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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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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的宁缺并不知道书院是什么地方,他只知道兽尿的味道应该如何辩别,羽箭的飞行轨迹怎样计算,直到渭城马将军替他报名之后,他才开始对书院逐渐有了一些认识,比如那些辉煌的历史、无数的前贤大名。
    不知道为什么,他坚持认为面前这座书院不应该像看到的这般简单,不应该仅仅就是一座替大唐帝国培养贤材的教育机构,而应该负载着更大的意义——之所以有如此认识,大概和自草原归来旅途上的所见所闻有关。
    “书院随便出来一个弃徒就是大剑师,吕清臣老人和公主殿下提到书院显得异常尊重,可为什么这里的人和我都差不多,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扶了扶头上的黑罗头巾,喃喃自言自语说道。
    此时他已经孤身一人走过书院正门,穿过了石坪,远离了正楼,走在一条晨光尚未洒入的巷道之中,巷道前方不远处便是热闹的书舍,可以隐隐听到学生们兴奋的呼朋唤友议论之声,而这条巷道里却是非常安静。
    安静的巷道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世上本就没有特殊的地方,皇宫如此,昊天神殿如此,那些不可知之地也是如此,那么书院又能有什么特殊呢?”
    听着这声音,宁缺神色不变,袖中右手却是猛地崩紧,随时准备去拿身后布套里的大黑伞,自幼艰难生存的环境,让他对于任何突然情况都会本能里判定为危险。
    巷道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书生。
    这名书生眉直眼阔,神情朴实可亲,身上穿着件在春日里显得过于厚了的旧棉袍,脚下穿着一双破草鞋,无论旧棉袍还是破草鞋上都满是灰尘,仿佛不知有多少年未曾洗过,但不知为何此人看上去却显得异常干净。
    从身到心,干净无比。
    书生右手拿着的一卷书,腰畔系着一只木瓢。宁缺的目光在那卷书和木瓢之间来回两番,最终落在书生的脸上,袖中的右手渐渐松驰下来。
    这里是书院,整个天下都无人有胆量敢在这里进行不轨之事,而且这名书生虽然满身灰尘,却给人一种干净若赤子的感觉,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会下意识里想要去与他亲信,仿佛他说什么做什么都理所应当被相信。
    宁缺的身体松驰下来,心情却相反变得极为紧张,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相信这名忽然出现的书生,而对于自幼在生死间挣扎、决意一生都不再信任任何人的他来说,这种无来由而且强大到不可抗拒的信任感,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他根本无法对这名书生产生敌意,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有种很清晰的感觉,就算他取出身后那把大黑伞,也根本没有办法对面前这名书生造成任何威胁。
    穿着棉袍的书生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缺身后的布套上,仿佛能够看见里面是什么,轻拍腰畔的木瓢问道:“你身后那把伞不错,要不要换一下?”
    此人怎么知道我背后的布套内是一把伞,还是一把大黑伞?宁缺觉得自己的唇舌间一片干渴,根本说不出话来,沉默很长时间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书生有些遗憾地叹息了声,拿着书卷从他的身旁走过,再也没看一眼宁缺,一直走到书院某个偏僻的侧门外。
    书院侧门外停着一辆孤伶伶的牛车。
    书生走到车畔,极为认真地向车厢长揖行礼,然后坐到车辕上拿起了牛鞭。
    车厢里一道寻常的老人声音伴着浓郁的酒香传了出来:“他不跟你换?”
    书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挥动牛鞭,牛车缓慢开始前行。
    天启十三年春,夫子带着他的大徒弟开始了又一次的去国游历。
    不知这一次的旅途上他要饮几壶酒。
    斩几座山上的几斤梅。
    …………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青春啊青春
    宁缺不应该觉得冷,因为那名穿着棉袍的书生,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敌意、任何危险气息,相反却干净的仿佛无垢的莲花,像亲人般令人信任。
    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冷,因为那书生一眼便瞧出来自己背着一把伞,那把伞很大很黑,而且是他和桑桑最重要的东西,并且想要换走。
    朝阳无法直射巷道,气温有些微凉,这大概也是他感到身体寒冷的原因?还是说那名书生让他无来由信任让他感到恐惧?
