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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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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见大火中传来俞和的一声清啸。
两道浩然剑光,将那火焰与风暴斩得支离破碎,灿烂夺目的剑芒交错裂空而来,“呛”的一声,把那钢铁塔盾劈成了四片,盾牌后面的战士好似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翻了好几转身,眼见左臂铠甲的缝隙中,有鲜血溢出。
飞火散尽,俞和面带煞气的站在高台边缘,周身道袍鼓胀如球。在他身边,有如龙罡风漫卷、有无尽剑气生灭。俞和口中咬着那支银箭,嘴角有鲜血渗出,左右肩头各有一处血淋淋的狭长伤口,从伤口中不断溢出丝丝黑烟。那对漆黑的弯刀,就握在俞和的双手肉掌中,从指缝中滴落的血液,竟是墨汁一般的黑。
俞和甩开口中的银箭,瞪着对面的三个异域男子道:“下手如此狠辣,这是切磋技艺还是夺人xìng命?”
那红发刀手还在竭力拉扯着锁链。可俞和双手一翻,两柄弯刀左右相击,“喀嚓”一声同时变成了碎片。庞然真元挟着浑厚的药力流转周身,弯刀上的奇毒登时化作团团黑烟逸散,先天五方五行火炁罩下,已然缠到腰间的藤蔓顷刻间被烧成了飞灰。
白莲赤鸢双剑轻鸣一声,破虚而出,在俞和手边缓缓盘旋。
大校场中的禁军军士们洪声叫好,连大雍振文dì dū用双臂撑起身子,两眼直直的盯着三丈高台。
那银面人扶起了钢甲战士,口中喃喃的念了几句,双掌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碧绿光霞,他探手握住钢甲战士的左臂,可才轻轻一揉,那钢甲战士竟仰天惨嚎起来。
俞和心中冷冷一笑:“你们三人合攻于我也就罢了,还出手招招直奔要害,若不是我谨慎应对,只怕已然横尸在高台之上。断你一臂不过是小小惩戒,我那一剑暗含了先天五行金炁,入体之后如万刀刮骨削肉,那条手臂中筋骨脉络尽数搅成了肉糜,任你西夷诡术莫测,也救不回那胳膊!”
银面人整治了半天,可钢甲战士的一条手臂怎么也举不起来。银面人对着高台下黑袍男子,以蛮夷语言急急喊了一通,那黑袍男子嗖地跃上了高台。
俯身看了看钢甲战士的手臂,那黑袍男子沉声喝斥了几句,只见他伸手一招,有道寒光从高台下的乌篷车中飞出,落到他掌中,化作一柄五尺长的奇形大刀。这黑袍男子手腕一翻,钢甲战士左肩血光暴现,整条手臂被他一刀斩落。
血涌如泉,那银面人抓出了一把暗红sè的粉末,对准了钢甲战士肩头创口洒下,眼看几息之后,那断臂处就结起了个碗大的血痂。
黑袍男子一对狭长如刀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俞和。俞和与他视线交错,骤然窥见这黑袍男子的左眼睛下面,刺着一个小小的黑雀纹身。
“你,必须,死。”这黑袍男子倒是会说大雍朝的语言,只是说的极艰涩,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挤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意。
“你杀了我,也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大校场。”俞和耸耸肩,手指一拨,双剑绕身飞旋,“而且,如果你是存了个想杀我的念头,那我便不会留手,或许最后死在这里的,会是你们几个。”
黑袍男子单手平握着几乎跟他身躯一样大小的奇形大刀,缓缓挪动刀尖对准了俞和的胸口:“你,必须,死。”
俞和摇头叹气,暗暗提聚起通身真元,从白玉剑匣中,摄出一丝曜华仙剑的剑气,渡入白莲赤鸢双剑中。
银面人挥手放出一团红光,加持在黑袍男子的身上。奇形大刀上升腾起淡金sè的光气,黑袍男子挥刀一劈,一道近百丈的弥天刀光在大校场zhōng yāng闪现出来。
“护驾!”同轩真人身形一闪,挡在振文帝面前,武将们各cāo兵刃,团团护住了赭黄锦缎金缕凉棚。
只见校场zhōng yāng的三丈青石高台,宛如被利斧劈中的干柴一般,整整齐齐的裂成了两半,尘灰漫卷,碎石纷飞。
而在满校场禁军军士雷鸣般的欢呼声中,搅散烟尘的,是一道照亮乾坤的剑光。
