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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5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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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能再惹人堕入情障。这小姑娘年幼无知,天真烂漫,还
是及早和她分手,免得多生是非。”但在这污泥之中瞬息之间
也停留不得,更不能松开她手。郭襄道:“我问你啊,你没听
见么?”
杨过道:“一灯大师在东北角上,离这里尚有数里,他说
话似近实远,使的是‘千里传音’之术。”郭襄喜道:“你也
会这法儿?教教我好不好?日后咱们相隔千里,我使用这法
儿跟你说话,岂不有趣?”杨过笑道:“说是千里传音,其实
能够声闻里许,已经是了不起的功夫了。要练到一灯大师这
等功力,便如你这般聪明,也得等头发白了才成呢。”郭襄听
他称赞自己聪明,很是高兴,说道:“我聪明甚么啊?我能及
得上我妈十分中的一分,就心满意足了。”
杨过心中一动,见她眉目之间隐隐和黄蓉有三分相似,寻
思:“生平所见人物,不论男女,说到聪明机变,再无一人及
得上郭伯母,难道她竟是郭伯母的女儿么?”但随即哑然失笑:
“世上哪有这等巧事?倘若她真是郭伯母的女儿,郭伯伯决不
能任她在外面乱闯。”问道:“令堂是谁?”
郭襄先前说过父亲和母亲是大英雄,这时便不好意思说
自己是郭靖、黄蓉的女儿,笑道:“我的妈妈,便是我的妈妈,
说出来你又不认得。大哥哥,你的本事大呢,还是一灯大师
的大?”
杨过这时人近中年,又经历了与小龙女分手的惨苦磨练,
虽是豪气不减,少年时飞扬跳脱的性情却已收敛了大半,说
道:“一灯大师望重武林,数十年之前便已和桃花鸟主齐名,
是当年五大高人中的南帝,我如何能及得上他老人家?”郭襄

道:“要是你早生几十年,当世便有六大高手了。那是东邪、
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神雕侠。啊,还有郭大侠和郭
夫人。那是八大高手。”杨过忍不住问道:“你见过郭大侠和
郭夫人么?”郭襄道:“我自然见过的,他们喜欢我得很呢。你
识得他们么?待万兽山庄这事一了,我同你一起去瞧瞧他们
好不好?”
杨过对郭芙砍断自己手臂的怨气,经过这许多年后已渐
淡忘,但小龙女身中剧毒以致迫得分隔十六年,此事却不能
不使他恨极郭芙,当下淡淡的道:“到得明年,或者我会去拜
见郭大侠夫妇,但须得等我见到我妻子之后,那时我夫妻俩
同去。”他一说到小龙女,忍不住心头大是兴奋。
郭襄也觉得他手掌心突然潮热,问道:“你夫人一定极美,
武功又好。”杨过叹道:“世上再没一人能有她这么美了,嗯,
说到武功,此时一定也已胜过我许多。”郭襄大起敬慕之心,
道:“大哥哥,你定要带我见见你的夫人,你答应我,肯不肯?”
杨过笑道:“为甚么不肯?内人一定也会欢喜你的,那时候你
才真的叫我大哥哥罢。”郭襄一怔,问道:“为甚么现下叫不
得?”
便这么一停,她右足陷入了污泥。杨过拉着她一跃,向
前急滑十余丈,远远望见雪地上有一人站着,白须垂胸,身
披灰布僧袍,正是一灯大师,当下朗声说道:“弟子杨过,叩
见大师。”带着郭襄,提气奔到他的身前。
一灯所站处已在黑龙潭的污泥之外,他乍闻“弟子杨
过”四字,心头一喜,见他拜倒在地,忙伸手扶起,笑道:
“杨贤侄别来无恙,神功进境若斯,可喜可贺。”

