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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相-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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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看着唐松脸上不服气的神情再次笑了,言语倒愈发和煦,“不过朕现在是知道了。张家丫头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这也是为她好,要不然以后还怎么许配人家?做完这些,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一定要让水晶走吗?心中发苦的唐松还想说什么时,武则天先已沉沉的“嗯”了一声,“难倒你想让朕来替你料理那丫头?”

“不敢烦劳陛下,臣下还是自己来吧!”

武则天点点头,“做完此事你就在尚书省安心历练,那里被称为小朝廷,历来是出宰辅的地方,你好生多用些心。三十年后未必不能到陆爱卿如今的地位”

“臣谢恩”

说完这番话,武则天伸手过来拍了拍唐松的肩膀,而后便向来处走去,恰在这时忙完手头事务的上官婉儿亦走了过来。武则天遂向她笑着说道:“稍后你取一面宫中通行腰牌给了唐松,他若要见朕时,还如以前那般及时通禀”

上官婉儿瞟了唐松一眼后躬身应是,不过武则天的话却还没说完,“此外,婉儿你近日在武氏诸王中多留心些,看看有那家宗室嫡女的容貌品性堪为唐松之良配,若是选的好了,朕来赐婚”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是你变了吗?

武则天与唐松单独说话,左手撵飞了李党中坚张柬之的孙女水晶,右手随即预备了一个赐婚,还特意指明要在武姓宗室中选定,如此天马行空的行事安排别说唐松,就是上官婉儿也有些跟不上,愕然抬起头来。

“唐松的年龄也到了,焉有身为七品官员尚不曾婚配的?”武则天看着上官婉儿意态闲适,“此事上你务必要尽心”

上官婉儿深深的低下头去,“臣女领旨”

唐松在听到武则天这安排的第一刻就要出口拒绝,但话到嘴边终又吞了回去。拒绝人,尤其是要拒绝像武则天这样的人实在是一门学问,一个莽撞或许就是害人害己的结局,今天显然不太合适。

事情说完,心情大好的武则天由张昌宗陪着回了瑶光殿。因有内廷通行腰牌及赐婚的事情打底,唐松也就堂而皇之的凑到了上官婉儿身边。

上官婉儿一路无话,直到进了瑶光殿侧她那硕大的签事房后,依旧静默无言。

唐松见这签事房中私密的很,遂上前几步拥住了上官婉儿,不料往日温婉依顺的上官在他怀中却像离水的鱼儿般扭动挣扎个不休,“转眼就是宗室贵婿的人了,还来抱我作甚”

任她如何挣扎唐松只是不放,口含着上官婉儿的耳珠含糊声道:“婉儿这是欲做醋娘子耶!你这含嗔之态果然更添别样风情,什么宗室贵婿?我宁愿自宫做了太监来陪你,也绝不会娶武氏女的”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身子虽然仍在挣扎,但此时倒更像男女之间挤挤擦擦的调情了,然则其嘴上却不肯有半点松劲儿,“哼,说得好听!那方才圣人言说要赐婚时怎么不见你推拒?”

唐松的嘴唇依旧含着那晶莹的耳轮轻弄慢捻抹复挑,浑似一只贪吃的小狗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口中的肉骨头。

上官婉儿终究是忍耐不住的笑出声来,继而就觉得身上酸酸软软的没了力气,尤其是心里似有几十上百只蚂蚁在爬一样,“嗯……别……小无赖……嗯……这不是地方……”

待其终于勉力用双手捧着固定了唐松小花狗般的脸嘴后,上官婉儿脸上早已浮现起一层如三月桃花般的晕红,这晕红里泅着一层浓浓的水意,真是风情到了无限,一开口说话也带上了浓而长的鼻音,“说,你适才为什么不推拒?”

“今天实在不是时候,水晶之事勉强过关,若再因此小事转眼触怒了她,实为不智。再则,我也是怕刚才一旦推拒,陛下再对水晶作出什么事儿来”唐松向上官婉儿说明了武则天之前的话,“你这里先就拖着,待我送走水晶之后,自会找机会推了此事。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是绝不肯拿来做交易的,婉儿你尽管放心就是”

听武则天对唐松说出“难倒要朕替你料理张家丫头”的话后,上官婉儿摇摇头,“水晶在你身边留不得了,且是要尽快送她走,圣人不是个有耐心的”

唐松拥着上官婉儿点了点头。

“哎,说来这丫头也着实可怜!她怎生离得开你?”

