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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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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接旨之时毫无怨色,回到王府对身怀有孕的王妃稍稍安抚,又去京中林府见了贾夫人,让贾夫人安心在府中照看,林叔那里一切有我云云。接旨的第三日上,他便带着些人手快马离京。

林海看着那个下马快跑过来的年轻人,明知道他该是徒行之,可心中总有个声音想叫一声“景之”……他强自压抑,扶起跪在面前面露戚容的徒行之,道:“你怎么会来?”

徒行之看着林海憔悴的样子,哽咽道:“是我去求了父……父亲,父亲让我来的。”

林海叹了口气,心里也转圜过来,景之毕竟是没法过来的。这些时日朱轼悲痛过度,也时常卧床,里里外外林海都要操持,如今徒行之过来,总算是能够让他稍微安心放松一些了。

徒行之虽是奉了皇命南下的,但他不想张扬,也不进扬州城,就这么带着人迎了林海,直接跟着林家送葬的队伍回了姑苏。

林家在姑苏自有祖坟,林谨知归葬之后,林海在坟前草庐待了好几天,仍旧不肯离去。大夏虽然《礼典》上有孝子在七七四十九天正式葬仪结束前都要结庐而居的字句,但如今并无人真正遵守,林海也不是胶柱鼓瑟之辈,但林谨知下葬前的各种仪式实在繁琐又喧闹,林海都没有多少功夫去想事情。可是在林谨知下葬之后,林海在墓庐守着的时候,身周陡然安静下来,更兼墓园有微风细雨飘过,有周围松柏应和风雨低声吟唱,让他的心绪四散开来,竟动不了脚步。

朱轼知道头几天悲伤过度不用去管,但到三天之后,他看不过去林海自苦的行为,便和徒行之一起去劝。但朱轼自己还无法开解,徒行之更劝不动,他只凭着平王身份压制着朱轼回林府安歇,自己却陪在林海身边。

林海跪坐于草席上,也不管周围的人声细语,也不管徒行之为着草庐只是个架子,并无遮风挡雨的功效,便打起伞来护着他。他前世父母早丧,祖父去的突然,且前世各种丧仪皆简化不少,他学业事业都忙,竟无多少时间去悲伤。今生母亲杨氏去时,他已经感怀不少,此番父亲又丧,让他实在抑不住悲伤。林海本来觉得林谨知和他父子一场,于日常上,不过请安问学,并不怎么亲近。但如今父亲没了,他却想起林谨知当日如何去求张友仁来为林海诊治,他中了秀才如何高兴,第一次考举人失利又如何强打精神安慰自己,待中了举又是如何阖府欢庆,他被人调戏时父亲是如何为自己出头,更想到为了给他求娶妻子,林谨知一改平日散淡模样,摆起全副侯府派头去荣国府求亲,生怕林海被人家看轻了……更有那深藏在小小林海的记忆里的,已经很遥远的小时候的事情,虽则严厉督着自己学习,可只要大字写得好,背诗背得准,父亲总是要夸奖几句,年节上行礼端正,父亲也会拍拍他的头表示赞赏……

这一点点小事,往昔从不在意,甚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然而在凄风苦雨中却点点爬上心头。

林海本想着自己的官职到了知制诰也就够了,待过几年,徒景之若当真传了位的话,就带着景之和妻儿一起回南,若是景之终究眷恋皇位的话,他就辞官只和妻儿回南,到时也能和林谨知父子相和。然而他毕竟知道林谨知的身体在杨氏死后已经亏了根本,待儿子有了前途,林家有了后嗣子孙,林谨知的心愿也都实现,已经生无可恋,此番听朱轼所言,林谨知虽然中风,失明加半身不遂,却并没受几天罪,乃是睡梦中离世的,也还算是平静。可林谨知走得平静,林海的一片心意终究没了着落。

“树欲静而风不止……行之,你万万莫要像我一样……”

姑苏多是微风细雨,可一下起来就绵绵不绝,徒行之虽打着伞,但遮不住漫天雨花洒落。他眼看着林海身遭渐渐被雨打湿,不管自己身上早就湿透,仍将伞往林海头上倾斜,不意忽然听到林海的喃喃自语,他心中一动,看向林海的脸。林海脸色苍白,神色憔悴,视线依旧看着远方,这句话也只是他方才意识到徒行之一直在他身边的脱口而出,并没有特意说给徒行之听的意思。

