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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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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女孩的母亲很秀美,声音也婉转清甜,第一次与那官车上的家眷同店餐饮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漫妙的一声“老爷”,便使他冒险将头上压得很低的主斗笠轻轻抬起,暗暗窥视她:她穿着华贵的绸缎衣服,乌黑的头发顺滑地挽成一个馒头型的发髻,恰如其分地坠在脑后,发髻上横插着一根长长的玉瓒,玉瓒的一端垂着几个碧绿的玉珠。每次她转身扭头时,那美丽精致的玉珠便跟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好看极了,犹如乡村货郎手里那吸引买主的摇鼓两边的响坠。当时,他粗糙的大手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上的剑柄,像货郎摇摇鼓一样,摇了几摇。
    她也很兴奋,秀美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温顺如清水的双眼,像是会唱歌似的望着那位马大人。他便也跟着那双会唱歌的俊目去望那位马大人,立时,他不由得嫉妒起那位年迈的马大人了。
    她也很爱自己的女儿,在路上,每次女孩好奇地探出车外,她便伸出白嫩的玉手挡在女孩的前边,尽管车外有公人和家仆守护着,她的玉手仍然这样挡在女孩面前。
    他知道。那秀美地家眷是马大人地内人。那女孩便是他们地女儿。若论年龄。那马大人完全可以做女孩母亲地父亲。
    哼!果然是脏官。真如知府大人和酋长所言。这位马按察使若不搜刮民脂民膏。怎会如此享乐。他在心里暗暗怒骂。随即。他又迷惑费解:知府大人和酋长在当地可都是威信贤达之人。身边不也有好些妩媚妖娆地女人吗……嗯。不探究这些没用地问题。既然知府大人和酋长要自己杀这个马按察使大人。那这个马按察使大人肯定就不是好人。自己第一次受顾于别人做杀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索。
    当疲惫地夕阳。和如燃地晚霞。都全部坠落消失在不远处地大山那边时。天色也仿佛在瞬间黑了下来。浓浓地山雾。像烟一样。在那山间地杂林和那数间房舍上交织匍匐。晚风从杂乱稀疏地树间吹过。一叶知秋。几片落叶像是提前昭示着清秋地到来似地。静静地从树上飘舞下来。
    突然。前边地官车停在了房舍前。立即。尾随在官车后面不远处地那个骑粟色马地灰衣男人。也立即勒紧马缰绳。隐身在几株连在一起地树后。推了推遮着他脸上地竹斗笠。一脸地迷惑不解:侍卫官车地公人已提前到前方打探过了。在那些房舍客店前边地二里之遥。就有一处驿馆。那官车上地人为什么不住驿馆。而住山民地客栈?
    当他又透过树缝。看到从车上跳下来地小女孩。正挥舞着自己地小手。激烈地与那位马按察使在辩解着什么。那位秀美地母亲。也在这时跳下了车。上前拖起小女孩。欲将小女孩重新装上车。可小女孩地屁股向后打着坠儿。怎么也不肯上车。最后。那位马按察使貌似妥协了。冲跟在官车后面地公人们挥了挥手。于是。那小女孩便跳跃着跑进了客栈。
    戴竹斗笠地灰衣男人便什么都明白了。哼。也好。过了这座山就是贵州界地。正好在这家客栈里下手。怪谁呢。那位马按察使真该命绝此地。放着安全地驿馆不歇。偏偏住客栈。真是天助我也。
    可他突然发现,走在公人最后面的那个有内功的大个男人,在进客栈之时,却突然冲他这边盯望了一眼,尽管有树遮挡着他,尽管他隐藏在黄昏的黑暗中,尽管有内功的男人只朝他这边盯望了一眼,可仍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那个男人已经看到了自己,就像面对面看到的一样。
    这个讨厌的大个男人是谁?公门中之人可没有这样的等贤之辈,两天以来,自己迟迟没有下手,就是不想招惹这个臭大个。不想招惹他并不是怕怯他,而是不想让这帮公人中的第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个马按察使是皇帝命官,如果惊动皇帝而被通缉,那麻烦可就大了,会连累自己从此以后不得安宁的。不过,今晚这个马按察使不住在戒备森严的驿馆,而住在山野中的客店,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立时,一丝称心的冷笑,在灰衣男人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抬起左手,拉着竹斗笠的边沿,向眉心处压了压,这才从隐身的树后走出,尽管天色已残暗,他仍习惯性地朝四周左顾右盼地窥视了一番,牵着他的粟色俊马,缓缓地向客栈走去。
