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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8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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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上临朝,谓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马燧曰:“然。”柳浑曰:“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结。今日之事,臣窃忧之!”李晟曰:“诚如浑言。”上变色曰:“柳浑书生,不知边计;大臣亦为此言邪!”皆伏地顿首谢,因罢朝。是夕,韩游表言“虏劫盟者,兵临近镇。”上大惊,街递其表以示浑。明旦,谓浑曰:“卿书生,乃能料敌如此其审乎!”上欲出幸以避吐蕃,大臣谏而止。
  就在这一天,德宗上朝,对各位宰相说:“今天与吐蕃讲和,停止战争,这是国家的福气啊!”马燧说:“对呀。”柳浑说:“吐蕃豺狼成性,不是会盟立誓便可以约束得住的。今天的事情,我私下里总在为它担心!”李晟说:“正如柳浑所说的那样。”德宗脸色一变,说:“柳浑是一个书生,不晓得边疆大计。你也说这种话吗!”大家都伏地叩头谢罪,于是便结束了朝会。当天傍晚,韩游上表说:“吐蕃劫持了会盟的人们,他们的兵马已经来到临近的州镇。”德宗大为震惊,让街使将韩游的表章传示柳浑。第二天早晨,德宗对柳浑说:“你是一个书生,预料敌情竟然能够这般确切啊!”德宗准备出走,以躲避吐蕃人,大臣们规劝他打消了念头。
  李晟大安园多竹,复有为飞语者,云“晟伏兵大安亭,谋因仓猝为变。”晟遂伐其竹。
  李晟的大安园内有许多竹子,便又有人制造流言说:“李晟在大安亭设下了伏兵,图谋乘着国家发生突然变故时发动变乱。”于是,李晟将园内的竹子砍掉了。
  癸酉,上遣中使王子恒赍诏遗尚结赞,至吐蕃境,不纳而还。浑留屯奉天。
  癸酉(二十一日),德宗派遣中使王子恒带着诏书给尚结赞送去,中使来到吐蕃疆境,没有受到接待,只好返回。浑留在奉天驻扎下来。
  甲戌,尚结赞至故原州,引见崔汉衡等曰:“吾饰金械,欲械以献赞普。今失,虚致公辈。”又谓马燧之侄龠曰:“胡以马为命,吾在河曲,春草未生,马不能举足,当是时,侍中渡河掩之,吾全军覆没矣!所以求和,蒙侍中力。今全军得归,奈何拘其子孙!”命与宦官俱文珍、浑将马宁俱归。分囚崔汉衡等于河、廓、鄯州。上闻尚结赞之言,由是恶马燧。
  甲戌(二十二日),尚结赞来到原州故地,接见崔汉衡等人说:“我治办了金枷锁,准备用它囚禁浑,以便献给赞普。现在,浑跑掉了,却空自捉住你们这些人。”尚结赞又对马燧的侄子马说:“胡人把马匹视为性命。我在河曲时,春天的草木还未萌生,马匹饿得抬不起脚来。当此时,如果马侍中渡过黄河袭击我们,我们便会全军覆没了!我们请求和好能够成功,全赖马侍中从中出力。如今我们全军得以回去了,怎么能够扣留他的子孙呢!”他让马与宦官俱文珍、浑的将领马宁一起回国,而将崔汉衡等人分别囚禁在河州、廓州和鄯州。德宗听以尚结赞的说法,由此便嫌恶马燧了。
  六月,丙戌,以马燧为司徒兼侍中,罢其副元帅、节度使。
  六月,丙戌(初五),德宗侍命马燧为司徒兼侍中,免除了他副元帅、节度使的职务。
  初,吐蕃尚结赞恶李晟、马燧、浑,曰:“去三人,则唐可图也。”于是离间李晟,因马燧以求和,欲执浑以卖燧,使并获罪,因纵兵直犯长安,会失浑而止。张延赏惭惧,谢病不视事。
  当初,吐蕃尚结赞憎恶李晟、马燧、浑,他说:“除去这三个人,唐朝便可以图谋了。”于是,他离间朝廷对李晟的信任,通过马燧向朝廷求和,打算借着捉拿浑来出卖马燧,使二人一起受到惩罚,而他能够趁机放纵兵马直接侵犯长安。适逢浑走脱,只好作罢。张延赏又惭愧,又恐惧,推托有病,不再处理朝中事务。
  '15'以陕虢观察使李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15'德宗任命陕虢观察使李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16'河东都虞候李自良从马燧入朝,上欲以为河东节度使,自良固辞曰:“臣事燧日久,不欲代之为帅。”乃以为右龙武大将军。明日,自良入谢,上谓之曰:“卿于马燧,存军中事分,诚为得礼。然北门之任,非卿不可。”卒以自良为河东节度使。