徒行之明白林海只是触动心弦的一时感慨,并不需要他去搭话。却是周遭静谧,随侍的下仆并不敢出声,让他随着林海的沉默,在松风细雨中看着林叔之父的坟墓,也不由得思绪万千。

景德帝实在不是个好父亲,他对太子司徒遥宠爱的时候,司徒逸还小,待到司徒逸大了些能记事以后,别说其他几个儿子了,就是太子在景德帝面前也是动辄得咎。在司徒逸的记忆里,他能回想起来的父皇的温情,大概只剩下上次南巡时带着他和四弟司徒迪在朝臣面前夸赞的时候拉过他的手,还有秦淑妃临终时景德帝竟亲往探视,到底让母妃走得安心了。

然而除此之外,在属于徒行之的记忆里,还有一个父亲。徒行之很早就发觉了,徒景之在林叔面前时,并不是景德帝司徒偃:那年他翻墙跑到华棠院,误打误撞遇到了林叔,此后他每去华棠院,便要故意翻墙而进,林海从不让他不要再翻墙,只让他注意安全,便是徒景之见了,也不过皱皱眉,哼上两声,并不在林叔面前对他冷嘲热讽。有时他故意在两人闲聊时插话,若是在禁宫里,早就被责骂乃至惩戒了,可徒景之只是装作不知,即使林叔被他的话带转了话题,徒景之也不去计较,甚或有时干脆也跟着闲话。有时他故意趁徒景之去见林海的时候去寻林叔问东问西,林海很有耐心,又对他装出的对格物感兴趣很高兴,便一一为他解答那些基础的物理问题,徒景之明知儿子胡闹,然而宁可在回到禁宫后另找由头惩罚,在林叔面前时,却从不公然责骂,遇到有些可笑的初级问题,徒景之还跟林叔一起嘲笑儿子两句,有时兴致上来,也肯和林叔一道动笔为他画写成因和方程……

寻常人家的父亲,是不是就是在林叔面前的徒老爷的样子呢?徒行之并不知道。开府之后,他身边有了些门人下属,他也曾隐晦问过,待到娶妻之后,也与王妃处打探过,却发现原来大夏做父亲的竟多有比不上景德帝的。做官的对儿子大多期望颇高,却是少有好脸色,非打即骂,还道是为了让儿子成材光宗耀祖方才这样对待你……这让徒行之生出了妄念之余,也不能不心中感慨。他幼小时对景德帝这个父亲自然求过关心,可大了些,知道了既然皇家无亲情,他也就不去求了。然而偏在林海那里,徒景之既是他的父亲却又不是高高在上的景德帝,让徒行之对自己该怎么做着实困惑。还是林海那年的重话敲醒了他,他身为皇子自然可以觊觎皇位,然而岂能将希望寄托于皇帝的情爱之上?

此后徒行之虽然在朝堂上彻底沉寂,然而内心深处的念想并没有消失。而今倒是在这墓园之内,林海对自己父亲的感慨,让徒行之也经受了洗礼一般。

他难道真能选择林叔当自己的父亲么?不管是景德帝也好,是徒老爷也罢,不都是他的父亲么?即使抛开君臣之别,太子大哥也好,秦王四弟也好,做儿子的,不去想着为父亲分忧,竟还要给父亲拆台,让父亲不高兴,难道是为人子该做的事情么?我既然身为人子,即使不能坐上那个位子,也要为父亲真正做点事情,才不负林叔的期望。

林海在草庐一直待到三七过后,方才回转林府。却是朱轼终于撑不住病倒了,林海得到朱先生晕倒的消息时,已然因为连日的劳累有些反应迟钝,还是徒行之提醒之下方才连忙赶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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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唉,我这个写了就一定想发的毛病可怎么改啊…………

65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丁忧江南(下)

朱轼自林谨知死后;在林海回来之前;一直要应付各种琐事。这些年来;天京城里的贾敏虽是当家主母,但她毕竟相隔遥远,江南的林府,内外事务基本都由朱轼来管。举凡商铺和彩工坊、茶园的大小事务,皆要报到朱轼这里来,让他忙乱得很。就连这回林谨知的丧事,即便林海回来了,若不是有朱轼在,单让林海来做,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还好徒行之从天京城里带来的人手都是有能为的;待他们过来帮忙,里里外外操持起来,总算让朱轼能够坐下来歇歇。可忙的时候还能撑得住,一待放松下来,这些年来积攒的苦楚和病痛一并袭来,终于让他在林谨知入土之后有些支撑不下去。