第9章:天晚山野处,神秘跟踪人
           夜幕降临后,风拂烟笼中的山野客店,突然热闹起来,住宿的客人有了歇夜的房间之后,像突然有了安全感似的,全拥挤到门厅里的餐饮处,或点菜,或要酒。一时,灯光微明的餐房里,客人们三五人一桌,五六人一围,忘我地吆三喝四,猜拳划令;或有不扰群的客人独居隅处,闷闷不乐地吃闷饭喝闷酒。
    两个店伙计是手脚嘴并用,每人手里都端着放饭菜的托板,手忙脚乱地穿堂过道,嘴里高声和应着客人的需求和老板的吩咐,快速地穿梭于厨房与餐房之间,不停地在杂乱的客人中踅奔,却准确无误地将托板上的饭菜送到每张需要的餐桌上。
    客店老板是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衣裤,油嫩光滑的脸上,长着一双睿智的双眼,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中,透着干练和亲热,用他那纳八方宾客,聚四方宝财的微笑,接待着每个住宿餐饮的客人,时时刻刻向每一个客人彰显着他自己也是个有江湖阅历之人。尽管他看上去很年轻。
    白天,如果没有大事,他几乎都呆在后院不露面,每到日簿西山之时,他便神采奕奕地走出来,微笑着坐在帐台里面,并不时的起身,招呼着需要招呼的客人。遇到貌似贵人身份的客人,他便亲自带路,躬身领客人到客房中。
    灰衣男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时,店老板正站在前堂与厨房的过道门口,吩咐一位年少的店伙计,将红木托盘里的饭菜送到后院的上等房间。当他吩咐完后,猛然转回身时,突然看到紧贴在他身后站着的灰衣男人,立即惊恐地连连后退,并夸张地惊呼:“哎呀!吓死人了,”店老板一手擦着额头上被惊吓出来的汗,一手抚摸着胸口说,“哎呀,这真是‘鬼吓人,吓不死;人吓人,魂离体‘呀。”
    店老板的惊呼,立即吸引了一些正在餐饮的客人,正在忙着划拳猜令的客人一看到别的客人都朝过道门口张望时,也住手闭嘴,追随着那些目光朝过道口张望。于是,大厅里所有客人的目光全落在了灰衣男人的身上。
    昏浊的灯光下,灰衣男人头上的竹斗笠,像个倒翻着的荷叶,将他的五官扣的严严的,别人只模糊地看到他的灰衣灰裤,和脚上的园口黑布鞋,却看不到他的大概面目。
    客人们见店老板与那戴斗笠的灰衣男人再没有夸张的动作和激烈的语言时,便失望地收回目光,又回到刚才的划拳猜令、吃喝谈笑、静坐独饮之中。因为在黔贵一代,经常可以看到像这样貌似神秘的江湖之人。
    店老板的情绪恢复之后,引灰衣男人到帐台,翻看一下住房簿,摇了摇头,无奈地摊开双手,歉疚地说:“这是没办法的事,除了后院的上等房还余有一处,剩下的普通房间都客满了。”
    “哦?”灰衣男人抬手掀了掀斗笠,似乎显得很激动,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又将斗笠压低回原处,说:“只有上等房没人住吗?”
    “不是,”尽管灯光很模糊,可店老板还是在灰衣男人掀斗笠的时候,一闪而现地看见了灰衣男人的真面目。那是一张年轻俊郎,且清瘦的五官,只是有些郁愁,但郁愁中却透着坚毅和痛苦。店老板的心急缩了一下,突然有一种隐隐的预感,瞬间又恢复如初,微微一笑说:“本客店有三处上等的客房,不过,今晚本店有贵客入住,占用了其中的两处。”
    “是吗?”灰衣男人像是早已知道似地。平静地问:“何方地贵客。竟一下子占用两处上等房。他一定是个很有钱地大官吧?”
    “哦?呵呵。难道说只有当官地才住得起上等地客房吗?商贾富户就住不起上等地客房了吗?”店老板一直都是微笑着。但微笑之中说出来地话。却透着很重地份量。
    “并不是商贾富户住不起上等地客房。是他们舍不得住。因为他地钱是一分一文挣来地。所以舍不得浪费;而官宦们地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地。故花费起来不心疼。”灰衣男人突然意识到面前地店老板不仅会对客人微笑热情。更会说有份量地话。
    “呵呵呵。客官所说地住不起上等房地商贾只是些做小本生意挣小钱地小商贾。而不是富可抵国地大商贾;反过来说。也并不是所有地官宦都奢侈到住上等地客房。今晚住在本店地贵客就不是。”
    “哦?”灰衣男人又貌似很激动地快速掀了掀扣在头上地斗笠。他一闪而现地五官上。划过一丝冷笑。问:“您怎么知道他不是有钱地官宦?”
