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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姒求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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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持着姒姒,她另一手拉紧了那只能抱紧马颈呈现昏迷状态的鹰鸠,在退让出一条路的官差间奔远。
“放箭、放箭!你们是猪呀!那家伙要走远了!”
“可将军,他们手上有个人质……”
“质个屁!谁管那丫头是谁,她要来送死谁又管得了?咱们能完成使命才是最要紧的!我再说一遍,放箭!”睇着正在远去中的两匹快马,骆弼夫气得连牙都要咬碎了,“哪个敢违令的以军纪处置,杀无赦!放箭!”
一句话吓出了几十支箭,眼看就要朝离去中的人影飞去,突然响起一阵破雷惊风声,一瞬间,三、四十支箭羽竟同时被人由中心硬生生捋断,成了两截洒落一地,待觑了清,众人心底一惊,那被人用来截断箭势的武器既非刀亦非剑,竟只是一支支长短不同的画笔而已。
用画笔戕断箭矢,几个搭了箭的射手面面相觑的咂了舌,这得多深厚的功力?
“荆澔,你在做什么?”石守义先回过神,虽然见鹰鸠被人救走害骆弼夫徒劳无功他心底暗爽不已,可在这些家伙面前他还是不能稍假辞色。“那家伙是朝廷钦犯……”
“你们杀谁逮谁我都不管,可那姑娘,”荆澔面无表情漠着嗓,“我不许任何人伤她一根寒毛。”
“大胆!”骆弼夫见忙了一天徒劳无功,这会儿满肚子恼火正无宣泄处,“敢插手管咱们丞相府的事情,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荆澔不作声,一点儿也没将对方的恫吓放在心上,冷冷的眸子只是锁紧在天边,锁在姒姒离去的方向。
久久不歇。
第八章
一个月后,无棱谷中“鹰狐居”。
别以为它是个聚满野畜的地方,事实上这儿风光明媚,钟灵毓秀,所谓鹰狐,指的只是它是红眼鹰鸠与红发狐狸的住所罢了。
这谷里繁花簇锦,气候宜人,样样都好,只可惜,它不该在小池畔种了排杨柳,尤其不该的,是这阵子恰是其种熟飞絮如雪之际。
事实上,杨柳飞花如春夏之雪,极美极清艳,可偏就是有人不喜欢。
是以当红发狐狸单玉婵发现浓烟急匆匆赶到现场时,杨柳俱已成了堆柴,这会儿正劈哩啪啦灼燃着炽焰。
“姒丫头,你、你、你在做啥?”
“没事的,表姨!”姒姒回过头给她一个既可爱又可恶的微笑,拍拍小掌去了泥,“咱们齐坛有个传言,老柳成精会招鬼邪的,我是防患未然,先帮你烧了干净。”
什么鬼传言!单玉婵没好气暗忖,成精成怪总好过一个不慎,火苗乱窜将她这处老巢给烧得干净!
她是姒姒生母齐坛国竹妃娘娘的表妹,几年前曾到齐坛住过一段长时间,姒姒对于中原武林的认识全是由这表姨口中听来的,甚至,她那手绝妙的易容术也是出自于她的真传。
几年前,单玉婵不告而别,姨甥就此断了音讯,万没想到再次重逢,竟是让外甥女在剑拔弩张的重围中给救了性命。
“怎不见表姨丈?”
“谁是表姨丈?”单玉婵呿了声,瞪了外甥女一眼。
“不是表姨丈却住一块儿?”姒姒窃窃笑道,“咱表姨思想也太开通了吧,不怕教坏后辈?”
“这儿除了你还有哪个后辈?至于说怕教坏你这古灵精怪的小鬼,表姨自认没这本事!”边说着话她边在柴堆旁用沙隔出了道防火线,可怜这些杨柳!也不知是怎生去惹了这小鬼的。
“我和那红眼鹰鸠是命定的冤家,见了面吵,不见面又……”火光红扑扑映上了单玉婵冶艳的脸庞,“又会忍不住想,这种样儿怎能成亲?成了亲我是他娘子是得听话的,我可不干,像现在这样开心时一起,不开心时踢他滚蛋,岂不挺好?”
“那倒是,命定的冤家真是见了恨,不见了想,相见真如不见的……”姒姒眼神投注在烈火间觑不出情绪。
“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有这样的相处方式呢!如此想来,”她盯向单玉婵,眸中换回了淘气,“那几年你上咱齐坛想是为了和他斗斗气,之后的不告而别,却又是为了惦念他喽?”
