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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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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原站稳脚跟。
  李克用再次出兵河北,是自缚马关东下,击平山,渡滹水,攻下白马关。王镕方用兵抗拒李匡筹,闻克用连下四关,心下甚惧,哭于众将道:“想我王氏先辈何等威烈,传到我手里,本想再震先祖雄风,却为四邻欺我年幼。成德四州连遭他人践踏,我怎么这般懦弱啊!”
  符习因斩李匡威有大功,为王镕信任,擢升为军将,此时问主公这般说话,便上前道:“其时势所然,非大王之过。以仆揣测,河东有主天下之气象,大王不如举四州依附,可存王氏基业,不可再逆天与河东为敌。”
  众将也附和道:“然也,不如奉主河东!”王镕已无他策,只好屈服,派石希蒙乞和,进钱币五十万,粮草二十万,并表示愿意发兵三万帮助李克用攻打邢洺。这等好事,克用焉有不从之理?王镕又将与李存孝来往的书信示于克用。李克用目览,见多是声讨自己罪状的文字,心中怒火狂升,顾不得李曜还未赶到,想自己多了三万镇州兵相助,纵然十四儿未至,想也足够击败李存孝,于是径直移兵邢州。
  李克用移兵邢州,仍以李存信为先锋,进屯琉璃陂;自率大军合成德军屯任县。此番不再像从前鲁莽,而是采用李存信的“困”字诀。李存贤进言说道:“如果只是当道扎营,难挡李存孝,如果要困死他,只有环城挖堑筑垒。”李克用深觉有理,遂从之,rì夜挖筑不已。
  李存孝在城楼上望见李克用挖堑筑垒,知是要困死自己,遂每每率军出城击之。筑垒士兵一见李存孝至,皆知不可战,只能纷纷逃回。如此数rì,堑垒难以挖筑成。李克用忧心忡忡,叹道:“惜存曜未至,以其多智,必有克贼之法。”李存信心中怨怒,李存贤见了,苦思许久,再献策道:“儿在邢州时,与孟方立降将袁奉韬走的很近,今rì正可用得着此人。”李存贤说这话,是因为他之前曾驻守邢州。
  李克用闻言大喜,忙问其计,待听李存贤说完,便密令一心腹之人潜入城中,寻得袁奉韬,许以厚赏。袁奉韬于是向李存孝进言:“仆今得知郡王yù待堑垒完成后即归太原,如堑垒完不成,恐无归心。尚书所畏者,只有郡王,料太原诸将谁能出尚书右?郡王一旦西归,就是黄河也可浮渡,何况咫尺的堑垒,安能阻挡尚书锋锐?”
  李存孝徒有其勇,不察深谋,闻言心中畅快,很轻易就信了,遂不再出兵,坐等李克用西归太原。于是任旬之后,堑垒完成,飞鸟也难过了,邢州于是内外阻绝,李存孝彻底受困。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07章 邢洺之乱(四)

  话说朱温清口败北,庞师古战死沙场,虽然损失不小,但此时的朱温已然实力雄厚,俨然天下第一强藩,这般损失也无须太久便可恢复元气。此时李克用已围住邢州的消息早已传入汴州,于是便有一干幕僚纷纷劝他渡河北上去解邢州之围。因为一旦解了邢州之围,就可以得到李存孝这天下第一勇将,如此便可以完全压制李克用;如果能乘机羁服河北六镇,则实力上更是全面压倒太原。可是,朱温对此事的态度却是一个来说,拒绝一个;一群来说,拒绝一群。
  众幕僚都不知道自己的大王为什么放着如此大的实惠不要,偏偏在这儿坐等、观望,只有敬翔能够看透,他对众人道:“李存孝是一只恶虎,已经被李克用养壮,一旦发起威来,便是扫荡天下,不会听命于任何人,谁也奈何不得。现在好不容易被主人设计用围墙圈起来了,要慢慢困死,我们哪还能去把他解救出来?李克用自己养虎为患,如今就让他自己去除患吧!大王却可乘此时间休养生息,消化兖、郓,恢复战力,壮大实力。那时,李克用失去猛虎,大王在实力上照样压倒于他。”众人方才醒悟。
  此话传到朱温耳里,他也不由感慨:“知我者,敬子振也!”于是,暂将兵马休整,待厚积薄发,再渡河北上,争夺河北归属。
  不觉李克用作堑垒围邢州已有二月。因原先李曜在洺州,军械监的运力在洺州比较集中,而粮食的转运权虽然盖寓始终牢牢把握着,但由于李曜强力掌握了“物流”——也就是车队、马队、驼队,所以事实上盖寓在后勤上最后的大权其实已然被李曜隐隐地侵占了大半。正因为这个原因,过去邢州的粮食都是从洺州转运而来的,李存孝当rì与李曜乃是挚友,邢洺两州离得又近,自然从来没担心过粮食的问题,邢州城中储存的粮食也就一贯不多,哪知道后来临时被逼得反叛,存粮自然就很不够,如今被围虽然不算很久,但粮食已然用尽。
  此时,刘夫人却从太原来到前线。女人毕竟心肠如水,她不相信自己养的猛虎会为患自身,因而对克用说道:“二郎已然窘迫,何必两败俱伤,让仇人耻笑。妾请往城中,劝他回心转意,岂不是好!”