    “这……”店老板突然意识到。眼前地灰衣男人虽说年纪轻轻。可他一闪而现地五官上。似乎有太多与他年龄不相配地成熟和痛苦;他说地和问地每一句话。也似乎有一定地目地。
    店老板缓缓放下手里的客房簿,双目如电地注视着灰衣男人,他睿智而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射透遮掩在灰衣男人面目的斗笠,但仍然微笑着说:“因为今晚住在本店里的贵客是河南省的马青天。”
    “哦?”灰衣男人像是大吃一惊地问:“马青天?青天?哼,老板怎知道他是青天?是熟稔的朋友?还是有牵连的亲戚?”
    “呵呵呵,不是朋友,也不是亲戚,是马青天大人自报了姓名之后,才知道他就是在山西任太原知府的马青天大人,正去贵州赴任按察使,呵呵呵……他可是出了名的马青天呀,怎么,客官,您连马青天大人都没耳闻,那客官以前肯定是闭门不出了,呵呵呵。”店老板微笑着走出帐台,神态高不可侮而又不失热情和蔼地说:“他本是要求住中等房间的,当得知他就是河南省的马丕瑶……马青天大人时,本店是心甘情愿让他住在上等客房,而只收他普通房间的价钱的。”
    “哼,嘿嘿……我却从未耳闻河南省有个马青天,是他沽名钩名誉吧?”灰衣男人似乎在斗笠的遮掩下冷笑起来。
    “不是马青天大人沽名钩誉,是……”突然之间,一丝隐隐的预感像闪电一样,快速从店老板的身体里划过,他的心又紧张地猛缩了一下:这个奇怪的灰衣青年,是不是冲着马青天大人而来的?如果是的话,那他是冲什么而来的?为了劫财?还是为了报仇?不管灰衣男人是冲什么而来住店的,他都不希望在自己的客店里下手,更何况是对马青天大人下手。于是,店老板话中有话地暗示说:“是您青春年少,初离亲长的诲教,猛然涉足世道,容易被身边的人或事物所蒙蔽,而看不清楚世道的真面目。”店老板说着,注视着灰衣男人对自己话的反应。
    灰衣男人似乎被针扎了一下,猛然掀了掀扣在头上的斗笠,冷冷地看着店老板,四目相对,灰衣男人突然觉得,眼前的店老板似乎能看透自己的一切。他快速地压低斗笠,说:“烦老板带我去看下房间。”
    “实在没办法呀,没有房间了。”店老板无奈地摊开双手,摇摇头说。
    “哦,您真健忘呀,刚才不是说还有一处上等的客房吗?”灰衣男人的声音立即冰冷霜寒。
    “是的,客官要住那上等的客房吗?那可是几间用荆刺篱笆隔起来的小院落呀,一个小院落称为一处,价格很贵的。”
    “后无村舍,前无客栈,即使再贵,也要住的。”灰衣男人不容拒绝地说。
    “是吗?既然如此,本店也向客官您收普通客房的价钱,只是本人依稀记得,您刚才好像还说,只有有钱的官宦才住得起上等客房的,呵呵呵……您随我来吧。”店老板说着,走到帐台里,从壁架上取下一串钥匙,躬身走在前边,给灰衣男人带路。
第10章:神秘人行刺,马丕瑶不
           客栈座落在依傍山路的杂林里,临路的是几间门面房,是供旅人和房客餐饮的场所;后院是几十间客房,供歇夜的客人留宿所用。客栈的生意很红火,因为,西南方向而来的客人路经此店时,正好是翻山越岭走出了崎岖,又疲惫又饥渴,再加上天将晚。疲惫了要休息,饥渴了要餐饮,天黑了要歇夜。
    而从东北方向而来的客人路过此店时,皆是又饥渴又天晚,必须歇夜到第二天才有力气翻山越岭,走过前面的崎岖路。所以,这座客栈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和地利,又加上店老板的和气生财,客栈就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上了。
    夜深了,山雾漫笼的客栈里,那每个亮着灯的窗户,正一盏盏熄灭,像困倦的人,慢慢的闭上眼睛一样。到了子丑相交之时,除了后院最东边的一间客房还亮着微明的灯光,剩下的窗户全部漆黑一团。
    突然,杂影昏暗之中,跳出一个身手敏捷的神秘黑影。他快速地跳动着,那若隐若现的神秘,和没有一点声响的动作,活像是出没在荒山中的野鬼。
    只一瞬间,那黑影便攀墙附壁的来到亮着灯的窗户前,警惕地左右环顾一番之后,便从身上摸出一根筷子粗细的小竹管,缓慢而无声地插到窗户里,轻轻地向房间里吹着。然后,他收回竹管,捂着鼻子,附在窗户上向屋里窥视,当发现屋里的人都在昏睡时,便从身上掏出一块黑布,蒙上自己的鼻子,又拿出利器,轻轻拔开窗户,鱼跃龙门似的无声地跳进去。