被外甥女猜中,单玉婵嘿嘿一笑没否认。
“你们这样子的相处方式也没啥不好,只不过……”姒姒睨着她,“若有了孩子怎么办?”
“放心!不会有孩子的。”她老神在在。
“这么肯定?”
“当然喽,你表姨我略通医术,这种事多得是防范围堵的法儿,”拍拍稚气未脱的外甥女,单玉婵压低嗓笑得邪气。“你的其他本事都是跟着表姨学的,有关这方面的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倾囊以授,保证能让你既尽了兴又能没了后患。”
“谢了,没兴趣!”姒姒呿了声,别过脸懒得理。这像是长辈说的话吗?
“这档子事不讲兴趣而是实际需要,尤其是这会儿的你,”单玉婵笑睇着她,“看情况很快就要用上了吧。”
“什么意思?”她眯眯眼脚底动了动,恍若威胁着只要她敢乱放话,她就要一脚将她给踹进火堆里。
“什么意思?”单玉婵边笑边走远点儿才继续。哼,不气这丫头个几句,怎生对得住她那堆苦命的杨柳?
“别再装了,鹰鸠帮我查过了,那日和你一道骑马,为你遏阻官兵追杀的男人不就是你那打小仰慕着的人,叫荆澔是吧!”她笑得贼气。“一对年轻男女骑马出游好不写意,但可别一时『性』起,天雷勾动地火,不学着防点儿,早晚会出事的。”
“别胡说,”姒姒难得垮下脸,“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还帮你挡箭?还为了你被囚入大牢?”
“他在牢里?!”
“是呀!心疼了?”
“活该!”姒姒离开火边往屋里走去。
“活该?”单玉婵追了过去,“你不觉得内疚?不想去救他?这几天鹰鸠出门就是为了想把他救出来……”
“别救!”她冷着眸,“反正是他欠我的,先关他个十几二十年、打断他的腿、弄瞎他的眼、剐了心肝肠肺再说!”
“好狠!”她摇摇头叹息,“这男人不长眼睛,得罪了咱们姒姒公主当真是不想活了,可他也算命苦的,情路坎坷,先是个短命的江嫣语,再是个坏心眼鬼肚肠的齐姒姒……”
她踉跄了下,险些撞上突然打住了足的姒姒,“你知道江嫣语?”
“知道——”单玉婵拉长声音,“这阵子为了救荆澔,鹰鸠和那开封捕头石守义成了朋友,由他那儿听到了不少荆澔的故事,不过,方才你说不认识他的,想来,也不会想知道吧?”
“无所谓!”姒姒冷哼一声走过她身边,“省得听了耳朵长茧。”
“长茧倒不会,就怕你会帮他们掉几滴眼泪呦!那江嫣语……”单玉婵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求她,她拿乔,见你不想听她又非说不可了。
“她是和荆澔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差了四岁,当江嫣语还在娘胎里时,两家长辈就已将她指给荆澔当妻子了。她样样都好,美丽温柔、聪慧解人、才情满满、会诗文擅丹青,只可惜——”她摇摇头。“打小就是个病西施、药罐子,而那些病听说是自娘胎中带出来的,无法根治,可当时已渐渐以丹青出了名,惹来大把青睐目光的荆澔眼里就只容得下她,-心一意只在等她长大、等她康复。
“这两个孩子既是未婚夫妻又是比邻而居的街坊,两家世代交好,隔开两户的那道墙还特意开了道侧门,方便这对小情侣来往,两人有着十多年共同成长的回忆,既属爱侣又算亲人,江嫣语虽然病弱,可脾气极好,话不多,总是静静地陪在荆澔身边看他画画,她的眼里只有他,荆澔的也只有她。”
这会儿,姒姒突然庆幸起自个是背对着单玉婵的了。
“那一年,荆澔二十二,江嫣语突然大病一场,吓得他守在她床榻边几日几夜不肯去睡,连他爹娘来劝来哭来闹了几回都没效,后来江嫣语清醒时,见着他为了她消瘦憔悴到不成人形的模样时,除了哭还是哭,只说了句——澔郎,万般命定,命到终了时,谁都只能撒手的,更何况我这躯壳早已坏尽,活着是受苦,可你这个样儿,叫我怎么走?
