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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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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宏楠用只有王慧才明白的眼神看了下她,并用手轻轻地按了下王慧的膝盖,什么也没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俩较以前相处得更为融洽和默契了。程立业观察到了马宏楠并没有因和王慧接触而对杨凤娟有些微的冷淡疏远,觉得马宏楠把握得很好,也就不再阻挡他俩相互来往,有时还为他俩提供方便。

  “这就是你的文章为什么发表不了的原因,和你在单位当不上官犯的一个病,”程立业目视着马宏楠,一针见血地说。

  “马哥,让兄弟说,你先写些吹捧拍马屁的文章,出了名再写讽刺性的文章,保准就能发表。”王强看了眼冯哲和程立业,接着说:“俩位哥,你们说是不是?”

  “这位小兄弟,尽管年轻,但说出的话却很老成。”程立业以非常欣赏的口气说道。

  “我宁可不写东西,也绝不会去写那些只有脂肪而没有骨头的文章!”马宏楠毫不妥协地说。

  “那你可能永远也成不了气候。”程立业说。

  “其实,许多事情往往是要讲究策略的,不可过于死板。有捷径可走,何乐而不为?我觉得王强说的很有道理,你不妨试一试。再说,生活中美好的人和事处处都有,社会总是在不断地向前发展着,主流总是好的,今天总比昨天好,明天还会更美好!搞创作,应胸襟坦荡,不要拘泥于自己的好恶,不要被自己的情感和心境所左右。从你已写成的作品来看,我感觉到你自己的影子太浓太重了。当然,你在单位上受了委屈和挫折,对一些人和事有着自己独特的心理体验和感受,自然地流露在作品当中,这很正常,但要拿得起放得下。贾送欢是个贪官,但好官清官正直的官多的是。你是在搞创作,又不是在办案,大可不必总是把眼光盯在贾送欢身上,不要一味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和不断地倾诉自己的愁苦,而是应该把范围放得更广阔一些。这样,将对你的创作更为有利。我以上所说,是在读了你那些没有发表的作品后得出的几点感想和体会,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但愿对你今后的创作能够有所帮助和提高,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冯哲边说边用目光征询着马宏楠的感受和反应。

  不等马宏楠开口,程立业抢着说:“你说的没错。我不用看他写的东西也能猜个###不离十,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爱走极端。”

  “马哥,把你所有写好的稿子让小弟拜读拜读,欣赏欣赏,怎么样?”说完,王强给在座的人发烟。

  兰小姐给每人面前的茶杯添满了热茶。

  “你还不是看热闹?什么武打呀言情的?”赵宏洲说。

  “小看人!做不了菜未必就尝不了菜?大家说呢?”争强好胜的王强立即进行反驳。

  兰小姐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微笑着说:“欣赏文学作品,哪有尝菜那么简单?”她的样子妩媚极了,在坐的人全把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她察觉到众人都在看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极不自然地抚弄着桌上的茶杯。

  “小心茶水把手烫了。”王强说完,大家都哄地笑了起来,反而笑得王强不好意思地满脸通红。

  “喝酒,喝酒!”王强端起了酒杯。

  面对朋友们真诚的关怀和爱护,马宏楠打心眼里感激他们,但他自有自已的主张和想法。一杯酒下肚之后,他连着喝了好几口茶,略停了片刻,说:“大家说的也有道理,但我给自己的定位是诊所而不是广播站。我写东西,随心所欲,即文不拘于史法,不囿于字句,发于情,肆于心,至于能不能发表,我并不在乎。最近,我正写一部长篇小说,打算完稿后背着稿子直接上西安去找陈忠实和贾平凹,成则可,不成则此生不再提笔。”

  “看,又走极端了不是?”程立业说。

  “你名不见经传,一下子搞个长篇出来,要得到陈忠实和贾平凹这些名人的认可,实在是异想天开。”冯哲摇着头说。

  “现在除了电视剧特长以外,长篇小说实在不多,再说,现在的人很忙,很少有人耐下性子看长篇,怕没人去买也没人去看吧?”王强一副为人着急的样子,好像马宏楠写的长篇小说已经出版了,放在新华书店的书架上卖不出去似地。