    房间里,除了昏睡的鼻息声,和烛台上亮着的灯光,剩余的一切一切,好像都沉睡在深夜里了。
    灯光里的黑影人,是一身的灰衣灰裤,脚上穿着园口黑布鞋,他是跟踪官车的灰衣人,只不过头上少了顶竹斗笠。他进入房间之后,并不急于行动,而是悄悄打量起房间来。所谓的上等房间,确实与众不同,华丽的床幔,贵重的木案桌椅,精致的茶具,还有精工蒌刻的木门窗,都处处彰显着上等客房的高贵身份。
    灰衣人顺着灯光走向烛台下的案桌,那位被店老板称赞为马青天的按察使,正附案昏睡,他面前是正在审阅的宗卷。
    灰衣人冷笑着,缓缓伸出右手,从后面的衣袋里抽出一根锋利的,有半尺多长的细银针,慢慢放在嘴边,轻轻用嘴吹了吹。烛光里,那根闪闪烁烁的细银针似乎能读懂主人的暗示似的,立即回应着主人,发出几丝一闪而过的耀眼寒光。
    灰衣人很满意,嘴角闪过一丝痛苦的笑,绕到案桌的另一边,面对着马大人的头顶部,将银针刺向马大人的百汇穴。可当他刚要刺进去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盯着自己的心里活动。
    谁在监视我?他激灵一下转过身,惊恐地搜寻着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可身后除了微明的烛光和门窗之外,再没有任何异常。他望了望因他进来而没关严的窗户。便一跃而起,奔到窗前,轻轻地将窗户关严实,复回身,正要走近马大人。突然,从床幔里传出舒展身子的簌簌响动。
    他立即俯身。敏捷地钻入床下。当房间里又恢复正常地寂静时。他才悄悄从床下钻出。将耳朵贴紧床幔。倾心听了听里面地呼吸。便猛地掀开床帏地一角。
    温馨地香枕上。一张秀美地脸正在甜蜜地酣睡。她如黛如瀑地发丝。随其自然地漫散在她地嫩肩和香枕上。
    她貌似很幸福?他看着她想。她真地很幸福。他在心里肯定。可知府大人和酋长地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据可靠地内部消息讲。这位新任地按察使比上届地按察使更贪恋女色。他这一来。我们贵地不知有多少妙龄秀女要遭殃呀……”
    痛苦地愁郁。又在他地脸上一闪而过。他慢慢放下床帏。急速转身。轻快地跃到案桌前。果断地抽出锐利地细银针。又一次刺向马大人。
    可是。监视他地那双眼睛好像一刻都没有离开他。隐隐之中。他好像感觉到。只要自己手里地银针一旦要刺进马大人地百汇穴时。身后地那双眼睛便会快速地在他还没有刺进地一瞬间向他动手。他觉得自己不是这双眼睛地对手。他愤怒了。犹豫了。烦躁地转身搜寻着。心里不住地咒骂。此时此刻。他觉得监视他地这双眼睛比眼前地马大人还可杀。他也真恨不得先杀了监视他地这个人。再杀可恶地马大人。
    他的目光,因为急燥和愤怒而游离不定,当他又一次将银针刺向马大人时,被眼前的卷宗所吸引,他顺手将倒对着自己的卷宗翻转过来,轻轻地翻看了几页,竟迷惑起来:这样勤政的官大人怎么会噬色如命呢?怎么会搜刮民脂民膏呢?他突然想起了貌似深不可测的店老板所说的话:
    “……马青天大人自报了姓名之后,才知道他就是前任的山西太原知府,此番去贵州正是赴任贵州按察使,呵呵呵……他可是出了名的马青天呀,怎么,客官,您连马青天大人都没有耳闻吗?那客官以前肯定是闭门不出了……”
    “……您青春年少,初离亲长的诲教,猛然涉足世道,容易被身边的人或事物所蒙蔽,而看不清楚世道的真面目……”
    灰衣人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卷宗,心里疑惑着,徘徊着,不知所措。他又将目光游移到昏睡中的马大人身上,鄙视着,烦躁着,愤怒着,当床幔里又传出的熟睡中的梦呓声时,他再次将手中的银针刺向马大人的百汇穴。