    宁缺像个冰雕般站在巷道里,站了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略带惘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他低头想了想,发现想不明白先前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决定不再继续去想,摇了摇头向众生喧嚣处走去。
    他不知道传说中的夫子已然乘车而去,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历史时刻,他不知道自己拒绝那位书生的交换又是怎样的错过,他不知道那是真正的第一堂课,但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去换,用自己已有去换尚未拥有,绝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书院普通意义上的第一堂课是大课,学生们集中在微凉的石坪上,满怀憧憬听着书院某位教授的训话,想像着今后两年或者是三年间的生活。
    如同入院试那般,书院的课程内容也分为六科,两百名学生被分成六个书舍,每日上课时间由清晨至午时,看似时间不长,但中间没有任何断续休息。
    幸运进入术科的七人,每日午后还要接受书院相关方面的教导,而其余的普通学生在午后便可以自由活动,可以自行选择留在书院自习,或是回到长安城里去花天酒地,而那位首席教授极温和而诚恳地建议大家留在书院去旧书楼温书。
    书院的纪律要求很宽松,以深处那道钟声为号:第一声钟响为警,第二声钟为入,第三声钟为散,第四声钟为离。入散之间便是学生们在书舍里学习的时间,书院要求学生在这段时间内专心听课,可以提问但严禁喧哗。至于值日打扫之类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学生去操心,朝廷每年花费重金在书院,不知聘了多少扫夫煮妇。
    接下来便是分班,书院采用的手段是最简明公平的抽签,根本不理会考生的家世门阀,也不在意入院试的成绩,那位谢承运公子和钟大俊被分到了甲舍,临川王颖被分到丁舍,宁缺则是被分到了丙舍。
    去坪侧教习室取回专属自己的书册典籍,宁缺随着人流盯着掩雨廊上的木牌,找到了丙舍的房间,看着里面那些如画明窗,如纸白墙,想着今后数年自己便要在这个地方度过,想着自己终于踏进了大唐帝国的青云道,他的情绪有些微感惘然,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抬步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宁缺!坐这儿!”
    书舍里同时想起两道惊喜意外的声音。
    宁缺愕然抬头望去,只见宽敞的书舍后排,禇由贤正兴奋地向自己招手,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而在最前排,司徒依兰正兴奋地看着自己,今天少女在学袍之下穿着身蓝色劲装,斜襟上绣着几朵梅花,微敞的衣领内白皙的颈子细腻一片。
    恍然若梦,仿佛隔世,确是隔世,这是他最熟悉最难忘的画面,那时节每年仿佛都会看见一遍,而且那时候喊他去坐的人更多。
    宁缺沉默站在书舍槛内,用力地闭了闭眼,才把那些虚妄扰心的回忆驱除出脑海,向着面带期盼之色的司徒依兰致以歉意一笑,向后排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位司徒小姐是云麾将军之女,但知道她肯定出身长安贵门,虽说书院之内诸生平等,昨日听说陛下当年微服前来就学,也与普通贫民学子并排而坐,但与这种贵小姐接触太多,谁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放下沉重的书册典籍,他看着禇由贤苍白瘦削的脸颊,盯着对方有些发青的嘴唇,蹙眉问道:“你昨儿又去了红袖招?”
    “呆了整整一夜。”禇由贤叹了口气,并未做丝毫隐瞒,凄苦说道:“宁缺,这个世界出问题了,我想不明白,所以在红袖招里疯了一夜。”
    宁缺想起先前遇见的那书生,身体微僵,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我居然考进了书院,就是这个世界出现的最大问题。”
    禇由贤看着他极为苦恼悲痛说道:“你知道的,我家那老头子花了两千两银子给我买了个入院试的资格,我只是来镀金好娶老婆,昨六科我都是瞎答的,放榜的时候我根本没去看自己的名字,结果……我居然考了四科乙上!”
    宁缺惊愕无言,半晌后由衷赞叹道:“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露相个屁。”
    禇由贤的脸色就像是家中老头子死了,失魂落魄说道:“我数科答的是夫子喝醉了,嚼了半山桃花,就这样还能考乙上……这只能说明书院的教习们都疯了。”
    宁缺思考了会儿,猜测道:“会不会是你家使了银子?”
