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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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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珂也跟了进来,正巧利风转头朝门口望来,他没想到周春晖就在他身后,顿时有些尴尬。

  秦珂连忙挤进来,从苏清尊手里抢过诗稿:“哇,好诗!如此清新雅致的句子,到被侯爷给生生玷污了,你们男人总喜欢开玩笑,却不知我们女子的心思,真是可恶!”说罢,朝利风挤眉弄眼。

  利风也知周春晖自从陛下抱恙,推迟选秀开始便很少出来走动。如今好不容易才又回到大家眼前,自己竟酒后失言,的确有些不妥。于是连忙陪笑道:“这么说,倒是本侯的错,罚酒三杯,外加陪诗一首可好?”

  众人连声符合,秦珂趁热打铁:“周大小姐这首诗便叫桂子诗,咱们也讨个好彩头。各位家家富贵,子孙满堂!”

  众人顿时欢欣鼓舞。酒桌之上,顿时沸腾起来。小灵仙也从外面挤进来,惊讶的望着群情激奋的柳原豪绅们。

  “侯爷呢,就做一首也跟秋天有关的诗,让你再嘲笑我们女子伤春悲秋!”秦珂大声道。

  周春晖点点头:“甚好。”

  见周春晖点头同意,利风连忙端起酒杯:“本侯失言,看在今晚月圆的份上,请周大小姐恕罪。”说罢,连干三杯。

  “橙红碧绿一盏浓,菊丝细蕊伴粳庚。茱萸果垂美人鬓,秋光月影最雍容。”

  众人听闻竟一时愣住,连秦珂都张大嘴巴,这哪里是悲秋的诗句,分明大气华丽到让人窒息。利风诗作总是脱俗古拙的,今日一首,竟大有艳光四射,令人惊艳之感。

  “好诗!”周春晖禁不住微笑:“我就说,咱们柳原的第一才子该是利风才对。”

  众人这才堪堪反映过来,纷纷赞叹,竟对利风的才华越发崇拜起来。

  秦珂笑道:“周小姐的是桂子诗,你这又是什么?绚烂缤纷,流光溢彩,难不成叫它秋收词?”

  小灵仙道:“你们这是八仙桌上论秋风啊,秋风都哭了!”

  众人顿时大笑:“秋风只能喝风,而我们是吃香喝辣,好不自在啊!”

  周春晖点头:“便叫,气秋风好了。”

  众人又笑了一回。利风被周春晖打趣,自知她不再生自己气了。便笑道:“那便就叫打秋风。”

  小灵仙笑道:“打秋风怎么行。这诗里面,句句都美。有杯盏里的美酒,有羹汤里的菊花丝,有头戴茱萸的美人,更有秋光明月,我的天!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众人顿时扭头看她:“我们也忽然想起一件事!”

  秦珂愣在当场,只听众人齐声道:“明天便是中秋啊!”

  偏不告诉你!

  秦珂正傻兮兮的站在那里,肩膀忽的被人拍了一下,扭头看去,竟是苍失。他脸庞红润,一看便是酒意微醺。秦珂怕他说错话,连忙拉着他往楼下跑。苍失到也不和她犟,只随着她,一路小跑来到楼下。

  “喂!不是让你们在楼下吃酒嘛,楼上都是豪绅大户,事多礼多!你怎么放着清闲不享受,还往楼上挤!”秦珂一边说,一边东看看西望望,一脸不自然。

  苍失晃着脑袋:“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在楼上应酬那些臭男人,我却躲在下面吃酒作乐!那岂是做男人的道理!”

  秦珂赶紧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我的所额大人!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吗?如今你安安分分呆着,便是对我最大的爱护了!应付那些人是我分内的事情,你不要乱操心!再说,那都是我的朋友,有几个还相当不错,别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

  苍失歪着眼睛:“朋友?男的?”

  秦珂叹口气:“有男有女!对了,我的坏名声你不是早就知道,如今哪来的这般嘴脸,再说,你我之间纯属误会!还有,一会你别走,我有事问你!”

  苍失瞪了瞪眼睛,拿指头对准自己鼻尖:“问我?什么事?”

  秦珂四处看了看:“等下再说,你先好好吃酒,不过千万别醉了!我不相信醉鬼的话!”

  苍失撇撇嘴巴,刚要转身归座,便又听见秦珂喊他。

  “今晚有道桂花龙眼羹,最是应景的秋日甜品,我没什么拿来谢你,特地点了这个,估计你们大落英山做不出这么清雅的吃食,你多吃点!”