  “唉!现在是个文学不被重视的年代,想想看,有哪个作家像歌星那样出尽了风头?要说现在的人们因为太忙而顾不上看文学作品,我看未必。人们就真的那么忙吗?整天到酒楼歌厅玩乐的人有多少?赌博的人有多少?跳舞的人有多少?上网聊天的人有多少?他们在忙什么呢?我刚考上大学又休了学,历史知识不是很丰富,但据我自己掌握的知识,在十八世纪、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初资本主义相当发达的欧洲国家,人们对文学相当重视,上流社会办有许多的文学沙龙,一般的家庭主妇对文学也有着很深的了解,人们经常聚到一块谈论文学。就拿当今来说,发达国家的人们并不比我们闲,但人家是不是就没有时间阅读文学作品呢?我看未必。”兰小姐语出惊人,令在座的对她肃然起敬。

  “哎呀!兰小姐,你简直是一块埋在土里的金字,命运对你太不公了!若你愿意的话,我想聘请你到我的洗煤厂上班,担任我们厂的公关秘书,行吗?”程立业真诚地望着兰小姐,不等她表态,接着说:“来,咱俩碰一杯。”

  喝过酒后,兰小姐既是感激又是忧伤地说:“程大哥,你看得起小妹,小妹我非常感激。不过,我已沦落风尘,在这儿已经呆了近两个月,好多人已认识了我。去你那上班,别人认出我的话,恐怕对你影响不好。”

  “没啥!心底无私天地阔,身端不怕影子斜。你别怕,也别有什么顾虑,到我的厂子来施展你的才华体现你的价值吧!”程立业豪迈地说。

  “那好,一言为定。”兰小姐爽快地说。

  大家都热烈鼓掌;以示祝贺。

  “立业哥是不是看上兰小姐了。”王慧附在马宏楠的耳旁悄声地说。

  “别胡说!”马宏楠一脸的严肃。

  王慧做了个鬼脸,自言自语道:“走着瞧。”她怎能预料得到,兰小姐后来竟爱上了马宏楠,而且成了马宏楠的红颜知已。

  “哎呀!跑题了,跑题了。你们接着说马哥的事,我都听入迷了。”半天没说话的赵宏洲几乎在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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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酒喝的有档次,几乎在开研讨会了。”王强调侃道。

  “其实,文学作品越有个性越好,选材越是独特主题越是深刻。这样吧,马哥,我把我的日记送给你,那上面记载着我自己和别的三陪小姐的眼泪和辛酸,你可以依此为素材通过艺术加工写一篇有关三陪小姐的小说。”兰小姐由于激动,话说得非常快,且满面红光。

  “这、这恐怕不行吧?”马宏楠觉得这有关个人隐私,但又被兰小姐的真诚所感动,因而左右为难。

  “没什么,你别想的太多。我现在就给你去取。”兰小姐说着就起身朝楼下走去。

  “人家女娃写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看?”王慧拉着脸对马宏楠说。

  程立业听见王慧的话不由得笑了。他凑到王慧耳旁说:“你吃的那门子醋?”

  “去你的!”王慧红着脸用手推了一下程立业。

  其他的人感到莫名其妙,正在纳闷,兰小姐推门而入,走得直喘气,人们一下子又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一双细腻白晳的手将一本非常精致的日记本(封页还用小锁子锁着)呈到马宏楠的面前,他看着眼前的日记本,又抬头看着兰小姐的眼睛,一股被人信任的幸福之感涌上他的心头。他满含感激地看着兰小姐,觉得兰小姐是那样的美丽善良和纯洁。

  “只许你一个人看,看完后就还给我,而且只限你两天的时间。”兰小姐把钥匙递给了马宏楠。周围的人都嚷着要看,马宏楠哪肯?一抹红晕爬上兰小姐的额头,她盯着马宏楠沉静地微笑着。马宏楠明白她的意思,用手挡开了王强和赵宏洲,给她递了个眼色,说:“你放心,一定,一定!”马宏楠忙不迭地说着,并将日记本装在了怀里。

  “大家吃好、喝好了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们再碰一杯酒,然后去唱歌。”程立业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为马宏楠解围。

  马宏楠腰间的传呼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呼机一看,说:“怎么是单位大门餐馆的电话号码?谁打的?”边说边伸手要程立业的手机。

  这个电话爆出了飞龙钢铁公司的一个特大新闻,同时也敲响了贾送欢之流的丧钟。
上篇(十五)
十五

  原来,传呼是周民科打的。马宏楠把电话一回过去,周民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电话里大声说道:“宏楠,告诉你一个特大喜讯,供应科刘科长倒灶了,让王彬把他给日塌啦,现在正躺在医院呼爹喊娘呢。哎呀!真是大快人心!”