这一回唐松依旧没说什么,上官婉儿等了一会儿后用脸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脸,“嗯?”

“我不知道”唐松想着上次小无相寺中的经历,再想想水晶这些日子让他日益陌生的变化,带着许多不确定的声音也飘忽起来,“我原以为她还是八卦池畔的那个少女,但她早已慢慢不是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我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上官婉儿没说话,唐松带着些低沉的语调继续道:“我原本想着她是这世上最需要保护的人,但最近隐约感觉她竟比世间大多数人更强大”

上官婉儿很是吃惊,“强大?”

“是”唐松松开上官婉儿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我说的是这儿,她的心很强大,罢了,不说她了”

上官婉儿对水晶并没有多大兴趣,闻言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柔柔的靠在唐松怀里,“就是没有水晶这事儿,你也该成亲了”

唐松哑然,“刚才还那么生气,现在怎么……”

“适才究竟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我当面站着,天子赐婚你竟然不推拒,哼!”良久后,上官婉儿才又道:“至于你要成亲,原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生气了”

说到这个话题,唐松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任他口舌便给,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呐呐声道:“婉儿……”

上官婉儿静默了良久后一声叹息,“我长于深宫三十年,前十四年在掖庭冷宫备尝心酸屈辱,后十六年在陛下身侧,亦是高处不胜寒。这一生注定是与嫁衣无缘了,这原也怪不得你。就是我不在宫中,也还是比你大着近十岁,又怎生嫁你?”

唐松要说什么时,先一步被上官婉儿掩住了嘴,“我终究不比那些普通女子,你也不用来劝我什么,没得平添烦忧。倒是你,既入了仕宦,终究需要有个明媒正娶的良人,否则在同僚眼中始终是个不老成的”

唐时有明确的诏令规定:男十五,女十三是为成年,准予婚嫁。唐松年纪已过二十,确实是应当结婚了。本来他若不入仕宦倒也没什么,但一旦做了官却始终单身,在这个年代的官场上的确就是异类。

“罢了罢了,若这事都要你来操心,那我成什么人了?”

唐松把话题岔开后倒是说起了正事,“今天张昌宗看我倒没什么异常,难倒他还不知道那夜花月楼上他四哥被打的事情?”

“若你是梁王,肯将此事告知张昌宗否?”

唐松闻言哑然,自己还真是傻了,这不是多此一问嘛,“那陛下此前赐婚之言中为何定要指明在武氏中选?”

闻问,上官婉儿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开言道:“圣人此举实有保全你的心思。将来若是嗣武自不用说,即便不嗣武,陛下亦必有后手安排来维护武氏宗亲的安全,如此不论嗣武还是不嗣武,你其实都能安如泰山。反之若是你与李党走的极近,陛下一旦决定嗣武要对李党进行新一轮的大清洗时,你难免会受池鱼之殃。政争真要走到哪一步时,就算陛下对你有保全之心也难免掣肘,届时纵然性命可保,前途可就难说了”

上官婉儿所分析的与唐松心中猜想差相仿佛,不过亲口听到之后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嗣武也罢,嗣李也罢,陛下还没做最终决定就好”

上官婉儿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近日以来,魏王武承嗣与梁王武三思合流之势益发明显了,后事如何实难预料”

武三思与武承嗣合流了?听到这话唐松悚然一惊,还待细问时,门外却有宫人来报,言说圣人要见上官待诏。

上官婉儿答应了一声,从唐松怀里出来后给他取了一面内廷通行腰牌,“不论武党李党,这嗣位之争你看看热闹也就罢了,万不要参与其中,切切!”

