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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血奇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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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停下来,为我们升起一堆篝火。
她走之后,笛声传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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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⑦节#.
很多人说爱上一个人是很痛苦的事情。
其实不然。
那天林秀树从身后抱紧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身体极轻。仿似离开他的臂弯即会飞坠。
沙漠,像一座深湖。荡进其中,忘断来路归途。
我知道,他要找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他所希翼,亦是另外一款花香。
但在此刻,他的鼻尖静静抵在我的后颈。温暖暧昧。
这感觉是熟悉的。或在从前之前,或在后来以后。于我命中,无有已时。
秀。
你不知道。只在垂危的关头,一式拥抱的相伴,胜过飞蛾扑救的壮丽。
这无干冷暖时节,无干白昼漆黑。
这夜,来过一匹骆驼。有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擦起一堆篝火。
我想过杀她,却没有出刀。
因为我离不开你的拥抱。
我是虞嬖。我是一个盗贼。很多人说我是轻功天下第一。
因此身似浮云,心如飞絮。
永照十七年。
十月十三日,戌时三刻。
西风无云,月将满。
我靠在林秀树的臂弯,静默矜持,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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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⑧节#.
月色越浓,篝火就越黯淡。而她的身体,竟开始一点一点冷却。
沙漠的部族,总有一个传说。说是一个人将死的时候,死神的使者会为你升一堆火,映照最后的寿元。
好几次,我想去添柴。虞嬖却不让我放开。
寒气愈来愈盛,原来沙漠真的好似一座深湖。
月色照在一双修罗刀的漂亮,再眩目,亦是冷清。
我突然想起夜飞蝠,想起梁庭安,想起那些被屠杀的托托尔人;还有枉死的水伯。这一路的旅程,附加太多的杀戮。
当你以为麻木的时候,即到告别的关头。笛声响起的时分,湖水也就荡漾。
雪后开花的异象,是否近了楼兰。
守着她,惟恐作成某夜的昙花。
“秀……”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楼兰。”
转过她的纤弱身形,只一下捧进怀抱。在她苍白的面色,透出淡蓝。
她仰面寻觅,以为我的目光是她的月光。
想吻她,却僵持对峙。只在转瞬之间冥思暗涌。
有的时候一个人太执迷,往往落到悲壮。譬如夜飞蝠的宿命。
那群托托尔人,任凭消极的姿态等待命运光临。而这亦是可卑。
只在这刻的暧昧,往前一寸是风眼,退却一分赏月圆。
只怕今宵如水的月光,变作明日惨白的流沙。
我一直将她抱紧。不肯松开,也不曾贴近。
血气腥骚,跌宕檀香。寂寥沙丘,艳靡火色。
一双修罗刀的静峙,绝世孤高。
近处仙人掌花,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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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⑨节#.
我的名字叫璃骚,很多年前,我在朝廷当差。
那个时候,我们一共七个人。
豳风、商女、蒹葭、履豸、秦茧、我,还有我的丈夫,九戈。
永照十七年,我们在追击一个叫虞嬖的盗贼。传说她轻功很高,一双修罗刀用得如风。
其实在朝廷呆过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轻功再高,出刀再快,偷窃再多珍宝;只要她不进皇宫行刺;不鼓动土匪造反,总不至惊动大内。
记得那一次,是尚书郎传的是圣旨。
说是虞嬖的身上,暗藏一张地图。倘若得到这式图藏,王师便可以破楼兰。
路途中,我曾问过九戈,“楼兰究竟是什么地方?天子为何这般上心。”
他说他不知道。只听说去了的人,都不愿再回。
“天子坐享国家,手/淫天下。他其实什么都有,惟独缺一个静处,可有安息。”
后来我才知道,十六年三月,天子亲征西突厥。谷雨大捷,七月乃归。
归途中,天子遇见一个占卦的女人。
那日降雨,身在十六匹马拉着的轩辕行宫,透过窗去,根本分不清雨水和珠帘。她在宫内只待过一刻,说下一句隐语:
九五中屹,九九乃希;亢龙强极,悔亦有期。
言毕,孑然而去。
万马千军的阵型,凌威冷峻。她撑开一纸油伞,静步如莲。细雨翩然错落,
湿了单肩。
正如她说。无论你是农夫还是皇帝。这一生总有想去又去不成的地方;总有想留却留不下的彼人。
而天子追上来,已不是为了留。
“天子和她的说话,再无人听见。之后,那女人独自走去。而天子这场病,即是在这途中遗下的。”
“要擒下虞嬖,才可早日破楼兰。”
说归说。其实擒不擒虞嬖,破不破楼兰,与我是无干的。只是人在其位,当尽其事。
追了五个月。
期间一场雪,两个季节。横穿西州六郡,兑过五张文谍。每个人换乘四匹坐骑。二十九间客栈,七千里路。
后来有个叫林秀树的人问我说:这是官家差事,何消如此负责?