  '16'河东都虞候李自良跟随马燧人京朝见,德宗打算任命他为河东节度使,李自良再三推辞说:“我长期事奏马燧,不想代替他担任主帅。”于是德宗任命他右龙武大将军。第二天,李自良入朝谢恩,德宗对他说:“对于马燧来说,你的做法照顾到军中事由的体统,诚然合乎礼数。但是,出镇河东这一有屈大才的任命,还是非你莫属的。”德宗终于任命李自良为河东节度使。
  '17'吐蕃之戍盐、夏者,馈运不继,人多病疫思归,尚结赞遣三千骑逆之,悉焚其庐舍,毁其城,驱其民而去。灵盐节度使杜希全遣兵分守之。
  '17'戍守盐州和夏州的吐蕃将士,因给养运送接济不上,多数患瘟疫,希望回国,尚结赞派出三千骑兵迎接他们。他们将当地的房舍全部烧掉,将城墙拆毁并驱散百姓,便离开了。灵盐节度使杜希全派兵分别防守二州。
  '18'韦皋以云南颇知书,壬辰,自以书招谕之,令趣遣使入见。
  '18'韦皋认为云南人颇为知书识理,壬辰(十一日),他亲自写信劝导他们,敦促他们派遣使者入朝晋见。
  '19'李泌初视事,壬寅,与李晟、马燧、柳浑俱入见。上谓泌曰:“卿昔在灵武,已应为此官,卿自退让。朕今用卿,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仇,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对曰:“臣素奉道,不与人为仇。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已显达,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上曰:“虽然,有小恩者,亦当报之。”对曰:“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上曰:“何不可!”泌曰:“愿陛下勿害功臣。臣受陛下厚恩,固无形迹。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虽陛下必不听,然臣今日对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变不日复生也!人臣苟蒙人主爱信则幸矣,官于何有!臣在灵武之日,未尝有官,而将相皆受臣指画;陛下以李怀光为太尉而怀光愈惧,遂至于叛。此皆陛下所亲见也。今晟、燧富贵已足,苟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无虞,国家有事则出从征伐;无事则入奉朝请,何乐如之!故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上曰:“朕始闻卿言,耸然不知所谓。及听卿剖析,乃知社稷之至计也!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谢。
  '19'李泌开始处理朝中事务。壬寅(二十一日),他与李晟、马燧、柳浑一起入朝晋见,德宗对李泌说:“过去你在灵武时,已经应该担任这一官职,但你主动谦让了。现在,朕起用了你,打算与你有个约定,你千万不要报复仇人。对有恩于你的人,朕自当替你报偿。”李泌回答说:“我平素遵奉道教,是不与人们结仇的。李辅国、元载都加害于我,如今他们自行倒台了。我平时所交好的和对我有恩惠的人,有的已经荣显闻达了,有的已经衰微没落了,我对他们是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了。”德宗说:“即使如此,对有小恩于你的人,也是应当报答的。”李泌回答说:“今天我也希望与陛下有个约定,可以吗?”德宗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泌说:“希望陛下不要加害功臣。我蒙受陛下深厚的恩典,当然没有受害的迹象。李晟、马燧为国家建树了巨大的功劳,听说有人说他们的坏话,尽管陛下肯定不会听信,但今天我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讲这些话,是希望他们不要自起疑心而已。万一陛下要加害他们,那么,值宿警卫的将士,方镇的将帅,便都会愤怨叹息,辗转不安,恐怕过不了多少日子,朝廷内外的变故就要再次发生了!如果臣下能够蒙受君主的赏识与信任,那便够幸运的了,还谈什么官职不官职的!我在灵武时,不曾担任官职,但大将、宰相都接受我的指点。陛下任命李怀光为太尉,但李怀光愈加恐惧,终至背叛了朝廷。