    禇由贤愤怒道:“谁听说过书院能靠银子进来读书?而且那老头子只出了两千两银子!两千两就只够我在红袖招里包四个月!够干个屁事儿!”
    …………远处长安城内,东城某家银坊深处的圈椅上,某位身材极为发福的老爷子正肉疼看着自家的帐簿,泪眼婆娑叹息道:“二十万两银子……贤儿啊,为父把大半个家业都卖了,就指望着你出人头地,你可不能令为父失望啊,谁他妈的说书院不收钱,那群酸贼……就是他妈的不收小钱!”
    …………禇由贤并不知道他家那位老头子为了让他进入书院,做出了在商场风浪多年间都不曾做过来的绝世豪赌,犹自在那里愤愤不平,总觉得书院教习们集体发疯。
    “我自幼就不喜诗书,不好骑射,所以和长安城里那些公子贵女都玩不到一起去。幸亏你也分到了丙舍,不然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这些年怎么过。”
    禇由贤悲伤说着,宁缺却只是注意到他说自己不喜诗书不好骑射时,非但没有什么赧然羞愧情绪,反而显得格外理所当然,甚至有些隐隐自豪。
    他笑着安慰这位在长安城唯一的熟人,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做甚。”
    “有道理。”禇由贤环视宽敞书舍里的同窗们,目光在那些身材窈窕的少女身上扫过,逐渐变得欢喜起来,“多和同窗们亲近亲近,将来婚事也好有个着落。”
    宁缺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禇由贤本就是个性情疏阔开廊的典型唐人,不然当日也不会在青楼里初遇宁缺,便要请他喝花酒玩姑娘,此时把心情调适过来后,顿时回复平常,两根手指拈起玉玦指着前面几排的乌簪女学生们,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温柔小娘子叫金无彩,咱大唐国子祭酒幼女,性子温顺但极不好惹,因为祭酒大人的脾气特别严肃或者说暴躁;那个高个姑娘你不要惹,因为她姓高,家里有个舅舅在宫里当差……”
    “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叫陈子贤,家里是在西城开书局的,很是有些小钱,哪日你我要喝花酒手头不便时,可以喊他同去,至于他身边那个矮个子就不用管了,听说是辰州过来的学生,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在读书射箭,无趣的狠。”
    宁缺大为佩服,暗想一个不愿意进书院的人,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便把书舍里整整三四十人的来历性情摸的清清楚楚,这得是怎样的精神——想必这得是要把吃喝玩乐事业进行到底,把寻朋觅伴爱好打入书院的精神吧?
    “啊,穿衣服的小姐你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不错,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云麾将军之女司徒依兰小姐是也!”
    禇由贤轻拍书案,像说书先生般唾沫横飞快速说道:“宁兄,先前你舍她不顾来就我,本公子自然感沛莫名,但我必须提醒你,你极有可能已经得罪了这位长安著名贵女。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司徒依兰小姐八岁便在朱雀大街上驰马纵横,与一帮同龄女号称娘子军,这些年来不知惊了几家煎饼果子摊,卤煮火烧店,吓坏多少好色胆大男子汉,踹飞多少无情无义郎,你要得罪了她,那可真是在长安城里寸步难行,恰如进了煎饼果子店,有个屁的果子好吃!”
    宁缺被面前若喷泉般的唾沫星子惊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心想娘子军这种事情我不去招惹自是不怕,司徒依兰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并无恶意的小女孩儿,自不会在意,反而对禇由贤的本事大为赞叹,说道:“下回去红袖招若手头紧,我看倒也不必强拉着陈子贤,你去说几段书便挣回来了。”
    他自以为这句话调侃的极为到位,不料禇由贤斜眼看着他,淡淡嘲笑说道:“在那等青楼里,靠说几句便能挣着银子,除却宁兄你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到?”