杨过站起身来,只见一灯身后地下横卧着一人,脸色蜡
黄,双目紧闭,似乎是具死尸,不禁一呆,凝目看时,却是
慈恩,惊道:“慈恩大师怎么了?”一灯叹道:“他为人掌力所
伤,老衲虽已竭尽全力,却也回天乏术。”
杨过俯身按慈恩脉搏,只觉跳动既缓且弱,相隔良久,方
始轻轻一动,若非他内功深厚,早已死去多时,问道:“慈恩
大师这等武功,不知如何竟会遭人毒手?”
一灯道:“我和他在南湖隐居,近日来风声频传,说道蒙
古大军久攻襄阳不下,发兵绕道南攻大理,以便回军迂回,还
拔襄阳。慈恩见老衲心念故国,出去打探消息,途中和一人
相遇,二人激斗一日一夜,慈恩终于伤在他的手下。”杨过顿
足道:“唉,原来金轮法王这老贼又来到中原!”
郭襄奇道:“你怎知是金轮法王,一灯大师又没说是他?”
杨过道:“大师说他连斗一日一夜,那么慈恩大师自不是中了
旁人的奸计暗算。当今之世,能用掌力伤得了慈恩大师的,屈
指算来不过三数人而已,而这数人之中,又只金轮法王一人
才是奸恶之辈。”郭襄道:“你找这奸徒算帐去,好不好?也
好替这位大和尚报了这一掌之仇。”
慈恩横卧地下,双目紧闭,气息奄奄,这时突然睁开眼
来,望着郭襄摇了摇头。郭襄道:“怎么?你不要报仇么?啊,
你是说那金轮法王很厉害,生怕我大哥哥不是他的敌手。”
一灯道:“小姑娘猜错了。我这徒儿生平造孽甚多,这十
余年中力求补过,恶业已消去大半,但有一件事使他耿耿于
怀,临死之际不得瞑目。这决不是盼望有人代他报仇,将仇
人打死,而是但愿能获得一人饶恕,便可安心而逝。”郭襄道:

“他是来求这烂泥塘中的老太婆么?这个人心肠硬得很,你如
得罪了她,她是决不肯轻易饶人的。”一灯叹了口气,道:
“正是如此!我们已在此求恳了七日七夜,她连相见一面也都
不肯。”
杨过心中一凛,突然想起那老妇人所说孩儿受伤、别人
不肯医治那一番话,说道:“那是为了她的孩儿受伤不治之事
了?”一灯身子微微颤动,点了点头,道:“原来你都已知道
了。”杨过道:“弟子不知此中情由。只是曾听泥潭中那位前
辈提起过两句。”于是将为追九尾灵狐而与那老妇相遇的经过
简略说了。
一灯轻轻的道:“她叫瑛姑,从前是我的妻子,她……她
的性子向来是十分刚强的。唉,再拖下去,慈恩可要支持不
住了。”郭襄心中立时生出许多疑团,但一时也不敢多问。
杨过慨然道:“人孰无过,既知自悔,前事便当一笔勾销。
这位瑛姑,胸襟也未免太放不开了。”他见慈恩去死不远,不
由得大起侠义之心,说道:“大师,弟子放肆,要硬逼她出来,
当面说个明白。”
一灯沉吟半晌,心想:“我和慈恩二人此来是为求瑛姑宽
恕,自是万万不能用强。但苦苦哀求多日,她始终不肯见面,
瞧来再求下去也是枉然。杨过若有别法,试一试也好,就算
无效,也不过不见面而已。”说道:“贤侄能劝得她出来,那
是再好不过,但千万不能伤了和气,反而更增我们的罪孽。”
杨过点头答应,取出一块手帕,撕成四片,将两片塞在
慈恩耳中,另两片递给郭襄,做个手势。郭襄会意,塞在耳
内。杨过对一灯道:“弟子班门弄斧,要教大师见笑了。”一

