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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号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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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主解释说:“是‘积极分子委员会’的简称,表现好有关系的犯人才能加入。”
  “还有,”刀疤插嘴说,“千万别搞同性恋,干部最恨这个,熬不住了就自摸。”
  早晨的铃声骤然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有人在监窗外沿路喊“起床”,却见不到干部的身影。大家衣服刚穿好,小鸟就来开监了。里间的铁门打开,帮主给了独眼一个眼色,独眼蓦地站起来,指挥说:“帅哥,拎尿桶。”
  帅哥愣住了,张皇地看看小如,小如面无表情;又看看新娘,新娘忙着收拾东西;再看看九爷,九爷在悠闲地梳头。看来是大势已去了,这么悲观地想着,帅哥只好重操旧业,将尿桶拎出号房铁门外。
  牛刀小试的独眼决心乘胜追击,以巩固既得战果。交通正在叠被子,独眼踢踢他高高撅起的屁股,指示说:
  “把上面最好的那条用塑料袋套了,换给新娘带去漳州用。”
  “不敢当不敢当,”新娘按住交通的手说,“无功不受禄嘛。”
  “我说了算。”独眼言辞间豪迈十足。
  这么一逼,新娘只好说实话了:“你说了不算,这条新被子是小如的,他可没开腔哪。”
  黑脸看在眼里,稀饭分到手,黑脸主动把粥面上的十几粒黄豆如数拨到独眼的饭碗里。独眼舒心地笑了,调羹一搅拌,它们就同自己的黄豆融为一体。黑脸欣慰地看到,独眼空荡荡的左眼皮爽快地跳了几下。
  送走了新娘,独眼觉得自己已经是牢头了,讲武力,九号房谁是对手?早晨的太阳刚刚晒到西墙,独眼大大方方坐在水桶上,叫黑脸站在身边,用报纸为他扇风。
  独眼的牢头梦做到中午就破灭了,因为午睡时出了一件咄咄怪事。大家刚睡着,就被帮主石破天惊的尖叫声惊醒了,帮主边叫边跳,像一只野猫的尾巴上被绑上了点燃的鞭炮。帮主的痛苦十分怪异,只见他双手插进裤头,从情形上看好像是在抠屁眼,身体歪向一边上蹿下跳。帮主没说是怎么回事,也就没人能够帮他的忙,各自抱开被褥让出一块地方让他去跳。帮主改了口,不光是尖叫,而是以尖叫的刺耳喊“报告”。
  指导员如期出现在监窗口,帮主不等他问话抢先汇报了:“有人用风油精抹我的屁眼。”
  九号房笑得像炸开的锅,指导员别过脸,从抽动的肩峰可以看出,他在心花怒放。等指导员严肃下来,九号房的声浪也平息了。指导员恢复了严厉的面孔:
  “谁抹你的屁眼了?”
  帮主委屈地说:“不知道,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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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总该知道谁有风油精吧?”
  帮主指证九爷说:“他有。”
  “唔——”指导员奇怪了。
  九爷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帮主气急败坏,说话就语无伦次了:
  “查房,一查房就查出九爷了。”
  九号房新一轮的大规模查房开始了,指导员亲自带领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开进九号房,从摸索被褥到抖开所有包裹,从撬开每一块床板到人人过关搜身。挖地三尺不见得有金银财宝,战士们个个汗流浃背,除了留下一片狼藉他们一无所获。
  指导员命令全体人犯靠墙站好,伸出双手让他逐一嗅过,嗅完一遍,指导员重复再嗅嗅独眼的手。
  “右手好像有风油精的味道。”指导员请武警班长参与鉴别,班长凑过去一皱鼻子说:“就他,没错的。”
  独眼大惊失色:“冤枉哪指导员,我根本没见过什么风油精。”
  指导员勒令独眼交出风油精,“那是玻璃制品,严禁带进号房的。”
  独眼慌不择路,脱光上衣、退下裤子,再翻出全部口袋。“我手上怎么会有风油精的味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班长用电棍捅捅独眼赤裸的肚皮威胁道:“你交还是不交?”
  独眼举手做投降状:“战友战友你别急,我也是当兵出身的,立过三等功,这只眼睛就是抗洪抗没了,不信你问问指导员。”
  班长收起电棍,将信将疑地看看指导员。
  “我这里只有在押人犯,没有什么抗洪英雄。你是医药公司的吧?”