“可为了嫣语的病已濒临疯狂的荆澔当然不允,他是个至情的男子,这样的人,内心底其实比寻常人都还要来得脆弱。
“嫣语后来病情虽稳定了可连床都下不得,一天夜里她突然让人唤来荆澔,那晚她精神特别好,笑着和他说了一夜的话,她告诉他心情好转是因为住在热河的舅舅帮她找到了个名医,可以治妥她那缠身多年的痼疾,只是名医脾气拗,是不上人家里看诊的,所以她得上趟热河。
“见她说要去治病荆澔自然开心,他原是要跟的,可她却说那名医特别撂下话要,她绝不能带会害她动心牵情的人同行,清心寡欲,不带尘念,这样才能治好她的病。末了,她还告诉荆澔,这治疗得花上三年时间,希望他这段时间别去找她,否则会害了她。
“为了嫣语,没法子荆澔只得乖乖听了话,那三年里他疯狂作画却不出售,藉此减缓相思之苦,他不敢吵不敢闹不敢问,就怕扰了她养病的心情。待三年之约到了期,他欣喜若狂上了江家,江家老爷却避不见面,他不死心在江家门口苦守了几日总算揪着了他,江老爷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拗不过才温吞吞说了实语,其实……”
单玉婵叹口气。“其实嫣语早在三年前就已病逝。当时,她自知来日无多,却又不愿死在这儿让荆澔伤心,所以向他编了到异地求医的谎言,她求爹娘带她上舅父家,事实上那一路旅途劳顿,哪是她那病弱的身子禁得起的?未抵热河,她就死在半途,临终前,她要求死后将骨灰撒在江里。
“所谓三年之约,事实上,只是希望能让荆澔对她的感情冲淡些。嫣语姑娘隐瞒的立意虽好,可终究是错估了荆澔,生见人死见尸,即便听了江老爷的话,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已死的事实,从小到大,嫣语从不曾骗过他,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她怎能不说一声就不告而别?怎能残忍地连最后一眼都不让他见?江老爷无奈,只得将嫣语死前转交的锦笺给他,那是牛希济的『生查子』——
“春山烟欲收,天淡星稀少。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唉!”单玉婵又叹了口气,“她临到死前都还惦记着要荆澔去另找个好姑娘,好好过一生的。可自那日起,荆澔整日徘徊在徕源与热河之间,想找出长得像嫣语的姑娘,理智上他或许接受了嫣语的死,情感上他却不能。
“荆家老爷为了想让他换个环境,遂举家迁离了徕源,江家老爷见着不忍也搬离了大宅,两栋大屋不久后便让荒湮蔓草给盘踞了,可荆澔却没跟着离开徕源,他不再钻研丹青,整日沉醉酒乡睡在大街上,直到他见着了胭羽阁,冲着那与嫣语同音的名儿在那里住下,以帮窑姐儿们画仕女图换取酒钱。”
所以……姒姒眼底起了轻雾,所以那日见她险些葬身马蹄下,他才会突然失了控,才会说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是没有权利也不该藐视生命的话,也才会在她用嫣语的名字向他出言挑衅时说了重话。
如果他是不在乎她的,他自可像平日一般冷笑带过,可偏他已守不住自己冷绝多年的心,在乎起她了是吗?
日头下,她心头起了混乱,却突然头昏眼花,眸底全是金星,身子一软,在单玉婵的尖叫声中昏厥倒地。
再次清醒,姒姒已躺在屋里床上,床旁,是正端着药碗踱近的单玉婵。
“醒来了?来,快把药喝下!”边说话她边吹凉药。
“吃药?”她皱紧眉别过脸,“我只是气血虚了点,吃什么药?”
“姒丫头!这两天瞧你精神特差,又不肯吃东西,表姨心底早犯了疑,果不期然,我方才搭了你的脉才知道……”她吞了话,继之漾起贼兮兮的笑容。“甭担心,表姨本事足,这事儿不扎手,既然你并不想和那叫荆澔的男人有所牵扯,那就乖乖听话把药喝了吧。”
“话说清楚!”姒姒沉下眉,“吃药和那姓荆的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普天底下八成就只有那男人能进你心、能近你身,你这会肚里既有了娃儿,没得说,肯定是那男人的种,表姨这药……”单玉婵是看姒姒长大的,性子又大剌剌没半点长辈的样,见了这事依旧一脸笑,“是帮你清掉腹中娃儿的。”
她僵硬了身子半天无法动弹,“我……我肚里有了娃儿?怎么、怎么可能,不过才一夜……”
“笨丫头,这事儿是不能以『夜』而该以『次』来算的,”她发出坏笑,“如果他在一夜里连要了你几回,那有娃儿的机会可就大增……”
“够了,姨,别再说了!”