  苍失愣了愣,秦珂已经抬腿,蹬蹬跑上楼去。

  楼上已有人不胜酒力,纷纷败下阵来。秦珂上去的正是时候,人们纷纷向她此行,彼此寒暄片刻,楼上的雅间里,就只剩下周家兄妹,利风和苏家的两位少主人了。

  小灵仙喝的满脸通红,一个劲的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嗲,秦珂心疼的看着她。这丫头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像个女子,一张娃娃脸还是童年的模样,只是眸子里多了些春花一般的荡漾。

  “小灵仙全名是什么?”周子充捅了捅秦珂。

  秦珂微笑摇头:“她叫张仙。不过不提也罢,她若是醒了定然会因为这事来吼我。”

  “这是为何?”周子充似乎觉得小灵仙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她那娇滴滴望着月亮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看情人的脸。

  “她一直这样,见不得中秋的月亮。谁都有些不愿提及的往事,周公子千万别说知道她的真名,不然她定会生气。对她来说,名字也是伤。”

  “竟有这事?”周子充嘴上疑惑,目光却柔软了许多。

  “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哪里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总有些不为人知的辛酸。世道险恶,家事多艰。人活一世不容易,偏有些人就遭遇了旁人想不到的变故。就像小灵仙,她自小孤苦无依,一个女孩子挣扎着活到了今天,寻常日子里的坚强都是做出来的。我猜她的梦想就是有个完整的家,在月圆的时候,能聚在一起,一起吃月团,一起饮桂花酒,一起看月亮吧。”

  周子充闻言眸光沉了下去,小灵仙的苹果脸光润如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因酒醉而微微垂着,她举着手里的杯子,对着月亮傻兮兮的笑着。

  “不分富贵,有情便是贵重。周子充敬灵仙姑娘一杯。”

  小灵仙听见他的声音,又见他远远伸了酒杯过来,顿时笑嘻嘻抬手去碰,两人隔着秦珂把酒盏撞得山响。众人先是一惊,再看去,二人已经仰着脖子把酒杯喝了个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般默契!”苏清尊道不解道。

  周子充叹了口气:“中秋佳节,人人团圆!可总有些人是只能放在心里的。”说着,他抬起眸子,远远朝苏芷卉望过来。

  苏芷卉仍旧微微笑着,眸子里却空的很。

  “哦!听你这话,贤弟似乎有意中人了!说来也是应该,贤弟如今二十有余,早就该娶房媳妇,开枝散叶了。就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个福分,被周大公子看中!”苏清尊似乎很感兴趣。

  周子充自嘲的笑笑:“哪里哪里!家父身子不好,母亲早年便已住进佛堂,极少出来走动。周家上下都靠着我和妹妹,子充哪里还有精力去想那些事情。”

  “话可不能这么说。”苏清尊道:“家里有个女主人到底还是方便些,也好帮着妹妹管理财务和下人,总还是好处多多。”

  周子充顿时一愣,想来他与苏清尊并不是很合得来,他今日怎一句一个妹妹,叫的让人肉麻。于是转头去看周春晖,却发现她似乎并不在意,一脸漠然的坐在那里。

  “关于此事,我想周贤弟心里自有打算,何来我们唠叨。”利风解围道:“想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已有妻妾,莫要说这样的话来吓他们,什么管理下人,岂能为了这些事情娶妻生子,男人一世,定要寻个至真至爱的人儿,否则真真枉活。”说罢,转向周子充:“贤弟莫急,妾室自是无所谓的,可妻子却必须是真心所爱,否则宁愿孤老。”

  人人知道利风因为家里不同意宝珍娘子进门,便私开宅院,接了她前去。这些年来,竟渐渐不再见先前的妾室,只跟那宝珍在外居住。据说利老爷子如今也有些松动,恐怕宝珍正式嫁给利风的日子也不远了。

  周子充闻言举起酒杯:“利大哥果然是个明白人,小弟的心思竟被利大哥说的分分明明。这一杯酒小弟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哥哥今晚怕是要躺着出这门了,我这便吩咐扶风,赶紧驾车来接吧,否则我可抬不动哥哥。”周春晖小声打趣道。

  众人皆笑她刁钻,只有苏清尊被利风教训,心中不爽,咧着嘴巴附和着笑了两声,便面露阴郁。

  秦珂坐在一旁,虽未说话,却觉得心里乱的很,不为别的,只是对面苏芷卉的目光像是一张大网,铺天盖地一般将她笼罩,竟越发的令人不安起来。

  幸好周子充真的不胜酒力,众人也都起身来到楼下,车马早已备好,载着各自的主人,踏着月色,成兴而归了。

  一瞬间,便只剩下了秦珂一人,她望着空落落的庭院,禁不住抱住双臂。

  “好冷!真的是深秋了!”

