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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的时光gl-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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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同样是改弦易辙,张国焘是叛变革命,可傅作义却是开国功臣。”
沈清石低头,把前额倚在夏靖文肩膀上闷笑:“你的节奏太快了,嗯,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是怀揣着真理的正义一方?”
夏靖文探手抬起沈清石尖尖的下颌,抿着唇点头。
(三)
“夏觞五岁之前有个可爱的名字,叫夏蕾。尽管我很讨厌小孩,可还是忍不住要去想象她五岁时的模样。后来,听说有个研究《周易》的亲戚给她算了一卦,才改的名。我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可‘觞’这个字真的很衬她。我前一阵特地去翻了一下书,觞是一种华贵的酒杯。这个字总是出没在描写王孙贵胄的文章里。”
“SO……”夏靖文放开沈清石的下巴,示意她继续这个话题。沈清石眯着眼睛,状似敷衍:“所以……你看……就是这样。”
夏靖文皱皱眉毛,不雅地吸吸鼻子,直视沈清石的眼睛,她渐渐前倾,两人的唇几乎贴在一起。
沈清石靠向床头慵懒地浅笑。
“这是夏觞的私人领地,谢绝拜访,不听劝告的话,她肯定会比三观凶悍,呃,三观是一个德国黑背。”
夏靖文往后退到一个合宜的距离:“那么,我还是应该真诚、周到地卖?嗯?是吗?”
“我想是的。”回应她的是似是而非的轻喃,“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告诉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翻译成白话文:矫情个屁,凑合着过呗!呀!淑女不该说不雅的话。我收回。”
夏靖文酣畅地笑,沈清石歪着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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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出来吧,你爸去打球了,妈妈给你做了冬笋春卷……”赵千云站在夏觞的房间门口念叨这句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的话。她一想到,里边的宝贝疙瘩从早晨到下午都没吃过东西,就有一种要抠墙挠地的冲动。她生的这个宝贝疙瘩已经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大半天了,就因为早晨她父亲再一次要她打消去北京的念头。
千呼万唤,紧闭的门终于开了。夏觞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隐隐有一种病态的消瘦。她拖着步子把自己摔进沙发。赵千云巴巴地上前坐到夏觞旁边,然后赶紧喊保姆把春卷和粥拿出来。
夏觞靠在一堆抱枕中间,一副对吃饭没啥兴趣的模样。赵千云着急上火地舀起一勺勺的粥喂进夏觞嘴里。好不容易喂完了粥,又把春卷往夏觞嘴里送。
“刚刚,砚之打电话说来看你。一会儿,让她带你出去转转,好吗?你都闷在家里四五天了。”赵千云拿起梳子梳理夏觞凌乱的头发。
夏觞虽然立刻就点了头,可脸上没有一点积极响应的表情,只是爬到母亲怀里,安静地枕着她的腿躺下。
“妈妈,我困了。”夏觞揽住母亲的腰,闭起眼睛。
赵千云接过保姆递过来的毯子,盖在夏觞身上,等保姆走远了,才说:“她甩甩手,就上北京了,你生着病,她也不问一声,你还眼巴巴非颠去干啥?你是雷锋,还是王成啊?”
夏觞缩着身体,把自己完全裹进毯子里,一言不发。赵千云还想说点什么,保姆却招呼说,来客人了。
来的是展砚之。她和赵千云寒暄了一阵,就依着她的意思,带夏觞出去转转。夏觞无所谓地跟着,上了展砚之的车。秦圣也在车上。夏觞却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缩进了后座。任凭展砚之带着她一路到了秦圣温暖的小窝。
娇宝宝感冒还没痊愈,也许是药物作用,一进门就喊困,秦圣小心地伺候着。客厅里没有供夏觞躺的长沙发,所以她被安顿在卧室的大床上。
展砚之靠坐到床头轻声问她:“手机关了?清石找你呢,不好意思打你家里的电话,就叫我和圣来看看你。”
夏觞转身攀住展砚之。“怎么了?”展砚之摸摸她的额头。夏觞依旧不说话,手指无力地滑下展砚之的肩膀,落在她肋侧,无意识探进灰色的居家服里,隔着内衣摸索掌心下的丰腴。
秦圣进来,呆呆地看着。展砚之则像一个兴致盎然的观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秦圣皱着眉,抚抚自己的额头,走过去把夏觞的手从展砚之的衣服里拽出来。
“我不得不声明,这是我的私人领地,谢绝拜访。”秦圣原封不动从夏觞那里学来的话,逗乐了展砚之,她撅撅嘴,隔空啄了秦圣一记。
企图侵犯他人私人领地的夏觞,若无其事:“说什么了?”