林谨知死后,林海对朱先生更加视之若父。待知道了朱轼病倒的消息,在草庐也待不下去,赶忙回了府邸。

朱轼对林谨知虽然有所爱恋,可也知道林谨知对他只是朋友之情,那爱意始终深埋心底,即使两人终能老来相伴,却总是少了些什么。他本来也是翩翩君子样,科举路上也还算顺遂,本是打算报效国家的,可谁知早年间少年轻狂之时,竟因了爱意不能纯粹而发誓不娶妻。这般离经叛道之举在他还是学政官员之时,并无人来指责一二,但到他被免了官职之后,无论家族还是世交好友,却都将他视为异端,竟至于浪迹天涯去躲清静。

然而虽是被迫出游,朱轼却渐渐在游历了北国雪原、西北戈壁、东南海塘、西南烟瘴之后,眼界日益开阔,待游逛到姑苏之时,又在一处茶园遇上了个从来看不上酸文腐儒的林谨知。那时两人因茶结缘,谈起种茶之道来滔滔不绝,林谨知更对他走遍大好河山极为钦羡,待知道他如今并无什么固定居所之后,便一力请他留在安平侯府,后来更将自己的独子交给朱轼管教。朱轼也曾试探过林谨知对男子相爱的看法,林谨知那边自己没什么想法,也知大夏有此风气,但终究林家数代单传,让林侯爷更重子嗣,便也如那些俗人一般要先娶妻生子再图其余。还好扬州那边甄应嘉功成名就、封妻荫子之余又想起了年少轻狂之时的伙伴,由此朱轼便一边姑苏一边扬州地安稳度日。待到后来他与甄应嘉一在朝堂一在江湖,终究渐行渐远,到了还是要在林府终老。

林谨知于朱轼而言,乃是过尽千帆之后的港湾,虽则不能对他有情爱上的回应,但拿他做个知己却是真心的,且林谨知在杨氏死后,越是对夫人怀念,朱轼反而越是心里喜欢,竟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终究对了一回,这世上还是有真情之人的。林谨知死后,朱轼看着林海有所成就,朱家与自己再无干系,甄应嘉那里,官做得再怎么顺风顺水,也与自己无关,一度觉得生无可恋。还好平王的到来,让他终究牵挂林海,生怕林家卷入夺嫡之争,即便今上有心维护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便强打精神去应付平王。

徒行之这回南下,不光带来了徒景之给林如海的问候,还带来了一套书册,前些时日忙忙乱乱没能顾得上,如今见安平侯丧仪结束,林海回过神来,方拿了出来。林海见了大喜,连道有了这个朱先生必定高兴,便与徒行之一道,将书册奉于朱轼面前。

朱轼本是因着林谨知的关系才悉心教导林海,不料所教导的安平侯府小公子林海,大病一场之后竟似换了个人似的,不光读书上依旧勤奋,对他当日周游大夏的见闻更感兴趣,还一力撺掇先生将这些地理地貌、见闻风光都写下来。朱轼本来并没有想那么长远,他出走本是无奈之举,后来眼界开阔了,也不过用于开解自身,在林谨知面前也就是因自己见识的多些而能得林谨知的青眼。林海却不然,他虽不知历史,也不知徐霞客的壮举,但一个国家的地图有多重要他却是知道的,因而一待知道朱先生的壮游,便求朱轼写出来。

这数册游记,还有林海后来凭记忆加上的一些文字,分类整理之后,都经林海之手交给了徒景之。徒景之是个有大眼光的,以往他就曾命几个洋博士画过地图,还曾命人东西南北地奔波,探访大河源头、矿藏所在乃至海波万里的海疆边界,得了林海送来的书稿,更是欣喜,命人将其汇总起来,终于在景德三十年告一段落,由禁宫书局开刻。《大夏地理志》,便是景德帝钦定之名,如今刊刻所成已有百部,景德帝分赐各地藏书楼并重要官署分藏使用,更让平王带一套送至姑苏珠玉随心阁。

