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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基米德-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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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提醒:“B先生过会儿才来,你抓紧时间。”临走前,还不忘阴恨恨地瞪言溯一眼。

席拉见安珀把人都带出去了,缓缓走去言溯身边。

她原本就性。感妖。娆,化过妆后嘴唇殷红,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只穿了件吊带短衫和小裙。双腿修长,胸前的乳白色呼之欲出。

她抱着胸,似有若无地托着胸脯,走到他的目光下站定,嘘寒问暖:“逻辑学家先生,你很难受吧?”

他没有回应,淡漠地别过头去。

即使被折磨了那么久,他也始终清淡寡言。

但其实,言溯也察觉到了身体里的异样。和平时被注射的药物不一样,这次,体内奇痒难忍,没了忽冷忽热的煎熬,只剩了似乎要烧成灰烬的灼热。

除了热,便只剩下热。

席拉瞧见了他紧紧咬着的牙关,白皙的下颌绷出一道硬朗的弧线,满是男性隐忍的气息,她不免心猿意马,妩媚地凑过去,问:“需不需要我陪你聊天?或许你会好受一些。”

即使她语气里透出了善意的关怀,还是没有回应。

席拉也不介意,反觉他一声不吭,死死忍着的样子很可爱,轻轻笑起来:“逻辑学家先生,你要是难受就说啊,我可以给你帮忙哦!”

言溯不看她,也不说话。忍着体内不受控制的焦灼,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席拉愈发觉得他正经得惹人爱,嘻嘻哈哈:“表面这么正经,下面应该没那么乖吧。”说着,水蛇一样的手便要探过去拉他裤子的腰际。

不等靠近,言溯冷着脸,一脚把她的手踢开,却因为她是女人,并未用力,只是用鞋底把她的手拦开了。

席拉愣了一秒,陡然不快,脸上又红又白。她也算是很有姿色的女人,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都吃了药还强撑着正经,这个男人是想死吧!

她眼色变了变,冷冷道:“你那么能忍吗?就给我忍着吧,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末了,又幽幽一笑,“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你要是受不住了,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说罢,她拉了把椅子,泰然地坐着看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碎发汗湿,牙关几乎咬断,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却至始至终一声不吭。

席拉看着手表,不可置信。

她知道那种情药有多强,非是不信了言溯会坚持下去不求她。

又是很久过去了,席拉等着等着,反而心烦意乱起来,再一看他却没动静了。

席拉不解,走过去一看,顿时惊得手脚冰凉。言溯垂着头,嘴唇生生咬烂了,唇角下颌上鲜血淋漓,还在不断往外涌,只怕是忍着情药的药力,咬断了牙齿或舌头。

席拉大惊,飞速冲出去找医生。

安珀进来看到,也觉得不可置信,好在医生检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半边舌头。

言溯很快清醒过来,虽然配合医生,但也依旧不言不语。

席拉看着他那固执的样子,不知是替甄爱感动还是替自己怨恨,狠狠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哼:“你还真是忠贞啊。也是,您是正派人士,我们是反派邪恶的下贱小人,配不上你。”

安珀不无蔑视:“是你,不是我们。”

“你!”席拉恨不得抽她。

却听言溯嗓音黯哑,道:“我有精神洁癖。”

他没有说“我有洁癖”,即使是在这种时刻,他也没有显露鄙夷女人或看低她的姿态,更没有嫌她脏嫌她不配的意思。

说精神洁癖,意思就很简单了。他已经有过一个女人,所以此生都只会对她一人忠贞。不管别的女人好或是坏,他余生只会和她一人发生性关系。

席拉和安珀愣住,莫名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尊重。到了这一刻,即使是敌对,他也习惯性地不讽刺和蔑视女人,不践踏她的颜面。

看着这个绅士教养渗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席拉已震撼得无话可说。

安珀却更觉不甘,恨得剜心掏肺,甚至想把这个身心都属于甄爱的男人彻底毁灭。

但不知何时,伯特出现在身后:“这个主意是谁想的?”

