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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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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黎轩静默良久:“如果跟我在一起,会破坏你的这种理想?”
    “对。”
    “你这也是一种偏执。”
    他俩很久不说话,只听着田间的蛙鸣虫啼,先前两人之间融洽的默契消失了。周黎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那条曾经受伤的腿的脚踝,又弯腰去揉,看起来他的腿还是让他无法像完全健康的人一样。
    “周黎轩,“子柚站起来开口,成功引起他的关注,“你以前说得对,我们俩一见面,就会有灾祸。一次我晕倒,一次你旧伤复发,这回我们俩又一起受困。还有,我也受了好多回小伤了,加上今天,三次了。”
    周黎轩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只好开口:“所以?”
    “所以,即使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我们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们俩可能真的是八字不合。”
    周黎轩叹了一口气:“小姐,你是太天真还是太诚实?这样绝情的话,你应该等我们真正安全了以后再说。万一我小肚鸡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那我也认了。我不想明明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却还是利用你对我的好感。”
    周黎轩笑笑:“你利用过我吗?我倒希望我对你有利用价值,无论哪方面。”他抬头看一看天,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她几乎听不清,“不用抱歉,我们互相利用,彼此彼此。”
    她吃惊地望着他,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但他再也不看向她那边。
    子柚重新坐下,把头埋进胳膊里。她不担心也不害怕,知道现在周家不知正找得怎样人仰马翻,总会找到他们的,而且有人陪着她,她安心得很。她只是困得快要睡着。
    她也不知道在那儿打瞌睡打了多久,有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打个激灵就要抬头,周黎轩的声音近在耳边:“别抬头,闭上眼睛,不要动。拜托你。”
    他的声音很小心也很恳切,子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思七绕八转,还是听了他的话。但是她所有的想法都猜错了,他走到她身边,猛地贴近了她一下,但又慢慢退开,很久再不见动静。子柚睁开眼,却惊惶失色地看到,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周黎轩手中竟捏了一条像腰带一样长的蛇。
    她不会喊叫的机能却在这一瞬间得到恢复,她在大脑还没接到指示前,已经尖细地叫了一声,在她叫喊的同时,周黎轩将那条蛇远远地朝田里抛出去。
    子柚缩成一团,周黎轩过来扶她时,她惊得跳了起来。他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刚才它在哪儿?”
    “在你的头顶上。”
    子柚流下冷汗:“你弄死它了?”
    “没有,但它不会回来。可是如果弄死它,它的伙伴会来寻仇。”
    子柚在脑中将那个假设的可怖的画面盘旋了一下,刚才被绑匪劫持都不曾有的恐惧感一波波袭来。她远离那棵树,情不自禁朝周黎轩靠了靠。但是还有比那个想象画面还令她恐惧的事情发生,她看到周黎轩的手上有血。
    “你被咬伤了吗?”她失声问,月光下,牙印在他的手腕上清晰可见。
    “哦,刚才放开它时,大概被它回头咬了一口。我没留心。”周黎轩开始脸色苍白,声音虚弱,额角冒着细汗。
    这一处的宁静终于被破坏了。子柚将他的一切反应都当做蛇毒发作,一边哭得满脸泪水,一边按着他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给他把血挤出来。只是一个小伤口,血却越挤越多,周黎轩的手也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白,脉搏越跳越弱。她找不到绳子,顾不得是否得体,把胸罩脱下来,将肩带拆下来给他紧紧地捆住胳膊。她边做这些事情时哭着像孩子一样一遍遍重复:“不不要死!”但他只是闭着眼,不答腔。子柚疑心他已经昏迷,哭得更厉害:“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脑中已经浮现出他平静死去的样子,躺在她怀中,脸上洒着星光。那张脸渐渐又变成另外一张脸,同样平静地躺在那里,她脑中不断想着“双胞胎的命运经常是相同的“这句话,心中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恐慌。
    她没发现周黎轩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慢悠悠地说:“别哭了,再哭你就把狼招来了。”
    子柚脑中敲起警钟。她抹了一把泪,警觉地问:“那条蛇没毒?”