  忽然,一股热浪从肩背传来,温暖的狐皮坎肩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不是有事要问我,难道只是怕冷!”苍失身上带着酒气,唇齿之间,却飘出一种桂子的香甜。

  秦珂仰着脑袋:“桂花龙眼羹可好?”

  他点点头:“的确与众不同,温暖甜润,我很喜欢。”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垂首微笑。

  “没想到咱们还能成为朋友。”秦珂抬起头,眸子忽然变的浩瀚,苍失恍然间愣住,他眼前的女子,为何此时看去,好像是隔世而独立的一个影子,飘渺的有些不真实。

  “咱们怎么就不能做朋友?”苍失喃喃自语。

  秦珂忽然间奸笑道:“成功!你说的,咱们只是朋友!朋友哦!”

  苍失脸色顿时黑透:“你这女子!实在是太……”

  秦珂又跳又叫,笑的前仰后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就认了吧!苍蝇屎!”

  苍失顿时抓狂:“你别再说话了,否则我难以控制想要打人了!”

  秦珂连忙闪一旁:“说真的,我真有件事要问你!”

  “没心情听!更没心情回答!”苍失转身便走。

  秦珂赶紧追上去:“我只想知道当初是谁通知你来抢亲的!是梨花吗?还是别人?”

  苍失看也不看她,想了想不对,顿时停下脚步,猛地朝她一咧嘴,露出齐而白的牙齿。秦珂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肩膀上的狐狸皮已经被扯开,凉气打的她一个哆嗦。

  “的确有那么一个人!不过我偏不告诉你!”苍失狠狠瞪着她。

  悍妇大战女霸王!

  夜已经很深了,秦珂把小灵仙连背带抗的弄回了家里,她们自小一处,早就练就了这般本领。

  小灵仙的家在朱雀街的尽头,当年是一个荒宅,因住着一位孤老太太,死后没人收尸。是小灵仙发了善心把她的尸骨掩埋。邻居们见她有此善举,便纷纷让她搬过来住,这宅子空着也怪可惜的,旁人又觉得晦气不肯来。小灵仙到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做了善事,心地光明,再不怕鬼的。

  说来也怪,自她进来起,这宅子里的花草竟出奇的繁荣,那真是扔块石头都开花。秦珂打趣她,说她就是个花仙子,专靠花草发迹,而花草也喜欢她,发了誓的追随她似的。

  夜色里,秦珂将小灵仙放倒在床榻上,却发现,入秋了,这丫头还铺着夏季的席子。秦珂将手伸到她身下,冰凉的。

  “可怜的丫头,这么作践自己,偏从不生病。”说着,她将席子抽出来,折好放进柜子里,又取了棉被为她盖在身上,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小灵仙的园子里有一株秋海棠,淡粉色的花瓣在月光下十分娇艳。秦珂走上去,轻轻摘了一朵又转身回到房里。

  小灵仙睡的很沉,脸上却似乎有着泪痕,潮潮的。秦珂将花插在她的发间,又寻了纸笔,留下一行小字:月落疏淡竹叶间,解语花飞云鬓里,秋虫鸣破思乡梦,归鸿一字向故人。莫愁浮海飘摇苦,世间自有翻云臂,抚去璞玉肩上尘,还君清清一太阴。

  留好了字条,秦珂轻轻离去。有些话她一直想对小灵仙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很想告诉她,她的姓氏和身家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是多么的光明显赫。有多少人在翻阅史书时发出慨叹。可在这个时空里,张良成了被流放的罪臣。从前,秦珂总是会问,项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良。可现在,她忽然间明白了。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月亮在头顶慢慢的穿行。不知不觉,秦珂来到了枯禅寺,她在寺门外站了好久,然后绕了过去,朝后山的茶园走去。

  她不想进去,不想再被自己的幻觉欺骗,她恍惚觉得,自己只有在茶园上才能静下来。

  茶园里果然很静,风轻轻吹过,茶树摇摆着身子,然而,满是孔洞的叶片让秦珂心里顿时一痛。

  天边透出鱼肚白来,阳光像追光灯一般轻轻落在她的茶园上,激起一片细碎的雾气。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怎么办!难道绿绮将会再次绝迹吗?”