这都是陛下亲眼所见的事情啊。如今李晟、马燧已经足够富贵的了,如果陛下能够坦诚地对待他们,让他们自保官爵,没有疑虑,在国家发生变故时便出朝随从征伐,在国家无事时便入朝参加朝会,有什么快乐能够与此相比呢!所以,我希望陛下不要因为他们二人的功劳太大便猜忌他们,他们二人也不要因为职位太高便自生疑心,那么,天下便永远不会发生危险了。”德宗说:“朕乍一听你的话,觉着突兀,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待到听了你的分析后,才知道这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啊!朕自会牢牢记住你的话,对于李、马两位大臣,朕也自当与你共同保全他们。”李晟和马燧都站了起来,哭泣着表示感谢。
  上因谓泌曰:“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泌曰:“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不可分也,非如给事则有吏过、兵过,舍人则有六押;至于宰相,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上笑曰:“朕适失辞,卿言是也。”泌请复所减州、县官。上曰:“置吏以为人也,今户口减于承平之时三分之二,而吏员更增,可乎?”对曰:“户口虽减,而事多于承平且十倍,吏得无增乎!且所减皆有职而冗官不减,此所以为未当也。至德以来置额外官,敌正官三分之一,若听使计日得资然后停,加两选授同类正员官。如此,是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又请诸王未出阁者不除府官,上皆从之。乙卯,诏先所减官,并复故。
  于是德宗对李泌说:“从今天起,凡是有关军队和粮食储备的事情,都由你来主持,吏部和礼部交给张延赏主持,刑部交给柳浑主持。”李泌说:“这不妥当。陛下不嫌我没有才能,才让我出任宰相。宰相的职责,是不可分割的,不象在给事中那里要分辨出哪些是吏部的过失,哪此是兵部的过失,在中书舍人那里有六人签署划押。至于宰相的职责,对天下的事情都应当共同商酌处理。如果宰相各自主持某方面的事情,这便成了专司一面的职能部门了,不是宰相的职责啊。”德宗笑着说:“适才是朕讲得不够妥当,你的话是对的。”李泌请求恢复被削减的州县官员,德宗说:“官吏应当是为百姓而设置的,现在户口比太平时期减少了三分之二,但官吏反而增加了,这能行吗?”李泌回答说:“虽然户口是减少了,但是现在的事务比太平时期多出将近十倍,官吏怎么会不增加呢!而且,削减的都是有职任的官员,反而没有削减没有专职的闲散官员。这就是此次削减官员并不妥当的道理啊。至德年间以来,设置名额外的官员,相当于正式官员的三分之一,如果听凭他们按照在官的日期核定资历,然后停罢他们的官职,再增加文武官两选,授给他们同一类中的正额官职,这样,不仅不会遭到埋怨,还会使他们高兴了。”李泌又请求对没有到封地去的诸王不授给府官,德宗一概答应下来。乙卯(疑误),德宗颁诏命令对先前削减的官员,一律恢复原有官职。
  '20'初,张延赏在西川,与东川节度使李波明有隙。上入骆谷,值霖雨,道涂险滑,卫士多亡归朱,叔明之子升及郭子仪之子曙、令狐彰之子建等六人,恐有奸人危乘舆,相与啮臂为盟,著行、钉鞋,更上马以至梁州,他人皆不得近。及还长安,上皆以为禁卫将军,宠遇甚厚。张延赏知升私出入郜国大长公主第,密以白上。上谓李泌曰:“郜国已老,升年少,何为如是!殆必有故,卿宜察之。”泌曰:“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谁为陛下言之?”上曰:“卿勿问,第为朕察之。”泌曰:“必延赏也。”上曰:“何以知之?”泌具为上言二人之隙,且曰:“升承恩顾,典禁兵,延赏无以中伤,而郜国乃太子萧妃之母也,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泌因请除升他官,勿令宿卫以远嫌。秋,七月,以升为詹事。郜国,肃宗之女也。