    “谁说有毒了?只是很疼。”
    她从地上弹起来:“你在这种时候,故意装成快死的样子来吓我?”
    “我晕血,刚才那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你一个大男人……你刚才被人用枪指着头都面不改色,居然被一点血吓到快要晕倒?你骗谁啊?”
    “你不也被一条小蛇吓成那样子?”周黎轩缓了缓口气,“不过你看起来还挺关心我的。”
    子柚本来就在懊恼刚才的失态,被他这样一戳穿,越发的气恼:“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怕我一个人被困在这里而已!”
    “陈子柚,你真是最最忘恩负义的人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刚才如果不是我,那条蛇现在就缠到你的脖子上了。你不给我补偿就算了,你态度好一点不行吗?”他伸出手指朝她的脖子做了一个弯曲盘旋的动作,令子柚像听别人夜半讲故事一样,从头到脚都毛骨悚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愤愤道:“可是我被困在这里,也全是你家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应该给我补偿才对!”
    “那就跟我结婚吧,补偿你我全部的财产。”
    “你等天上下红雨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对几分钟前还忧患与共的难友还未获救就开始内讧。好在没过几分钟,周家的人就找到了他们。从跟丢他们到现在,一共才过了一个小时多一点而已。
    老夫人甚至亲自来找他们,将他们搂来抱去。同来的还有李由,这个情绪不太外露的父亲给了子柚自他们相认以来最激动的一个拥抱,几乎将她勒晕。
    这场以恐怖惊悚开篇的三流剧情片,就这样以搞笑又俗烂的方式结束了,同时也为子柚这个漫长的假期画下了句点。为了不再出什么意外,她直到离开前,都不再踏出家门一步了。
    那天周老夫人亲自将她送回家中。子柚问:“您没受伤吧?那些人抓到了吗?”
    “他们跑了。算了,活在这世上,总要有些身不由己的事。他们拿走的那些东西,也算周家欠他们的。”
    “您没事就好。”
    稍后老夫人说起子柚要走的事:“我一年里有一半时间都住在这里。你会常回来看我吗?”
    “会吧。”子柚不太肯定地说。
    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下回你来,不知我是否来活在这世上。”
    子柚一时无语,被她弄得有些伤感。
    “姑娘,听我老人家一句劝告。聪明人呢,就应该健忘一些,珍惜眼前,看着未来,不要被过去影响了你今后的生活。”
    “我一直都往前看的,老夫人,我从不留恋过去。”
    “是吗?那祝福你,孩子。”
    周老夫人到周黎轩卧室时,医生刚刚离开。周黎轩的手腕已经重新包扎过,并且打了针。
    “不要紧吧?”老夫人问。
    “疼。”周黎轩皱皱眉。
    “你就那么把那姑娘放跑了?这么好的机会,英雄救美了两次,她都不为所动?”
    “祖母,您浪漫小说看多了。”周黎轩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而且,这样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老夫人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算太早,但也不晚。”他换了个坐姿,“导演女士,您就不怕游戏被拆穿,大家面子上都很难看?还有,把我们丢在荒无人烟的野外,万一我们被毒蛇猛兽吃了呢?”
    “那两个小伙子,是一等一的身手,脱身自救没问题。毒蛇猛兽……这方圆几十公里,从来没有野兽出没,蛇一共没几条,都是无毒的。你今天能碰上,运气不错。”
    周黎轩皮笑肉不笑。
    “小伙子,别摆这副表情给我看。我处心积虑给你创造机会表达爱情,你该感激我才是。”她叹口气,“那倒真是个好姑娘,自己很害怕,还一直挡在我面前,只是心怎么这么硬呢?”
    “祖母大人,你今天的戏码,主要是为周想恩和我设计的吧?被拿走的那些东西,是为了湮灭一些证据,顺便警告某个人?可惜他反应太迟钝,居然没有好好珍惜,唯恐我不出事,早早把警察叫来。至于那位子柚小姐呢,算她倒霉,今天正好撞到您手里。”
    “黎轩,既然你头脑这么清醒,又怎么能做出当面与他翻脸的事呢?wαр.①⑥κXS.CoM撕破了这层窗户纸,你的行动就比较困难了。”
    “我喜欢与人正面交锋,不愿躲在暗中做手脚。”
    “这种骑士风范现在已经不流行了。黎轩,他是你的二叔,这个家是你的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但是你不可以做有损我们家声誉的事。”
    “因为不想损害周家的声誉,所以你容许这么多的谎言和阴谋存在?”