席拉心思混乱如麻,低下头认错:“对不起,是我。”

伯特研判地看着她,可其实安珀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伯特冷冷笑道:“无聊。弱智。蠢货的脑袋只知道低级。”

席拉低着头,安珀羞耻得脸上起火。

“全滚出去。”他冷斥。

两人立刻出门。

言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只觉前所未有的虚弱,听见伯特的话,艰难抬头看了他一眼。

伯特盯着他,淡笑:“我不想拉低littleC的身段。”既然他是和C睡过的男人,那其他的女人就不配。

言溯不予回应。

他来了,他的酷刑又开始了。

冰冷的针管第九次扎进他的手臂。

身体很快被唤醒,冷热交替,颤抖发自心底的深处,体内的奇痒密密麻麻像洪水猛兽一样侵袭而来。视线渐渐模糊了,像是掉进了万花筒。面前的影像虚化,重叠,交错。他看见地板上的彩绘圣母图变成了恶魔,狰狞的脸扭曲着旋转着。

身体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却止不住的抽搐痉挛,不出一会儿,全身上下都给汗水湿透,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冷水。

“S。A。YAN,忏悔吧!”

“我没有任何需要忏悔的。”言溯垂着头,喉咙里烟熏火燎,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淌下来。

势如破竹的一鞭子抽过去,空气打得噼啪作响,在他前胸划下长长一条崭新的口子,撕裂了他的衬衫和肌肤,与昨天的伤痕交叉在一起,血肉模糊。

他的耳朵轰地一下炸开,火辣辣地灼烧着,疼痛好似放在火上生烤的鱼肉。

一鞭又一鞭下来,无休无止。

伯特坐在椅子里,俊脸罩霜:“S。A。,不要固执了,为你此生做过的错事,忏悔吧。”

他嘴唇发白,缓缓地一张一翕:“没有。”

“给你提示。比如,Chace死的时候,你其实知道他想自杀,可你装作不知,把他炸死了。因为你是他偷窃10亿美元的同谋,你想独吞钱财。

又比如,你心理阴暗,杀了性幻想案的受害者,又杀了苏琪。因为你是HolyGold的幕后老板,事情败露,你还要杀了这里所有人灭口。”

十字架上,言溯无力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唇角却微微嘲弄地扬起:“说了这些,你就会杀了我。”

伯特抛着手中的监听器和微型摄像仪,淡笑,“这不是FBI给你的设备吗?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就让他们看看。顺便放在youtube上让所有人看看。”

他摸着下巴沉吟,“hot点击top1。嗯,S。A。,你要火了。全世界会有很多变态视你为人生偶像。”

言溯虚脱得没有力气,摇了一下头,对他的调侃表示拒绝。

“S。A。,你痛苦吗?”伯特放缓了声音,像在催眠。

言溯不回答,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体验着最惨烈的苦痛折磨。

“S。A。,按我说的去做,我给你解脱,让你从痛苦的酷刑中解救出来。”

“不是。”言溯缓缓吸一口气,摇头,“你让我忏悔的两件事,第一件让甄爱恨我,第二件让世人恨我。不论如何,你都不会痛快杀了我。”

伯特被他看穿心思,笑了一下:“到现在还这么清醒,看来,还不够。”

伯特还没问出甄爱的下落,纵使知道,他也不会轻易杀他。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几万次。而且言溯说对了,比起杀死他,伯特更希望打垮他,让他成为万人唾弃的恶魔。

随从面色冰冷地上去,在言溯的手腕上固定了铁环,长长的线连接着装置。

伯特道:“知道你不会说出她在哪儿,这么喜欢她,让你感同身受一下。”

随从推动了装置上的电闸,强烈的电流瞬间窜遍他全身。

言溯脑子里骤然白光一闪,好似被一柄剑从胸口狠狠刺进心脏,灵魂都出了窍,陡然失去知觉。可他是清醒的,空置了一两秒,很快电击后遗的压力像重锤一样猛击他的胸口,片刻前骤停的心跳忽然紊乱狂搏。

他全身发麻,忽冷忽热,胃里恶心翻涌,本能地呕吐,吐的却是一汪清水。

他挂在十字架上,脸颊嘴唇白成了灰色,细细的汗直往外冒,肌肉紧绷着不停地抽搐,痉挛。

一波一波的电击让他脸色惨白成了纸,整个人剧烈颤抖,不断呕吐反胃。脑子里似乎全是电流在窜,白光闪闪,空白一片,恶心无力又焦灼的感觉让他发狂。

分明什么都不能思考,却偏偏想到了甄爱,莫名想到她右手腕上的伤。只是一想,胸腔便涌上一种比电击还要沉闷,还要凝滞的窒息感。

那是前所未有的心疼!