我想他不知道,对一件事情有多负责,并不代表你就爱。
而你真正倾心的,却又无能以遂。
陷进这样深重的孤僻,缭乱难安。进去何欢,退亦何苦。
我对林秀树说,不如你先听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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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那天我把虞嬖紧紧抱在臂弯。倘若松开,我怕她会飞走。
天色开始朦胧的时候,极冷。远处忽然黄沙漫起,伴有刀剑碰撞的声光。
渐近。
我于是抱的更紧。她气息微弱,睫毛上有霜。
——“假如你吻她,这凝霜要化。因为眼泪是热的。”
有个女人忽然出现在我身后!鬼魅般行藏。
抱拥是很私人的事情,被人打搅总归是不快:“呵。见你眼角殷红,想来是爱哭的很。”
“我丈夫昨天死了。”她沉默片刻,缓缓应答:“是被她杀的。”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在日出。但我想,此刻绝不是适合杀人的档期。”
“其实,我们七人不过例行公事。是这女贼杀戮太重,穷尽性命相博,搞到鱼死网破,血债盘偿。”
“璃大人,你没有做过贼,不知道做贼心虚。她以前说过,那么多人带刀,你怎么知道哪个要杀你,哪个要救你;哪个在寻私仇,哪个在又办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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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当时我没有杀她,是因为羡慕。
羡慕一个漂泊的女人,可以在爱人的怀抱中丝丝凋敝,直至死亡。
极冷。在她苍白面色,透出一点点蓝。而在我看来,却是分外的娇艳妩媚。
花儿最美的时分,不在姹紫嫣红的繁华。只待行将凋萎的清晨,恰逢一滴露水超度。
远处的血战想必流光飞舞,血腥花骚。却并非我所关心。我所关心的,已被那双修罗刀斩了去。
所以从此将来,心无挂碍。再也不识心虚。
我对他说。林公子,不如你先听我讲。
跟九戈成亲的的头一年,有名无实。其实理由很简单,那个时候连月事都未行,如何行房事?
第二年,我才做了他的妻子。之后整整一百个月,我无限次问自己是否爱这男人。
第一百零一个月,我以为有了答案。当时我追捕的是人称“高丽血手”崔东赫。追至鸭绿江边,谁料贼人竟设下埋伏。不幸为他所擒,受尽凌/辱。
好在几天之后,他便中暑死了。我斩了他的首级,谎称凯旋。
但大内戒律森严,我回抵时,已延误了时限。依据例条当自断一臂。当着右丞相的面,九戈断下自己的左臂。是从我腰间抽的刀。
其实我知道,他知道。
一百零一个月。他无法了解一个女人的心;却对这具身体了如指掌。
而之后一切如常。
我有过无限感激,也曾幻觉相爱。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当你真心爱一个人,只落沉醉,不会感激。
两个人相爱,其实是很独断的事情。没有理由,也没的商量。
他对我再好,也不意味着彼此就相爱。他斩得下他的一只手臂,而无法斩获的,却是我的一颗心。
“林公子。我这样,算不算坏女人?”
