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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时期的樱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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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哪儿学的这么些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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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地雷战》,不就怕你昨晚出事嘛!”
  “昨晚你去哪儿了?”
  “办点儿正事儿。”
  “参加夜袭队了吧?”
  “偷鸡摸狗的事儿,我还看不上眼儿呢。”
  “那你干啥去了?”
  “帮你和李辉解决问题去了。”
  “真的!解决了吗?”
  “那当然!”
  “我不信,那面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张队长交代办的事儿。”
  “那我得看看。”
  “不行,队长有交代,要保密。”
  “那我也不强求了,我真没事儿了?”
  “真没事儿,李辉都跟张队长一起陪他娘看病去了。”
  “跑了一夜吧,辛苦了,先歇会儿。”
  “没事儿,没事儿。”
  我卖力地洗着衣服,顺便把床单、被子、枕套也洗了,洗衣粉泡出的全是黑水,真够脏的。我边洗衣服边嘀咕,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平常他跟铁青脸关系也不怎么样,凭什么一下子把天大的事化成水了,反过来张队长还求他办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难道他通过什么关系,摆平了这件事?可他怎么一点口风也没透过呢,怪不得平常他总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让人费心思琢磨。
  鲁岩背靠着大樱桃树坐着,看着我洗衣服,还赞赏我洗衣的姿势很美,像在跳洗衣舞。不一会,他靠在树边睡着了。阳光碎金子般洒在他身上,很辉煌。只见他那对招风耳血丝密布,红红的,仍骄傲地竖立着。
  
革命时期的樱桃 八(1)
凤凰村果然不太平了。
  张队长推着自行车来到家门口,叫了半天门竟然没人应,真奇了怪了。他纳闷,没拍错门吧?他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没错呀!门垛上的那块刻着“泰山石敢当”的青砖还在,难道人都睡死过去了,他更不放心了,把门拍得“嘭嘭”直响,又喊又叫起来。
  这时,邻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富贵探出头来,一脸神秘,满像个地下工作者。富贵向他招了招手,他犹疑地向富贵家门口走去。富贵用手遮住他的耳朵,轻声轻气地说:“夜个你家闹鬼了。”
  “没可能!现在是啥时候?无产阶级专政!怕你心里有鬼吧?”
  “真的有鬼。”
  “又瞎说。”
  “不光我见了,半大小,知青都见了。”
  “长啥样?”
  “两米多高,一身白,大骷髅头,谁见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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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才不怕呢。”
  “好,你有胆,别牛逼。”
  “谁牛逼谁是孙儿,俺根本就不信。”
  “信不信由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富贵“咣当”一声把门关了,话音还在空中飘着,直扎他的耳朵。
  “你家才闹鬼呢!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呸!”一口浓浓的绿痰在空中划出一条精美的弧线,粘到富贵家门口的墙角上。门里传来富贵“咳咳咳”一长串的咳嗽声。“你个连咳带喘的病秧子,巴不得俺家出事呢。”他嘴里嘟囔着往家走。家门敲不开,他双手扒着墙头,纵身一跃,翻墙进了院子。坏事!家里真出事了。他看见院子里的场景,一下子惊呆了,半天没喘上气来。他隐隐约约地看见,地面上有一行绿色的大脚印,十几只死鸡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口张着,黑紫色的血在口中凝着,鸡长长的脖子伸得直直的,眼都瞪着,带着血丝,极恐惧。一个白中带黑的骷髅滚在屋檐下,离门口两米来远。死人黑黝黝的两眼分明瞪着他,眼里射出一股冷冷的光,森森的白骨上旋着个耀眼的光环,环里一丝丝的光像箭簇一般向眼中射来,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仿佛看见一个两米多高的幽灵从骷髅处站了起来,手持一把利剑,寒光四射,向他步步逼来,怒气冲冲,一脸煞气。他吓得一下瘫软在地上,身子没有一丝气力,望着这个杀气腾腾的鬼魂,看着这鬼气横生的院落,他浑身上下哆嗦个没完。鬼魂慢慢地走近了,他见到那鬼的脸像癞蛤蟆皮,流着脓血,两眼红红的,眼皮向外翻开着,凶光毕露,舌头长长的,向下掉着,一伸一伸的,马上要舔他似的。这一舌头下去,还不把一层皮舔了去,令他恐惧万分,浑身抖起来没个完,恨不能地下裂条缝立马钻下去。这时,只见恶鬼手持亮闪闪的利剑向他胸口直刺而来,他胸口一阵剧痛,像被无数钢针刺穿了似的,他感到自己胸口憋闷得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看来俺死到临头了。他“饶俺一命”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一黑,趴在鬼魂脚下晕了过去。
  “爹,爹。”是女儿妞妞的声音把他唤醒,太阳已一竿子高了。妞妞虽小,比老大差十几岁,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可乖得很,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感到刚才的恐惧被阳光消融些了,鬼魂也不见了。他扶着女儿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绕过那群死鸡,慢悠悠地向屋里走去,腿软软的,身子轻飘飘的,脚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他从腰里抽出烟袋锅,猛吸两口,吐出浓浓的烟直往地下沉。他定了定神,问妞妞:“咋叫半天不开门呢?”