“不说就不说,表姨只是佩服嘛,恼啥?甭紧张,既是刚怀了的就不难打发……”
“不许动我的娃儿!”
“不许动?难不成你改变主意要去找那家伙负责任?”
“谁要见他!”姒姒不屑地摸摸肚子,“他只管尽情去想他那死去的情人吧,我不希罕当人替身的!”
“不找他?”单玉婵傻了眼,“那你的娃儿……”
“我回齐坛生下!”姒姒沉寂了好一阵的瞳子重新绽出了亮彩。“我这回出来原是为了帮大皇兄化劫寻痴而来,带不回个痴郎,好歹带回了个种,痴子的孩子肯定也有痴性,等这孩子生下,就用他的血来解桃花劫吧。”
痴子的孩子肯定也有痴性?
这道理真能通吗?
单玉婵搔搔头没作声,可在见那异想天开的丫头脸上一扫多日阴霾后,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第九章
由太行山麓回到嘉陵江畔的齐坛国,中间隔了千条水百重山,颠簸难行,更别提对一个刚有了身孕,还弄不清楚什么叫害喜,什么是孕吐的少女而言,是件多吃力的事。
“停!停!”
马车里出了声,那声音虽微弱得似蚊鸣,却立刻遏止了在前座驾车的男人。
车驾甫停,帘卷儿一掀,姒姒逃命似地跳下车,跑到了林子里,继之,是一阵干呕声,只是干呕不是真吐,因为这一路,她早已将腹中存粮吐得差不多了。
呕不出东西却呕出了汪汪的泪水,真是奇怪,她之前从不哭的,怎么这些日子连吐不出东西都会让她莫名其妙掉眼泪?
一块柔软手绢自旁递上,她连头都没回便接了过来,这段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了来自这男人的照顾。
“谢谢你,刑大哥!”她拭了泪还顺道擤了鼻涕后,才将那弄得稀巴烂的手绢还给身后的男人。
“天都快黑了,别再赶路,刑大哥,今晚我不想宿在荒野……”姒姒赖坐在地上,将问题像扔手绢一般扔给了他。“你去帮我想个办法。”
男人没出声,点点头,先将早上在市集买的卤鸭舌和一壶清水递给她,并将她安置妥当后才离去。
睇着他的背影,啃着卤鸭舌的姒姒叹了口气。这是个好男人,虽然老了点、驼了点、丑了点、笨了点及更多“了点”外,他真的能算是个好男人了,喔,还有一点,他是半个哑巴,就是那种虽然可以出声,但那比鬼叫还吓人的声音绝对会让人求他闭上嘴的。
“齐姒姒!你这个小笨蛋,半个哑巴又如何?好歹人家将你伺候得跟个太上皇似地,总好过那蹲在大牢里吃牢饭、想着老情人的无情男人!”
想到荆澔,她脸上又湿了一片,没了那会自动送上来的手绢,她只能用袖管抹去泪水,哭啥呢?她也不知道,在离开徕源前,她连想去探他最后一眼的念头都没,她原以为自个早已对他死绝了心,对这段感情死绝了念头的,可为何,这会儿她还是一想到他就会想哭呢?
见姒姒执意要走,单玉婵倒也没多拦,不过她提了个条件。
“听我的,姒丫头,放你孤身一人,怎么说表姨都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哼了哼,“来的时候我不也一个人?”
“那不同,这会儿你肚里多了块『闲』肉!”她凉凉地瞥了她肚子一眼,“让你刚去你又不听,你不懂,这虽只是多了块肉,一路上可有得你烦的了。”
末了,在单玉婵好说歹说、死逼活迫下,姒姒才同意让她找个人陪她回齐坛。
“山高路遥,本来我是希望红眼鹰鸠可以送送你的,但你知道他现在同石守义那帮兄弟闹得可热呼了,整天想着推翻王朝重组天下,要他拨空来理咱们姨儿俩的事情可难喽,还好我这儿另有个不错的人选,他是个驼子,嗓子又曾被人毒得半哑,样貌是丑了点儿啦,不过人倒是挺实在的,武功也不错。”
相貌丑又怎样?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姒姒点点头,没注意单玉婵微有诡谲的眼神。
“他姓刑,叫刑尚草,家住白告河,你叫他刑奴成了。”
出发前一天,姒姒才见着了刑尚草,说他丑了点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这男人背上有个吓人的大驼峰,一个眼睛戴着眼罩,脸上横七竖八十来道深可见骨的刀疤,阔嘴塌鼻招风耳,那模样,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妖怪来得贴切些。
许是自惭形秽,刑尚草在单玉婵将他介绍给姒姒时始终不曾开过口,连眼神都是回避着她的。
见他这个样姒姒宽了心,点点头答应了表姨,一个是遭世人目光唾弃避离了人群的男人,一个是让爱伤透了心的女人,同是天涯苦命人,相依为命、彼此照应对两人都不是坏事。
她并未依单玉婵说的喊他邢奴而是唤声刑大哥,当人奴才和当人丫鬟同样歹命,一样都是人,又何必分这么多阶级?