    黑暗中,店老板怅坐一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亮着灯光的窗户,担心着,想像着。年轻人的心,都是性本善的,即使一时的迷失,也常常是站在善与恶的分界线上,痛苦地挣扎徘徊很久很久,这个时候,用几句语重心长的警世醒语,为迷茫中的人指点迷径,往往能挽回一颗迷失的心。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那位年轻的灰衣人能明白自己给他说的那番话中有话的言语呀,尽管自己与马大人非亲非故,尽管自己与灰衣人非亲非故。可马大人是勤政爱民的好官,老百姓需要这样的好官;而灰衣人是初涉世道的青春年少,他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所以,店老板他不希望这样的双方有任何闪失和伤害。
第11章:元宵节之夜,刺客撞进
           西南边垂的春天,似乎比中原地区来得早些,元宵节刚至,枝权上便隐隐的露出了丰满的绿黄,迎着抚动的春风高兴地颤动着,貌似少女初见元红时的惊慌。
    夕阳还没完全堕下去,家家户户的灯笼,便一盏盏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笼映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耀得人心里温暖而舒服。
    七丫也挑着红色的鱼娃娃灯笼,兴高采烈地站在院落里,欢快地交替跺着双脚,仰起粉红的嫩脸,入迷地望着逐渐深沉而静谧的天幕,奇怪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不下雪呢……”她还是第一次不在安阳的家里过元宵节,觉得这里的元宵节一点也没有家里的元宵热闹,像是缺少些什么,可她又不知缺少些什么。
    随着夜暮的降临,亮晶晶的星星像宝石一样,点缀在广漠寥廓的夜空,与地面上的灯光交辉互映,彰显着元宵之夜的与众不同。
    七丫仍望专注地望着,奇怪地自言自语:“怎么还不下雪……”
    “呵呵呵,七丫,暮色虽降,天空却是晴朗,怎么会下雪呢?”呼延氏的头上梳着堕马髻,身穿短袄长裙,轻盈地漫步走出,爱怜地笑,“快进屋,今天是元宵节,该吃团圆饭了,你父亲在等七丫呢。”
    “嗯,”七丫点点头,跑进屋,跃过母亲,奔到马丕瑶身边,貌似很沮丧地问:“父亲,为什么还不下雪?”
    “为什么要下雪?”马丕瑶端坐在餐桌的上坐,随手拿起一块甜饼,递给七丫,又随手从七丫手里接过灯笼,递给一旁的使女。他刚才已听到女儿在外面问这句话了,觉得很奇怪,现在女儿又问。
    “奶奶说,今年元宵节会下雪,奶奶从来不骗人的。”七丫固执地说。
    “哦,那奶奶是什么时候说的?又是怎么说的?”马丕瑶慈爱地注视着七丫。
    “奶奶说:八月十五下大雨,正月十六雪打灯。去年咱来这里的路了,下雨了,那天好像正是八月十五,咱还吃月饼了呢。”
    “哦。”马丕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与对面地呼延氏交换一下眼神。笑着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那句话呀。是咱们中原地谚语。好像也只在在原起作用。这一离开中原。就不灵验了。”
    “哦。”七丫轻轻轻咬了一口甜饼。眉头紧皱。说:“这里地元宵节没家里地好玩。这里地甜饼也没有家里地好吃。”
    “是吗?”马丕瑶将女儿拥进怀里。望着女儿粉红秀丽地五官。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与夫人呼延氏地精血交汇。竟诞生出这样可爱地小精灵。真是百感交激。于是。他爱怜地望了望温柔秀雅地呼延氏。又俯头闻了闻女儿地秀额。疼爱地说。“七丫。是想奶奶了吧。”
    “嗯……七丫更想父亲。”七丫望着父亲羞笑。她怕父亲因顾及她想念奶奶而将她遣送回老家。可她确实想念奶奶。但她更不愿离开父亲和母亲。
    马丕瑶与呼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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