  “都睡小北屋了,听不见,怕呗!”
  “院子里咋回事?”
  “夜个咱家闹鬼了。”
  “真有鬼?”
  “有鬼,老高,可白,可吓人了,鸡都吓死了。”
  “啥时候?”
  “半夜,奶奶都吓瘫了。”
  “咋吓的?”
  “一出门,见着骷髅,就倒了。”
  “她在哪儿?”
  “小北屋躺着呢。”
  他把烟袋锅在鞋帮上磕了磕,赶紧来到了小北屋。见老婆正在给躺在床上的娘擦脸。娘躺在那儿,牙关紧咬,双目圆睁,直勾勾地望着屋顶,一动也不动。花白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枕头上,像个鸟巢,沟壑纵横的脸蜡黄蜡黄的,反射着金子般的光芒。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双手拼命摇晃着娘的身子,大声呼喊:“娘!娘!”可娘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他的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他把头埋在娘的胸上,泣不成声。老婆在一旁推他说:“光哭有啥用,还不赶紧送医院。”张队长摸到母亲的脉搏和呼吸都有,才稍微放了心。问老婆说:“俺娘咋变成这样?”
  “夜里吓得可不轻,俺一宿都没睡。”
  “叫门咋不应呢?”
  
革命时期的樱桃 八(2)
“门堵得严,没听见。”
  “快给咱娘梳梳头,我去找车。”张队长觉得救人要紧,就赶紧出了门。先找老友商量一下家里的事,又慌忙找来一辆板车,并叫来李辉和两个知青帮忙。板车就放在院门口。老婆把褥子在车上铺好,李辉和他一个抱头,一个抬脚,把他娘从床上抬到车上,轻轻放下。老婆抱来一床被子铺在他娘身上,并把四周掖好。他从屋里拿出个枕头,给娘枕上。他已听说李辉为救谢晓燕打人的事,他想这事先放一放,人伤得也不重,只是鼻子打出了血,况且,自己也有责任。孙副主任说得在理,千万别把事闹大,对谁都没好处。正用人之际,让他戴罪立功,比啥都强,当领导要讲点御人之术。再说,娘正生病,李辉的姨在省人民医院当大夫,也许用得着。李辉卖力地拉起板车,两个知青在两边扶着,板车在村里的土路上晃悠悠地走着。
  一出村口,正巧碰上鲁岩带着条狗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张队长赶紧叫车停了,自己迎上前去,满脸堆笑,跟鲁岩打招呼:“小鲁,你去哪儿?”
  “去小卖铺买东西,你们拉车去哪儿?”
  “俺娘病了,去看医生。”
  “要不要我去帮忙?”
  “不用了,人手够了。俺倒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您也太见外了,有什么事,只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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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还不太好干。”
  “您是领导,只管吩咐。越是艰险越向前,越是不好干越要抢着干。”
  “俺院子里的死鸡、骷髅,你帮着拾掇拾掇,找个地方给埋了。”
  “啊!死人,我害怕。”
  “刚才还豪言壮语,咋一说办事就怵了。怕啥?都这么大的人了。”
  “我从小就怕!”
