只剩下了敬而远之。
可却被梁小姐一眼洞悉,并还一语道中,心里除了苦涩,便是一股不安。
这梁小姐到底是真性情如此,还是另有所图呢?丁凤寅与她素不相识,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与她也不是分外相熟,怎么竟有如此熟络的感情与她攀谈,还大大方方不加羞涩地问舒七爷跟丁凤寅之间的事情?她并不算得是个人来疯,因为她并没有跟容家小姐这样,更没有跟丁婠或者定妙这样。却偏偏与她如此交言……这是为什么?
蓦然顿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为自己想到的感觉到错愕,一阵战栗从脚底直冲毛发。梁小姐怕是因为赵大太太才如此的吧?因为赵大太太自打自己进了堂屋起,就有意待她与众不同,所以……
心头恶寒不止,适才对梁小姐的那股子好感统统变得同冰块似地砸到心底。她看着梁小姐依旧开朗的笑容,一时间怀疑与相信两种情绪,在交织拉锯。
她亦变得不易轻信他人了,实在怕被无辜牵扯。既然同乘一车已经避之不了,那从容相待,闲说些其他的就罢了。
她突然释怀地笑了笑:“我是嫌说这些无趣,大哥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若问五姐的话,倒尚可。”
梁小姐错愕,瞪了瞪眼珠撇嘴露了一丝笑:“只是路上无趣,咱们不说点什么的话岂不让时间过得枯燥了么。你既然不愿意说他们,那就说说别的人,你跟舒小爷……”
“明州我没有来过,倒不如你来说说这边的风土人情如何?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是《大梁俗制》,现在已经记不全里头的内容了,关于明州的似乎也不曾读到过。你这个土生土长的明州人同我说的话,就胜过于自己看书了。”丁姀温淡地打断了梁小姐继续发问,将主动权给拉了回来。
梁小姐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靠在后头套了菱花纹椅套的靠背上,怔怔看着她,目光里已经多了审视的意味。
丁姀坦然地一笑:“这里有座状元楼是吗?”
梁小姐点了点头:“听我父亲说,前朝殿试出了两届状元,恩科加试出的,就曾受过状元楼老板的接济。他再路过此地的时候,便提下了“状元楼”三字。后又传出状元三吃的菜肴,小到这里乡试,大到上京考举人、上殿试的,来人都是络绎不绝。”
丁姀脸上绽开笑:“什么叫状元三吃?”
梁小姐撇撇唇:“鳌头、鲍汁……”说到第三样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边来人捧上来几道点心。
梁小姐理了理裙裾,正身问道:“到哪里了?”
那丫鬟摆下两道点心,抬头笑道:“还远着哩,小姐们且吃些点心,别饿着了。”说完就下去了。
梁小姐呷了呷嘴,显然是无趣,絮道:“那第三样是苋菜……”瞟了丁姀一眼,挑了一块南瓜菊糕咬下了一小块。
丁姀抿着嘴笑,也挑了一块慢慢细嚼。
梁小姐似乎也觉得无甚话题,吃下之后 便不再说什么了。
又行了半个时辰,车子开始行上坡的路。驾车的婆子技术十分可靠,一路上竟没有颠着她们。这时梁小姐才淡淡吐了句:“快到了。”
丁姀想想也是,南山寺大约是在山上的寺庙,车子开始爬坡那便是进山了。
但耳边却传来一阵阵海浪拍涛滂沱而来的声响。哗哗地仿佛车里离大海很近。她愣了一下,突然闻到缠绕在鼻尖的海腥味,整个人都绷住了。辽阔而广袤的海天就在车外,而她却不能瞧一眼,端的是难耐呐。
梁小姐似乎也是如此,叹息道:“每每来此,总不能缘面。我总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跳下车去……”
“这里离大海很近吗?”丁姀问道。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赵大太太的考验
梁小姐的眼神迷离,默然点头:“近,很近。不过进了山,就看不到了。”
“……”看她一脸惋惜,丁姀亦感同身受。原本海风略帘尚能闻到些使人豁然开朗的气味,可是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突然听不到涛声,也闻不到海腥气了。似乎是有一座大山横断其间,将一切都隔离开。