想起她握着刀叉切牛排时笨拙又困窘的样子,他的心脏骤然像被谁狠狠一揪扯,低垂着头,眼泪就砸了下来。

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来落过泪,即使小时候受欺负,也没哭过。可好像认识她后,就不同了……

他也以为,自己对死亡视之泰然,从容不迫,可好像现在,突然之间,很舍不得,很不想死了。

突然之间,还想在这个世上多活几天。

突然之间,还想多见她几面……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思念带来的蚀心入骨的痛苦与惶恐。

想起那天匆匆的分别,她歪头靠在他手背上轻蹭着落泪,他说“

记得坚强,

记得勇敢,

记得微笑,

记得自由,

记得……我。”

可她只是流泪,轻轻呜咽:“阿溯,如果你死了,我会害怕活下去。”

这正是他害怕担心的。每每想起这句话,他的心就像被戳了千疮百孔。

他很不想死,怕甄爱从此失去了笑容,怕她变回去之前的甄爱。沉默又冷清,那么冷的冬天,不戴手套,不穿保暖靴子,脚腕上绑着冰冷的枪,一个人从寒冷的山林里走过。

怕她再也不多说话,不哭也不闹,穿着空荡荡的白大褂,静静站在试验台前,日复一日地寂静做实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不会撒娇,不会任性。

怕她从此不憧憬未来,也再不提过去。

怕她从此孤独一人,就像对待她哥哥的事一样,把他尘封在心里,再也不对任何人提起。

怕,如果他死了,她会害怕活下去。

言溯深深低着头,忽然微微笑了。

所以,Ai,我一定会回来,回来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新章6000字。)

甄爱醒来了。

睁开眼睛,言小溯乖乖躺在她身旁,和她盖同一个被子。他胖嘟嘟又毛茸茸,不会闭眼睛,纽扣眼珠很黑,表情憨憨地看着她。

秋天来了,被子里全是她一个人的热气,粘在大熊身上,暖呼呼的。

她突然不想起床,忽的贴过去紧紧搂住熊宝宝粗粗的脖子。他几乎和言溯等身高,毛毛的又胖,她一扑,像整个儿陷进大熊沙发里。

抱着依偎了一会儿,她钻进被子,反复在言溯床上蹭了又蹭,陡然停下来,便目含轻愁。

过了这么些天,床上言溯的味道已经淡了。

家里的网络和信号不知为何断掉,无法和外界沟通。

空落落的大城堡,她一个人给Isaac喂小米。言溯不在,鸟也变笨了,除了扑着翅膀嚷“S。A。Isagenius。”S。A。是个天才。其余的再也不说。

她一个人醒来,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抱着大大的言小溯在城堡里走来走去,吃饭时给它一把椅子。

一天,又一天,他还不回来。

今天,她要离开了。

外边有人敲门:“甄爱小姐,该出发了。”

她不做声,埋头在言小溯的胸脯上,情绪低落到谷底。

可不出五分钟,她下楼,说准备好了。

随行的特工略微诧异。甄爱束着马尾,绿色外套和细细牛仔裤,干净又利落,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你行李呢?”

她略微侧身,让人看见她背着一个极小的包。

特工再确认一遍:“私人物品带齐了?”

甄爱不觉困窘,反而习以为常,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要带的。

“我们不是去旅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虽然知道,但被他这么一说,甄爱的心还是轻轻咯噔了一下。

“我可以把言小溯和Isaac带走吗?”她微嘲地反问,眼里却闪过一丝期待。

“那是什么?”

“我的熊,还有小鹦鹉。”

“不可以。”

“那你还一直说。”她目光飘到外边去了。

特工愣了一秒,但不以为意,敦促道:“要赶飞机,我们出发吧。”

甄爱蓦然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怎么都走不动了。身体不想走,心更不想走。

特工见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愿意,也不催促,提醒说:“只有你先安全了,S。A。先生才会安全。”

甄爱低着头,寂静了下来,半晌,服从又静默地往外走。

快到门口,忽听见钥匙缓缓开锁的声音。

甄爱一喜,要飞奔过去,却被特工捂住嘴巴拦到桌子后边,其余五六个特工全部就位,握着枪警惕又专注地瞄准门缝。

下一秒,Rheid出现在门口。

甄爱挣脱特工,跑去问:“S。A。回来没?行动结束了吗?他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还没走?”Rheid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又被她一连串问题弄得头大,“还没,但是快了。”

他不动声色把手中一摞纸塞进口袋里。

甄爱警觉地发现了,却没问。

“都过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他的消息?你们之前不是计划好了吗?”