灯合十道:“贤侄妙悟神功,世所罕见,老衲正要领教。”杨
过又谦了几句,气凝丹田,左手抚腰,仰首纵声长啸。
这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
突然间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
雳。郭襄耳中虽已塞了布片,仍然给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花
容失色。心头说不出的惶恐惊俱,只盼杨过的啸声赶快止歇,
但焦雷阵阵,尽响个不停,突然间雷声中又夹着狂风之声。
郭襄唤道:“别叫了,我受不住了啦!”但她的喊声全被
杨过的呼啸掩没,连自己也听不到半点,只觉得魂飞魄散,似
乎全身骨骼都要被啸声震松。
便在此时,一灯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掌。郭襄定了定
神,觉得有一股暖气从一灯的手掌中传了过来,知他是以内
力助己镇定,于是闭目垂首,暗自运功,耳边啸声虽然仍如
千军万马般奔腾汹涌,却已不如适才那般令人心惊肉跳。
杨过纵声长啸,过了一顿饭时分,非但没丝毫衰竭之象,
反而气势愈来愈壮。一灯听得也不禁暗自佩服,虽觉他啸声
过于霸道,使的不是纯阳正气,但自己当日盛年之时,却也
无这等充沛的内力,此时年老力衰,自更不如;心想这位杨
贤侄内力之刚猛强韧,实非当世任何高手所能及,不知他如
何练来。杨过随着神雕在海潮狂涛之中练功,一灯并不知情。
再过半炷香时分,迎面一个黑影从黑龙潭中冉冉而来。杨
过衣袖一拂,啸声登止。郭襄嘘了一口长气,兀自感到一阵
阵头晕脑胀。
只听那人影尖声说道:“段皇爷,你这么强凶霸道,定要
逼我出来相见,到底为了何事?”一灯道:“是这位杨贤侄作

啸相邀。”
说话之际,那人影已奔到身前,正是瑛姑。她听了一灯
之言,惊疑不定,寻思:“世间除了段皇爷之外,竟然尚有人
内功这等高深。此人虽然面目难辨,但头发乌黑,最多也不
过三十余岁年纪,怎能有如此之功力?先前他受我三掌不伤,
已令人惊奇,这啸声却直是可怖可畏。”适才杨过的啸声震得
她心魂不定,知道若不出潭相见,对方内心一催,自己势非
神智昏乱、大受内伤不可,受了对方挟制,不得不出,脸色
自然十分勉强。
她定了定神,向杨过冷然道:“灵狐便给你,老婆子算是
服了你,快快给我走罢。”说着抓住灵狐头颈,便要向杨过掷
来。杨过道:“且慢,灵狐乃是小事,一灯大师有事相求,且
请听他一言。”瑛姑冷冷的望着一灯,道:“便听皇爷下旨罢!”
一灯喟然道:“前尘如梦,昔日的称谓,还提它作甚?瑛
姑,你可认得他么?”说着伸手指向横卧在地的慈恩。这时的
慈恩已改作僧装,比之三十余年前华山绝顶上相会之时,面
目亦已大不相同。瑛姑瞧了他一眼,道:“我怎认得这和尚?”
一灯道:“当日用重手法伤你孩儿的是谁?”瑛姑全身一
震,脸色由白转红,立时又从红转白,颤声道:“裘千仞那恶
贼,他便是尸骨化灰,我也认得出他。”一灯叹道:“事隔数
十年,你还是如此怨毒难忘。这人便是裘千仞!你连相貌也
不认得了,可是还牢牢记着旧恨。”
瑛姑大叫一声,缩身上前,十指如钩,作势便要往慈恩
胸口插落,细瞧他的脸色,果然依稀有几分像裘千仞的模样,
但凝目瞪视一阵,又似不像,只见他双颊深陷,躺在地下一