嘱咐完后上官婉儿就急急走了。稍后有一个小太监进来,言说是奉了上官待诏之命来导引他出宫的。

出宫回家的路上,唐松一直在想二武合流之事。这跟他后世在书中看到的可不一样啊,眼前正在发生的变化越发的不像后世所熟知的那段历史了。

回家之后首先就碰到上官谨,说起了两件事,一则是六个万骑退役老兵已经到府安置,人是陈玄礼带来的,陈玄礼还在他府中呆了好长一段时候,眼见等他不到方才回去了,约定改日再来。

第二件事则是老爷子唐达仁今天上午也去过神都弘文印社了,恰如唐松预计的那样,这一去还真是如鱼得水,乐不思蜀了。

唐松听完笑着点点头后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这次柳眉的叔父柳尚也随着唐达仁与唐缘一起进京了,有他在尽可把管家的事情接手下来,正缺人手的唐松因就想到把上官谨抽出来做另一件事。

捉生将出身的上官谨其实对管家之事也不耐烦的很,听到唐松此言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儿?”

唐松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后方才小声道:“我想请大哥盯住梁王府”

上次白马寺刺杀案的凶手究竟是谁一直也没个结果。前几天又有了花月楼殴斗之事,更重要的是唐松心中对二武合流始终难以释怀,眼见上官谨能腾出手后就有了这么个决定。

听到这个安排,上官谨嘿嘿一笑,“这个倒是有些意思,不过要想盯梁王府,人手不足什么的还能另想办法,晚上出行倒是大问题”

唐时有宵禁制度,除了特定的时日例如正月十五上元夜等等之外,晚上出行都要受限,是以上官谨方有此言。

“这个我来找张五奇张副巡检想想办法”唐松按住上官谨的肩膀,“大哥,咱们只是监看,能盯住就盯,若盯不住时也没什么,总之一切以安全第一。要用钱时直接去账房支领,无需寻我”

上官谨点点头,“我理会得,这就告诉明子去,他这些日子也是躺的要发霉了”说完,他就径直去寻上官明了。

唐松与上官谨分别之后并没有回房,而是万分为难的到了水晶的房间。

水晶并没有休息,正俯身于灯树边的书几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就连唐松走近都没有察觉。

书几上整整齐齐的排着一些信笺,还有两样类似于账册般的东西,分别是弘文印社北地各分社的情况统计,以及扬州安宜县通科新学堂的学生名录。至于那些信笺,皆是唐松与上官誉、上官黎及于东军等人沟通消息指令的往还书信。

见水晶对着这么一堆东西看的津津有味,无比专注的样子,唐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水晶抬起头来看了唐松一眼,这一眼倒是与当日洛阳初见时差不多。

“这些不都已经看过了嘛”

“看过是看过,但这样放在一起倒是能看出不少新的东西来”水晶伸手点着面前的册录与信笺信口拈来道,“弘文印社在北方的扩张极其顺利,若无意外情况发生的话,诸地的分社在今年年内就能悉数布置完毕。另外,主动找到安宜通科学堂求学的也渐次增多,到明年春三月时学子突破四百人当无问题”

自己留下的两份基业都在稳定中高速发展,按理说唐松听到这话应当高兴才对,但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听着水晶说话时还走了神,眼睛只是落在墙角琴架上的那张太古遗音上。

“水晶,给我弹支曲子吧”

水晶看了唐松一眼,收了面前的东西后起身将琴捧来,“想听什么?”

唐松在书几旁边供人小憩的锦榻上躺下来,闭着眼睛轻声道:“就是你最后教我的那首曲子”

“《凤求凰》嘛”见唐松闭眼无言,水晶也不再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便有淙淙琴音从太古遗音上流出。

国手技艺,王道之音,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但躺在锦榻上的唐松却再也找不到鹿门山中八卦池畔听琴的感觉了。

究竟是什么变了?琴?还是人?

是水晶变了?还是自己?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变了?

琴曲早已结束,但唐松却一直不愿睁开眼来。良久之后,水晶的声音响起,“你有事就说,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莫名的,唐松心中刹那间腾起一把火来,猛然从锦榻上翻身而起,“我更不喜欢你最近的样子。想想鹿门山,想想八卦池,好好看看你面前的这面太古遗音,水晶啊水晶,你不用因为我当日在白马寺遇刺而改变什么,我要你做你自己,我要你过你想过的生活,我要你云淡风轻,我要你不食人间烟火”