  “甭怕,算俺求你了。”他冲着鲁岩连作了几个揖。
  “好吧,我帮忙。”鲁岩勉强答应道。
  “这就对了,这才像个男子汉!埋在哪儿?”他先赞扬一番,后望着鲁岩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出问题。
  “就埋在你家院子里。”鲁岩用手指指他家院子的方向,顺口说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双手来回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口否决道。
  “那就埋在樱桃树下,明年多结几串樱桃。”鲁岩思考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
  “好!太谢谢了,太谢谢了。”他百感交集,又握手,又冲他作了几个揖。
  “为领导服务,应该,应该。”鲁岩又冲他回敬了几个揖。
  张队长告别鲁岩,车又上路了,他总算放心了。刚才找车的时候,跟村里的老友商量,把鸡埋掉,可谁也不愿去办这件事,说有灾。至于埋在哪儿,大家更是意见不一。村里的地不让埋,说不吉利,怕影响收成;黄土岗也不让埋,怕半道上鬼出来惊吓了孩子们。自己的院子就更不能埋,埋在院子里,那鬼半夜再出来祸搅俺,俺家房子谁还敢住?再让村里人叫上个鬼屋,哪还有俺的活路,活着也只有担惊受怕活受罪的份。弄得他六神无主,一点办法都没有。幸亏碰上鲁岩,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说实话,还是文化人好,豁达大度,敢做敢为,助人为乐。不像俺乡里人,小气、自私、抠门,啥事总替自己想,从不为别人考虑,还老友呢,屁!猪狗不如。他暗自骂道。
  李辉的车拉得飞快,他叫着慢点慢点。他扭脸望见老婆胖嘟嘟地晃在后面,肥肥的臀扭得活像只母鸭子。
  
革命时期的樱桃 九(1)
张队长宣布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两天后的知青大会上,张队长当场宣布:萧云同学由于诬告陷害谢晓燕同学,受警告处分。责令其作出深刻检查,并公开向谢晓燕同学赔礼道歉。义务打扫学生厕所三个月,以示惩罚。坐在台下的知青们一下炸了锅。萧云一向老实巴交,穿着朴素,从不生事,怎么能干这种缺德的事来?大家都有些忿忿不平,难道她平常都是装出来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会场上,大家都用睥睨的眼光望着萧云,她的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始终没有抬起来。
  我也挺纳闷,萧云跟我关系不错,同住一个宿舍,平常以姐妹相称,况且她家里生活比较困难,我也经常帮她。去年她妈生病住院,我让李辉联系的病房,还给了她十块钱当医药费。当时她十分感激,说一辈子忘不了我的恩情。怎么会做出这么对不起我的事,难道她的良心真被狗吃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回城、当兵、上大学,轮一圈也轮不到她的头上,她出身在反革命家庭,父亲解放初期被镇压了,她是个遗腹女。她朴实、本分、能吃苦,才博得大家的同情,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害朋友的事呢?世间的事真难以预料。
  会后,铁青脸把书悄悄还给了我,满脸堆笑地说,县里孙副主任说了,书自己看看就可以了,不要传。还说自己方法简单粗暴,希望我原谅,谁都会犯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又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队里推荐我当学毛著积极分子。难道鲁岩找了孙副主任,孙副主任亲自给张队长打了招呼?鲁岩这家伙路子还有点野,也许孙副主任是他父亲的得意门生吧。
  萧云受了处分之后,本来灰暗的脸色,显得更灰暗了。人瘦得走了形,走路低着头,架着脖子,平平的胸像块移动的棺材板。吃饭一个人蹲在墙角,跟任何人都不讲话。看人只敢抬起眼角扫一眼,马上回位,眼睛永远盯着脚前的路,像在寻找一个丢失的钱包。收工后,知青们都回到宿舍擦洗、聊天,她一个人却到厕所打扫卫生,把粪便挑到队里的大粪坑里去。有一次,她没吱声,木然地走进了男厕所,正巧一位男生在解小便,她居然愣在那里。男生骂她不要脸,照她小肚子上踹了两脚,她一声也没吭。那段时间,是知青厕所最干净的时候。