    “你指什么?”
    周黎轩不说话,表情有些游离。他手指上挑弄着从子柚胸衣上拆开来的那两根肩带,只用一只手就将它们打成了死结。
    “周黎轩,“老夫人清清喉咙,“我是你的奶奶,你是我的孙子,还有丽卡。您不打算问我丽卡这几天都到哪儿去了吗?”
    “你把她卖到阿拉伯半岛也随便你。可是,你不要试图毁掉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周黎轩继续沉默着,他把两根带子又多打了两个结,很紧的死结。
    “这个家欠你的,你二叔欠你的,我欠你的,我都会一一地补偿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地替你达成。但前提是,你要遵守规则。任何违规的人,都会受到惩罚。”老夫人从他手中抢过那一堆死结,一个个地解开,又还给他,“可是还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有很多的东西,是我们身不由己,无能为力或者无力挽回的。你又何苦把可贵的生命浪费在这上面?”
    “我并不需要任何补偿。我想要的东西也不多,但恰巧都是您无能为力或者我无法挽回的。”
    “黎轩,我把你从一个小婴儿养大到今天,你故意说这种话来惹我伤心吗?”
    “祖母,“周黎轩说,“您的确把我养得十分仔细。他们说我小时候很淘气,可是我的身上,连一处疤痕都没有。”
    周老夫人沉默了更久的时间:“你记起了多少事情,黎轩?”
    “您放心,我什么都没记起来,“他顿了片刻说,“放过那位可怜的陈小姐吧,别总拿她来试探我了,我不记得她的任何事。真的,我发誓。”
    “我常把她叫来,只因为你喜欢她,而我想要知道,她是否值得你喜欢。”
    深夜,再度失眠的子柚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的事情。她起身下床,喝了点水,点上一支烟,凑到唇边吸了半口,想了想又熄灭了。然后,她从垃圾桶里翻出那件被卸掉了肩带的胸衣,之前胸衣上染了周黎轩的血,她将那些沾了血迹的布料,仔细地剪下来,小心包好,打开已经打好包的旅行箱,把它藏到最不起眼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服下一片安眠药,重新爬回床上。这一回,她很快睡着了。
    子柚无声无息地回了国。江流见到她有一些意外:“你不是要旅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累了,想家。”
    “有亲人的地方才算家。一个人住的地方,只能算房子。”
    “江流,你话真多。”
    中午江流请客,替她接风洗尘,子柚住惯了温湿的气候,再回来竟然不适应,嘴唇起泡,脸上长痘,江流说:“瞧,你适应一个地方也挺快的嘛,什么都是习惯而已。”
    “你怎么不问我关于那个人的事。”
    “你想说自然就会说了。你若不想说我问也徒劳,只能自讨无趣,而且我也想开了,既然人死不能复生,那活着的人就好好珍惜生命吧。”
    “江流,你进步不小嘛。”
    “我在努力向你看齐呗。”
    子柚回来一个月,接到以前在投资部门做事时旧同事谢欢的电话:“上面大领导要带团出国去S市考察交流,最合适的翻译一个住院了一个生孩子去了,剩下的经验不足无法挑大梁,我们正物色外援呢。你在那儿住了好几年,当地两门语言都擅长,恰好对咱们这儿的规矩习惯也了解,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但是上面怕请不动目前的你,要我先探探口风呢。”
    子柚被触动了回忆,S市,那是多年前她的疗伤地。伤刚疗好,又添新伤,这些年再也没回去过。她答复说,如果不必跟团返回,那她可以考虑。很快她就接到了正式的邀请,请她配合办理签证手续,没几天,她已经到达S市。
    这份工作之于她而言算是驾轻就熟,在远离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很久后,她终于重新找回工作中的状态。她还认识了不少人,甚至帮天德拉到一单大业务。
    考察团的任务顺利结束,而子柚还可以逗留很久。她将代表团人员送上飞机,去她曾经很熟的热狗店里吃了早点,在机场里逛了一小时,又犹豫是否该到机场租车行去租一辆代步车。