林秀树没有应我,只顾低头注视着怀中的女人。拥抱温馨,好似一张床褥。
九戈代我受了断臂之刑。他说,你是我的妻子,所以这一生我要对你负责。
而他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我。
“你知道的。假如失去拥抱,女人就会死亡。”
无论她是飞贼还是捕快,只在心虚的关头,注定眷恋一记满怀。一双手臂的丈量,情爱绵长。任凭再大的包容,不过奢华虚设。
如此。
至于履豸,那已是后来的事。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人跟人不要太接近。若即若离才是一种淫巧。
距离的近了,难免擦出火花。夏天怕中暑;冬天里……就更有些莫名的危险。不信你去问水伯。
而这一次的追捕,尚书郎却令我们七人倾巢而出。其实大家彼此不认识,只不过共有一记招牌。
一路上追击,寻遍蛛丝马迹。有时候累了,大家会坐在一起说说话。天南地北,虽然不切正题,但总归是愉快交谈。
但有两个人,始终没有开过口。
先前我一直以为履豸是哑巴,因为他从来不肯说一句。只顾低头饮马,颜形孤僻。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是乡下人,怕我们嘲笑他口音不正。
另有个女人叫商女,穿青色的衣服。指甲留到很长,抹上青色花脂。妖气森森。她也没说过一句话,每到我们坐下交谈的时候,她便偏安一角,弹弄古筝。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哑巴。但她的内功一定很好。因为一个如此娇小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坐立乘马,总是背负一具古筝。极重。
在晋地的时候,虞嬖就现了踪迹。原本我们追得上她,却出了一点意外。
“怎么讲?”
当时我们分头行事,豳风、蒹葭和秦茧在她身后追击。两个哑巴及我夫妻四人快马绕行,抢在雁门山口阻截。
我四人乘的大宛名驹,真当疾驰如飞。本以为她已在劫难逃,谁知叫我坏了好事……
一个女人即便官至四品,武功强绝,她一样也会痛经……
剧痛之间,偏遇道路颠簸。分心之下,一时不慎松了缰绳,便由马背坠下,摔到七零八落。
其他三骑停下来。九戈探望我的伤势,见我无法继续赶路,便匆忙拭擦我身上的血渍尘泥,眉目焦急,好似痛在他身。
我让他们三人只顾前去,不必来管我。
履豸听罢,扬起马鞭,便绝尘而去。
商女却很淡漠,望也不望一眼,好似全然没有听见。独自倚在一棵松柏,撩/弄古筝。
松林青郁,指甲青光。一袭青装漂亮,娥眉亦现青蓝。已是荒秋,这景至倒显惟美。
只是弦乐错落缭乱,也不知奏下与谁烦烧。又似无名肿毒,蛇蚁厮缠,不依不挠,无有安宁。
倘若我是男儿之身,定会设法寻她家母深交。
九戈蹲着陪着,轻轻在我耳边说道:你是我妻子,我必对你负责。
剧痛难忍,我连起身的气力都无。真的蛮希望有处怀抱可以静仰。而这项,却是他再也无法完成的责任。
三刻钟之后,履豸竟返回来。
原本他并非赶去雁门山,乃是去了市镇的药铺。他卷起我的裤脚,为我敷上跌打红花油,轻揉小腿上的伤势。
九戈隔开他的手,“多谢你,由我来。”
其实他知道,抱我起来的时候,还是必须由履豸。因为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正在那一次,我记住了履豸的一双手。强壮而温暖。
他轻轻地,将我放落九戈的马背。第一次听见他开口,“慢慢地,不怕。”
很可笑的口音,也是很可笑的句子。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子,她见的血光比阳光还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会怕什么。
林秀树忽然抬起头:“你所害怕,只是一记坚实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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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在履豸身上,其实还藏了益母草和雪莲子。
三刻钟,往返七十里路程。奔到市镇的药铺,用他难以启齿的口音,只为一瓶跌打油膏,两式妇科良药。
没有拿出来,是因为他知道九戈很负责。
那以后,在夜阑人静的山冈,履豸常常抱着我听风。九月廿二,在朱雀庄,虞嬖杀人放火的时候,其实我们静在高处的山崖。
在朝廷当差,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尽责任,何况深宵苦短。
从高处鸟瞰山庄焚烧的阵型,火光凄美漂亮。映在我们一脸昏红,神色也贪欢。
“你为什么不去抓她?”