  “周厂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详细点?”

  “晚饭后在澡堂洗澡时,王彬和刘科长在澡堂内打了起来。王彬不但把刘科长腿旮旯的毛揪掉了一大把,而且还把刘的那玩意给踢废了;更大快人心的是王彬把刘科长的鼻子咬掉了一大半,血流了一澡堂子。”周民科幸灾乐祸地说着,马宏楠感觉得到他在手舞足蹈。

  “后来呢?”马宏楠问。

  “唉!王彬被公安局抓走了。”

  “刘呢?”

  “差点没被疼死,被送县医院抢救去了。鼻子给咬掉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哼!他狗日的也有今天!”

  “好好的怎么会打起来呢?”

  “娜娜几天前喝了点酒,把她和刘之间的勾搭告诉了王彬,两口子打了一架,王彬气头之上以酒壮胆,拿了把刀一路大骂着去找刘。刘听说后吓跑了。送欢以领导的身份出面协调解决,许诺把王彬从炼铁车间的炉前岗位调到单位设在上海的销售点去工作,并让在供应科当内勤的娜娜一块去。在‘赵大牝’的说和下,刘愿意拿出伍万元给王彬做为补偿。当时,不知王彬怎么想的竟同意了。可是一个星期都过去了,却不见动静,政治处的调令也没下来,刘的款也没到位,终于爆发了澡堂大战。出事后,娜娜觉得无脸见人,就服毒自杀,幸亏被人发现得早,经过咱单位医院的抢救,总算没死,现在也被送县医院去了。”周民科总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了。

  马宏楠把手机还给程立业。他并不像周民科那样兴奋和激动。相反,一丝悲哀袭上他的心头。

  他缓缓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家。

  “哎呀!太兴奋了!以和绅自居的刘科长也有今日,真是老天有眼,应该举厂欢庆才对。”王强手舞足蹈地说。

  “现在又空了一个位子,供应科科长可是个肥缺啊!”赵宏洲说了句出乎人们意料的话。

  “前几天王彬和娜娜打架的事我也听说过,但却不明真相,现在总算明白了。看来,流言蜚语有时也是真的。王彬这么一闹,伤害罪是构成了,肯定会把刘科长的经济问题给拉出来的,说不定还要把贾送欢给捎带上。”冯哲在预测着事态的发展。

  马宏楠吸着烟,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突然感到人生就像这眼前的烟雾一样飘忽不定,瞬息万变。



  “我是个局外人,但通过马宏楠和别的人也了解一些你们单位的情况。要扳倒你们的贾厂长,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只要给检察院能递上去一份有分量的材料,肯定会受到重视的。”程立业审时度势,非常老练地说。

  “看来,贾送欢的丧钟已敲响了。”马宏楠一字一顿地说。

  “来,举杯庆贺!”王强高喊道。

  “喝!喝了这杯酒我们去唱歌,再好好地高兴高兴。”冯哲举杯说道。

  他们的言谈,王慧和兰小姐听得似乎明白又不明白,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凑热闹。

  在唱歌时,马宏楠问冯哲:“你调动工作的事跑的怎么样了?”

  “已说好了调进检察院,估计得过了春节。”

  “那就好!” 

  他们一直玩到午夜才散。

  马宏楠第二天来到单位,才知道省厅工作组已于昨晚到达。县公安局和厂公安科成立了联合专案组。整个单位的气氛明显不同于往常。人们走路的脚步似乎也加快了,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话语投机者凑到一块议论纷纷,作着各种各样的猜想;绝大多数人由于看不惯刘科长平时舍妻求荣、沾沾自喜、庸俗虚伪的嘴脸,故而对刘科长的遭遇很少抱有同情和怜悯。相反,倒是对王彬的触犯刑律而深感惋惜,觉得王彬年纪轻轻的就此毁掉,实在可惜可怜和可叹;和刘科长有着个人恩怨的人,则眉飞色舞幸灾乐祸,恨不得让刘科长就此死去;少数和刘科长有着利益关系的人,则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有种兔死狐悲般末日将要来临的感觉。但有两个人最忙,一个是贾送欢,他几乎总是出现在单位的招待所,卑恭而殷勤地款待省厅工作组和联合专案组的成员,以往的霸气和威严一扫而光;另一个是周民科,他满脸是笑地跑来跑去,推波助澜,走访联络,为工作组和专案组提供情况,“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要趁此机会把贾送欢也送进监狱,以泄心头之恨。