  大伙都嘲弄萧云的时候,倒引发了我的同情,我始终不明白她揭发我的真正动机。况且,这件事与我有关。第二天收工后,她去打扫厕所,我去帮她,拿起扫把扫起厕所来。她边往粪桶里掏着粪,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我看见她眼神中的惊恐和不安。我只管低头扫地,俩人一句话也没说。李辉见我帮她,也来帮忙。我看见她眼里闪动着惊喜的目光,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她的眼光总在李辉身上扫荡,欣慰而贪婪,仿佛在欣赏一座古罗马雕像,关爱着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李辉手上的工具,总让她一把夺下来,还说,“太脏了,我来干,你在旁边看就行了。”李辉则抢我手里的扫把,结果一个循环下来,我和李辉都歇了,她一个人干得特别起劲。
  我看出萧云眼光里的特殊含义,她爱李辉,想永久地得到他,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女人常用的手段。她揭发的真正动机是什么,是女人的妒嫉心理,还是为了打败情敌,争取自己期望已久的爱情?我始终无法相信她是告密者。谁都知道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可获取爱情的手段不至于这么卑劣,况且你也不一定能得到啊!萧云对我的眼神是有敌意的,可用恶劣的手段战胜情敌,就能安心地投进情人的怀抱?情人也不傻,男人喜欢女人善解人意,温柔,聪明,漂亮,他对你从来就不在意,怎么会有爱的感觉呢?再说,你爱他,他会爱你吗?单相思引发的妒火中烧也许是女孩子的通病,在爱情上,女人是女人的天敌,嫉妒则是女人的专长了,为什么这两个字的偏旁都是女字呢。孔夫子“唯小人女子难养也”的话,可能正是从女人的嫉妒心理延伸得出的结论吧。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一个找不到最终答案的恶性循环状态。
  从此以后,萧云对我依然一脸淡漠,架着脖子弯着背,低着头不理人,仍然耐心地在地上找钱包。只要见到李辉,地上的钱包仿佛一下装进了李辉的腰包里。期冀的眼光里充满着爱意和渴望,灰暗的脸色泛出红晕,棺材板的胸也挺了出来,连走路的步态也婀娜多姿起来。还会给旁边的人聊上几句话,话音柔声细气,妩媚动人。半道上能跟李辉说上一句话,那飞上她脸颊上的两朵云霞格外灿烂,眼中秋波荡漾,情意绵绵。大概爱情是女人生命的原动力吧。后来听说,她把男厕所打扫得比女厕所更干净,尤其是李辉常蹲的那个坑。她仔细观察李辉进去的时间,以及通过撒石灰的方法,判断出李辉蹲点的准确位置。
  
革命时期的樱桃 九(2)
仅过了两天,一大清早,脸色苍白的李辉急匆匆地来找我,看到他那焦灼的眼神,我知道又出事了。我俩跑步来到小清河边,我把腿跷在垂柳树干上压腿。他站在我身边,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经过。原来昨晚萧云约他出去谈,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跟谢晓燕有关。李辉一听挺高兴,跟她一块往村外走。那天萧云刻意打扮了一番,脸上抹了一层雪花膏,马尾巴的头发也用漂亮的手帕系上,成了一个亮丽的发带,穿了件漂亮的裙子,脚下蹬着双高跟鞋。一路上萧云一直不说话,穿高跟鞋的脚走不稳路似的,老把身子往李辉身上靠,恨不能贴在李辉身上。走出了村口,她张开双臂突然搂住了李辉的脖子,她把嘴贴在李辉的耳边,情意绵绵地说:“我爱你。”
  这下可把李辉吓坏了,加上雪花膏刺鼻的香味直冲他的脑门,李辉一下甩开她的胳膊,生气地说:“你爱爱谁爱谁去,少来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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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被李辉甩开后,一点都不生气,一往情深地望着李辉,接着说:“你不是想知道晓燕书的事吗?”
  “没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辉边问边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那天我打扫卫生时,扫把正好碰到晓燕床下的长筒胶鞋,鞋倒了,书掉了出来,我一看是黄书,我担心牵连到你,就交给张队长了。”萧云挨着他坐了下来说道。
  “你难道不怕害了晓燕?”
  “我好害怕,我出身不好。”
  “那你也不能干昧良心的事!”
  “可我只想到你。”
  “光想到我有屁用,张队长给你了什么好处?”