  '20'当初,在张延赏任职西川时,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结下了嫌隙。德宗进入骆谷后,正值大雨连绵,路险道滑,有许多卫士逃归朱。李叔明的儿子李升和郭子仪的儿子郭曙、令孤彰的儿子令孤建等六人,惟恐有邪恶的人危及德宗,便在一块儿咬破手臂,立下盟誓。他们裹着绑腿,穿着底上钉有铁钉的皮鞋,轮流为德宗牵马,直到梁州,一概不让其他的人接近德宗。及至回到长安后,德宗将他们全任命为禁卫将军,甚是宠爱优待。张延赏了解到李升私自在郜国大长公主的府第中出入往来,便暗中向德宗禀告了。德宗对李泌说:“郜国大长公主已经老了,李升却很年轻,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大概其中必有原故,你最好查明此事。”李泌说:“这一定是有人打算动摇太子的地位。是谁对陛下说的?”德宗说:“你不用问了,往后你慢慢为朕清查此事就是了。”李泌说:“讲此事的人一定是张延赏吧。”德宗说:“你怎么知道的?”李泌毫不保留地对德宗讲出张延赏与李叔明有嫌隙,而且说:“李升承蒙陛下的恩宠眷顾,掌管着禁卫亲兵,张延赏无法中伤他。然而,郜国大长公主是太子妃萧氏的生母,所以他打算用这件事来陷害他罢了。”德宗笑着说:“是的。”于是李泌请求授给李升别的官职,不再让他值宿警卫,以便避嫌。秋季,七月,德宗任命李升为詹事。郜国大长公主是肃宗的女儿。
  '21'甲子,割振武之绥、银二州,以右羽林将军韩潭为夏、绥、银节度使。帅神策之士五千、朔方、河东之士三千镇夏州。
  '21'甲子(十三日),朝廷从振武分割出绥、银二州,任命右羽林将军韩潭为夏、绥、银节度使,让他率领神策军将士五千人和朔方、河东将士三千人,镇守夏州。
  '22'时关东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李泌奏:“自变两税法以来,藩镇、州、县多违法聚敛。继以朱之乱,争榷率、征罚以为军资,点募自防;既平,自惧违法,匿不敢言。请遣使以诏旨赦其罪,但令革正,自非于法应留使、留州之外,悉输京师。其官典逋负,可征者征之,难征者释之,以示宽大;敢有隐没者,重设告赏之科而罪之。”上喜曰:“卿策甚长,然立法太宽,恐所得无几!”对曰:“兹事臣固熟思之,宽则获多而速,急则获少而迟,盖以宽则人喜于免罪而乐输,急则竞为蔽匿,非推鞫不能得其实,财不足济今日之急而皆入于奸吏矣。”上曰:“善!”以度支员外郎元友直为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
  '22'当时,关东防御吐蕃的兵马大量集结,国家的用度不够充足,李泌上奏说:“自从改行两税法以来,藩镇与州县往往违背规定,搜刮钱财。接着发生了朱作乱,地方上争着通过专买和征收获罪吏民用以赎罪的钱谷来获取钱财,用以充当军事费用,以便检选和募集将士,自行防卫。朱之乱被平定后,地方上因违犯规定而感到畏惧,故隐瞒着实情而不敢讲出来。请陛下派遣使者,颁布诏旨,赦免他们的罪过,只让他们改正以往的做法,除了按照规定应当留给诸使、留给州府的钱粮以外,其余的一律要输送到京城。各地方官要处理好拖欠的赋税,对能够征缴的,要征缴上来,对难以征缴的,可以免除征缴,以显示宽大。对于胆敢隐瞒实情的,要重新颁布奖赏告发者的条令,以便惩处他们。”德宗高兴地说:“你的策谋很好,但是采用的办法过于宽大,恐怕朝廷能够得到的赋税就没有多少了。”李泌因答说:“对于这件事情,我当然已经想好了。实行宽大的办法,能够得到的数量多而时间短。实行严厉的办法,能够得到的数量少而时间长。这大概是因为实行宽大的办法,人们为免除惩处而欣喜,因而乐于交纳赋税;实行严厉的办法,人们争着隐藏赋税,不经过审讯便不能够查出实情,因而得到的钱财不够接济当前的迫切需要,反而都让邪恶的官吏得去了。”德宗说:“讲得好!”任命度支员外郎元友直为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
  初,河、陇既没于吐蕃,自天宝以来,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既绝,人马皆仰给于鸿胪,礼宾委府、县供之,于度支受直。度支不时付直,长安市肆不胜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买田宅,举质取利,安居不欲归,命检括胡客有田宅者停其给。凡得四千人,将停其给。胡客皆诣政府诉之,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朝贡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听归乎!今当假道于回纥,或自海道各遣归国。有不愿归,当于鸿胪自陈,授以职位,给俸禄为唐臣。人生当乘时展用,岂可终身客死邪!”于是胡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隶神策两军,王子、使者为散兵马使或押牙,余皆为卒,禁旅益壮。鸿胪所给胡客才十余人,岁省度支钱五十万缗;市人皆喜。