  一个大型企业,不能没有供应科科长。在贾送欢当上厂长后,由于一直没有给供应科配备副科长,在此非常时期一时无人接替刘科长的工作。已快退休的党委书记对早已忙昏了头的贾送欢说:“丑事已经出来了,急也没用,慌也无益,当务之急是临时考虑一个人先接替刘科长的工作。”贾送欢一改常态,微笑着谦恭地说:“老书记,你看谁合适呢?”党委书记按常规思路说:“最好是和分管经营的副厂长碰一下头,供应科现有人员谁的业务强让谁先临时支撑一下,其他的随后再说。”

  贾送欢并没有和分管经营的副厂长去碰头,也没有在供应科现有人员中去考虑,而是把马宏楠找来,开门见山地说:“宏楠,我想让你去供应科主持工作。”

  马宏楠吃惊地望着贾送欢,由于事情来得过于突然,加之毫无思想准备,竟愣在那儿不知说啥好。

  “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很大。当初,让你离开基建科,我自有更长远的想法和打算,但你却不予以配合和理解,结果适得其反,弄得你我都不愉快。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算了,你还年轻,不为自己着想,最起码要为子女计,娃多大了?快上初中了吧?”贾送欢满脸委屈语重心长地说。

  看着贾送欢憔悴的面容,听着他的哀哀之音,马宏楠突然感到人生实在可笑。回想过去,在贾送欢没有飞黄腾达之时,他俩是何等相契?但在贾送欢春风得意之时,他俩何曾坐在一起说过三分钟的话?眼下,在贾送欢感到大事不妙风雨飘摇之时,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马宏楠。面对着贾送欢无援无助的情形,心地善良的马宏楠竟反过来同情起他来了。但贾送欢必定严重地伤害过马宏楠,而更为紧要的是马宏楠永远也不能原谅贾送欢的胡作非为和贪污受贿。想到此,他脱口而出:“我是个连基建科科长都当不了的人,哪儿还当得了供应科科长?再说,对当个什么科长、副厂长的,我心早已淡了。何况,我更不想去发集体和国家之财,我自有我的想法和活法。供应科科长一职,你让别人去当吧。想着这个位子的人,多的是!";

  当然,马宏楠在说以上这番话时,与他下定决心开办小煤矿不能说没有关系。至此,贾送欢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以前对马宏楠并不完全了解,用对待常人的眼光来看马宏楠是大错特错了。他深深地感到后悔,但更多的则是茫然。

  在整个单位人声嘈杂你忙我乱之时,马宏楠反而出奇地静下心来埋头创作。对单位的人和事,他经不怎么留心和在乎,甚至对同事间的婚丧嫁娶,他也很少参与应酬。每从单位回到家后,宁静而淳朴的乡村生活,与单位上人们之间的喧嚣庸俗和勾心斗角形成了鲜明对照,马宏楠几乎有种荷锄南山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杨凤娟和两个孩子,都知道马宏楠在写小说。书玉还小,从不在意爸爸在写什么。每逢节假日,当马宏楠让杨凤娟帮他查字词典或成语时,书玉往往会夺过工具书抢着去查,而且速度出奇地快,查出后得意地指给爸爸看。每当此时,杨凤娟高兴得满脸都是笑:“你们都比我强,四个人里边只有我笨,连查字词的水平都不如娃。”书玉将自己的小脑袋一扬,嫩声稚气地说:“谁说我妈笨?我妈最灵。”女儿雯玉拍着杨凤娟笑着说:“我妈聪明,我妈聪明。”杨凤娟咯咯地笑个不停,说:“少哄我,又给我高帽哩!”马宏楠咧开嘴巴发自内心地畅笑起来,在两个娃娃的脸上各亲了一下,问道:“你妈好在哪儿?”书玉先于姐姐抢着说:“我妈就是好,你都和我妈结了婚,还问?”惹得马宏楠、杨凤娟和马雯玉哈哈大笑。