  “他坏,坏,他净想占我的便宜,我不干,就处分我。”说完,萧云“呜呜”哭了起来。李辉这才了解萧云受的委屈,挨在萧云身边不停地安慰她:“你不要怕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萧云情深意切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突然间,萧云一下子脱去上衣,里面胸罩也没戴,露出瘦弱的肩和小小的乳房,乳头粉粉的,皮肤细腻而白净。她猛扑到李辉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嘴里说着:“给你,我都给你,早晚保不住。”
  李辉惊诧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面对萧云赤裸裸地进攻,他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更不知该怎么办了。萧云紧抱着他,他感受到萧云急促的心跳,他的额沁出一颗颗的汗珠。随后,他渐渐镇静下来,轻轻地推开萧云,安慰她说:“你先穿上衣服,这事可不能这么办。”
  萧云上身赤裸着,并不慌着穿衣服,一双泪光闪亮的眼,直勾勾地望着李辉,轻声问道:“你看我漂亮不漂亮?”
  李辉望着她身上袒露的根根肋骨,无奈地说:“漂亮。”
  萧云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擦去眼中的泪,才听话地穿上衣服。一路上,她身子温顺地紧挨着李辉回到了宿舍。最后分手时,她在李辉耳边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辉点点头,忙抽身离去了。他担心萧云出事,把昨晚的事稳住了。可以后的事该怎么办,想了一夜也没个主意,于是跑来问我。我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萧云跟我这样敌对,我也不好出面。加上她出身不好,铁青脸又打她的坏主意,万一有什么差池,真会把她逼上绝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谨慎小心才对。萧云面临着灭顶之灾,李辉是她的所爱,是她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么会轻易放手呢?李辉深陷其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李辉遇上这么个大麻烦,也够冤的,我对李辉说:“还得找鲁岩想想办法。”
  回来的路上,我想,昨晚发生的事,证实了萧云对生活的绝望,与其梦醒了无路可走,倒不如为自己编织一个美好的梦。现在的萧云是幸福的,她还处在爱的梦幻之中。李辉则是痛苦的,根本没有爱,想解脱,还没一点办法,真难为他。有时爱人是幸福的,被爱是痛苦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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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时期的樱桃 十(1)
张队长家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那天,张队长把娘送进县医院,作了诊断。这次李辉很帮忙,要不是他认识两位曾在省人民医院实习过的大夫,连病床都没有。第二天下午,好不容易才腾出一个床位,张队长他娘好歹住上了院。待事情安排妥当后,张队长叫老婆在医院里守着。他们一吃完晚饭,紧着往回赶,回到村里已是深更半夜了。李辉带知青回了宿舍,张队长一个人回到了家。家里静悄悄的,妞妞放在大儿子家,很放心。大儿媳妇长得远不如春妮,儿子老嫌媳妇长得丑,说她身材像红薯,两头尖,中间大;脊背像砧板,可以切菜擀面;屁股像磨盘,砸地上就一个坑,瞧她不起。可她身子敦实,能干活,勤快还孝顺,屋里屋外一把好手。媳妇脸黑点,不怕日头晒;身板粗点,能挣工分;屁股大,能生儿子;父亲又是邻村的生产队长,家庭条件也好,俺乡里人过日子还是实在一点好。春妮长得好看,可心不在你身上,有啥用?强扭的瓜不甜,捆绑成不了夫妻。再说,好看的脸蛋能长大米吗?儿子虽一直不大乐意,俺拍板定了,这事就操办了。妞妞不在家,家里显得很冷清,他点亮了灯,把鞋一脱,躺倒在床上。这一倒,就睡着了。
  半夜里,“吱,吱”的叫声把他吵醒。他睁眼一看,坏了事。一群老鼠,有十来只,一只只两腿站着在屋里走,有几只还拉着前爪围着圈跳舞。另有几只把长尾巴吊在梁上,来回荡着打秋千。他大吼一声,抓起鞋向老鼠扔了过去。老鼠机灵地闪开了,照样在地上走,还拖着那扔过去的鞋玩。难道是眼花了?他用力揉揉眼睛,真没错,这老鼠咋一点也不怕人,难道它们都成精了不成?这时,墙角传来“嗡,嗡”闷声闷气的声音,原来是几只乌龟在墙角乱爬,好像在玩耍。乌龟进屋是好事,说明俺娘长寿,这病没事。他往墙上一看,几十只四脚蛇横七竖八地趴在墙上,挺吓人。四脚蛇的尾巴来回甩动着,听说它的尾巴说断就断,钻进人耳朵里,人非耳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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