朱轼得了这套《大夏地理志》,方才有些明白自己的这个弟子为何能与皇帝有了私情。这许多年来,他先前只知林海思慕一位京中来的贵人,虽猜测乃是今上,却实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看上了对方。后来直到圣驾南巡扬州,林海与景之成了事,且惊觉今上乃是下边的那一个,实在惊世骇俗之至。又兼林海入仕之后,景德帝并不曾对林大人许以高官厚禄,林大人也不曾恃宠而骄有过出格的举动,可无论是林海会试前从林家产业里抽身,成婚后扬州林府这边的年节孝敬竟是双份,还是林谨知病后京中太医赶过来诊治,这回连平王都亲临葬仪,又有自己的心血得了圣上的认同,在在都让他吃惊之余,也知这两人志趣相投,又实在是个长远的打算。

朱轼轻抚着《大夏地理志》,他的一腔抱负本以为早已经消散,可见了这套书,知道自己那些游记见闻还能对国家朝廷有所助益,实在心头大慰。

书里的文字,林海自己核校过的,早就历历在心,徒行之却不曾看过,这时他为了开解朱先生好让林叔安心,便硬要朱轼为自己讲解一二。

朱轼一来身子一向硬朗,他有过几次爱恋,可总能在打击中站起来,这许多年来,能和林谨知老来相伴,虽然依旧情伤,可是过了些日子也算缓过来了,二来看徒三公子对林海十分尊重不说,还知道插科打诨,言道朱先生既是林叔的师傅,那便是我的师公了,竟再不拿出平王派头,此后只管叫他师公。朱轼的两个弟子,林海不用说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天地格局,苏锦华那里,虽然考中了进士,但做了几年官还是觉得自己对于商业上更加有心得,竟在父亲去世无人敢管他之后,与师兄林海处报备一声,就辞了官专心行商去了。如今徒行之拜了师公,朱轼也有了事情可做,他知徒行之不是真正游商之子,又不用去走科举之路,便将《大夏地理志》为他详细讲解。

如是冬去春来,堪堪一年过去。这一年里,林海在姑苏林府,或是收拾林谨知的遗物,或是在珠玉随心阁看书,深居简出,生活平淡之至。倒是接到了景之和贾敏分送来的信,言道林慎终究在三岁上没能扛过去,已然夭折,却是金姨娘是个有大造化的,足月顺产生了个儿子,总算让林海悲痛之余还算有所慰怀。林海在回南丁忧之时,就已经和贾夫人、徒景之说过,金姨娘倘若生了儿子,就叫林忆,既从了这一辈的心字,又算是对父母和前世的一点念想。

自林海回姑苏丁忧,天京城里便有两处信件往来之所。贾敏的信每月一封,多是程式一般,先道家中一切安好,再说林慎或好或不好,再说金姨娘身子安康胎位安稳,再问候一声老爷多保重身体,若去掉日子,都无什么分别。只是将林慎夭折和林忆出生放在一封信里,却是多说林忆之胖胖的健康模样,竟将亲子之丧轻描淡写几句话带过。林海也知夫人为了体贴自己方才如此,他也不好在给贾敏的信里挥洒伤痛,只有安抚几句罢了。

徒景之那里,除了仍旧如以前似的每半月一封信外,若是遇有心得或是大事,不拘多少日子想起来便草就一封着人寄出。林慎的夭折,虽是在他们这几个大人的意料之中,但景之仍在信里细细为如海开解,从医道上林慎的身子早亏到自己的那几个早夭的儿子的事情,都一一道来,又极力说林忆出生就能吃能喝能睡能闹,和当日林慎的小猫样子不一样,一定是个好的云云。

林海接了信,为林慎伤怀了几日,终因有了林忆,便也渐渐将那小小孩童放到心底锁了起来。

却是徒行之跟着朱轼将《大夏地理志》翻了个遍之后,竟动了个出游的心思,他见朱轼毕竟年老体衰,而林叔因林慎夭折的事情郁郁寡欢,便一力撺掇林海带他出去走走。毕竟平王是被圣上派到姑苏料理林府之事的,虽没明说他不能离开内城,但公然出远门也是不妥,极易被太子和秦王那边抓住把柄。但若林海带着他出游就是两说了,自然可以用为师父分忧的说辞搪塞过去。

林海见徒行之这些时日以来,虽在朱轼面前时常插科打诨做无赖状,也知是这孩子孝顺长辈之举。更见徒行之眼中以往不时流露的一丝戾气也已经消散,每每说起父亲徒景之时也没了那些含刺之语,知道行之不再怨天尤人,有了担当,总算真正长大,心中实在高兴。