第九十三章 斗战胜,祸横生
一旦俞和毫不留手的展开剑术,即便黑袍男子加入了战团,也只能挥舞着奇形大刀竭力格挡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无穷剑影。
雷雨式罩住了异域四人,两道剑光好似在暴雨之中穿梭的虬龙,时刻会降下雷霆一击。俞和那一身浑厚无匹的真元,在此刻展现出了远超寻常修士的惊世威风。
若说寻常剑修,奋起周身真力催发剑气,也都能挥出几记突破自身境界的惊艳剑招。可俞和却不同,他那丹田中积攒的真元之浩瀚,与寻常修士相较,相差实在不可以道理计。若说玉液还丹一转境界的炼气士,真元好比十里平湖,那俞和的一身真元便犹如亿万顷汪洋大海。
几可说有无穷尽的真元,任俞和肆意挥洒。一息才逝,一息又起,周天诸般元炁滚滚来朝,俞和一吸,关元大穴中的玉液还丹便有明光四shè,再一呼,沸水般的真元贯通诸脉,催得白莲赤鸢双剑呼啸如雷,纵横如电。
那四位异域战士,与大校场中的每一个围观的人,起初都认为俞和这番大剑势,不过是拼力一击,若摧垮了对手的守势,自然是一举得胜;倘若那异域四人撑过了一刻,只怕俞和就要力竭,任人宰割。
期望着俞和获胜的人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校场zhōng yāng,同轩真人亦是屏气凝神,双目中奇光绽放。
一炷香时间过去,俞和挥出近百道宛如九天神雷般的剑光,可那黑袍男子将掌中一柄奇形大刀舞得团团好似一面巨伞,硬生生的抵住了俞和洒落的剑光雷雨。而那银面人与钢甲战士都是高举着手臂,撑起一幢光幕,抵挡那无孔不入的锋锐剑气,红发刀手反握着一对银sè的曲刃短匕,蜷身缩在钢甲战士身后,以视线牢牢的锁住了半空中俞和的身形。
两边一攻一守,异域四人虽被迫得只能疲于招架,但终究是以逸待劳。俞和看似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伤不得对手分毫。大校场中围观的人们,都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中盼着能把自己的气力借一分给俞和,令他莫要徒耗尽了真元,被那异域人反制。
人们祈着俞和莫要力竭,那边俞和倒也未令人失望,一剑紧似一剑,一剑快似一剑,道道惊雷好似云龙探爪,直朝那异域四人轰落。
大校场zhōng yāng,被凌厉的剑气刮去了厚厚的一层泥土。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那黑袍男子似乎耐受不住了,一边抵挡,一边大声喝斥了几句。就见那钢甲战士双膝跪倒,以仅存的右臂猛击自己的胸口,仰天吼出一段意义不明的祷文。
一层rǔ白sè的光焰,从他的铠甲下面溢出,那钢铁盔甲似乎变作了明黄剔透的琉璃sè,钢甲战士光秃秃的头顶上,有一圈光轮浮现出来,眉毛胡须皆化作了银白sè,他身后有一对三尺长的白sè光翼徐徐展开,轻轻一扇动,竟有千百片状如羽毛的光影飘荡。
这钢甲战士原本狰狞威武的面孔,此刻变得好似佛陀般庄严慈悲,他抬头看了看俞和,身后光翼一展,纵身而起。
漫空如雨的剑影,与如龙的惊雷,落到这钢甲战士身前一尺,便湮没不见,只激起虚空中散开一圈圈白光涟漪。那钢甲战士凭空一侧身,露出布满钢铁尖刺的肩铠,朝俞和悍然撞去。
趁着钢铁战士以身体挡剑的空隙,那黑袍男子一振手中的奇形大刀,只见到五尺大刀的宽阔刀身上,自下而上,依次浮现出一行七彩缤纷的异域文字。黑袍男子倒拖着奇形大刀,弹身而起,追在钢甲战士身后,朝俞和扑去。
有明眼人窥见,红发刀客面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诡笑,身子轻轻晃动,竟合身藏进了黑袍男子身后的暗影中。
俞和双剑回圈,身形凭空一闪,就挪开了五丈,令钢甲战士扑了空。可黑袍男子从钢甲战士身后窜出,当头一刀,朝俞和劈去。
白莲剑一横,刀剑交击,金铁震鸣声好似平地暴起一声洪钟大吕之音。
俞和身后的虚空扭动,红发刀客也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眼中泛着嗜血的红cháo,双手腕一翻,两道银白sè的弧光,直朝俞和脖颈处剪下。
俞和也不回头,嘴边冷冷一笑。
白玉剑匣破虚而出,横在俞和身后,自那剑匣中,暴shè出上百道雷火剑气。红发刀客再也躲闪不开,生硬硬受了数道剑气,浑身烟火弥漫,颓然飞坠在校场一侧,没了声息。