    客人蜂拥而出,新的航班又抵达。有人上了巴士,有人招来的士,有人匆匆走向停车场,有人坐进直接开到面前的豪华车内。那些乘客里,有的西装笔挺,有的轻装便捷,有的形色匆匆奔忙如蚂蚁觅食,有的悠然自得似闲庭信步,他们构成这个城市色彩不同的风景。
    子柚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不远处的又一道风景。一辆很炫目的车在不远处一名乘客面前停下。那人身材修长,白色休闲衬衣,浅灰裤子,没系领带,挽着袖口,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戴着一副大墨镜,姿态潇洒。而他的司机西装笔挺,用比仪仗队还正规的动作替他接过行李,为他打开车门,画面看起来很混搭。乘客弯腰上车,那辆车瞬间加速,从子柚身前掠过。
    子柚发了半天呆,刚才那个人,分明是周黎轩,这座飞机场是世界最大的机场之一,每天有几万的客流量,她却可以这样巧地与他碰个正着,就像她专程在这里等他一样,而他没看见她。
    子柚招了出租车回到她下榻的饭店。一路上,她骂了自己一百句,当他努力对自己示好时,她躲躲闪闪嫌他烦,当他或者没看见或者装没看见她时,她竟然怅然若失,她可以去撞墙了。
    但是他们既然已经集中到这偌大地球上的一个点,又实现了再机场几率只有几万分之一的相遇,那么再度碰面也就不是件奇怪的事了。下午,子柚散步去了离饭店很近的一家美术馆。当她看到周黎轩时,他正凝神看着一幅色彩淡雅的抽象画。
    子柚望向他的后背超过三秒时,他回过头看了看她,朝她微微一笑,又转身继续欣赏那幅画。他的样子与一个月前看起,似乎有一点点不一样,但子柚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子柚按正常顺序从第一幅画看起,当她走到那幅题目为《消失的回忆》的油画前,周黎轩还站在那里,歪着头,试着找一个新角度重新观察这幅画。他站在画前,其实比那幅画要养眼。美术馆里好几位女士都在看他。
    子柚走到他身边时说:“嗨,真巧,你是来旅行吗?”
    “公事。”
    “哦,你的手伤没事了吧?”子柚还记得自己害他被蛇咬到。
    “你认识我?”那人问。
    子柚盯着他看了很久,确认她没认错人,“周黎轩,你的失忆症,已经变成间歇性的了?”
    周黎轩笑得清浅:“我还以为,你当真打算与我相遇也装作不认识。”
    子柚甚窘,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这话,好在周黎轩还算有绅士风度,未乘胜追击:“既然我们重新又认识了,陈小姐,可以请你一起晚餐吗?”
    在这种情形下,她只能点头,她指指那幅他已经看了有一刻钟的画:“你喜欢这一幅?”
    “我喜欢这个标题。我在试着找共鸣……可惜没找到。”
    周黎轩下榻的饭店离子柚的饭店只隔了两条街,他把用餐地点选在两家饭店中间。
    “周老夫人身体好吗?”子柚问。
    “看起来还不错,她时常提起你。”
    “大概因为我得罪过她好几回。”
    “没有人与她顶嘴时,她会觉得很无趣。”
    就这样,他们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谈论周老夫人,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谈论从周黎轩的二叔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引起的关于他的病的保养方法问题,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谈论了李由以及葡萄酒的酿造方法,剩下的四分之一时间,他们谈了谈当地的天气,话题都很安全。
    晚餐结束后,周黎轩步行将子柚送回她的饭店,他们穿过具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小巷,周黎轩身后有高大的保镖如影随形。
    “祖母的礼物,像影子一样甩不掉。”周黎轩问:“你准备在这里待几天?”
    “不一定,也许三四天,也许一星期。”
    “工作?”