“哈,不多撑一会儿了?”展砚之捏捏夏觞的下巴调侃,“因为回来的是清尘,所以生气了?”
“这不明摆着,她就是不愿意回来。她就不想搭理我,要不我先前发短信给她,她为什么会不理我?”夏觞一脸戾然,“没去北京时就这样,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
展砚之拍拍夏觞的肚子,转身对秦圣说:“呃,这样挺好,秦圣,咱们先出去吧,让夏觞睡会儿?”
秦圣牵着展砚之的手出了房间。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秦圣突然把展砚之压制在墙壁上,一只手伸进展砚之的上衣里,胡乱抓握了几下,又无奈地退出来:“哎……夏觞的那种调调,我还是学不会。”
展砚之握住秦圣的手,放回自己的上衣里:“我比较,喜欢你的调调。夏觞是个脆弱的暴君呢,非得清石才能做她的皇后。”

秦圣的枕头弥漫着淡淡的发胶味道。夏觞躺在上面,摆弄自己关掉的手机。自从得知从北京回来的是杨清尘,而不是沈清石后,她就赌气把手机关了。但这没让她获得太多报复性的快感,因为在此之前,她的手机并没有接收到太多来自沈清石的问候。
夏觞觉得沈清石似乎很享受在北京单飞的生活。她并不是没有意识到,沈清石被自己粘烦了,急于逃离。可她没办法克服这种莫明其妙的不安全感,她得时时刻刻让沈清石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才安心,才觉得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
沈清石去北京后的两天时间里,夏觞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单独关在家里的小比格犬,逮啥咬啥。接下来的两天,把自己折腾累了,就开始萎靡不振。第五天,杨清尘回上海这个事实,让她不得不承认,沈清石的确是不想回来。她有点不知所措,更多地是愤懑。关了手机,只是期望,借此吸引沈清石的注意力。
夏觞开了手机,须臾,短信铃声密集地响起,关机几天累积的短信蜂拥而至。夏觞一条一条地翻看。看完,她没了睡意,起身到客厅。
展砚之正蜷着腿躺在沙发上,秦圣伏在她身上,右手隐没在她灰色的棉质运动裤里。两人并没有发现夏觞靠在墙上,正看得目不转睛。
“夏觞……在你背后。”展砚之偏过头时,发现了夏觞的存在,轻声呢喃。
秦圣问:“要停下来吗?”
展砚之回答:“决定权在你。”
秦圣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有点狼狈地做完了全程。夏觞耐心地等她们俩喘匀了气,才坐到对面的茶几上,问:“沈清石真的叫你们来看我?”
展砚之皱皱眉,对秦圣说:“秦圣,你看,我早说了,这事,咱俩哄不好的。”
秦圣点点头,从展砚之身上下来,红着脸,径直钻进厨房。展砚之起身把夏觞搂在怀里,语气小心翼翼:“她没说,是我和秦圣编派的谎话。”
夏觞的胸膛开始明显起伏,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紧手掌,抬高胳膊。展砚之连忙握住她的手,拿走她手里价值不菲的手机,打开电池盖,取出卡片,扔进了烟灰缸。“好孩子,这样发脾气的成本太高了,扔掉一个卡片,效果也是一样的。”展砚之把手机放到另一边的躺椅上,远离夏觞的破坏范围。夏觞梗着脖子,好一会,才颓然地倚在展砚之肩膀上。
“我要回去了。”
展砚之对着厨房招呼了一声:“圣,我送夏觞回去。”
夏觞摇摇头。展砚之没理会夏觞的拒绝,正准备拿车钥匙。这时,突然响起了拍门声。秦圣从厨房里出来开门。进来的是杨清尘。他说自己正好路过,上来看看。他见夏觞脸色不善地依在展砚之怀里,忍不住要招惹她:“我是不是该带个口信给你?清石在北京挺好,请勿挂念。顺便说一句,合作厂商的项目负责人是你本家哦,和我们合作很愉快。嗯,并且和清石相处地很好。”
出乎杨清尘的意料,夏觞面对挑衅,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呲牙咧嘴的反抗,而是径直往门外走,展砚之赶紧跟上去。
四十分钟后,夏觞回到家,正好赶上了晚饭。她吃了半碗饭,带着三观进了画室。晚上十点多,被母亲催着去睡觉。第二天早晨,夏红森来叫她起床,夏觞揉揉眼睛坐起身。
“蕾蕾!”。
夏觞困惑地望着满脸慌乱父亲。
“蕾蕾!”