唐松这番的激动看似很没有来由,却将他心中憋了许久的话痛痛快快的说了出来。

像刚才这样的发难绝非他的行事风格,只是……他只是极度不适应,不喜欢水晶近来天翻地覆般得变化,不喜欢那种看着一件无比美好的事物在自己手中渐渐变化的感觉。

或许就连唐松自己都没意识到,水晶代表着穿越之初的那个他,那个醉心于鹿门美景,宁愿终老于斯,一无所求而又心灵澄澈的他。

穿越之初的那个他如今已彻底变了,但只要水晶还在,他就能找到旧日的影子,旧日的根。但现在水晶也变了……

唐松从不曾在水晶面前发过脾气,这是第一次,但面对这个第一次,水晶的表现却是一片沉静,回应的只有一句淡淡的反问,“现在这样就是我喜欢的生活,难倒你想让我一直过那种幽闭的日子?”

淡淡的一句反问将唐松漫天的心火尽数熄灭,那种无力感使得唐松重又倒回了锦榻。

良久良久,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依旧是水晶先开口,“什么事说吧”

唐松的声音干干的,涩涩的,将张昌宗放冷箭的前前后后尽数平铺直叙的说了出来。

“我明天一早就走,正好绕道去北地看看那些弘文分社”水晶的话里没有半点犹豫与迟疑,更没有本应该有的恋恋不舍。

唐松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的站起身来,无言的走出了水晶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不曾好睡的唐松亲自将水晶送到了洛阳城外十里长亭处,一并随行充当护卫的就是陈玄礼绍介来的那六个万骑退役老兵。

“路上就保持这样的男装,脸上不妨再化的丑些,免得招惹是非”

“每天赶路不要太急,一定要沿着大路走,早上走晚些,晚上投宿早些”

“吃东西可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即刻就要找大夫来看,万万不能耽搁”

……

一路上唐松就像个碎嘴婆婆般将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十里长亭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也到了。该说的都已说完说尽,再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唐松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时,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就在这时,一路上颇为沉静的水晶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唐松的手。

唐松愕然回头,却见水晶正拉着他的手往胸口按去。

这……如何使得!然则任唐松如何要缩手,水晶却丝毫不肯退让,脸上的神情坚定的让人害怕。

唐松最终还是从了。

拉着唐松的手按在自己温润的处子胸膛上,水晶迎着唐松的眼神缓缓声道:“这里有太古遗音,这里有你,你与琴曲早入我心,这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唐松要说什么时,却被水晶轻轻的推下了车,随后便命驾起行,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怅然目送着水晶远去之后,唐松方才一路策马直奔皇城。

待其走到尚书省门口时,门房处的那个吏目头子一见是他,忙将手摇的如同抽了羊角风一般,口中还迭声道:“快走,快走”

“出什么事了?”唐松刚刚问出口,就听到尚书省大门里边一片喧哗声,“唐松来了,他在门口”随即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那吏目头子见状,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唐松就见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官衣中年边疾步而来,边手指着他厉声道:“蛊惑陆相不辨贤愚,淆乱官制,唐松,我等容你不得”

听到这些话,唐松心中的那一点怅然立时消失无踪,腰背笔直挺立的同时,展目扬眉面对这一场早已注定的风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大一场风浪

尚书省门口,此刻涌来的官员竟有一二十人,他们分明是刚刚进大门准备去找唐松,孰料正碰上人进来,于是转身就扑了过来。

虽然当先那个官衣中年没把原由说的特别清楚,但唐松凭着他喊出来的那些话也能把握住事情的大概了。肯定是陆元方采纳了他的那份名单,即便不是全部,至少也是大部分。

此结果一出,这些原本列入了备选名单后又落选的人就受不了了,所以就有了眼前这一出儿。

一二十人一窝蜂的涌过来,唐松却没有如那吏目头子无声提醒的那样趁早避走,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未必以后再不来尚书省了?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又为什么要跑?

唐松不仅没跑,反而展目扬眉站的稳稳当当,堪堪等冲在第一个的官员扑进到面前三步远时,吐气扬声如舌绽春雷般暴喝声道:“站住!”