动不动,人已死去了大半,厉声道:“这人当真是裘千仞?他
来见我作甚?”
一灯道:“他确是裘千仞。他自知罪孽甚深,已皈依我佛,
投在我门下出家为僧,法名慈恩。”瑛姑哼了一声道:“作下
罪孽,出家便可化解,怪不得天下和尚道士这般众多。”一灯
道:“罪孽终是罪孽,岂是出家便解?慈恩身受重伤,命在旦
夕之间,念着昔年伤了你孩儿,深自不安,死不瞑目,因此
强忍一口气不死,千里跋涉,来到此处,求你宽恕他的罪过。”
瑛姑双目瞪视慈恩,良久良久,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
充满着憎恨怨怒,便似毕生的痛苦不幸,都要在这顷刻间发
泄出来。
郭襄见她神色如此可怖,不禁暗自生惧,只见她双手提
起,运劲便欲下击。郭襄虽然害怕,但忍不住喝道:“且慢!
他已伤成这个样子,你再打她,是何道理?”
瑛姑冷笑道:“他杀我儿子,我苦候了数十年,今日才得
亲手取他性命,为时已经太迟。你还问我是何道理!”
郭襄道:“他既已知道悔悟,旧事何必斤斤计较?”瑛姑
仰天大笑,说道:“小娃儿,你说得好轻描淡写!倘若他杀的
是你儿子,你便如何?”郭襄道:“我……我……我哪里来的
儿子?”瑛姑哼了一声,道:“倘若他杀的是你丈夫,是你情
人,那又怎样?”郭襄脸上一红,道:“你胡说八道,我哪里
来的丈夫、情人?”
瑛姑恼怒愈增,哪愿更与她东扯西缠,凝目望着慈恩,双
掌便要拍落,突见慈恩叹了一口气,嘴角边浮过一丝笑意,低
声道:“多谢瑛姑成全。”

瑛姑一楞,手掌便不拍落,喝道:“甚么成全?”转念间
已明白了他的心意,原来他自知必死,却盼自己加上一掌,以
便死在自己手下,一掌还一掌,以了冤孽。她冷笑数声,说
道:“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我不来杀你,可是我也不饶你!”这
三句话说得阴气森森,令人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
杨过知道一灯决不会跟她用强,郭襄是小孩儿家,说出
话来瑛姑也不重视,自己再不干预,此事终无了局,于是冷
然道:“瑛姑前辈,你们相互间的恩恩怨怨,我亦不大了然。
只是前辈说话行事未免太绝,杨过不才,此事却要管上一管。”
瑛姑愕然回顾,她击过杨过三掌,又听过他的啸声,知
道此人武功之高,自己实难望其项背,想不到在这当口,他
又出来恃强相逼,思前想后,不由得悲从中来,往地下一坐,
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不但杨过和郭襄莫名其妙,连一灯也是大出意外。
只听她哭道:“你们要和我相见,软求不成,便出手硬逼。可
是那人不肯见我,你们便不理会了。”
郭襄忙道:“老前辈,是谁不肯见你啊?我们也帮你这个
忙。”瑛姑道:“你们只能来欺侮我女流之辈,遇到真正厉害
的人物,你们岂敢轻易惹他?”郭襄道:“我这小丫头自是无
用,但眼前有一灯大师和我大哥在此,却又怕谁来?”
瑛姑微一沉吟,霍地站起,说:“你们只要去找了他来见
我,跟我好好说一会子话,那么要灵狐也好,要我跟裘千仞
和解也好,我全依得。”郭襄道:“前辈要见的是谁,却是如
此难见?”瑛姑指着一灯,低声道:“你问他好了。”
郭襄见她脸上似乎隐隐浮过一层红晕,心中大奇:“这么