黑袍男子大怒,手中奇形大刀泼风乱舞,似乎想把俞和分尸数片。可俞和双目中冷光湛湛,只见他电光火石的闪躲了几下,双剑摄入掌中,朝背后的白玉剑匣中一纳一拔。口中清啸一声,祭出以身合剑之术,白莲赤鸢双剑化作一道庞然贯空雷火,对准了黑袍男子一穿而过。
那黑袍男子惨嚎了一声,奇形大刀脱手飞出,身子与兵器同时坠落到地面上,“咔嚓”的一声裂响,奇形大刀碎成了数片残铁。
黑袍男子翻身跃起,看看了已经毁去的奇形大刀,口中哇哇乱叫,跺脚就要重新扑向俞和,可身形才离地,自他左肩头到右胯骨处,猛然爆出一大片殷红的血光,黑袍男子身子一颤,又扑倒在地面上。
钢甲战士一看黑袍男子也没了声息,怒吼了一声,周身白炎四shè,朝俞和一头撞来。
可任凭钢甲战士如何奋力鼓动身后的光翼,他就是追不上展开七步云真篇步法,满天闪转腾挪的俞和。但见俞和好似能缩地成寸般的,只一步踏出,便跨过数丈之远,他引着钢甲战士四处奔波,手中随意拨动着两道剑光,把地上的银面人困在一座剑囚之中。
不到二十息之后,钢甲战士便耗尽了气力,护身的白炎和身后的光翼散去,胸膛鼓动如风箱,面sè煞白,满头汗水。
俞和转身挥掌,遥空按出。只见钢甲战士胸前的铠甲zhōng yāng,一个五指掌印嵌进去足有三寸多深,钢甲战士七窍溢血,身子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两眼一翻,气息渐弱。
大校场中,骤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叫好声与鼓掌声。
银面人眼看同伴一个个都生死不知,身边两道剑光好似奔突yù噬的怪蟒,他忽然高高举起双手,转身朝大雍振文帝的方向,以异域语言喊出了一段话。
俞和不明就里,只是以剑光囚住了银面人,却不下杀手。只看到那边的文臣中一阵sāo乱,有人飞奔到赭黄锦缎金缕凉棚前,对着振华帝跪拜叩头,急匆匆的说了几句话。
只见振文帝闻言面sè一变,站起身来,对着俞和道:“那位少仙长,还请住手吧,万万不可伤了使者的xìng命!”
俞和望了望同轩真人,同轩真人也没说话,只对俞和招了招手。
那银面人窥见俞和视线转向别处,竟忽然合拢双手一搓,自他掌心中涌出一片火光来。可还不等他召唤出烈炎风暴,赤鸢剑已然直指在了他的咽喉前,森寒的杀机与灼热的剑气,仿佛已经穿喉而过。
银面人的身子一僵,手中火光熄灭。
俞和冷哼了一声,招手摄回双剑,翩然落到宁青凌身边。
宁青凌满眼都闪烁着兴奋的光,“师兄好剑术!我听广芸师尊说师兄剑术乃是年轻一辈修士中的翘楚,起初还不信,今rì见了师兄身手,果真是剑术通神!”
俞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笑。
那边银面人虽然看见俞和撤去了飞剑,但他恍然觉得咽喉前三寸,依然有道无形的剑气留在虚空中,迫得他呼吸不畅,通身发寒。
只见他又急急的说了一大通,语调慷慨激昂,似乎在责问着什么。
赭黄锦缎金缕凉棚下的文臣中,有一人快步冲到同轩真人面前,高声问道:“同轩执事大人,友邦来使是客,虽伤了火奂与阮苍两位仙师,也万万不能打杀了!如今你这弟子闹出这般情形,可如何是好?场中那位尊使说,这三人在西夷,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如今死在大雍,便是两国结下了化不开的深仇。从今往后,不仅两国贸易就此终止,只要他今rì不死,定会回去禀报他家君主,派遣大军攻打大雍,两国不死不休!”
同轩真人双手一摊,“陈大人,你之前又未明言其中关碍,要知着临阵切磋,刀剑无眼,死伤在所难免。如今谁打死了他国使者,你便找谁去吧,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良策可弥补。要知火奂与阮苍若有什么不妥,只怕他们家山门师长的雷霆怒火降下,我与陈大人你都是吃罪不起的。”
“你!”那陈大人一指同轩真人,可又不敢辩驳,脸上忽红忽白,把脚一跺,冲下看台,怒火熊熊的奔到俞和面前。
“你是谁家的弟子?”陈大人咬牙指着俞和喝问道。
俞和心中一翻,暗想莫不是惹了祸事,于是不敢报出师门,只拱手回道:“弟子是扬州来的俞和。”
“扬州,俞和?你可知你惹出多大的事端?两国相争尚且不斩来使,那四位使者,是不远数万里来与我大雍国商谈通商贸易大事的。你这一下打杀了来使,眼看一场贸易变成了一场战事,商路化作血海,万千生灵涂炭,你可背得起这罪责么?”