  这时,九爷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仿佛在指导员心中敲下一枚钉子,坚定了他从严处理独眼的决心。但在独眼和其他人听来,九爷说的不过是一句家常话。
  九爷说:“他就是叶月的新丈夫。”
  指导员点点头,没说什么,露出焦黄的鸦片牙笑了一笑。
  帮主不要闻手,因为他是受害者,武警一进来,他就冲到水池边脱掉裤子,忙着给自己洗屁股了。交通被指导员嗅过手,出来外间可没闲着,接过帮主手中的勺子给他浇水。
  尽管有指导员在场不好随便打人,在撤出九号之前,班长还是找到了泄愤的对象。帮主趴在地上,光溜溜的屁股朝天翘起,交通正一勺一勺地往肛门处冲水。班长拉开交通,电棍抵在帮主的肛门,一通电,帮主就像挨了一棒的落水狗那样,一声怪叫撞向了地板。班长还不解恨,一脚踩在光屁股上说:
  “弟兄们累得半死,你倒会享福,让人洗屁股。”
  有一个重要的情节被所有的人忽略了,九爷在开口说话之前,将含在嘴里的那瓶风油精吐在手心。
  由于惊魂未定,整个下午九号房都悄无声息,当大家被开门声吸引,才发现九爷站在铁门背后,胸有成竹的样子。
  进来的小鸟抱了一副木铐和一把扳手,指导员手握门闩,喊“吕崇军”。独眼只穿短裤走出外间,指导员说,“穿上长裤,戴木铐就不好穿了。”
  此时,独眼才领会,带来的木铐是为他准备的。独眼穿好长裤,迟迟不出来外间,躲在里间的角落抗议说:
  “我根本不懂风油精的事,你问帮主,他会相信是我抹的吗?”
  帮主帮腔说:“每一个都有可能,就是独眼不可能。”
  “吕崇军,你老老实实出来戴木铐。”指导员站在铁门边高声斥责,“我知道你当过兵,可你当的是猪倌兵,你打得过武警吗,要不要叫几个来跟你过过招?”
  独眼还是不服,“我没有犯错误,为什么要受惩罚?”
  “我从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你戴上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独眼走出外间,小鸟示意他坐下。小鸟用扳手旋开木铐的镙帽,扣好独眼的脚腕,再用扳手旋紧。独眼坐在地上大声嚷嚷,“戴好了,告诉我为什么?”
  手持扳手的小鸟从指导员身边溜了出去,指导员对独眼的态度很不满意,“叫个鸡巴毛,先戴一个月再说。”
  指导员锁好铁门,打开送水送饭的方孔说:“吕崇军,你知道什么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吗?”
  独眼恍然大悟,“叶月离了婚跟我自由恋爱,我夺谁的妻了?王苟这是公报私仇。”
  “不关王苟的事,是我要罚你。”指导员说,“叶月是多好的姑娘,你害得人家做——害得人家坐牢。”
  小如不得不重新调整铺位,因为由两块厚木板拼成的木铐至少有四十公分宽、一米长,大约十五斤重,必须安排两人的位置独眼才能平躺。睡在门边的刀疤十分乐意为独眼服务,不等小如布置,就自觉地挪开了,并且喜气洋洋的。
  包括小如在内,九号房的许多人没有见过木铐,因此,观察独眼的生活成为九号房的新内容。显然,独眼没有戴过木铐,没几天,他的脚踝就肿了。面露关切的首先是小如,这就帮助了独眼,因为帮主、刀疤之流有的是办法,只是没有得到小如的暗示。帮主撕开一条破被单,绞成一股绳,固定在木铐的两端,然后挂到独眼的脖子上。这样,独眼叉腿走路时,木铐的圆孔就不至于摩擦到脚踝。刀疤则准备了两个残破的口杯,独眼平时坐下或要躺下睡觉,把口杯塞到木铐底下垫着,以减轻脚面的负担。独眼经常抚摸耻处,大发牢骚:“脚合不拢,腿根就发酸。”
  帮主当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但他能干什么呢,独眼被木铐锁住了,刀疤是随风倒的骑墙草,其他人整天巴望着九爷赏赐几块肥猪肉。帮主纂改了《烛光里的妈妈》,企图以歌声引蛇出洞:
  “王八,我想对你说,话到嘴边又咽下;
  王八,我想对你笑,眼里却点点泪花。
  噢王八,九号房的王八,你的风油精哪里去了。
  噢王八,九号房的王八,你敢做怎么不敢说话。
  噢王八,九号房的王八,你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
  噢王八,九号房的王八,你的眼睛为何失去光华?