老了,居然还会害羞?”
一灯见杨过和郭襄一齐望着自己,缓缓道:“他说的是老
顽童周伯通周师兄。”
杨过喜道:“是老顽童么?他和我也很说得来,我去找他
来见你便是。”
瑛姑道:“我的名字叫作瑛姑,你须得先跟他说明白了,
再来见我。否则他一见到我便走,那可再也找他不着。只要
他肯来,一切唯君所命。”
杨过见一灯缓缓摇头,心知周伯通和瑛姑必有重大过节,
因而无论如何不肯见面,但想周伯通童心甚盛,说不定能用
个甚么古怪计策将他骗来,说道:“那老顽童在甚么地方?晚
辈尽力设法邀他前来便是。”
瑛姑道:“此去向北百余里,有个山谷,叫作百花谷,他
便隐居其间,养蜂为乐。”
杨过听到“养蜂为乐”四字,立时便想起小龙女,又记
起周伯通当年自小龙女处习得指引玉峰之法,不由得眼眶一
红,说道:“好!晚辈这便去见他,请各位在此稍候。”说着
向瑛姑问明了百花谷的所在,转身便行。郭襄跟随在后。
杨过俯首低声道:“那位一灯大师武学深湛,人又慈和,
你留在此处,向他讨教一些功夫,只要他稍加指点,你便终
身受用不尽。”郭襄道:“不,我要跟你去见那个老顽童。”杨
过皱眉道:“这是十分难逢的良机,你怎地白白错过了。”郭
襄道:“找到老顽童后,你要走了,我也得回家去,还是让我
和你同去罢!”这几句话中,大有相处之时无几、多得一刻便
好一刻之意。

杨过见她对自己颇为依恋,心想:“我若真有这么一个小
妹妹为伴,浪荡江湖,却也减少几分寂寞。”微微一笑,说道:
“你一晚没睡,难道不倦吗?”郭襄道:“倦是有些倦的,不过
我要同你去。”杨过道:“好罢!”拉着她的手掌,展开轻功飞
奔。
郭襄给他这么一拉,身子登时轻了大半,步履间毫不费
力,笑道:“若是你不拉着,我也能跑得这么快,那才好呢。”
杨过道:“你的轻功根底已很不错,再练下去,终有一天会这
样。”突然仰起头来,一声唿哨。郭襄吓了一跳,伸左手按住
耳朵。杨过却非作啸,只见神雕从右侧树丛中大踏步出来。杨
过道:“雕兄,我们北去有事,你也去罢。”神雕昂首啼鸣数
声,也不知它懂不懂,便与杨过、郭襄并肩而行。
行出里许,神雕越奔越快,郭襄虽有杨过提携,仍是渐
渐追赶不上。神雕不耐烦了,双膝一弯,矮了身子。杨过笑
道:“雕兄愿意负你一阵,你谢谢它罢!”郭襄不敢对神雕无
礼,先向它裣衽施礼,这才坐到它的背上。
神雕跨开大步,郭襄但觉风生耳际,两旁树木不住的倒
退,虽然未如家中双雕飞行之速,却也有如快马。杨过大袖
飘飘,足不点地般随在神雕之旁,间或和郭襄指点江山,议
论风物,说几句笑话。郭襄大乐,但觉生平际遇之奇,从未
有如今日,只盼神雕行得慢些,那百花谷愈是迟到愈好。
日未过午,一人一雕已奔出百余里,杨过依着瑛姑所指
的路径,转过两个山坳,突然间眼前一亮,但见青青翠谷,满
点缀着或红或紫、或黄或白的鲜花。两人一路行来,遍地不
是积雪,便是泥泞,此处竟是换了一个世界。