夏觞知道父亲正用力喊她的小名,可声音传到耳朵里却显得遥远而模糊。她想答应一声,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上气,累得只想闭上眼睛。
她顺从了身体的愿望,闭起眼睛,沉入舒适而黑暗的世界。
夏红森惊慌地抱起夏觞,不敢去看从她鼻腔里不断滴落的血液,只是冲着门外大喊:“千云!千云!”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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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云,你先别着急,流鼻血的原因很多,等血液科的主任来上班,我马上知会他,来查一下,不会有事的。”
夏觞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交谈,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声音有点陌生。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格外清醒,可周围明亮的光线却让她没法睁开眼睛。
“妈妈……”夏觞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接着她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像小时候钢琴老师家里那台老旧的破手风琴。
“蕾蕾?!”压抑而急切的回答来自夏觞的父亲。
夏觞终于克服了恼人的刺眼光线,睁开眼睛,她马上意识到周围的陈设不是家里房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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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石拿出手机,翻看几天前夏觞发来的短信,当时她正沉浸在逃脱藩篱的兴奋中,所以对夏觞的纠缠毫不犹豫地不予理睬。就连夏觞打来电话兴师问罪的时候,也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句。她断定,这样的撇清肯定惹恼了夏觞,所以之后几天,夏觞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一开始,自然乐得清闲,可时间长了,不免担心。
做足了心理建设来承受夏觞可能爆发的脾气,沈清石才开始拨夏觞的手机号码。通了,接电话的却是展砚之。
展砚之告诉沈清石:“夏觞病了几天,星期一来过秦圣这儿,手机搁我这儿了。其实,她的手机早没电了,我找了个旧的,才保证它24小时开机,等的就是你的电话。清石,你再不来灌溉一下,她可要火山爆发了。不过,我和秦圣都在南京,没法儿把你及时播撒的甘霖传递给她。”
两人又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情,才挂了电话。沈清石苦恼地敲敲自己的额头,想着这两个星期的“奢侈消费”,回去该怎么跟夏觞买单。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赶早不赶晚,沈清石提前一天结束了她的悠长假期。她本想打电话通知夏觞来接机,可立刻想起了夏觞的手机卡还在展砚之手里。尽管她揣测夏觞八成是回自己家做她的公主去了。但还是抱着碰运气的念头,拨了家里的电话。果然始终没有应答。她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打夏觞家里的电话,主要是怕夏觞的父母接到,徒增尴尬。尤其是夏觞的母亲,至今立场鲜明地把“沈清石”三个字划分在敌对阶级。
飞机飞抵浦东国际机场,最终来接沈清石的是杨清尘。他还带来了一个让沈清石心神不定的消息——夏觞病了好几天了,今天刚出院回家。
夏觞的父母再让沈清石头疼,也抵不过这会儿呈几何级数增长的内疚和心疼。毕竟,夏觞病着的时候,她毫不知情,撇下她独自消遥自在。她把行李交给杨清尘去处理,在夏觞家门前下了车。
这是沈清石第三次跨进夏觞家。敲了门,来开门的是夏觞的母亲。她直接把沈清石带进了夏觞的卧室。沈清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自己的到来似乎相当受期待,这着实让她意外。
卧室的门被推开,夏觞正坐在沈清石斜对面的床上,埋着头剧烈地咳嗽,突然她把脑袋探出床外,呕吐的声音响起,一时间,满地的秽迹。
“怎么了?怎么了?!”赵千云惊慌地大喊。沈清石却觉得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上前,视线落在夏觞已然仰起的脸上。夏觞闭着眼睛,嘴边还残留着呕吐的痕迹,脸上,下巴上,嘴角满是一条一条殷红的血。
一个穿白大褂的出诊医生上前,一边扶住夏觞的后脑勺,一边回答:“刚刚卡在喉咙里的药片,融化了,呛的。”