这一喝气势太足,声音太大,喝的当先那官猛然一愣,脑子虽然愣住了脚下却没太停住,又吃后边人一撞,居然就此一下摔在了地上,一连绊翻了紧跟着的四五个人。

这一倒一摔一绊,直使尚书省门前滚地葫芦一般乱成了一团。

皇城里虽然一直是个是非地界,但历来都是说小话扇阴风点鬼火的多,简而言之玩的就是一个阴私手段。类似这样明火执仗的冲突一年也难得遇上一回,此刻一二十个穿着各式品级官衣的官员们要围攻另一个官员,这场面真是火爆极了,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引来众多围观,且还有左近衙门的人正陆续赶来凑热闹。

读书人好面子,官人也好面子,当先摔倒的那官是读书人出身的官人自然更好面子了。如此好面子的他却在皇城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般大丑,爬起来后简直是羞愤欲死,脸色红涨如猪肝,连带着喊叫的声音都失声的异常尖利了,“竖子,本官与你拼了”

口中喊着,这官已向唐松冲来。

看着他那低头躬身直向自己胸口撞来的姿态,像极了史书中忠臣以死劝谏君王时触柱的标准动作。对此唐松撇了撇嘴,文官是用嘴的,玩什么殴斗!要殴斗你这动作也实在太不专业了。

作为穿越者,唐松在后世好歹也看了不少动作片,前几天的花月楼上还群殴实践过的,面对这最多九流的低手时气定神闲的侧了侧身子,便闪过了那官儿的头撞,而后抬脚一踹,堪堪正中错身而过的那爿肥大屁股。

那官低头如狂牛般的冲势本来就猛,唐松顺水推舟的这一脚再加上去,愈发的收不住势子了,“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啃屎,这一遭他没再爬起来,又摔又气,急怒攻心之下愣生生的把自己整晕过去了。

撂倒这一个的同时唐松本已做好了挨上三拳两脚的准备,毕竟人家人多嘛!孰料那官都已经晕过去了,预料中的拳脚却还毫无踪影。

毕竟是当官的顾忌着脸面,开始时因为升迁受阻迁怒唐松有些出格的举动倒也正常,但现在面对着众多围观之后,他们反倒做出什么与身份不符的举动了,要不怎么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剩下的官们围成一圈摆出一副要与唐松理论的架势,但唐松却不愿成全他们,“尔等的升迁调转俱由吏部总司其责,吏部衙门在哪里诸位有谁不知?有什么不平只管找去,来寻我作甚?敢是看我官小位卑好欺负不成?”

唐松先声夺人昂然向众官走去,边走边沉声道:“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却于上衙时间聚众围堵殴打某这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尚书都事,某官位虽低,却也不是任人欺辱之辈。今日之事若无言官劾奏御前,某自会往御史台或大理寺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言至此处,唐松又是一声舌绽春雷的暴喝,“让路”

正挡在他面前的那官不由自主的侧了侧身子,唐松昂然迈步直接撞了过去,随后再不回顾的直接进了尚书省衙门。

打吧委实不擅长,又实在丢人。说吧人家根本就不给机会,就这么走了,而且走之前口口声声还都把理给占完了,这一下子那十几个官儿愣生生的被晾在围观的人群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面面相觑又都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引得周遭围观者的一片哄笑。

哄笑一起之后,这些人愈发的乱了方寸,有的人吃不住激,就说要转身再进尚书省去揪唐松;有的人却说这毕竟是上衙时间,似刚才的事情可一而不可再,若是因此搅了尚书省的公务,届时分明占着理的也是个输,现在就应当散去拜表朝廷弹劾唐松;也有人说唐松这竖子虽然可恶,但刚才的话却说的不差,似官员的升迁调转乃是吏部最终定断的,现在便有不平也应当先找吏部说话;更有人直接倡言,大家索性就一鼓作气直接去政事堂寻陆相说话。

人多嘴杂,你一句我一句,意见又各不相同,偏生谁也说服不了谁,说着说着自己内部的分歧反倒愈发大了,甚至还有两个性急的自己吵了起来,他们如此的表现让围观者们的笑声更大了。当下就有人在人群中说着怪话,“哼!就这么一帮庸才还想升官,真是欺我皇城无人耶?”

这十几人纠集到一起本是来寻唐松晦气的,现在晦气没寻成,自己人先就晕了一个,其他的虽然没晕却也好不到哪儿去,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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