她亦浅浅地叹息,两人相对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别过了头去。
大约又行了半刻,车子缓停住,外边有架脚蹬的声响,微微地,似乎怕惊扰到菩萨。听到前面的车马都有了动静,丁姀这车不一会儿也有个丫鬟来请:“请小姐仔细下车罢,小姐们的丫鬟都在斋堂前候着了。”
两人便相继下车。原来自己的近身们都抄前头去了,因要在寺中盘桓一日,故前去打点一切。
赵大太太同一行太太们已伫立在寺门口,正与披明黄袈裟的方正攀谈,自门向寺内一字排开缁衣小沙弥,光溜溜的脑门闪烁着近午当头的阳光,乍一瞧还似一面面镜子似地光洁。
舒公府的小丫鬟上来,为她俩系上毡帽的带子,低眉顺目并未借此机会细细打量她们。
她俩极为识趣,知道这小丫鬟是提醒她们非礼勿视,便统统将头略微低下,跟在她身后小心拾阶攀上。
南山寺盘山而建,鳌立于整座山包之上。其实只消抬头看那一眼,位于寺间各大佛殿以及僧众居住的屋舍贯通的藏黄色围墙便清晰跃目。丁姀只看了一眼,脑中残像渐渐消退,可犹知这寺庙规模不小。
果然,随方丈先入大门,前头从赵大太太开始,便由丫鬟们领着照序齿一字排了长龙,一个个又向上坡登阶。丁姀拨了拨毡帽微微抬头,赫然一惊,只见眼前是一屉屉庞然远入的青石莲花石阶,堆堆叠叠估摸之下也足有百多屉。
她抽了口气,便听到梁小姐轻道:“晚上可得住下了,你不须急的。”
丁姀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再一望,豁然自那群太太的背影里,打一眼就认出了先前不见的那个未知身份的太太。她也不知是与谁同车的,竟到了她们前头去,这会子正在赵大太太身旁说些什么,只见赵大太太眉目笑容间尽是客气与顺从的意思。
她再胡乱望了一遍,才又发觉原来淳哥儿、晴儿他们并没有跟她们走这一道。跟在方丈身后的,皆是太太们以及她们几个小姐,再就配着一对一人的舒公府丫鬟。而她们身后,才是那些合掌垂目的僧弥。
不敢多看,丁姀飞快又埋下头去,乖乖跟着前头丁婠定妙的脚步。
百多来阶的阶梯,走了大约五十多阶丁姀久不运动的身体便有些气喘吁吁的了。反观身边的梁小姐,虽然竭力隐藏,但因缺氧而晕红的双颊,已经泄露了身体的疲惫。她忽然就想笑,记得以前清明的时候都会带学生去英雄纪念碑扫墓,似乎也是走这样一大段的上坡阶梯,结果个个累得东倒西歪不说,随后还能再打成一片的。可如今呢?身子弱小不能与当日相较,就这五十来阶的阶梯,都已经累得够喘的了。
不觉露出苦笑,忽然当头一阵海风蓦然将她吹醒。她跟梁小姐相视一眼,各自往身后瞧。只见青山半横,远处却是金沙滩岸蓝海齐鸣。再仔细听,竟能隐隐约约听到海浪声,不禁让人振奋不已。
梁小姐激动之情溢于面容,紧住的呼吸令她的身子微微噙颤。
丁姀见状,便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能过于失态。
梁小姐会意,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两人便加了几步,使得并不断空于前面的人。
又走过了一阵,梁小姐才缓过激动之色,轻声道:“我第一回瞧见呢,呵呵……”
丁姀稍稍愣住:“……你……不也来过?”
梁小姐叹道:“可能是合了时缘才能在今日看到,以前便不说了。”
丁姀点点头。这时却已经过了大半的阶梯了。两人再放眼往前看,丁姀不禁倒抽了口冷气。上头还有累叠的石阶,目测居然也有五六十阶之数打前地定妙身子骨较别的人弱,一路上没少停歇休息。这会子又瞧见前头还有阶梯,便忍不住嘀咕道:“累死人了,怎么不让人抬软轿上来呢”
丁婠向她睃了一眼,哼笑道:“你知道什么,这怕是赵大太太故意的,且忍一忍吧。”说话的气息渐紧,看来也着实吃力。
定妙窒息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沉下脸部说话了。
再前头的容阁老孙女,是这里最为年长的,此刻紧紧依附在舒公府丫鬟的胳膊上,整个人已经明显地颤了起来。丁姀眼一眯,难道这小姐也有什么不足之症?正想着,容阁老的二儿媳妇子容方氏悄悄在她耳边提点了几句,那容小姐便立刻恢复了常态,脚下似乎也轻松了起来。丁姀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如何,所以也不敢断然臆测。
倒是梁小姐说了:“那容小姐可不简单。”
丁姀愣了愣,轻笑道:“什么叫不简单?”