  王八呀,老子已知道,你永远都是一只缩头的王八。
  噢王八,相信我,老子自有老子的办法。”
  很多时候,帮主的歌是冲着九爷和小如唱的,九爷置若罔闻,情闲气定读自己的书。帮主不厌其烦地唱,到底是谁抹的风油精,我他妈的偏要唱他个水落石出。果然,真人露相了,是人,总有不堪侮辱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是,站出来认账的居然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黑脸。
  “你别唱了,风油精是我抹的。”黑脸走到帮主面前说。
  帮主的歌声戛然而止,改口为骂人。“黑脸,真是狗仗人势啊。”
  “我们单挑,如果输了就闭上你的狗嘴。”
  整天挨打受气的黑脸要跟帮主单挑,大家兴味盎然,噢的一声围拢过来。小如心惊肉跳,转头看外间的九爷,九爷摆出事不关己的派头,仍然在读他的书。
  “来吧走狗,你死到临头了。”帮主咬牙切齿,脱去外衣摆开阵势。
  黑脸拦腰扎住衣角,准备迎击格挡。帮主比黑脸高出半个头,但黑脸的弹跳能力非常强,蹦来蹦去的,帮主无法估算距离。帮主用钩拳逼近,左右开弓乱打,出手慢而且没有暴发力。黑脸把拳贴在耳朵上,保护脸部侧面;尽量缩着头,将左右肘关节贴在腹部两侧,以阻挡帮主的躯体侧钩拳。这样,看起来黑脸处处被动挨打,事实上帮主没占什么便宜。帮主气咻咻的,很是着急,改用直拳连续猛攻。黑脸的身体舒展开来,用格挡频频拨掉帮主的直拳。帮主的体力明显不支,混合连击一出现,黑脸就知道他求胜心切了。灵巧的黑脸总是在帮主快要打着的瞬间,采取滑身阻挡迅速躲避。
  为了体现公正,双方都没人助阵,两人打到哪里,哪里就退出一片空地。通铺的床板被踩得咚咚响,体现了他们决一雌雄的坚定决心。机会终于来了,这时帮主犯了一个错误,他抬腿踹了黑脸一脚,侧脚面落到黑脸腹部已是强弩之末。黑脸双手捞住了帮主的脚腕,帮主失去平衡,胳膊可笑地挥舞着。黑脸伸出右脚,扣住帮主孤立的左脚跟,借力往前一送,帮主就仰面躺倒了。黑脸把捞住的那条腿抬到肩上,一个侧身,右脚就踩到帮主大腿根部的耻处。帮主大叫一声,弓成一团就地打滚,黑脸扑上去拳脚交加,帮主早就连防守之功都丧失了。
  刀疤从帮主身上扯开黑脸,“点到为止。”他说。
  不料,大获全胜的黑脸跑到角落号啕大哭。“他太欺负人了。”黑脸悲恸万分,反复哭诉这句话。虽然没有具体内容,但大家看着地上的帮主像一条被踩伤的毛毛虫,摆平、弓起、蠕动,都能联想到帮主跟独眼上下其手欺负黑脸的过程。
  戴木铐的独眼行动不便,没有进里间瞧热闹,他坐在水桶上,木铐底下垫着破口杯,倾听通铺床板在剧烈地响动。九爷合上法布尔,拉过水桶坐在独眼身边,掏出那瓶神秘的风油精,举到独眼完好无损的右眼前说:
  “其实不关烂脸的事,你看,这东西还在我手上。”
  独眼右眼圆睁,“这么说是你抹的。”
  “别恶心我了。”九爷塞好风油精,“我的手指如果接触到帮主的屁股,我一定剁了它,哪怕只剩下五根指头。我原来爱闻风油精,自从抹过帮主的屁股,我就再也不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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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我的手上会有风油精的味道?”
  “道理很简单,先抹一点在你手上,再抹帮主的屁股。”
  “挑拨离间有什么好处?”
  “为了帮助你报仇。”
  独眼的独眼放出少有的光芒,他没插话,等待九爷把话说下去。九爷托起独眼的下巴:
  “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你是不是恨王苟?”
  “叶月跟她离了婚就不再有夫妻关系了,他不该折磨叶月。”
  “正面回答问题,恨,还是不恨?”
  “恨!”