  李克用感叹良久:“我又岂忍心杀他,夫人但劝他向我认错一声,我必与他再作父子!”
  刘夫人于是入城,存孝以子之礼迎见,泣诉:“孩儿蒙义父义母深恩,位至藩帅,如果不是谗言离间,何必舍父母深恩,附仇雠作党羽!若得生见大王一面,诉说我心中委屈,然后赴死,也是甘心的。”
  刘夫人也泣道:“你父已有话,我儿但认错一声,即得宽恕,仍为父子。”存孝当即同意,背荆自缚随刘夫人谒见克用。
  在路上,他不由得回想了之所以有今rì,完全是被李存信、康君立、李存质乃至朱温陷害,而大王不能明察;再想到又要重新面对存信,君立,心中又发切齿痛恨,最后又想到,当rì十四郎曾隐隐奉劝过自己多次,自己都未曾听信,不然只怕那rì也不会愤而反叛,rì后见到十四郎,自己面目何在?
  他心里纠结许多,待见到李克用,竟忘了先认错,只顾诉委屈:“孩儿自归大王,大小功劳立了不少,并没有明显的过错。虽然心胸狭窄,器量有限,那也是存信、君立诬陷,孩儿申辩无路,方才迷昧至此!今rì知错回归,还请大王海涵!”
  克用听他说是“海涵”,那意思明显是他李存孝不认罚,而且还有请自己处罚李存信、康君立二人,他才肯全心效命,也不由得三千丈无明业火冲起,叱责道:“你与王镕通书信,列我万端罪状,这也是存信、君立逼迫的吗?”
  李存孝本不是善辩之辈,顿时无对。
  刘夫人急忙上前:“二郎已经知错,大王何必再动怒呢!”
  李克用这种脾气的人,火气上来得快,当时还是怒气难消:“听他的话,毫无认错的意思,其心未服!且先押归太原,再作商议!”
  李存孝既已自缚,如今又在李克用大营之中,自然无从反抗。等到了太原,刘夫人又求见李克用道:“大王准备如何处置存孝?”
  李克用叹息道:“原本我命存曜来战存孝,也是一直没有想好如果我亲自打败存孝,该如何处置于他,可我又实在愤愤不平,终于忍不住亲手将他制服,如今听说存曜正领军从朱温辖区穿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闹得朱温满是苦恼,可毕竟他人还没到,我又偏偏将存孝抓了……我也想赦免其罪,但恐众将不服,怪我偏心。”
  刘夫人叹道:“大王可在众将面前,宣斩存孝。众将若为他求情,则正好卖个情面,存孝必感念众人之恩,而不敢再以功自傲。若众将不为其求情,则说明存孝已不容于众,那时任凭大王处置便是。”
  李克用想想,也只好如此,毕竟抓到手里始终不给个处置,明摆的就是要拖延时间,于军纪危害太大,于是集合众将,共议对存孝的处置。驻外镇使薛志勤、李罕之、康君立等也被临时召回。
  克用当众宣判李存孝犯谋逆大罪,合当处死。此言一出,众将无一不惊,面面厮觑。但也有喜又悲。然而,最后跪地恳求李克用饶李存孝一命的,却只有李嗣昭、李嗣源两人。李克用很高兴,然而扫视余众,却再无一人求情——甚至包括李存审等人,虽然面sè犹豫,却迟迟不肯站出来。李克用心中发寒,倍感失望。
  李嗣源央求众人道:“请众兄弟为太原前程着想,替二兄说一句话!”