俞和挠了挠头发,也不知如何应对了,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你们修道之人,妄称什么上体天心,下怜庶民,个个都是满手血腥之徒!”那陈大人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俞和跳脚直骂。
那银面人虽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倨傲的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俞和,眼中尽是讥嘲之sè。
陈大人骂个不休,整座校场中,无人敢出声,就只听见他一人的怒吼声不绝于耳。
俞和心中慌乱,也不知如何是好。宁青凌忽然柳眉倒竖,上步挡在俞和面前,对那陈大人寒声道:“休要在这里胡乱责骂我家师兄!人家出手招招夺命,打杀我九州同道便是无所谓之事,我师兄出手打伤了他们,就是天下罪人了?你这穷酸,好生嘴利,当真是口诛天下!你凭何说我师兄害了那些蛮夷的xìng命?依我看,他们分明都活得好生生,只是赖在地上装死,不肯起来罢了!”
“啊?”俞和与陈大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俞和手下轻重,自己心里是清楚的,那黑袍男子、红发刀客与钢甲战士三人,眼看就要生息寂灭,哪里是什么装死不起?
宁青凌撇嘴一笑:“休要在我面前耍这赖死的手段,待我一一揪你们起来对质!”
只见宁青凌翻手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楠木箱,轻移莲步,悠然的朝校场中走去。
第九十四章 丹石妙,帝王悦
就见宁青凌不疾不徐的踱步走到红发刀客身前,伸足轻轻踢了踢红发刀客的身子,口中喊道:“快起来吧,知道你没死。”
那红发刀客此时已然气若游丝,裹身的暗红sè长袍焦黑残破,身上七八个穿通躯干的血洞,汩汩涌出鲜血来,把他一身红袍染得更加鲜艳。吃了宁青凌一脚,红发刀客喉头抽搐,口中鲜血大股大股的咳出,眼看xìng命不存。
“还装死!”宁青凌蹲下身子,打开楠木药箱翻了翻,取出一支小小的青玉瓶,伸手一拔起瓶塞,就从玉瓶中溢出一道淡淡的金sè氤氲,聚成一朵七瓣灵芝的形状。
宁青凌嘬口一吹,丝丝缕缕的金sè氤氲扑到红发刀客的脸上,眨眼间那仅余半口活气的红发刀客,便张开了口,大力喘息起来。
仔细收好了玉瓶,宁青凌拈起一根三寸长的牛毛金针,悬在红发刀客的顶门上,冷笑道:“再不起来,我可要用针扎你了。”
就看红发刀客周身创口中有血肉翻滚,那几道贯通肉身的恐怖伤创,眼看着自行闭合起来,他四肢挣动了一会儿,却依旧没能睁开眼睛。
“真是作死,不扎你几针,便赖着不起。”宁青凌手起针落,那三寸牛毛金针深深的刺入了红发刀客的眉心,纤纤如玉的指尖有清光一闪,红发刀客好似诈尸一样的,骤然睁开了双目。
“非要被针扎,才肯起来,异域之人就是你这般下贱的xìng子。”宁青凌翻手抽出金针,对着红发刀客啐了一口。
那红发刀客细眼一翻,就要撑起身体去扑宁青凌,可少女拧纤腰一转,已闪到一丈开外。
眼看着红发刀客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忽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团脓血。这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匝,竟生生又活转了过来,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哪个能信药石针灸之术竟神妙至斯?校场中的军士们爆出一片惊叹声,大雍振文帝看着宁青凌的眼神,恍如个吝啬鬼窥见了绝世的珠玉。
宁青凌撅着小嘴,走到黑袍男子身前,手指着血染尘泥的黑袍男子道:“你同伴装得比你可像多了,你莫不是也要吃些苦头才肯起来?”