  当初,河陇地区被吐蕃攻陷。自天宝年间以来,安西、北庭的奏事人员和西域的使者来到长安,由于回去的道路已经断绝,他们的人员马匹都依赖鸿胪寺供给,礼宾院又委托京兆府及所属赤县畿县供应他们,而到度支领受钱财。度支不能按时支付钱财,使得长安的商市店辅负担沉得。李泌了解到胡人客使在长安居留时间很长,有的已达四十余年,都有了妻子儿女,他们买下了田地和住宅,放高利贷谋取钱财,安心定居下来,不准备回去了。他命令检核胡人客使,凡是拥有田地和住宅的人,停止对他们的给养。一共查得四千人,准备停止对他们的给养。胡人的客使都到相府来申诉此事,李泌说:“这都是历任宰相的过错。哪有让外国前来朝贡的使者在京城留居好几十年而不听凭使者回国的呢!如今应该向回纥借道,或者从海道上分别打发使者回国。如果有不愿意回去的,应当前往鸿胪寺自行说明,授给一定的职位,发给薪奉,充当唐朝的臣子。人生应当顺应时务,施展才力,怎么能够一辈子作客而死呢!”于是,胡人客使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国,李泌让他们一律分别隶属于神策两军,让胡人中的王子、使者担任无职事的兵马使,或者担任押牙,其余的人都当士兵,禁卫亲军愈发壮大了。鸿胪寺所供应的胡人客使才有十余人,每年为度支节省钱五十万缗,市肆的商人也都高兴。
  上复问泌以复府兵之策。对曰:“今岁征关东卒戍京西者十七万人,计岁食粟二百四万斛。今粟斗直百五十,为钱三百六万缗。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就使有钱,亦无粟可,未暇议复府兵也。”上曰:“然则奈何?亟减戍卒归之,何如?”对曰:“陛下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上曰:“苟能如是,何为不用!”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日则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会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采缬,因党项以市之,每头不过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又命诸冶铸农器,麦种,分赐沿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增一,官为之。来春种禾亦如之。关中土沃而久荒,所收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边地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所售,其价必贱,名为增价,实比今岁所减多矣。”上曰:“善!”即命行之。
  德宗又向李泌询问恢复府兵的策略。李泌回答说:“今年征发关东士兵戍守京西的有十七万人,算来全年食用粮食二百零四万斛。现在粮食每斗值一百五十钱,合计需钱三百零六万缗。近来国家遭逢饥荒战乱,经费不足,即使有钱,也没有粮食可供买入,所以无暇计议恢复府兵啊。”德宗说:“这又如何是好?赶快削减戍守的士兵,让他们回去,你看行吗?”李泌回答说:“如果陛下采用我的建议,可以不用削减戍守的士兵,不用打扰百姓,而使粮食充足,谷子和麦子的价钱逐渐下降,府兵也能够成就起来。”德宗说:“果真能够如此,朕怎么会不采用呢!”李泌回答说:“这必须赶紧去做,再过十天,就来不及了。如今吐蕃人长期居住在原州和会州一带,用牛运输粮食,粮食吃光后,牛没有用了。请调出左藏中质地变坏的丝帛,染成花色斑烂的丝帛,通过党项人将它们卖给吐蕃人,每换一头牛,不过需要二三匹丝帛,算来拿出十八万匹丝帛,可以换来六万多头牛。再命令各冶炼场铸造农用器具,买进麦种,分别赐给边疆一带的军镇,募集戍守的士兵,让他们耕种荒田,与他们约定明年麦子成熟后加倍偿还所用的种子,对剩下的粮食,按照当时的价钱增加五分之一,由官府收买。来年春天种庄稼还用这种办法。关中土地肥沃,荒废已久,初种必然会有丰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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