  一切都悄无声息,只有日光,仿佛专门为茶园照明一般,把秦珂的心刺的很痛很痛。

  叶片上的牙虫已经很多了,啃食过的地方先前还是淡淡的金黄,如今却开始露出枫叶般的红来,秦珂捏了一点茶叶放入口中,绿绮茶原来的况味已经全无所踪,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奇异的果香。

  “这是怎么回事?”秦珂惊异的皱起眉头。转身又从隔壁地里的泽兰摘下一片叶子:“怎么也是果香!”那甜甜的果味竟和昨晚的虫酒味道很像。

  糟了!秦珂恍然大悟。莫不是喝了那虫酒,影响了她的味觉!她连忙朝旁边的柳树跑去,扯了把柳叶便往嘴里塞。

  “完蛋了!还是果香!”秦珂哭的心思都有。这小小一杯虫酒怎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自己分明只喝了一小杯,竟产生了如此神奇的功效。可若是这种果香一直不褪去,自己岂不等于丧失了味觉!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她可是种茶的,舌尖上的每一寸味觉体验都十分重要!

  秦珂知道,这次能救她的只有苏五,那酒毕竟是他带回来的,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也只有他才知道。想到这个,秦珂拔腿便往山下跑。

  谁知,娄家早已炸了锅,就等着她回来了。

  秦珂还没来到门前,便见一众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她冲进去,便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这是干什么?”秦珂翻着白眼。

  众人自然知道她昨日刚刚献了贡茶,御茶使荆惠王都亲自来访,所以不敢和她硬碰,只用眼神交流着。秦珂越发气了:“看什么看,有话直说!”

  有个胖婶子凑上来:“三丫头,你嫂子和你婆婆打起来了!你嫂子如今正提了刀满屋里找你!你还敢回来!”

  秦珂顿时瘪了嘴巴:“为什么?”

  “好像是有人来提亲,说是娶二房。”胖婶子一脸幸灾乐祸。

  秦珂恍然大悟,看来娄母已经行动了。她这么快就想为娄大娶小妾,秦珂辛辛苦苦得来的一百两银子岂不白白打了水漂!到时候谁来帮她还债!想到这里,秦珂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一反手,将大门关了个严实。

  “你还敢回来!”梨花果然拎了菜刀立在院子中央,一张方脸红成了猪肝色。

  秦珂连忙摆手:“嫂子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是都怪老妈!”说着,她朝娄母指去,这一指不要紧,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那娄母,满头花白的发丝被抓成了狮子头,衣服七零八落,佝偻着腰背直喘粗气。

  “死丫头!若不是你同意,我敢吗!你们一个悍妇,一个霸王!”娄母的脸上挂了彩,一道血口子在脖子上横亘着。

  “哇靠!梨花,你要谋杀亲婆婆呀!会被报官的好不好!”秦珂瞪大双眼龇牙咧嘴道。

  梨花气急败坏,甩手一丢,那明晃晃的菜刀便朝秦珂飞来。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竟合起伙来欺负我!是谁给你捧了锡纸回来,是谁帮你熬夜作贡茶团!你忘恩负义!”

  她一连串骂了许多,秦珂早在这千钧一发的功夫闪身躲过了菜刀。她抹了把汗珠,连声道:“我的妈呀!这还要谋杀亲小姑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她一边说,一边朝门边闪去,准备找个机会逃跑,这局面已是她这个霸王也控制不住的了。

  谁知娄大忽然间跑出来,一把拉住秦珂:“妹妹!这时候你往哪里走!为我住持公道啊!不是你同意我娶妾的!还说了给我二十百两银子!”

  这次,秦珂和梨花一起瞪起眼睛:“二百两!”二人对视片刻,同时转头朝向娄大:“去死吧你!”