那黑袍男子身上的创口处皮肉翻卷,从左肩头到右胯骨被俞和那一剑斩入了数寸深,惨白的筋络骨骼全都暴露出来,一身热血几乎要流干了。他仰卧在一片鲜血与泥土混合而成的泥泞中,看起来触目惊心。
宁青凌伸足又在这黑袍男子身上踢了踢,口中啐道:“都是个作践的骨子,不吃苦头便不肯起来。”
只见她在楠木药箱中抓了两把,双手扬起,一篷灰sè的药粉和一篷绛红sè的药粉洒到黑袍男子的身上。
“这药粉中有一味是小咸之山的黄椒,沾到身上可不好受。谁叫你装死,合该吃些苦头。”宁青凌话音未落,就看那黑袍男子忽然浑身发抖,双手紧紧卡着自己的喉咙,口中嗬嗬而呼。
宁青凌脸上带着冷笑,举足一跺这黑袍男子的心口。眼看黑袍男子吃了她这一脚,浑身都抽搐了起来,咬牙睁开眼睛,口中断断续续的吟唱起莫名的咒文来,一团灰黑sè的微光从他胸前溢出,把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又一个眼看要死的人,不可思议的活转了过来。
宁青凌傲慢的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楠木小药箱随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摆。走到那钢甲战士面前,低头道:“那两个都比你更像要死了的人,你想必也他们一样,不吃点苦头,就绝不肯起来的是吧?”
那钢甲战士吃了俞和当胸一掌,五脏六腑尽数被震裂,全靠着体内一丝来自西夷神祗的神秘力量续命,自忖最多半个时辰必死。他听到宁青凌走近说话,以为必是什么羞辱他的言辞,便挣扎着张开了眼睛,眼眶中布满了血丝,直直怒瞪着宁青凌。
宁青凌点点头:“很好,你没有装死,我看得出来,你很想活下来。要知道只要一个人自己不想死,就没那么容易被阎王拘了魂儿去,张嘴吧!”
从楠木药箱中拈出了颗小小的碧丸,在指尖一晃,可那钢甲战士却紧紧的闭着嘴巴,只是满眼忿怒的盯着宁青凌,血水与泪水从他眼角滚滚落下。
“我倒忘记了。你们这些蛮夷,听不懂我中土的语言。”宁青凌伸脚一踢这钢甲战士的下颌,钢甲战士猛然张口,对着宁青凌喷出一大片脓血。
宁青凌生怕自己的衣裙会沾染上血迹,赶紧收回了脚尖,撤步跃开。手指一抖,那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碧丸,倏地shè进了钢甲战士的口中。宁青凌屈指弹了数下,罡劲破空,连撞钢甲战士颌下喉间六处穴道。
只见钢甲战士嘴巴一合,喉头抽动,津唾掺合着一口逆血,将丹药送入了腹中。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这战士忽深吸了口气,身上便升腾起一片rǔ白sè的光晕,独臂在身后一撑,盘膝坐起。
银面人呆呆的看着宁青凌,哑口无言。
宁青凌厌恶的撇了一眼银面人,寒声道:“你那对眼睛,看得人好生心烦!你若再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保证不出五息时间,他们三个便一齐化成白骨!”
俞和轻轻一跃,站到宁青凌身后,白莲赤鸢双剑在他手中转来转去,剑锋上的寒光,刺得银面人心头发寒,赶忙垂下了头。
大校场中的喝彩声,直比俞和方才击倒三人时,还要喧闹了数分。
宁青凌满脸得意,月轮似得面颊上笑容盈盈,浮着一抹红晕。她转头对俞和眨眨眼道:“师兄,你下手也太拘谨了,这些蛮夷之人功夫稀松平常,却很懂得障眼法,会装死骗人。我晓得他们心中盘算,故意想让你蒙冤,等我们全走尽了,再个个生龙活虎的跳起来。”
俞和摇头苦笑道:“青凌师妹可莫要调侃师兄了。你这丹石之术尽得广芸大家真传,当真是有生白骨活死人的神妙。”
“反正师兄以后若再碰到这种无耻人,尽管下重手就是。万一错杀了也不要紧。只要不是一剑劈得零碎了,师妹我总有办法救他活命。”
宁青凌一句话,说的校场中众人背脊上寒意四起,仿佛看见俞和将人一剑大卸八块,宁青凌跑上去,拿着残肢断臂,往那血淋淋的躯干上直凑合。
俞和苦笑不迭:“师兄我又不是侩子手。只怕今后我还需靠师妹多多照拂。”
宁青凌掩口一笑:“师兄这话,可不吉利。”
罗霄两人出尽了风头,有说有笑的退到校场一边歇息。那陈大人冲到西夷四人面前,比手划脚的,以番邦语言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通。银面人只是略点了点头,黑袍男子一挥手,四人相搀着上了乌篷车,钢甲战士抽打马匹,大车卷起一道滚滚尘烟,出城东校场而去。
有个内宫侍卫从金缕凉棚中跑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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