沈清石看着他与护士熟练地替夏觞善后,她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视线所及,只是夏觞皱着眉,闭着眼睛的样子。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发现护士扶着夏觞的脑袋,医生一手握着她的下巴,正准备用棉签往她鼻腔里抹白色的药膏。夏觞就在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目光越过医生的头顶与沈清石有了瞬间的交汇。
医生移动身体,阻隔了两人短暂的对视。他放下手里的工具,一边查看夏觞,一边安抚旁边焦躁的赵千云:“没事,没事。放心吧。”
“沈清石?”夏觞的沙哑至极,但明显带着求证的意味。
除了沈清石,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给予这一声呼唤太多重视。医生建议换个房间,待会儿要输液,这儿的环境,因为夏觞的呕吐,变得不太适合。赵千云交代了几句,急忙旋身出去准备。医生和护士扶起夏觞,越过沈清石,跟着赵千云往外走。
夏觞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沈清石脸上。
“我在这儿。”沈清石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夏觞牵动嘴角,浅浅地笑。
(六)
夏觞被安置到父母的卧室里输液,一切安顿好后,医生和护士起身到客厅去,赵千云跟着出去招呼。偌大一个房间里,只剩下站在角落里沉默的沈清石和躺在床上与她遥遥相望的夏觞。
沈清石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赵千云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沈清石又退回到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她擦拭还残留在夏觞脸上的污迹。夏觞用沙哑的声音轻唤:“妈妈……”
赵千云叹着气站起来,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沈清石,然后走出了房间。透明的塑料盆里,热水正蒸腾着白色的雾气。沈清石把毛巾扔了进去。夏觞的脸刚刚已经被护士用酒精棉花插过一遍了,赵千云细致的擦拭使得苍白的肌肤显得更加扎眼。
沈清石走到床边,坐下来,把手掌轻轻盖在夏觞的眼睛上。掌心传来夏觞睫毛的轻颤。
“睡会儿?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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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夏觞目光穿过沈清石的手指缝。
沈清石的手缓缓移到夏觞的颈侧,轻轻摸索。她发现夏觞看起来糟透了。她的头发不再清爽而蓬松,而是脏兮兮地并在一起。左手一片青肿。估计被子下的右手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这次的输液居然扎在她的脚踝上。
夏觞挪移自己的头,去蹭沈清石的手掌,蹭着蹭着,眼睛缓缓闭上。沈清石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只是累了。
瓶子里的液体临近流完,医生和护士再一次进来,打破了充盈在房间里的宁静。沈清石莫明其妙地恼火着,因为她觉得这两位白衣天使是在随意地摆弄着夏觞,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他们俩结束了诊疗工作,沈清石几乎是立刻飞奔到夏觞身边。
赵千云见状,怔了一下才问:“囡囡,我叫阿姨把房间收拾干净了,你要回去吗?你要睡这里的话,妈妈去把加湿器移过来。”
“回。”
夏觞的情况看起来比输液前好了一些,她自己撑起身体,下了床,沈清石和赵千云赶忙上来扶她回自己房间。夏觞回到自己的床上后,赵千云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沈清石,转身走了出去。沈清石愣了一会儿,脱了鞋子,靠坐到夏觞身畔。夏觞安静地侧卧在沈清石身边,一条胳膊轻轻揽着她的腰,苍白的脸贴着她的腿侧,像一只乖巧的宠物。
沈清石终于能沉下心来想一想现在的境况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夏觞完全没有预料中的呲牙咧嘴,撒泼赌气。她的温顺也许只是因为她这种病泱泱境况造成的。但还是让沈清石有些不知所措。她把夏觞撇在上海的时候,是理直气壮,迫不及待的,因为下意识里觉得,那是夏觞咎由自取,是该给她点反省的暗示了。若她敢撒泼,就要把自己的感受说清楚,讲明白,免得她老是把自己当成小太阳。没有当皇帝的本事,但学了一派暴君的脾气。
她得告诉夏觞,她是沈清石,只是沈清石,不是夏觞的沈清石。夏觞不能也不该是她生活的全部。她并不想把夏觞当作生活的唯一中心,让她渗透在自己全部的时空里。可现在,夏觞像只无助的小猫咪一样蜷缩在她身畔,什么要求也不提。仅仅如此,沈清石就恨不得把全世界,连同自己一起摆放到怀里,任她挑选。