  “我有办法让他下地狱。”
  独眼嗖地站起来,但他没走开,因为要重新垫好木铐底下的杯子十分麻烦。九爷偏头盯住独眼,微微一笑。独眼第一次发现,九爷微笑时露出的牙齿是如此的细白,把舌头陪衬得鲜红欲滴。独眼从没见过这样女性化的嘴,更无法判断会从这种嘴里说出什么话来。独眼轰然坐下,好像身上的某根神经被击中了。九爷站了起来,左手插进裤兜里,居高临下对独眼说:
  “闵所长是王苟杀的,帮主掌握了证据。”
  独眼被惊呆了,九爷靠前一步站得笔直,话就从独眼的头顶倾泄下来。“只要帮主说出真相,我们就可以送王苟去见阎王爷,达到你报仇雪耻的目的。”
  独眼不敢抬头,怕九爷察觉他脸色的变化,孤独的目光落在了九爷刀锋般挺拔的裤管褶痕上。独眼突然想到,天气转为炎热之后,大家都穿短裤了,唯独九爷时时刻刻穿着长裤。这个问题独眼来不及细想,因为他要注意听九爷说的每一句话。
  九爷说:“我知道你想当牢头,但现在不行,你现在要做的是协助梅小如撬开帮主的嘴,而不是夺他的权。你想想,等王苟从党校学习回来当上所长,还有你的活路吗?”
  九爷弯下腰,附在独眼耳边无声一笑,总结说:“来吧,我们一起送王苟去黄泥公社,我保你当上九号房的牢头。”
  独眼的木铐戴满15天之后,指导员出现在铁丝网上观察独眼。指导员面露愧色,尽管稍纵即逝,九爷还是捕捉到了。九爷的一闪念,将事态往前推进了一步,九爷说:“指导员,吕崇军的确有悔改的表现,我请求给他免戴半个月木铐。”
  “你怎么知道他有悔改表现?”
  “我多次跟他谈心,认识真的跟以前不一样。”
  指导员顺水推舟,马上就同意了九爷的请求,虽然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
  手持扳手的小鸟为独眼松开镙帽,独眼经帮主的携扶站立了下来,流下两行泪水。至此,独眼就牢牢控制在九爷的手中,至少,九爷是这样自认为的。
二十七:炸鱼
  盛夏的炎热天气,不知不觉来到九号房。走到外间,铁丝网上面的天空深邃湛蓝,正午的骄阳在静寂和酷热中闪耀。一只云雀发出颤音,无形的歌声迅速穿过头顶,飞向深情的大地。强劲的季风徐徐吹拂,虽然不能驱走暑热,毕竟有助于睡眠。九号房在熟睡,小如怎么也睡不着,独自在外间的墙根下发呆。
  小如的判决书下来了,有期徒刑三年,一个悬念总算有个结局,心里踏实了许多。法院认为,梅小如的行为构成妨害公务罪。梅小如在客观上表现为用枪威胁的方法,阻碍正在执行公务过程中的国家工作人员依法执行公务;主观上明知侵犯的对象是正在值班的公安局长,然而仍故意地阻碍其执行公务。在本案中,梅小如的行为完全符合妨害公务罪的构成条件,应以妨害公务罪定罪。
  与判决书同时传到小如手上的,还有一张东南农业大学的《开除通知书》:
  梅小如同学:
  根据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中“触犯国家刑律,构成刑事犯罪者必须勒令退学或开除学籍”的精神,和东南农业大学《全日制本、专科生学籍管理细则》中“二次考试作弊、一学期旷课五十学时以上、请人代考的学生,将被勒令退学或开除”之规定,鉴于你已经触犯国家刑律、构成刑事犯罪,以及一学期旷课五十学时以上的事实,经校委会研究,决定开除你在本校的学籍。
  特此通知
  东南农业大学
  局长又来看小如了,不过,这次局长不再神采奕奕,甚至有点沮丧。局长扔了一支中华烟给小如,自己点燃一支,想了一想,干脆将打火机插进烟盒,一并扔给了小如。坐在边上的指导员居然没捞到一根中华烟抽抽,便酸溜溜地说:


  “局长可不能带头违反监规。”
  局长吐出一串烟圈,双腿搁在桌上。“你要这么说话,我就再违反监规一次,中午弄点酒菜跟小如喝两盅。你就这么关照老同事的儿子?”
  指导员说:“哪里话,没有我他能当牢头?”