  女儿马雯玉毕竟大些,马宏楠前边写,她后边拿着就看。看过后总是赞不绝口,说爸爸真行,写得真好。并说她自己由于受爸爸的影响和遗传,在她们班上她的作文写得最好。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等等。说得马宏楠心花怒放高兴得把女儿亲了再亲。书玉看到爸爸在疼姐姐,急忙也把他的脸侧扬起来让爸爸亲他。

  温馨祥和的家庭就像风平浪静的港湾,使在单位上被风蚀浪侵得疲惫不堪的马宏楠得以栖息。闲暇之余他总是在反思自己的过去,查找自己的不足,深感自己的人生应暂时告一段落。为了走好以后的人生之路,在离开单位开办小煤矿之前,应静下心来用平常心对以往的人生进行认真地总结和剖析。而要做到这一点,在马宏楠看来,没有比借助于文学再好不过的方法了。有位外国作家说过:“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对于个人而言,何尝不是如此?

  马宏楠之于写作,先是反复地构思,打好腹稿才动笔去写。一旦提起笔来,则如开闸之水,流淌不息。但也有遇到羁绊和卡壳的时候,诸如前后的连贯和转折,关键性字词的选用和推敲,逻辑上的一致和过渡,等等。为此,他经常绞尽脑汁、茶饭不思,一支接一支地去吸烟,弄得满屋子都是烟味。雯玉和书玉总是捏着鼻子用手去煽。杨凤娟时不时劝他少抽点烟最好是出去转转。有时睡到半夜,起身解手时突然来了灵感,顿时睡意全无伏案而书。每当他写得困倦无比之时,他才明白了古人说的“劳心者比劳力者更累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经常,当马宏楠搜肠刮肚仍无法用文字将自己的思想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之时,他就听取妻子杨凤娟的劝告,扔下笔纸到村外的田野去散步。

  冬季的乡野,丝毫没有春的姣好和妩媚,更无夏的喧嚣和浮躁,只是多了些秋的冷萧和宁静。寒野,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凝重而平和,坦然而无畏,冷静而深邃,宽厚而大度;不与春争,不同夏斗,不和秋恋;不浮躁,不狂傲,不伤叹,不悲观;面对现实,坦然处之,令人肃然,使人起敬。马宏楠悠然随意地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整个田野空旷而寂静,大片大片的椒园和果园接毗相连,一样的树形相同的株距,使每一个椒园或果园都像接受检阅的方队,正看斜望都是一条线。点缀其间的麦田和坟头上的松柏,是冬季仅有的绿色和生机。看着眼前的田野,马宏楠脑海中又浮现出儿时的田野的模样。那时,村里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果园,以桃和苹果为主,它是小伙伴们一饱口福的乐园,也是跑得慢的小伙伴承受看园人拳脚的伤心之地。每年冬,生产队挖过红薯之后,他和小伙伴们一放学,提着篮子扛着锨去田里翻土,拣寻生产队未挖净的红薯。有时运气好的话,拣寻的红薯能装满一架子车,谁就会欢呼雀跃,谁就会受到家里人的奖励,甚至会美美地咥一顿捞面外加一个荷包蛋,而不用和家人一块去吃搅团就酸菜了。那时,生产队的田地大都种的是庄稼,但一年到头不够吃。现在,人们很少种粮食,但却吃穿不愁。那时的整个冬季,生产队整天搞农田基本建设,没完没了地修田,且每逢大会战或上边检查时,学校也把他们这些学生娃组织起来支援农业建设。他们到工地以掀架子车为主,记得校长在动员大会上说过:“同学们,别看你们年龄小,贫下中农说:‘搭个驴粪蛋,也能轻一半,’你们参加农业劳动,既接受了贫下中农的教育,又丰富了三大实践。同学们,为了使你们早日成为又红又专的接班人,到大风大浪里去锻炼、去成长吧!”忆想到这儿,马宏楠禁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但回忆的思绪仍在飘荡,眼前仍然浮现着尘土飞扬中往来穿梭的架子车,迎风招展上写“农业学大寨”的红旗,写在木板上插在工地的宣传标语和口号,全是战天斗地一类的豪言壮语和毛主席语录及最高指示。会战指挥部安装在工地的高音喇叭不断地播放着农业学大寨的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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