他见府中诸事妥当,朱轼身子虽弱,但毕竟没了最初那些不想活的论调,徒行之想要出去走走,他也跟着动了心。于是两人将林府事务仍旧交给朱轼主理,只让徒行之带过来的人辅助,以免朱轼累垮身子,便只带着十几个随从,轻车简从,踏上出游之旅。

两人从姑苏出发,也并不走远,东南到嘉兴、杭州、绍兴、宁波,西南到了凤阳,又缓缓回转金陵,再转道仪征、镇江,之后得了景德帝再度南巡的消息,方才回转姑苏。

这一路行来,别说徒行之了,就是林海也觉眼界心境开阔了不少。徒行之之前只在景德帝二次南巡时出过远门,但那次被拘在御舟上,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后来急着赶赴南边找林海,也顾不上沿途风景。此番终能深入民间,看着以往书上写的、林叔和师公教的各色事物一一在眼前显现,嘉兴海塘边工匠和役伕如何与大海抢地,杭州港、宁波港前万帆竞技,各国商人的西洋景儿也看了不少。待回到内陆,看平原上农人如何运作,看农田养鱼的渔农之便,看大湖上渔船早出晚归,自然也见到了收税如虎的小吏。

初时徒行之十分愤慨,还想要拿出身份来教训一二,却被林海拦下,只在小吏扬长而去之后,对那种桑的农人问明情况。那农人道是前几年金陵织造应承了海客的布匹,多需生丝,由是倒推着他这样种桑的扩大种植面积,却是今年生丝价格大跌,他这样种桑的更赔钱,连桑树都砍了不少,更至交不出税银来。林海叹了口气,与他家放下些银钱,够他上税之后的一年生计,便带着若有所思的徒行之离去。

离开那家人之后,林海问三公子,小吏收税也是正职,农人因为信息不通导致前些年桑叶涨价时盲目扩大面积,如今价格大跌时又无保障,你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林海对徒行之很少拿出老师的派头教导,但一有问话,徒行之便不能等闲视之。他细细思索了好些日子,方才道江南地区丝织业本就发达,若单凭各个农人商家自己摸索,终难免出现这种情况,不若官府出头组织,从各地调查取证,每年按着历年来的生产数量规划一番,如此产销打通消息,种桑树的农人不必盲目扩张收缩,养蚕的、织布的、卖布的也是如此。又或者官府全都管起来了也不太好,不若只由官府出面做担保,每年各个环节都各签契约,倘若丰收大卖也要上交官府相应的利润,倘若歉收赔钱则由官府出面赔偿一二,至少得以糊口,不必落得卖儿卖女的地步。

林海没想到徒行之能想得如此周到,他前世之时,便是信息流通比大夏快了不知千倍万倍,也还是会因为不对称而导致不少类似情况。前世有保险公司或大产业商出面作担保补救一二,而徒行之在没有旁人提点的情况下,竟想到类似举措,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两人出游以来,诸如此类的交流多了起来,如此林海便觉得自己以往有些想法也许要变一变了,他先是在给景之的信里将此事细细道来,又在两人走走停停中不时带着徒行之三教九流之地都去上一次。不过秦楼楚馆之类的他自己尚且要避着些,也就罢了。其余住店上,林海也不曾住过大通铺的车马店,他找到的客栈,即使在他看来简陋的,也是有单间送热水周到备至的,不过对他和徒行之而言,已经算是艰辛了。吃食上倒好说,林海最不挑,无论高档酒楼还是路边只卖一碗茶的背篓客,都让徒行之尝上一尝。各地若有彩工坊的铺子,他还带着徒行之每处看上一天,看各处琉璃珍物为何卖得好,买的人都拿去做什么,是不是真如锦衣府的探子所言,大多是官员富商所买,买了多拿去送了人……

徒行之增广见闻之余,心中对父亲最后的一点怨气也消散了。大夏国土如此辽阔,民众如此众多,父皇竟能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眼光长远,无论海商贸易还是内陆嘉禾培育,都是为子孙后代打算的。就如海塘修缮上,以往官员都是三五年一换,只知垒石头,若不是父皇巧用能人,又将前后几位于海塘修缮上下功夫的官员加以赏拔,调动了地方官员的积极性,怎会将这百年之计安稳做下去呢?再回想自己身为皇子,不去为国为父分忧,当初一时头脑发热,拿着个皇商的旧案子去在朝堂上争论,比起这些做实事的人来,实在是可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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