只不过,称呼上虽不是奴才,可他在她身边干的活儿、受的罪绝对比个奴才少不了多少,她虽不爱奴役人,可却有个善变又刁钻的性子,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尤其,这会儿的她又怀有身孕。
走了十来天,他们的路却连十分之一都还没走完,按这样的行程,等她回齐坛要进宫门时,怕要大腹便便谁也瞒不住了,表姨说通常第一胎肚子现形得慢,约在五个月时才较有明显隆起,姒姒心里也急,可就是赶不得快,一天走不了多久她就闹脾气了。
像这会儿其实天色也还早,但她却已不想再赶路,且还指定不夜宿荒野,这边放眼望去尽是树林,她知道她的要求难了点,可也确信刑大哥一定办得到,因为,他从不曾让她失望。
果不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刑尚草就回来了,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上马车,再快快地驱向过了一座山后的一处小小聚落,聚落里户数不多,约只有七、八户,可早有一户敞开大门恭候他们驾临。
不单此,户主还让出了一间最宽敞的房让姒姒休息。
下了马车,姒姒因着腿软,让刑尚草抱她进房,面对着七、八户人家二十多双陌生好奇的眼神,她笑嘻嘻和众人挥手问好,就同她在齐坛国时以三公主身份和臣民打招呼一样,惯例地,那甜美而所向披靡的笑容再度赢得了人心,让众人没法子不喜欢上这姑娘。
入房靠坐在床板上,姒姒眼珠儿扫了扫,乡下地方自然比不过她的姒风宫,可比起这阵子的露宿山头,不知要好上了几倍。
察觉到刑尚草凝视的目光,姒姒转回眸子,如往常一般,只要她一瞧向他,他必定会移开了眸子。
“我知道你想问我喜不喜欢?”她嘉奖似地将小手抚上他肿胀得变了形的手掌,表姨说刑大哥生了种怪病,为了治病,他平日都要吃一种会使得皮肤泛着水肿的药。
摸摸他的手,则是她向他感激示好的一种方式。
“我很满意,谢谢你,不过,如果……”亮着笑的她眼波流动,“如果能再有桶热呼呼的玫瑰花瓣浴、一小壶十八年的女儿红、十只卤鸡翅、十只冻鸡爪、十副卤鸡肝、五串卤鸭肠,那么我就会更满意了。”
表姨说怀了孕的女人吃东西都很难伺候,嘴刁得紧,口味则因人而异,听说有人偏爱吃酸的腌渍物,可她爱的却是卤味。
这一路上之所以耽搁频繁,一半的原因就是出在她爱吃的东西深山野岭没有,而卤味不是干粮又搁不了久,才会这么走走停停的。
夜里,姒姒洗完了香喷喷的花瓣浴后叫来了刑尚草。
“刑大哥,”她笑嘻嘻,“这水还热着,虽然……”她稚气十足的吐吐舌,“这里头还落了些我边洗澡边吃掉了的鸡骨头,但大体上还算干净,你也来洗洗吧!”
“不,”他摇摇手,“谢了!”
“不是谢,而是求,”她捏着鼻子打量他,“算我求你吧,说出来你可别说我在嫌弃你,这一路奔波我还真是多亏了你照顾,只不过你身上始终有股怪味儿,难道你没察觉?”
刑尚草别过脸,不让她觑见他突然染了笑意的眸,可落在她眼底却惹了她的歉意。
“你别不好意思,人嘛,身上总会出出汗惹点儿怪味的,这事儿不难,洗个澡就成了,真的,我真的不是在嫌你,只是,难道你……”姒姒吞吞口水,“难道你从不曾洗过澡?”
“在咱家乡,”他嗓音粗嘎刺耳,“一个男人一生只洗三次澡。”
“哪三次?”她一脸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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