梁小姐想了想,尴尬道:“我是说她家底子不简单。”
丁姀了然,眯着眼睛巧笑道:“那这么说来,这里的每一位太太小姐都不简单了。”
她意有所指,梁小姐反而吓住了。原来这丁家八小姐并不是糊涂人,心里可清楚明白着呢她狐疑地打量了丁姀几眼,突然间明白丁姀这话里的意思所在。不觉淡淡地松出口气,又做全然不觉的样子,继续登阶。
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阶,来到一处宽敞的平台。平台上阳刻的是大朵的云莲,横跨了整整一面两平见方的平台。
原以为过了平台会继续攀上,没想到赵大太太就在那里停了下来。与方丈相互又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往平台的右道过去了。
丁姀怔然,等太太们都往那边走了之后,便也来到了那里。这才瞧见,原来那里挖山而建有一座殿堂,门洞黑黝黝地开启着,因为实是山洞,故而里面点着松脂混合而成的长明灯。灯光打里头淡淡晕染,一丝丝昏暗让人乍然间觉得天出奇地亮,而眼前又出奇地黑。
舒公府的丫鬟提醒道:“这是往斋堂去的。”
丁姀点了点头,便与梁小姐一起也进了那处门洞。里头不过一箭之地,两旁塑有罗汉石身像,在黄色的灯光下越显得狰狞。走完这一段,便从山的另一头出了来,才见是依山的悬梯,山石上又刻有佛主释迦摩尼涅槃前的种种。
赵大太太已随方丈前去了,她们信步紧跟。因梁小姐略微畏高,丁姀便让她走里边,自己则一面走,一面欣赏远山的风景。
过罢悬梯又入门洞,这回却是再向山里探了,出来之后便是偌大的佛殿井然,佛台规布。小丫鬟似乎识得路,一面探手领着她俩道:“小姐往这边。”
丁姀一瞧,赵大太太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于是也只好跟着小丫鬟走。原是进了一处佛殿前地石阶,往地窖里去了。
小丫鬟解释道:“往那里便是斋堂了。”
丁姀奇道:“原来是藏在山腹里的,难怪看不到太太们上那里去了。”
小丫鬟只管笑着,领她们往下走。
山腹中设的斋堂分了好几区,最浅处,便是僧弥们平日里用斋饭的地方。再深处就是方丈等有些资辈的老者,那里的摆设就有些考究了起来。乌冬色的扎实桌面,以及大莲花扶手的圈椅,浑厚而庄重。
丁姀进去一一打量,只见赵大太太等人已经鱼贯入了一座雅间。而随后的容阁老2儿媳妇及容小姐则被带入了另一间。
梁小姐身子僵了一下,嘀咕了声什么。那领路的小丫鬟便也低低一笑,照旧领着她俩进了容小姐那间。
待她俩进去的时候,丁婠定妙早已坐定,就在容阁老2儿媳妇及容小姐的下首。丁姀与梁小姐对望了一眼,便就两人的再下首坐下。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晴儿的叫嚷:“小爷,您慢着些……仔细摔了。”
“我让你跑,赶紧回去。”舒七爷宠溺道,似乎一把手将淳哥儿给逮住了。
淳哥儿笑得“咯咯咯”地:“我要去找八姨,七叔公你又骗我……你说了到这儿便让我去找八姨的呢”
“你这小子,你八姨不要吃饭了么?咱们吃完,且还有的你见,我不来拦你。”
淳哥儿便不再闹了。
屋里几人都将目光对向丁姀。丁姀的脸一热,低眉别开众人的视线。
不过一会儿,夏枝春草等几个小姐的随侍丫鬟都来了,纷纷进来行礼,各自伺候布菜夹食。
场面上再无人说话,就连丫鬟们不小心碰了瓷勺都是极其轻微的。
正想着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了,不妨帘栊一动,晃进来个身影。打眼一瞧,竟是紫萍,笑着跟诸位小姐一一问了礼,就凑到丁姀耳边,小声嘀咕道:“大太太请您过去坐。”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斋饭
不好意思,更新又晚了 ̄
丁姀握筷子的手顿然紧住,神色不大自然。抬眼偷偷扫了桌面一圈,见别的人似乎都只是按吃自己的,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眉头微拢,她知道其实这些人都在自己身上按了无形的眼睛,看似不来理会,实则更为在意。这是欲盖弥彰的伎俩,让她更为不自在起来。
她滞涩地笑了笑,便起身,无声地跟罢紫萍出去了。
来到赵大太太的那间雅间,见众人都微笑着看自己,她便向太太们行了一礼。才微微抬起头,窥测二太太的表情。
二太太撇着唇,一副淡淡的嘴脸,只道:“快别站着了,过来坐。”