“我希望这场追击,可以持续的久一点。”
“璃骚,”他在耳边唤我的名字,“这一路,将要追到什么地方停下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楼兰?这个……是我梦想。”
我当时很想拒绝他,因为我觉得,一个男人的梦想不该太丰盛。太完满的执着会变成一种责任的附加。
“就像我丈夫,就像林公子你。”
我其实是蛮单纯的女人。每次依在履豸的怀抱,我就觉得身在楼兰。
我和履豸的奸情,始终没有被撞破。因为根本没有奸情。
林秀树笑声轻蔑。
“只不过眷恋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又算什么奸情?”我说:“倘若如此,你跟嬖莫非通奸了一夜。”
这具身体曾被崔东赫碰过,结果我丈夫断了一臂,从此丧失拥抱的能力。假如履豸再进一步,我怕牵手都不成。
“我真的很烦你们这些江湖人。先是口口声声说你不爱你丈夫,现在又来鬼哭。”
“林公子,我原本以为你知道。牵手或者拥抱,真的不算相爱。”
不曾相爱,也没有奸情,更没有责任的省思。我便好沉溺这样的暧昧。七千里行程虽然艰辛,有些责任九戈在负,有些拥抱履豸在给。
只是偶尔瞥见一抹妖异的青蓝,莫名惊惧。
那日下雪的天气,我们七人在靖侯府。站在城台上,看见飞雪黄沙。
靖侯曰:“长城固守,可使天子无虞。我等鞠躬尽瘁,当死而后已。”
九戈单膝跪地,单臂举杯:“侯爷率十八骑踞守边关,尽忠朝廷。此乃身先士卒,马首表率。恭祝侯爷千岁千千岁!”
我不喜欢看九戈这么认真的姿态。你在为朝廷办事,何必搞到这般。何况靖候杀几个托托尔人,就算尽忠?
我们六人只得跟了跪了,举杯敬饮。
“侯爷千岁千千岁!”
冷的雪,暖的酒。
城台的石阶上,我依稀看见干涸血印。
靖侯转过身,眉毛上的白,分不清是雪花还是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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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夜里。九戈睡的很深。我习惯了他的鼾声,也习惯在鼾声中不眠。
三更时,履豸还未叩响窗棂。
我觉得很冷,就开始从身后抱着九戈。手指轻轻抚摩他断臂的切口,缠绵辗转。
突然想到,这一百四十三个月,是我欠了他一记拥抱。
有些人就是这样,每时每次,总是想着人家无法给你。而你,只到最冷的时候,又找不到别处,才肯施予。
“我紧紧抱着他,就像你现在这样,”我对林秀树说:“抱着,也分不清是爱还是怨恨,是心虚还是偿。”
那天九戈一定在做噩梦,否则不会心跳如狂。
后来履豸还是来了,而我也还是跟了他去。
临走的时候,我第一次为九戈盖好被子。怕他受寒——因为在他赤/裸的肩胛上,有我的一滴眼泪。
当时雪很大,四野都是宁静。我问履豸能否听见雪花落在沙丘的声音。他却告诉我,他听见侯爷在和突厥人商量举兵谋反。
第二天我告诉了九戈。我劝过他不要太负责。他说人在其位,当尽其事。
于是飞鸽传书。
待到雪停之后,我们就继续上路。途中遇见一个戴着脚铃的女人,她骑着一匹白色骆驼,一双眼睛藏在面纱之下,笛声哀怨又凄美。
是她告诉我们虞嬖的方向。
我没有想到虞嬖的刀那么快,否则履豸根本不会死。
我们把虞嬖围在中央,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形如困兽,惟有苦战。也许是欺负九戈残废,虞嬖的攻势集中在他这一点。
假如我舍身隔开那一刀,九戈他或许不会死。但履豸死得太突然,我有些乱了方寸。
后来看他的尸体,我才发现,原来致命的一刀是他替商女受的。
虞嬖乘势逃走,商女却伏在九戈的尸体上抽泣。其他三人面色凝重,拭了身上血渍,也不再说话。
商女用青绿色的手指,静静抚摩在九戈的面容和胸膛。她只是抽噎,并无眼泪。
我不明就理,想去为他收尸。商女却猛地隔开我的手,不准我碰他。仿佛九戈是她的夫君。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她贴在九戈的耳边。用前额感受尸身余温,沾
上他的血。她说:“这具古筝,少了你的和弦,便只有烦乱噪音。”
折断这古筝,便不再有挂念。
原来商女说话的声音竟如此悦耳,不卑不亢,不惊不诧,不嗔不怨。
而我听得出,这哀伤竟如此深。
原来,九戈和商女已通奸了很久。
一直不知该怎样爱上一个人,于是全世界只落我一人毫不知情。那些百无聊赖的晚上,他们会看见,商女铺开一张古筝,而我的丈夫用一只美妙单臂,共她和弦。