  局长撇撇嘴说:“我不信,这么个小人儿当牢头,我脚指头还当市长。”
  说话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指导员绕到提审室的后门把小如领到自己的房间,局长已经在那里用起子开葡萄酒了。两杯酒下肚,局长说了实话:
  “差半年大学就毕业了,现在被开除学籍,操,可惜哪。我看你们梅家风水有问题,父子同监可不多见。刚出事那会儿,我找了检察长,说能不能采取十二个月的取保候审,让你把书读完?检察长没同意,说取保候审只能用在检察院自侦的案件上,对公安局已经侦查终结的案件,检察院只能在最长一个半月内作出起诉或者不起诉的决定。爱莫能助啊。”
  指导员开了一瓶罐头猪脚,埋头吃肉的小如扬起脸说,“判就判了,我自找的。只是我爸,他如果枪毙了那可真是千古奇冤。”
  “喝酒喝酒。”局长举杯跟小如轻轻一碰说:“说枪毙就枪毙啦,哪那么容易,又不是杀一头猪?你还在娘胎的时候,杀一头猪还得公社书记批呢。现在情况僵得很,你爸死不认账,我们证据确凿。”
  “美国法律中有一条著名的规则,面条里只能有一只苍蝇。”
  “什么意思?”
  “当他发现第一只苍蝇,就会果断地把这碗面倒掉,而不会等着发现第二只苍蝇。”
  “这碗面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我爸这碗面里的苍蝇太多了吗?又是鞋印、又是钢笔套、又是指纹,我爸干了一辈子的警察,要杀人还笨到连笔套都留在现场,这不是明摆的栽赃吗?”
  局长这下不乐意了,“什么叫铁证如山,苍蝇不多还叫铁证如山?”
  小如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那些证据是假的。”
  “你他妈的就是学不乖长不大。”局长用筷子戳戳小如的脸说,“你说假就假啦,真的拿来我看看?”
  小如的激动被咽了回去,局长动了恻隐之心,“你不懂我们的压力有多大,公安局内部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我们的日子过得像龟孙子了你还不知道。”
  饭吃完了菜还剩着,小如把猪头肉、炒蛋两个荤菜倒进塑料袋。见葡萄酒还有半瓶,小如也想拎走,被指导员一把夺了回来。
  局长看不过去,“不就半瓶酒吗,让他喝好了。”
  “可以,你发个正式的文下来,叫《关于同意人犯梅小如带酒瓶进号房的批复》。”
  局长白了指导员一眼,扯个塑料袋将葡萄酒倒进去,塞给小如,“就说是局长批准你喝的。”
  临走之前,局长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指导员说:“我看小如就不要送青草盂监狱了,留下来做内役,身单力薄的,干重活怎么受得了?”
  “现在我说了算,到国庆就不一定了。”
  “唔?”
  “王苟不是要从党校回来接替所长吗,要他同意才行。”
  “这事有点麻烦,”局长松了一档裤头说,“政法委这次讨论通过了两件事,一是由于梅健民的事我要下台了,二是由王苟接任你们所长。不瞒你说,新局长下周就来报到了,要不然我怎么敢跟人犯喝酒?”
  在送小如回号房的路上,指导员喋喋不休地表达了对局长的不满情绪:
  “这个农民,放什么马后炮?他真的有心帮你,案子就不该送检察院。省人大常委会去年通过一个叫什么东西来着,对,叫《大学生犯罪预防、处置实施意见》,按那玩意套它个三年两年劳教,还可以向你们学校交涉,讨个保留学籍。现在鸡飞蛋打了唱什么高调。”
  走到九号房门口,小如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指导员说:“没关系,我参加自学考试照样能把文凭夺回来。”
  铁门的响动唤醒了九号房的午睡,独眼第一个发现小如手上拎着东西进来,“是猪肉。”独眼惊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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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是‘一目’了然啊。”刀疤叫小如先别进里间,问大家说,“除了猪肉还有什么?”
  小如将塑料袋背在身后,那是什么呢?大家七嘴八舌,但是没人能够接近答案。九爷笑了,“我来闻一闻,”九爷闭起眼睛深深吸进一口气,竖起右手食指,“是酒,而且是葡萄酒。”
  大家“哇”的一声包围了小如,准确地说是包围了酒肉。独眼接过小如手中的塑料袋,安排酒肉去了。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小如漱过口、洗了手,拖过水桶坐在西墙的阴影下。滴酒不沾的九爷穿戴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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