Rheid目光躲闪,摸着鼻子:“这就是他的计划。”

“什么意思?”

“他知道神秘人警惕性高,会搜走随身设备,我们会无法得知HolyGold内部的情况。但神秘人冲着他来想毁掉他,一定会折磨他逼他开口,把他的认罪视频昭告天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给外界透露信息。”

听到“折磨”一词,甄爱的心凉了半截,颤声:“既然已经受折磨了,那他为什么还不开口?”

“如果他老早就供罪,神秘人会相信吗?”Rheid沉沉道,“只有让人看到他身体精神遭受重创,看到他濒临崩溃,这时候,他的话才会被相信。”

甄爱浑身冰凉:“那,如果他忏悔供罪了,他会被杀掉吗?”

Rheid明显愣了半秒,才说:“不会的,甄爱小姐。神秘人还想知道你的所在地,而且他更希望看到S。A。屈辱地活着。”

这种话算不上半点安慰。

甄爱没动静。

Rheid也敦促她:“别让S。A。为你担心,先走吧。”

不要让他担心。

甄爱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却点点头跟着特工们离开了。

Rheid看她离去,心里笼着阴霾,不甚明朗。

其实他们已经收到言溯的视频。Rheid带着密码纸过来,用言溯留给他的暗号,估计很快就能破获俱乐部的所在地和内部结构图。

时隔近两个星期,

言溯带的摄像头和监听器突然打开,FBI特工看到言溯供罪了,视频被人发到youtube上疯传。

如果此行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行动。

但有一个意外,CIA收到一份极度血腥的视频。颀长挺拔的男人缚在十字架上,黑衣人用刀切开他的胸膛,挑了一根血肉模糊的肋骨出来。

整个过程他似乎是清醒的,狠攥的拳头森白森白,却以惊人的意志力死死忍着,只沉闷地痛哼了一声,只有一声,最终活活痛晕过去。

很快有类似医生的人给他止血缝合伤口,镜头里忙忙碌碌,有声音清淡地响起:

“CherylLancelot,我只要她。要是不把她交出来,我会把这个男人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

CIA的态度是,他们不会交出甄爱,若是救不出这个男人,那是FBI无能。

另外,作为绝密内容,他们也不会把提供这段视频作为言溯洗刷罪名的证据,若是让他受冤枉,那也是FBI无能。

FBI焦头烂额,这下算是见识到了神秘人的变态和聪明。

Rheid今早看到那段视频,眼泪都涌了出来,他甚至想过告诉甄爱,可刚才下车掏出言溯留给他的钥匙。小信封里溜出一张卡片,上边是言溯提前预知的字迹:“nomatterwhathappens;DONOTsayaword!”

不论发生什么,不要告诉她。

所以言溯提前切断屏蔽了城堡附近的一切通讯信号。

所以,Rheid住口了。

山里的叶子全黄了,金灿灿的。Rheid望着车辆远去的影子,忽然想起言溯的话:“如果我出意外死了,她问起,就说,我接受证人保护计划了。”

。。。。。。

#

应该是第二个星期了?

言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清醒又迷茫。他自己变得很陌生,浑浑噩噩,焦躁不安,这一点儿不像他。

或许毒品的作用终于稳定下来,他的思维开始自动自发编织出无数似真似假的幻想梦境。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像里,他又看见了甄爱。

她睡在星空之下,面颊绯红,躯体白皙,柔情似水凝视着他。

他和她紧紧纠缠,身体带着满腔的渴望,和她密密贴合在一起,中了魔怔般亲吻啃咬。她身体深处柔软又紧窄,收缩着一次次把他吸进去。他沉溺在里面不愿出来。

他听见她的声音娇弱又难耐,哀哀唤着他的名字。他看见自己额头上青筋绷起,汗水滴下来落在她洁白如玉的胸乳之上。

可忽然她一转身,变成了一只兔子,眼睛红红的,嘟着嘴看他,神色委屈。他要去抓她,她摇着短尾巴蹦蹦跳跳,一溜烟蹦不见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陡然胃疼得厉害,恶心又难受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像是得了狂躁症,无论坐立与否昏睡清醒,都是不安。