    “工作结束了,我在旅行。”
    “我会在这里一星期,但前几天很忙,如果你离开,能提前告诉我一下吗?上次你离开我连'再见'都没说。”
    “好。”
    “一定?”周黎轩怀疑地问。
    “我的诚信有那么差吗?”你需要我写个字据。
    周黎轩可能真的忙,因为他连续三天都没出现,也没打电话。
    子柚天天闲逛,她一个人在博物馆里一待大半天,她一个人坐在湖边用面包喂鸭子,她白天很累,晚上睡得早,睡眠变得很好。
    这一晚她是睡梦正酣的时候被火警铃声闹醒的,这家颇具历史的饭店,在这个晚上发生了火灾,全部客人都被紧急疏散。
    子柚带的东西不多,她在睡衣外披上外套,提了小小的箱子,随着人流一起跑出来。
    火势不算太严重,控制得不错,她住的那一层也没波及到,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当她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这样想着的时候,正是周黎轩奇迹般地赶到她身边的时候,他来接她去自己下榻的那家饭店,他说自己的助手已经替她订了房。
    “大家都在睡觉,你怎么会消息那样灵通?”夜半三更,子柚大脑有些迟钝。
    “我与客户打牌,看到电视上插播新闻,就赶过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火已经扑灭了,我住的那一层没事,可能很快就让我们回去。”
    “你一个人不安全,受到惊吓的人们,很容易做出一些失理智的事情。”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啊。”
    “你不知道吗?这些老房子,在大火之后,很容易出现蛇虫之类的东西,你不害怕?”
    子柚在下半夜里意识不够清醒,立即乖乖地跟着他上了车,直到被他送到房间门口才醒悟过来:“周黎轩,你那是吓唬我吧?”老房子的墙角里有蛇……她想起以前自己外出旅游时,留宿时最喜欢找那些古老的建筑……她冷汗直冒。
    他们边喝酒边聊了一些东西。凌晨时分的人们,心防确实会降低不少,子柚居然会在他的引导下,对他讲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而周黎轩则听说她想出去旅行,给她推荐了几个城市,把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讲得栩栩如生。
    “你一点也不像失忆的样子。”
    “是吗?别人也都这样说,“他在她露出迷惑的表情时,狡猾地笑笑,“其实都是旅行杂志上的内容。”子柚很无语。
    “你也不算讨厌我。”他们喝光一瓶酒的时候,周黎轩说。子柚正斟酌要如何回答,他又讲:“当然也算不上喜欢。”子柚无话可说。
    “你不讨厌我,也不能喜欢我,是否因为同一个原因?”
    “你喝多了。”
    “但是,长得与另一个人相像,不是我的错。”
    子柚变了脸色:“你调查我。”她觉得这话挺熟,想了想,原来以前也向他祖母抗议过同样的内容,果然是亲祖孙。这回换周黎轩沉默,很久后才说:“这不是刚才那种酒。”
    “这个烈一些我,我兑了水。”
    “你想灌醉我?”
    “我这不是跟你喝一样的吗?”
    他们后来的交谈就不怎么愉快了,子柚差点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何要把他请进来,只想请他快点走,却总找不到收场的方式,最后子柚存心把酒洒到了身上,她到浴室去换衣服,磨蹭了很久才出来,心想他也许已经走了,可是她出来却发现,他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周黎轩,你醒醒!你不能在这里睡!”子柚推他,他嘀咕了一声,但一动不动。
    “你装醉吗?”她折腾了很久,也没将他弄得清醒,周黎轩并没有真的喝到烂醉如泥,仪态不错,没有吐,也不说醉话,甚至偶尔会应他一句话。但是,她没有办法让他清醒地回他自己的房间,她也不知道他住哪个房间,而让他蜷在哪里又不是办法,子柚除了一身汗,把他拖到床上去。
    周黎轩的体温很高,连头都有一点发热。子柚观察了很久,他的确不像是装的,他的朋友说得不假,他果然喝了混酒以后会有反应,刚才她是真的想把他灌醉,套出一些秘密来,但是她仍然与过去的几次一样一无所获,他忽而像那人,忽而又不像,都怪她以前与江离城真正的相处并不多,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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