    宁缺表情一僵,极想痛揍此人以发泄老羞成的那怒,终是强行压抑住了,因为此时负责讲解礼科的教习先生已是一脸严肃走了进来。
    书舍内骤然变得安静无比,那些青春跳跃的鸦和雀不知飞去了哪里。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书院里的燕国教习
    “礼是什么?这是一个很宽泛很宏大的命题,但我们不能因为命题宏大便不再去探索研究,因为这个命题很重要。这个字如同苍穹那般高远不可触摸,那我们是不是就不应该向苍穹投以探索好奇的目光了呢?当然不,我们白昼观云探风,夜晚观星探幽,我们想知道苍穹是什么,我们想知道有什么在上面。”
    “极宏大的命题,要以一种被我们能理解的方式做出解答,那么我们的答案必将具体而微,向微妙处向具体细节里去问询。我们仰望星空,看星辰移动,在心中画出那美妙而恒定的线条,最终便成为观星之术。”
    “苍穹是什么?便要从这样具体的一根根线条,一道道云气,天地间呼吸的上沿,元气波动的上限去体会去感悟,而礼字,同样如此,如果你们要问为师,礼之一道若往具体去探究,往具像中去觅名词,会得出怎样的答案……”
    “为师只能说出自己的理解,所谓礼,就是规矩。”
    负重讲解礼科的教习先生乃是书院礼科副教授,年龄约有六十几岁,说话速度极为缓慢,吐字非常清晰,讲课内容倒也算有条理。台下各方横直书案前的学生们听的极为认真,然而宁缺却早已是昏昏欲睡,教习先生双唇间吐出字眼越清晰,他越觉得脑海里那些瞌睡虫越宠大,越无法抗拒。
    入院试时他礼科成绩是丁等最末,前生后世对这些内容都未曾发生过兴趣,最近这些年更是成日介忙着写字儿冥想杀人放火赌博睡觉,实在是无能为力。
    迷迷糊糊间,宁缺忍不住有些惘然地想道,如果今后几年间在书院的生活,便是每天把清晨大好时光尽付于这枯词滥调,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紧接着书舍里发生的事情,把他从这种绝望幻想中拯救了出来,他再一次明白在大唐地位至高的书院果然不是一般地方,这里的教习果然不是一般人。
    当老教习说道礼便是规矩时,书舍里忽然响起一道极不赞同的声音:“先生,我大唐帝国威服四海,圣天子君临天下,重修礼记,靠的可不是什么守规矩。”
    书院规矩课堂上可以提问,所以这名学生的质疑倒也正常,但这毕竟是入学第一天,所以书舍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怪异,宁缺自昏睡状态中醒来,问旁边书案上的禇由贤,低声道:“谁啊?”
    书院讲究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能入院读书的学生有很多普通百姓家的儿女,但敢在第一堂课上便对教习先生提出质疑的学生,必然家世不凡或者自视不凡,此时站在书案旁的那名学生原来是某大将之子。
    教习先生冷冷看着他,问道:“那依你之见,难道人在世间生活,可以不讲规矩?”
    “不错。”那位将军虎子嗡声嗡气说道:“我大唐以武立国,靠的就是不去管那些迂腐规矩,甲坚矛利便自然能永远胜利,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不守礼。”
    教习先生脸上的皱纹渐渐平伏,面无表情看着这名身材魁梧的学生,说道:“你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只要拳头大便有道理?”
    那名学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强颈道:“这么理解倒也不为错,像我大唐数攻燕国,哪一次不把他们打的喊爹喊娘,他们甚至要把太子送来长安为质,但他们的皇帝哪里敢对我大唐陛下失毫无礼?还是要尊称为圣天子。”
    宁缺在书舍后方听着这番话,暗想这家伙礼科成绩肯定不会比自己更高。
    教习先生缓步向那学生走了过去,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但当他走到那学生身前时,声音却陡然拔高,举起枯树干般的右手,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愤怒地咆哮道:“拳头大就是道理?那我这时候打你就是道理!”
    书舍里响起一阵惨嚎,那名身材魁梧的将军之子,不知道是害怕书院规矩,还是过于尊师重道,竟是根本不敢还手,被枯瘦的苍老教习瞬间打到鼻青脸肿,口角流血,看上去显得异常凄惨。
    不知过了多久,教习先生终于住手,气喘吁吁瞪着将军之子阴沉训道:“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这时候打你就是对的,因为我拳头比你大。”
    从教习先生开始痛揍将军之子,书舍里早已乱成一团,学生们震惊站起,却没有人敢去拉晋入狂暴状态下的先生,直至此时,司徒依兰才不服说道:“先生!如果你认为自己比他厉害,所以可以打他,那岂不是证明了他先前的观点?”