月光好像太阳的火焰,明目昭昭。我却躺进另一个男人的臂弯,希翼着楼兰的童话。直到眉心浮现出一点蓝。
商女冷冷地对我讲:你以为他很爱你。其实不过是对一个人负责。你以为他很负责。其实,说穿了,不过人在其位。
我听后很难受。只在一瞬间,两个与我有关的男人忽然消失不见。原来他们都不是属于我的,哪怕一种暂时的偷欢,或者整个从前的纪念。
我曾经把履豸的臂弯当成我的楼兰。九戈……你虽然无法给我一记拥抱,却可以给我一个家。
昨天其实阳光很好,我却一直觉得水影笼罩。
一个人若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学会给予。
而一个人若想要隐瞒,她一定无法看破太多。
我对蒹葭说:你带我去楼兰。
他说:我小的时候,就追过一个女人。她家住在水的那边,我一直逆游,希望可以追到她身边去。一路上游游游,也不知经受多大险阻。到后来却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在水中央。
我一边走,一边在想他的句子。开始怀疑他是神经病。
便对秦茧说:不如你给我一个家,我们停下来。
他说:我的家只是一个小小的茧,倘若你进来,两个人势必挤拥,我怕会中暑。不如你等我羽化成蝶……
我想也没想,就确定他是神经病。
于是我开始找豳风说话,我想直接一点。我说:不如我们相爱。
而他却更直接。他说:抱歉,我没有残废。
……
“所以。现在。林公子,不如……我们相爱?”
***********************************
第14节#.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受打击的女人都会胡乱说话。
我很同情她,想安慰她,也想过给她一记温暖拥抱。但在我的怀中,还有一个虞嬖。
当我葬了她,璃骚的眼泪也就风干了。
在虞嬖生命中最后的二个时辰,我陪她听完一个故事。只是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又明白了多少。
我把那双修罗刀一并埋了,合葬在仙人掌的白色花瓣下。也许是因为修罗刀的煞气太重,花儿竟枯萎了。
在我放落最后一粒沙的时候。
璃骚对我说:“不远。还有几条尸可以埋。”
我见到一身青蓝的商女,洗尽满身血渍的话,她一定很美。她的手指纤细又长,我想象的到她撩/弄丝弦的样子,那一定犹如幻舞。
蒹葭死的时候一定很惨,看他的眼目都扭曲。而在嘴角却有一丝笑容,不知是否看见他的伊人。
被斩下的那个头颅是豳风。他的皮肤很白,猜想他生前一定很爱干净。
至于秦茧,他真的是张开一双手臂,好似蝴蝶翅膀,从此扑进天涯。
“那一天风雪很大。九戈放出的信鸽,没能飞出一里路,就落下来。靖侯知道阴谋败露,惟有杀我们灭口。”
燕云十八骑尽出,而七大名捕只剩其五。杀死了那四人,却为璃骚逃了去。
这番我与她自投罗网,本该置她死地,却发现她已是个失心疯的女人。
她的头发垂过肩去,面色苍白如纸,眉毛好似月牙漂亮,你和她说话,她也不理你。
她只是不停的重复三句话:
“不如我们去楼兰。”
“不如给我一个家。”
“不如我们相爱。”
十八骑的头领瘦桀告诉我:“你不要害怕,这样的女人,我们每年都会遇见两三个。习惯了,也就好了。”
他们没有杀她,因为没有意义。
原本以为十八骑根本没有人性,想来是臆断了。
很想请他们喝酒,却显然请不起。
其实有的时候人多还是有些好处的,不似我这般孤单。虽请不起喝酒,我还是要祝他们谋反顺利。
其中有一骑的名字叫雷峰,古道热肠,甚好相处。临别的时候,他一直问我是否有什么嘱托。
我想了很久,告诉他假如打到江南,记得去我家看看那盆昙花。
***********************************
末章#.
几天之后,我再次遇见那个系脚铃,戴面纱的女人。
她把羌笛和骆驼交给了琉骚,然后卸下面纱,给了琉骚戴上。并告诉她今后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可以饮水,或者生火;适时指路,或者道别。
很多年之后,我仍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我曾经问过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听得懂的语言。
她问我家乡在哪里。她说,你连乡音都无法忘记,所以找不到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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