  秦珂一伸拳头杵在娄大脸上,这家伙生生被打倒在地。

  “姥姥的,跟个大烟枪似的,还要娶小妾,你招架得住吗?小心过劳死!”秦珂啐了一口,恨声骂道。

  “怎么是二百两!”梨花转向秦珂。

  秦珂一抹脑门:“我明明答应了二十两,这厮竟然在后面加了个零!活该挨这一拳。”

  娄母见状连忙扑上来:“我豁上这老命了!你个下作坯子!竟然敢打婆婆!邻居都看见了!定然有人报官!我就不信县丞不管这事!你九年未能生育,只养了女娃子,早晚被人抢了去。到时候家里还有什么人?不让娶二房?那你到是生个男娃给娄大,也让我们娄家有香火!我不活了!张家外甥女要是进不了这个门,我便自己抹脖子!死了到干净!”

  她这一通哭闹,到把梨花和秦珂镇住,二人垂首立在当下,竟谁都没有再骂回去。

  良久,梨花喉咙里发出吭的一声,然后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在地上:“我早就知道,你们都嫌我不能生养!我死!我死还不行吗!”说罢,竟冲过去捡掉在地上的菜刀,朝脖子挥去。

  秦珂连忙抱住她:“你疯了吗!凭什么死!冠男没了娘亲还能指望谁!你能生不能养!不配做人母亲!”

  梨花的手凌空僵住,回转身型,见冠男早就吓的愣在角落里,小脸苍白,浑身颤抖。

  “我对不起冠男!”梨花失声痛哭。

  秦珂又转身呵斥娄母:“你也配说死!当年是谁为了几个臭钱,偏不给梨花好好调理身子。想来在我来之前,你们便早已苛待了她,否则一个好好的女儿家,身子怎能这般孱弱!”

  娄母闻言赶紧别过脸去,转身要走。却被梨花牢牢指住:“老东西!你别想走!今天我便把这些年来的伤心说个清楚!”说罢,她站起身来:“我婚后半年便已经怀孕,可你偏说地里活忙,让我跟着你们下地收庄稼,结果小产。大夫让我好好调理身子,可你们竟一副药都没抓,家里穷的连席子都没有,我便生生躺在泥地上,落下了多少毛病你可知道!”

  秦珂倒吸了口凉气,心想,难怪从家里到朱雀街并不远的距离,她都走的如此费力。这才明白她平日里足不出户,竟是因为受不得劳累。

  “若不是我自幼没有父母,也不会落到嫁给娄大,让你们欺负。这般忍气吞声活到现在,气血双亏,早就如风中之烛!偏娄大身子也不争气!你们就算娶了二房来,怕是也生不出男娃!”

  娄母耸着肩膀,不敢回头,秦珂自是知道她理亏。索性走上去道:“依我看娶妾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别以为我那贡茶得了银子便可以挥霍无度。我实话告诉你,我在外面欠下了一万八千银,这天大的窟窿如今还不知怎么去填补!”

  娄母和梨花闻言皆转过身来:“一万八千银!你作死啊!”

  秦珂一撇嘴:“刚才还打的乌眼鸡似的,骂我到有默契!我正是为了不死!为了全家人都能活命!”

  梨花顿时皱起眉头:“贡茶的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对吗?”

  秦珂点头:“我呀!是按下了葫芦,起来了瓢!头都快炸了!”她有心把茶园的事情也一起说了,可看着梨花惨白的脸孔,还是有些不忍心。多个人听,只能多一份负担,如今这家里,人人都有麻烦,何苦再用这事来扰乱大家。再说,他们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白白着急。

  “刚刚苏五公子出去了,要不等他回来,咱们跟他借点?”娄母转着眼睛道。

  秦珂白了她一眼:“借!难道不用还啊!岂不是一样。”

  “这可不一定。”娄大凑上来一龇牙:“若我做了苏清缶的大舅子,还怕家里没银子!”

  秦珂就知道他这狗嘴里是断断吐不出象牙的,于是一歪脑袋:“就算我得了银子,你也别想娶小妾!这事我还就反悔了!”

  娄母脸色顿时一白:“说反悔就反悔!你也太……”

  秦珂凑上去:“我也太怎么样?一万八千银,你若是有骨气便替我还了它,我三拜九扣给你接个大屁股女人来,保证专门生男娃!”

  娄母瞪了瞪眼睛,知道说不过她,娄大抻着脖子看了会,知道已经没戏了,转身推门出去。众人见娄大脸上青紫一片,连忙围上来询问。娄大本来就够闹心的,被人围攻更是气氛,竟甩开膀子跳起脚来,生生吓退了那群八卦的长舌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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