天色暗下来,赵千云招呼沈清石去吃晚饭。夏觞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隔桌而坐,面面相觑。沈清石考量许久,找了个她们共同关心的话题——夏觞的病情。
沈清石耐心地听赵千云絮叨,言谈间,可以听出她的不满。因为在夏觞病得最厉害的几天,沈清石人间蒸发般,对夏觞不闻不问。虽然关于沈清石,夏觞什么也没说,但赵千云为人母,自然能猜到孩子的心思,她明白让夏觞消沉的原因,不尽然全是病弱的身体,也许更多的是沈清石决绝的态度。
“夏觞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沈清石并不想跟赵千云讨论她避开夏觞的原因,因为她现在自己都有点理不清,所以她把话题引导回最初的方向。
“没什么,就是感冒没好彻底,急性支气管炎,肺也有点发炎。她的鼻粘膜比较不好,天气干燥很容易流鼻血。前几天晚上,发高烧,她自己没个数,早晨,都有点脱水了,所以,鼻血流了一脸,把她爸吓坏了。在医院呆了几天,她吵着要回来。虽然已经是最好的病房了,但总不如家里,找熟人安排好出诊医生,今天就回来了的。”赵千云说完,起身端着给夏觞准备的什锦粥离开客厅。
沈清石跟在她身后,回到夏觞的卧室,看她母亲喂她喝粥。半碗粥喝下来,夏觞泪水涟涟,别着脑袋,再不肯张嘴。赵千云把碗递给沈清石,说,夏觞的喉咙里起了泡,咽东西很疼,她肯吃点东西就该谢天谢地了。然后就出去了。沈清石把装满粥的勺子放到夏觞嘴边,夏觞把粥含在嘴里,咽下去,表情狰狞。沈清石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夏觞的脸,只是一径把一碗粥全喂了下去。
夏觞的表情放松下来,喉咙里的灼痛似乎已经不再折磨她了。她温和地,甚至有些兴奋地望着沈清石。这时,夏家客厅里的古董摆钟,隐隐传出沉稳的报时鸣响。沈清石耐心地数了七下。脑袋里还假想着,如果夏觞借机缠着她留下来过夜,她会为难,因为之于夏觞的父母,她始终还是个外人,是个对夏觞的危害大于利益的外人。但是她或许会真的如夏觞所愿,留下来,因为一想到要这时把夏觞撇下,她就难受地喘不过气。
鬼使神差地,沈清石还是把要离开的话说出了口:“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夏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放开了和沈清石握在一起的手。看着沈清石走到门边。她的手依旧放在被子上面,那里还有沈清石手臂的余温。
沈清石转身,她承认自己是在盼望夏觞开口挽留。可夏觞什么也不说,只是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沈清石觉得自己似乎被钉在了原地。
(七)
此刻夏觞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沈清石走回夏觞身畔。她嘟囔着:“好了,再陪你一会儿。”
“你开车来的吗?没开车的话,我的车钥匙在那个抽屉里,你叫我妈陪你到车库去开车。你回去吧,晚了不安全。”这是沈清石回来后,听夏觞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她没有回应好或者不好,只是懊恼地侧躺在她身畔。她希望这会儿,夏觞该死缠烂打,就像平常经常做的那样。该枉顾她的意愿,要她留下来。而不是这样又贴心,又乖巧。让人徒生些为她掏心挖肺的冲动。可夏觞偏偏什么也没要求,沈清石只能搂紧她。
………………
整点的到来,让电子钟在黑暗中发出绿茵茵的光。沈清石睁开眼睛,顿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无措。她的血糖补给不足,更让她混沌不清。只看见面前有几个微微闪着蓝光的数字,“04:01”。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几个数字代表的意义是四点零一分。
她几乎从没在这样的时刻醒来过,不由困惑。随即又幡然醒悟。她不在自己床上,这是夏觞的床。腰间轻轻的压迫感是夏觞的手臂,后颈的气流扰动,是夏觞的呼吸——她正背对着夏觞,躺在夏觞的床上。沈清石发现这并没有预想地那么另人尴尬和难以接受,尽管,她清楚地意识到夏觞的母亲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
“怎么了?”夏觞被沈清石调整睡姿造成的动静惊醒。
沈清石索性翻身面对夏觞,抚摸她的后背,安抚她:“没事儿,我在这儿,继续睡吧。”夏觞没有因为沈清石的安抚而继续沉睡,反而渐渐清醒过来,探手开了床头的壁灯,温暖的灯光在她还茫然的眼睛里流转。
“本想等你睡着,再走,可自己反倒先睡着了?你帮我盖的被子?穿得端端正正睡觉可真不舒服。”望着夏觞,沈清石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云,只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句子全部罗列一遍,然后尽量给自己找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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