郭襄拍手大喜,叫道:“老顽童好会享福,竟选了如此奇
妙的所在。大哥哥,你说此处怎么会这生好法?”杨过道:
“此处山谷向南,高山阻住了北风,想来地下又有硫磺、煤炭
等类矿藏,地气特暖,因之阳春早临,百花先放。”郭襄道:
“雕伯伯,多谢你了!”从神雕背上跃下,与杨过并肩而行。
两人走进山谷,又转了几个弯,迎面两边山壁夹峙,三
株大松树冲天而起,挡在山壁之间,成为两道天然的门户。耳
听得嗡嗡之声不绝,无数玉蜂在松树间穿进穿出。
杨过知道周伯通便在其内,朗声说道:“老顽童,小兄弟
杨过,携同小朋友来找你玩儿啦!”他其实与周伯通辈份相差
三辈,叫他祖师爷也还不够,但知周伯通年纪虽老,却胡闹
贪玩,越跟他不分尊卑,他越喜欢。
果然叫声甫歇,松树中钻出一个人来,杨过一见,不由
得吓了一跳。十余年前与周伯通初见之时,周伯通已须眉如
银,哪知此时面貌丝毫无改,而头发、胡子、眉毛,反而半
黑半白,竟然比前显得更年轻了。只听他哈哈大笑,说道:
“杨兄弟,怎地到今日才来找我?啊哈,你戴这鬼脸吓谁啊?”
说着伸手便来抓杨过脸上的人皮面具。
周伯通这一抓是向左方抓去,杨过右肩略缩,脑袋反而
向左稍偏,周伯通登时一抓落空。他五指箕张,停在杨过颈
侧,微微一怔,不禁仰天大笑,说道:“杨兄弟,好功夫,好
功夫!只怕已经胜过老顽童当年年轻之时。”
原来两人这么一抓一让,各已显示了极深湛的武功。按
说周伯通这么一抓,手指的劲力笼罩了丈许方圆之内,杨过
别说偏头相让,便是纵身急跃,也决避不过他这么一抓,除

非是伸手抵格,硬碰硬的对掌,方得拆解。但杨过右肩略缩,
后着便是要以铁袖功袭向周伯通前胸。老顽童凝神待架。左
侧的劲力登弱,杨过将头轻轻一侧,对方硬抓的刚劲尽数卸
去。
郭襄丝毫不知其中道理,只是听周伯通称赞杨过,心中
得意,说道:“周老爷子,你现下的功夫强呢,还是年轻时强?”
周伯通道:“我年轻时白头发,现下黑头发,自然是今胜于昔。”
郭襄道:“现下你都胜不过我大哥哥,从前自然更加不及他
了。”
周伯通并不生气,呵呵笑道:“小姑娘胡说八道!”突然
伸出双手,抓住她背脊和后腰,高举半空,打了三个圈子,轻
轻向上一抛,又接住了轻轻放在地下。
神雕与郭襄同来,突见周伯通将她戏弄,心中生气,刷
的一下,展翅向周伯通扫去。周伯通心想:“我倒试试你这只
扁毛畜生有多大能耐!”双掌运力,还击出去。只听得蓬的一
响,双方相交。周伯通凝立不动,雕翅的扫力从他身旁掠了
过去。神雕待要追击,杨过喝道:“雕兄请勿无礼!眼前这位
乃是前辈高人!”神雕收翅昂立,神色极是倨傲。周伯通心中
佩服,笑道:“好畜生!力气倒真不小,怪不得摆这么大架子。”
杨过道:“这位雕兄不知已有几百岁,它年纪可比你老得
多呢!喂,老顽童,你怎地返老还童,雪白的头发反而变黑
了?”周伯通笑道:“这头发胡子,不由人作主,从前它爱由
黑变白,只得让它变,现下又由白变黑,我也拿它没法子。”
郭襄道:“将来你越变越幼小,人人见了你,都拍拍你头,叫
你一声小弟弟,那才教好玩呢。”

周伯通一听,不由得当真有些担忧,呆呆出神,不再言
语。其实世间岂真有返老还童之事,只因他生性朴实,一生
无忧无虑,内功又深,兼之在山中采食首乌、茯苓、玉蜂蜜
浆等大补之物,须发竟至转色。即是不谙内功之人,老齿落
后重生,节骨愈老愈健之事,亦在所多有。周伯通虽非道士,
但深得道家冲虚养生的要旨,因此年近百龄,仍是精神矍铄,
这一大半可说是天性使然。
杨过见他听了郭襄一言,蓦地里担了无谓的心事,不禁
暗自好笑,说道:“周兄,只要你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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