  李嗣昭的表现则很奇怪,虽然出来求情,但反而只是跪着,一声不吭。
  李嗣源平时人缘不错,但此时谁听他的?却说堂下泽州刺史李罕之听李嗣源这么一说,心中暗道:“我当rì丢了洛阳,如今已年过花甲,仍然不过一州刺史,今生唯求再拥一镇节旄,以安晚年足矣,邢洺,我所yù也!”遂上前说道:“大王,李存孝所犯乃叛逆大罪,今若赦免,他rì众将皆效此行,大王如何自处?”
  刘夫人见状不妙,忙道:“二郎已知罪了,大王要杀认罪之人,岂不是即自断臂膀,资助敌人,又失信于天下!”这番理由,按说是可以保住李存孝的命了,但看李存审叹息一声,带着李存璋、李嗣本、李嗣恩、史建瑭四人一起跪下,求饶存孝一命就知。谁料,这时杀出了盖寓。
  他面sè平静,拱拱手道:“大王,存孝此番,是因被困无奈而求饶,叛逆之心既然已在心中萌发,就再也难以消除干净。倘若他rì后再行前事,还会那么轻率的让大王挖堑筑垒把自己困住吗?既然困不住他,天下又有谁能擒杀得了他?大王!纵虎容易缚虎难啊!”
  盖寓说实话,本心并不是因为对李存孝不满而要杀他,只是此人所作所为都只为李克用考虑,他心中确实觉得像李存孝这样木秀于林又已然叛迹昭彰之人,已经难容与河东。盖寓觉得李存孝与李曜不同,虽然他也知道李曜如今的潜在实力已经很强,但李曜与李存孝是完全不同的,李曜是“文人底子”,历来被誉为河东名士、君子之姿,这种人即便在生死攸关之时也有可能为了节cāo而不惜一死,他谋篡的可能xìng比李存孝小了千百倍还不止。李存孝呢?这是个没读过多少书,只是勉强认得几个字的纠纠武夫,偏偏又有天下第一勇将之威名,这种人绝大多数时候不相信什么名声,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当他觉得实力超过李克用之时,他反叛起来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盖寓之所以会这般想,与他这些年自诩儒将自然大有关系。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李曜实力数年之间膨胀到如此程度,也没有产生太多的担心,反而在李克用面前力荐他为今后河东的第一辅臣,而偏偏对李存孝,他就极不放心了。这种心态说来有些不公,但纵观古往今来的“文武之争”,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确实存在,而且对人影响巨大。
  盖寓的话在李克用面前效果不言而喻,李克用由盖寓的话,不由得想到了元氏之败。诚然,让李存孝跃马挥戈,我李克用都赢不了他,天下间还有谁能制住他?但是,就这样亲手毁掉跟了自己多年,立下大功无数的义子,叫谁也狠不下心来当机立断。李克用因而优柔寡断起来,平生唯一一次失了英雄气概!也不与众人招呼一声,悲容满面地黯然退回后厅,独自烂饮买起醉来。
  李克用走时没说话,李嗣昭和李嗣源因为得了李曜的信,一心想保李存孝一条命,此刻只能傻跪着,走也不是,跟着去也不是;刘夫人知道此番李存孝只怕保不住了,想起过去自己待他如亲儿,忍不住掩面而泣;其余人有喜有愁,渐渐退去。
  李存信、康君立等人退而合议:“大王虽下令处死牧羊儿,但并没有发下斩令旗,也没有委任监斩官。只恐他忽而反悔,正当乘其酒醉,去请得处斩令旗来,速速将牧羊儿杀了。如此一来,大王醒后就算反悔也晚了!”
  李存信jiān诈,当下便道:“此事某去有些不便,还要劳烦君立吾兄走上一遭才好。”
  康君立点头应诺,去求见李克用,问道:“大王,该当如何处死存孝?”当时李克用已醉卧榻上,闻言有些恼怒,转过头去,恨恨道:“无列灭塔!”复又睡去。此乃是一句沙陀语,意思是“我已醉了”,言下之意自然是“我醉了,等我醒来再说!”
  康君立也是沙陀五院诸部之胡人(无风注:当时的北方边境上的史、康、胡等姓,很多是沐浴唐风,由胡人汉化而来。当然,诸君不要误会,这些胡人按照唐时风气、甚至包括我们现代的史学观点来看,也都是华夏血脉无疑,甚至现在绝大多数已经被列为汉族。),自然听得懂沙陀话,因而很是失望,出来告诉李存信。谁知道李存信闻言却是大喜,道:“你已请的旨意了!”