丁姀应了声是,便红着脸过去。不妨赵大太太又道:“坐我这边来吧”她惊愣了一下,脚下有些迟疑。看了看二太太似乎不大来理会,便只能再道了声是,往赵大太太的下首过去。
紫萍为她拉了座,她朝她点了点头方坐下。再旋视周遭,那些太太们似乎都像看什么似地看着她。她目光不小心触碰到那位不知身份的太太,赫然呼吸发紧,竟有了一种被逼迫感。仓皇地将头埋下,双手放在膝面上,转而宁静。
这里陈设与适才的雅间相去不多,并无什么特别的讲究。耳边隐约传来隔壁淳哥儿的声音,与舒七爷丁凤寅夹杂的谈话,似吹进这个雅间里的唯一一丝微风,淡淡扫去她的忐忑与不安。
赵大太太扫视了一圈,见桌子尚空,又见二太太似乎不大高兴,便轻轻嘱咐了紫萍一句什么。紫萍点点头便又出去了。待再回来,竟领了丁婠丁妙一同进来,爽快地打笑道:“八小姐,瞧瞧谁来给您作伴来了?”
丁婠丁妙齐齐给各位太太问礼,侧开身子,就见容阁老2儿媳妇跟容小姐,以及梁小姐都来了。
各自在太太下首入座,这时那一台圆桌就稍显得拥挤了。
可唯有丁姀一人是坐在赵大太太下首近边的,乍一看更为显得与众小姐不同了。丁姀不知赵大太太何故如此,一时如坐针毡。又听丁妙这时候启口奚落了几句:“哟……没想到咱们这一伙倒是给八妹陪坐来了,咱们可是都沾了八妹的光,能得跟太太们一起吃口饭呢”一面说一面捂嘴笑。
丁姀脸孔登烧了起来,淡淡扯着笑,道:“七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在这佛堂里面用饭是没这些讲究的。佛说众生平等,哪里分那些呢?太太们只怕咱们在那边不好好吃饭,故才都叫唤咱们过来的。七姐又怎么将我剔除在外了呢?”
丁妙瞪瞪眼珠,用绡帕掩住嘴,看不出什么表情。
几位小姐这时候都显得不甚自在了。丁婠道:“八妹说的是实话,你七姐有口无心。”
丁姀点点头,不甚在意。
赵大太太听了丁婠这话,忽而挑了挑眉,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丁妙更为不爽快了,这会子连丁婠都不愿意再去看一眼,只道自己气量大,不予小性子计较。
这时如璧忐忑地弯下身,对丁妙说了句什么,手里头战战兢兢地,似乎握着什么。
二太太瞧见,知道那是丁妙该服的药,怕着女儿又生起尖酸刻薄的性子来,把如璧也给骂一顿,便连道:“如璧,你倒水送服吧。”
丁妙原是要拒吃这口药的,碍于母亲亲自下了令,只得狠狠瞪一眼如璧,扭过头兀自不爽快。
那上回在丁家的时候也有这回事,赵大太太是知道的。丁妙素来清高自傲,也许是这多愁多疑的心性,使得她身子骨尤为孱弱。当日她还送了整两盒的药丸给她,也不知吃了究竟有没有成效。不过看丁妙如此排距吃药,想想当着面也不好问了。总归是自己儿媳妇的嫡亲妹子,总要留些情面。
于是笑容款款地道:“佛门幽静之地,是能敛人心气的,尤其这斋饭,多吃些总有好处。我在盛京便时常斋戒,我母亲也是,故而她老人家也是眼不聋耳不花的,健朗地很。”
几个太太各自点头笑着称是,待赵大太太开始动筷,便也相继拾箸。
赵大太太笑容和煦,对紫萍嘱咐了句什么,紫萍满笑着点点头,就来到那名未知身份的太太那里,给她布菜。那太太只是略淡地笑了笑,并不往赵大太太看。吃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地小口慢咽,不光如此,便是在此刻依旧一副内敛正经的模样,让人见了不免又压抑起来。夹了几口,她便让紫萍停箸了,小声道再不必如此。紫萍依言,静静退到赵大太太那里。
丁姀心想,这人不是分外有身份,便是与赵大太太有十分紧密的联系。适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上了什么车,可是却看到赵大太太的车驾前还有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难道就是这个人坐的?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她悄悄睃了一眼,见她正嘴唇紧抿,脸容情绪密不透风,就又飞快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饭到一半,丁妘自舒七爷那间过来,一进屋稍稍愣了一下,继而脸上就堆上了笑容,软言温语地道:“我还道怎么样,去了那里见不到诸位妹妹们,原来是到了这边来了。呵呵……”边说边往赵大太太过去。
赵大太太笑着:“你来了?淳哥儿可吃了饭没有?”