身体和头脑始终混沌不开,思维却极度的活跃与兴奋,没有片刻喘息的空间。

甄爱又回来了,穿着兔女郎的装扮,拘谨地遮着纤细又白皙的腰肢。手里抱着一只乖乖的小兔子,她红着脸怯怯看他,小声说:

“阿溯,等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天天抱着,到哪儿都舍不得放手。”

他顿时痛得剜心挫骨,才知这些天深入肺腑的痛,叫思念。

他翻来覆去,猛地惊醒,额头手心和背脊,大汗涔涔。

醒来房里坐着个人,依旧是短衣短裤,修长双腿交叠成魅惑的姿势,还是席拉。

言溯像是不久前沉进漩涡里和海草生死挣扎过,浑身虚脱。不过,虽然没了力气,脑子却安宁地清醒了片刻。他寂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浮雕画,不言不语。

席拉神色复杂,他即使是被药物整得如此虚弱又落魄了,清高冷冽的样子却一点没变,比当初在silverland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免不快,抱着手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视他想冷嘲热讽几句,可看见他苍白清俊的容颜,语调就不自觉缓了下来,问:

“C小姐的名字叫Ai?你昏迷的时候,喊了她很多次。”

安静。

席拉瘪嘴:“可惜你喊的那个名字是假的呢。她叫Cheryl,也不是属于你的女人。你为了她,真傻。”

她是真为他觉得怜惜的,凑上去,“世上那么多女人,何必呢?这么为她死了,她不见得记住你,或许转头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不过谁要真和她好上,要倒大霉了。就像你,现在落成这个样子。”

安静。

席拉看他俊脸苍白汗湿,那样沉默冷清,蓦然觉得性感,伸手要去碰,尚未触及,他掀了毯子给她打开,冷着脸从床上起来,把自己关进洗手间去清洗。

席拉落了个没趣,坐在一旁等,伸手一摸,床单上全是熨烫的汗渍。

长时间的酷刑,她还没见人能挺到现在。她也清楚,即使他马上被救出去,他的身体也垮了。况且,剂量太多,毒早就种进去。

头一次,她替人难过。她一下一下用力揪着床单,闷不吭声。

言溯洁癖太重,身上有一点儿不干净清爽便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每次去受刑前都要强撑着虚弱发软的身体把自己收拾一遍。

只是,有些事远超出能力范围。身上的各类伤痕与灼伤,暂时消除不去了。

清洗后看向镜子,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掩不住,下巴上也冒出青青的胡茬,摸一下,还很扎手。

他蓦地想起,甄爱有次问:“阿溯你为什么不留胡子呀?我好想摸摸看是什么手感。”

他认真道:“我习惯起床就刮胡子,你要想摸的话,最好是趁早睡去我床上。”

她又羞又气,狠狠瞪他。

他不明所以。

那天在汉普顿,早上醒来,甄爱窝在他怀里,小手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一个劲儿地傻笑:“好痒,哈哈,好痒,哈哈。”

傻呵呵的,无限循环。

想起不算旧的旧事,他不禁淡淡笑了一下。

这些天脱水严重,他捧着龙头的水往嘴里送,嗓子干燥太久,普通的吞咽动作都会在喉咙里留下灼烧的痛楚。

他缓慢又一丝不苟地把自己清理完毕。走出洗手间时,席拉还在那里,表情不太开心。他也不理,坐到椅子上,弯腰去穿鞋。

平日很简单的动作到了现在,是最艰难的折磨。

他僵硬地折下脊背,脸色又发白了。席拉见了,下意识凑过去:“我帮你。”

“别碰!”他冷冷斥开她,手不受控制地在抖,很缓很慢地把鞋穿好。

“你不喜欢身体接触啊。那C小姐呢?”

没回应。

渐渐,他虽然虚弱,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那么井然利落,一点儿不像是去受刑的。

席拉蓦然有种错觉,他的精神和意志远没有被打垮,或许,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垮。

席拉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情绪:“逻辑学家先生,你真让人费解。你那么聪明,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C小姐本身是个危险分子。那你一开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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