  康君立闻言不解,忙问何意,存信便一脸jiān笑,说道:“大王所言可有‘无列灭塔’(五裂灭他)四字?”
  康君立听李存信念出来完全是汉话的口音,但也类似,恍然大悟,复入克用寝室,问:“大王之意,可是要对存孝五马分尸?”
  李克用早已鼾声如雷。但那打鼾的动作也可以理解成点头。康君立于是取过一面令旗,出来与李存信直奔监牢,向李存孝宣谕道:“传大王王令,罪将李存孝其罪难饶,当即处斩。”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07章 邢洺之乱(五)

  曹州,州府衙门。
  李曜立马衙牌之下,看了一眼曹州府衙四字,面无表情地侧头对李承嗣问道:“府库存封清点之事,可曾了结?”
  李承嗣一脸敬佩,抱拳道:“使君放心,已然封存转运。”
  李曜微微点头:“注意掩人耳目,商会是我等转运这一路掠夺朱温钱财物资的关键,绝不能让人知晓其中秘密。转运完成之后,那些空箱子全部换装军粮,还按之前的办法,等行军到河边时,军粮取出,木箱烧掉,灰烬扫入河中。”
  李承嗣应诺,忽而又忍不住问:“使君,某有一事,一直不解,望使君解惑。”
  李曜点头道:“但说无妨。”
  李承嗣问:“那些木箱并无特殊,我等装作埋锅造饭,将其烧掉之后便是完全的‘毁尸灭迹’了,何必还非要将灰烬扫入河中?”
  李曜微微一笑:“司徒或许未曾注意,这些用来装金珠银锭以及开元通宝的木箱,所用木料都是统一的,并非随意伐取制成。而任何军队在行军之中埋锅造饭,其伐木绝不会如此讲究,只能就地取材,因此,军中埋锅造饭,木柴灰烬定是杂乱无章。可如果我等一次停留途中造饭,所用木料竟然惊人的一致,而偏偏能烧出这种灰烬的木料根本不是当地产出……敌军之中若有细心之辈,便容易发觉其中异常。我等领兵将领,除了忠孝仁义勇,还需有智,智者无分大小,大事jīng明,是战略之智;小事细致,是战术之智,此二者有前,可为谋士;有后,可为将校;兼而有之,方为统帅。”
  李承嗣闻言大震,诚心叹服。他这一路来,被李曜震惊不止一回,有好几次,也都是因为李曜的身份原因麻着胆子听命,可每一次的结果都证明李曜料事如神,今rì他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道就这么一处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李曜也考虑到了。李承嗣虽然大李曜几岁,但从今rì起,他心中的李曜已经是一个不可超越的存在了。
  “使君!军情有变!”史俨忽然带着一批风尘仆仆的骑兵打马而来,气喘吁吁地朝李曜抱拳道。
  李曜深知史俨是骑军悍将,几rì几夜不下马背也是寻常事,而今他居然骑马都累得气喘吁吁,可见是不惜马力狂奔许久,这说明军情有重大变化。
  李曜心中也是一紧,面sè却毫无变化,只是点头微笑道:“史将军辛苦了,且先休息片刻吧。左右,茶水伺候。”
  史俨策马飞奔许久,确实嗓子都要冒火了,声音都显得有点“破”,但他却顾不得先喝水,忙拦住李曜道:“使君稍等!此事事关重大,喝茶待会儿不迟。”
  李曜笑道:“看史将军如此急切,想必朱温是决定端坐汴梁,等我去打了?那么……葛通美那边,定然是按兵不动,继续蛰伏,等我入彀?”
  史俨又惊又喜:“这……这等消息,某闻之魂飞,使君如何先知?”
  李曜哈哈一笑,摇头道:“某非先知,只是若非如此,将军何必如此急迫?不过,将军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史俨一愣,李承嗣虽然此刻无比信任李曜,但也有些隐忧,问道:“若是如此,使君来打这曹州,只怕就算白打了,而且……打了曹州,离汴梁这般近,万一朱温豁出去,不管不顾派出城中守军——那可是汴军jīng锐,如今至少也还有三四万之众——来攻我等,我等如何处置?若是被他一击即走,那濮州大军又未曾被我调动,我等却往哪里走脱?”
  李曜知道他们为何担心,之前自己的判断从未有过半点失误,因此他们信任自己,而这一次,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或者说朱温方面终于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未能调动濮州守军,如此这调虎离山的战术就算失败了,他们心中便没了底。
  李曜却丝毫未见慌乱,反而道:“诸位以为,汴梁坚城水绕,我三千jīng骑可能飞夺?”