原是丁妘先亲去照顾淳哥儿,又因为丁凤寅在那里,她既是丁家人又是舒家人,自然由她去照应了。这会子想是那里已经饭毕,就又过到了这边。她一来,便替下了紫萍的事情,撩气袖子熟练地给赵大太太布菜。边道:“吃了,直说这里的菜好吃,还多吃了些。”
赵大太太紧接着问:“可给他喝酒了?”往日去侯府里,总央赵修泽几口喝,有一回竟喝多了回不去,怕被他父亲责罚。所以吃饭什么,赵大太太既然将淳哥儿给带了出来,总是要亲眼盯着才肯放心。因为这趟情况不容,便让丁妘去了。
丁妘笑了笑:“娘,您忘了这里可是南山寺,出家人的地方哪里有酒让淳哥儿喝呢?呵呵呵……便是适才七舅舅跟我大哥要讨些打牙祭,也是没有的。”
赵大太太一拍脑门,“喔唷”了一声:“看我老糊涂了”
桌上立刻都笑起来,唯有那端庄的太太依旧不苟言笑,只是略微扯了扯唇,便再无多余的起伏。
饭毕,自有小沙弥并个舒公府的丫鬟领路,往各自备好的禅房去休息。过了午后,便又有婆子来敲门,让诸家太太小姐随意愿去上香拜佛。
丁姀让夏枝备了香礼等物,包好香油钱,就出了门。几位小姐都在西厢一排的禅房入住,她一出来,便就瞧见梁小姐跟自己的丫鬟碧纹也一道出来。几个人相视几眼,便浅浅一笑各自走开。
丁妙出了房门打量了几眼,微微一哼,便叫道:“如璧,把披风给我拿来,这鬼山里冷得糟,快冻死我了。”
里边如璧赶紧应道:“是的小姐,奴婢早先也防你怕冷,就带了几件厚实的。要不要连衣裳也再换换?”
丁妙蹬了一脚:“还换什么换,刚起的时候不说的?赶紧拾了那件孔雀绿的披风给我,我就要那件。”
如璧就慌慌张张地抱着披风出来,连带上门,给她细心披围上,戴上毡帽。
丁婠正巧也出来,捋着脑后的长发,乍然瞧见丁妙小小地一愣,又恢复常态,慢慢将鬓角的细发勾到耳后,笑着道:“七妹也出去么?”
丁妙眼一抬:“自从庙里过,哪有不拜佛?五姐问的岂不可笑。”
丁婠略微仰起脸,一副诧异地模样:“才以为你会多休息一会儿的,哪里知道你还会有这精神头。身上可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若有的话,且管跟五姐说,赵大太太只让咱有意愿的去,不勉强的。”
丁妙的冷眉渐拢,拽了一下如璧正为自己系披风的手:“走开,别跟我碍手碍脚的,去拿个手炉去。”
如璧吓了一跳,仓皇跑进去拿手炉。
丁妙转了转眼珠,才笑道:“姐姐这跟舒公府才待了几天,连着说话的味道都变了。我怎么闻着有股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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