    宁缺依然坐在书案旁,但他的嘴也长到了极大,怎么也没有想到,初入书院第一天,便看着如此火爆的一幕,此时听到司徒依兰的反驳,心里也觉得大有道理。
    先生回头冷冷看了司徒依兰一眼,说道:“我就是想要证明他的道理,有问题吗?”
    司徒依兰紧紧抿着双唇,想着入书院前父兄们的紧张叮嘱,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将心一横,颤声说道:“是,如果您认为他是错的,那就不应该用他的道理去教训他,既然礼是规矩,您就应该用规矩去束缚他,去惩处他。”
    教习先生冷冷一笑,看着她说道:“云麾将军一辈子没读过书,这女儿倒教的不错,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两家将军府虽然交好,但你和他却没有什么来往。”
    “这和交情无关。”司徒依兰强忍羞恼之意,仰着脸倔犟说道:“我只讲道理。”
    “好,我来给你们讲道理。”教习先生看着书舍内的学生们说道:“无论是云麾将军,还是什么将军,就算他们的拳头比我大,势力比我强,依旧不敢来打我,为什么?因为我是书院教习,而这就是我大唐的规矩。”
    书舍后方禇由贤满脸怯意低声说道:“这书院怎么乱七八糟的,不过宁缺,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去惹这位教书先生。”
    宁缺当然没有虽千万人往独往的那种勇气,看着正在擦拭手上血迹的教习先生,在心中默默想道:“书院定的规矩就是最大的……这和礼可没什么关系,只能说明书院里有个拳头最大的家伙,只是那家伙是谁?喝酒切桃花的夫子吗?”
    教习先生重新拾起书卷,面无表情看着犹有不甘的司徒依兰,说道:“不管你们服不服,信不信,什么时候你们能够把书院的规矩破了,再来和我讲道理也不迟,至于现在我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礼,就是规矩,就是我的规矩。”
    礼就是规矩,就是我的规矩——这是何等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霸道无理,蛮横混帐的强势宣言啊!宁缺怔怔看着那位像老树干般的教习,发现自己越发弄不明白这座书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却又越来越喜欢这个鬼地方了。
    …………午时准点下课,礼科教习先生腋下夹着墨卷,一吹颌下长须,目不斜视走出书舍,傲骄到了某种程度,书舍里的学生稍一错愕然后瞬间炸锅,纷纷聚在一处议论晨时的那一幕,司徒依兰等人则是冲到那名被打学生身旁,关切地取出清水手绢,开始替他清理脸上的伤口,那魁梧男学生脸上满是委屈的泪水。
    “楚中天!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司徒依兰恼火地打了他脑袋一下,怒斥道:“要让你爷爷瞧见你这副模样,只怕要给气死!屁都不懂,先前也有胆子顶撞教习,顶撞倒也罢了,教习打你你不会还手啊!就算不还手难道不会躲啊!”
    大唐十六卫大将军楚雄图这辈子生了七个儿子、三十七个孙子,楚中天是孙辈之中读书最好的一人,不然也没办法考入书院,只是家学渊源,楚中天依然拥有一身悍勇武力,谁能想到先前竟是被教习先生揍成了可怜的鹌鹑。
    楚中天擦掉脸上泪水,委屈看着司徒依兰抱怨道:“依兰姐,这事儿真不能怪我,按爷爷教的,有人要打我我就得打回去,管他是亲王殿下还是皇子,我先前真想还手来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根本就动不了。”
    就在这时书舍方位传来禇由贤懒洋洋的声音:“书院礼科副教授曹知风,于大唐神风七年毕业于书院术科,留院任教已愈三十年,洞玄境界大念师。”
    此言一出,书舍俱静,司徒依兰睁着大大的眼睛,半晌后恼怒地一跺脚,嚷道:“就算是大念师……修行者欺负个半大孩子做甚。”
    禇由贤走上前来,看着鼻青脸肿的楚中天,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这事儿你们根本没处说理去,因为曹知风教授……是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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