  李承嗣苦笑道:“使君说笑了,除非真如使君所言‘飞夺’,若不能飞进城去,如何夺取?我等轻兵而出,辎重全无,粮草也是靠从朱温这些城池中强夺而来,连飞云梯都没有一架,方才若不是使君早在城中埋下内应,这曹州城虽然只有守军两千,却也不是我等旦夕可下的,至于汴梁……”他直接摇了摇头,意思是想都别想。
  李曜仍是微笑,却没再与他说话,而是转头问背后的李袭吉:“袭吉先生,那批货,可到了?”
  李袭吉点点头:“使君放心,货以转运交接完毕。只是一条,顾大舟说,这批货囤积不易,若是太快用掉,下一次就恐怕不够了。另外,他还让某问使君一句,下一次转运,大约是在何处,他好方便提前安排。”
  李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云卷云舒之间,阳光时隐时现。片刻之后,他才极其简单地吐出两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字:“洛阳。”
  ………………………………………………………………………………
  汴梁,宣武军节帅王府。
  朱温脸sè微变:“李存曜这厮果然好手段,何时在我曹州城中埋下的内应,居然能为他赚开城门,陷我汴梁拱卫!”
  敬翔急道:“李存曜素来诡计多端,他既在曹州埋下过内应,这汴梁又如何敢说没有?况且他还亲到过汴梁,未必不是为了安插内应而来!仆以为那盈香妙坊就颇有可疑,大王还须速查,最好是全城大索,务必在李存曜杀到之前完成剔选,以免如曹州一般万劫不复。”
  朱温闻言点头:“不错,不错,既有前车之鉴,岂容后车之覆?来人,传孤王命,全城大索,不可使李存曜小儿的诡计得逞。”
  敬翔补充道:“那盈香妙坊……”
  “几个歌女舞姬,子振还怕她们能去打开城门么?你多虑啦!”朱温摆手不yù再谈。
  敬翔知道,朱温之所以包庇盈香妙坊,是因为他本就是好sè之徒,只是此时实非自己一个做幕僚的方便去说,只得心中一叹,不再提起。
  不多时又有探子回报,说李曜破曹州城之后,仅在城中安排军士吃了一顿早饭,便直接弃城出兵,已朝汴梁杀来!
  朱温吃了一惊:“他还真来汴梁?”不知为何,李曜虽然只有三千兵,此时没准还有所损失,不足三千整数了,然而听说他真朝汴梁杀来,朱温竟然在心底生起了一丝胆怯。
  李振见状,心道不妙,忙道:“李存曜既敢以三千兵而过我境内,本就是胆大包天之狂徒,他见攻破曹州仍未引动濮州守军,是以孤注一掷,真朝汴梁杀来。其实他这么做,无非也是如先前一般目的。或许他以为,在汴梁附近造成险要局面,会逼得葛通美坐不住,一旦葛通美担忧大王安危,不惜违抗王命也来救援,那么李存曜的jiān计也就得逞了。”
  李振这么一说,朱温心中倒觉得也颇有道理。
  谁料敬翔忽然问道:“某但有一事不解。”
  朱温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望着李振,便又望向李振。
  李振见了,便笑道:“尚书请言。”
  敬翔面sè肃然,问:“李存曜只有三千骑兵,他为何就这般肯定,能让汴梁出现‘危局’,从而引葛通美不得不违背王命千里来援?”
  李振面sè一凝,迟疑道:“这……”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怎么回答,只好道:“此人惯会愚弄人心,他这般作为,或许只是虚张声势也未可知。”
  敬翔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哦,那么我等如今这些分析,不知道李存曜又是否已然料到呢?”
  李振无言以对。
  朱温心中一叹,摆摆手道:“无论他李存曜如何了得,孤王决计不信他能用三千骑兵攻破我汴梁!你等只管安排城中排查,另外,知会汴梁附近那些大户豪商,把城外别院中的财货赶紧转进城中,以免被李存曜强夺。”
  敬翔摇头道:“李曜夺了几城府库,却从未强夺过商人财货,这些大户豪商消息灵通,想必也知此事,大抵不会在意。倒是大王在城外的几处庄园别院,若有贵重之物,还需早些运进城中才是。”
  朱温心头一惊,忙道:“若非子振,孤必自误!西河别院中放了些陛下所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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