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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负丹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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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与现实(2)
复活节放几天假,一位法国同学约我驾小舟,备个帐篷,顺塞纳河一路写生去。多美的安排!我跟他先到郊外他家乡间别墅,住一宿。翌日他扛个木条帆布构成的小舟,类似海水浴场玩儿用的,到了河岸,将帐篷、毛毯、画箱、罐头、面包塞进小舟,已满满的,他的弟妹和女佣都说危险,但我不敢说,怕他认为中国人胆小。舟至江中,千里江陵一日还,飘流迅速,但这位年轻法国同学感到尚不过瘾,又张起小布帆,舟飞不到一小时,便覆于江中,随波沉浮,我们俩人抓住覆舟,犹豫着是否泅水登岸,他先冒险游到了岸,我不能游泳,且西装皮鞋行动十分困难,江面浩浩百来米,便只能嗷嗷待救。他呼救,四野无人,我不意竟淹死于印象派笔底美丽的塞纳河中,并立即想到口袋中尚有妻和新生儿可雨的照片。当我力尽将沉没之际,终于有一艘大货船经过,货船尾部携带的小艇将我救上沙岸。同学和我找到最近的村,撞入遇到的第一户人家,同学电话他父亲立即开车来接回,期间主人先给我们烤火,那里的村民真善良。我在同学家乡间别墅住了好几天,有几幅水彩速写就是在那里画的,在我画集里尚可找见。回巴黎后,我在大学城游泳池学游泳,时间少,仍未学会。 每遇暑假,总要到国外参观,首选是意大利。战后欧洲供应困难,在巴黎,凡糖、肉、黄油替代品等等均定量分配,凭票按月购买,仿佛我们的票证时代。我从来不进饭店吃饭,贵,都说蜗牛是法国名菜,我至今没有记住蜗牛的法文名称。去外国旅行,失去了大学城的学生大食堂,又进不起饭店,于是面包夹肠之类的三明治成了我每天的主食,只是总须找个偏僻处吃,躲避人们的眼光。罗马、佛罗伦萨、米兰、威尼斯、拿波里等名城的博物馆及教堂都跑遍了,像乌菲栖博物馆更去过多次。文艺复兴早期壁画分散在一些小城市的教堂中,为看乔托、息马彪等人的壁画,我到过一些偏僻的小城,印象最深的是西乙那。我走在西乙那的街巷中,遇一妇女,她一见我便大惊失色,呼叫起来。那大概是个节日,乡下人进城的不少,原来这是个偏远乡村妇女,很少进城,更从未见过黄种人。如果中国乡村妇女第一次见到白的或黑的洋人,同样会大惊失色的。地球上多少差异的神秘已消逝,看来还正在消逝中,我们只等待外星人了。在伦敦住了一个月,除看博物馆外,补习英文,在中学时学的英文全忘了,因不用。在伦敦遇到一件小事却像一把尖刀刺入心脏,永远拔不出来。我坐在伦敦红色的双层公共汽车中,售票员胸前挂个皮袋,内装车票和钱币,依次给乘客售票。到我跟前,我用硬币买了票,她撕给我票后,硬币仍捏在手中,便向我邻座的一位“绅士”售票。那“绅士”给的是纸币,须找他钱,售票员顺手将捏在手中的我付的那个硬币找给“绅士”,“绅士”大为生气,不接受,因他明明看到这是中国人出手的钱。售票员于是在皮袋中换另一枚硬币找他。 四五十年代的巴黎大建筑物外表都已发黑,称之为黑色巴黎也合适,后来费大力全洗白了。但瑞士一向显得明亮而洁净,车站售票处的售票员手不摸钱币,用夹子夹钱,其实那些钱看来都还整洁,根本不见国内那种烂票子,非典期间,我们对钱币好像没有注意把关。干干净净的瑞士,雪山、绿树、泉水都像人工安排的,艺术意味少。水太清,鱼就不来,这鱼指艺术灵感倒很贴切。  

严峻的抉择(1)
我们这些留学生大都不问政治。国内内战日趋激烈,改朝换代的大事岂能不波及每个中国人,我们持的是国民党中华民国的护照,而国民党将被赶出大陆,宋美龄频频飞美国求救,秦庭之哭已徒然。国民党的腐败我们早痛恨,对共产党则无接触,不了解,但共产党在长江中炮打英国军舰的消息真令我们兴奋,受尽歧视的中国留学生渴望祖国的富强。中共派陆璀和区堂亮二位女同志到巴黎参加世界和平大会,大会是露天的,我也去旁听了,在那里见到与会的毕加索。陆、区二位在一家咖啡店里邀请部分留学生叙谈,介绍解放战争的形势和解放区对留学生的政策,希望大家学成归国建设新中国。每个人面临着去、留的选择,其间关键是各人的专业与回国后如何发挥的问题,对生活待遇等等很少人考虑。 到巴黎前,我是打算不回国了,因国内搞美术没有出路,美术界的当权人物观点又极保守,视西方现代艺术如毒蛇猛兽。因之我想在巴黎扬名,飞黄腾达。当时有人劝我不要进学校,不要学生身份,要以画家姿态出现。我想来日方长,先学透,一面也参展春季、秋季等沙龙,慢慢创造自己独特的风格。看了那么多当代画,未被征服,感到自己怀着胎,可能是异样的中、西结合之胎,但这胎十个月是远远不能成熟的,不渴求早产。我陶醉在五光十色的现代作品中,但我的父老乡亲同胞们都不了解这些艺术,我自己日后创作出来的作品也将与祖国人民绝缘吗,回忆起在独石桥小学给女生画的那幅麻子像,感到落寞,茫然。可能是怀乡情结,故而特别重视梵高的书信中语:你是麦子,你的位置在麦田里,种到故乡的土里去,将于此生根发芽,别在巴黎人行道上枯萎掉。似乎感到我将在故土长成大树,在巴黎亦可能开花,但绝非松柏,松柏只卫护故国。当苏弗尔皮教授预备为我签署延长公费时,我吐露了我的想法,他完全同意这观点,并主张上溯到十七世纪以前的中国传统。离开巴黎,仍舍不得,但梁园毕竟不是久留之地。矛盾不易解决,或去或留的决定经过多次反复,与熊秉明等研讨无数回,最后我于一九五○年暑假离开了巴黎,投向吸引海外游子的新中国,自己心目中的新中国,我们这些先行者们当时似乎是探险者。这之前一年,我曾给吴大羽老师一封信,倾诉我的心情。大羽师保留了这信,“文革”中此信被抄走,最后得以退还,数年前,感谢大羽师之女崇力给我寄来了复印件,今录下:羽师: 我试验着更深度的沉默。但是国内紊乱接着紊乱,使我日益关怀着你们的行止和安危。在欧洲留了一年多以来,我考验了自己,照见了自己。往日的想法完全是糊涂的,在绘艺的学习上,因为自己的寡陋,总有意无意崇拜着西洋。今天,我对西洋现代美术的爱好与崇拜之心念全动摇了。我不愿以我的生命来选一朵花的职业。诚如我师所说:茶酒咖啡尝腻了,便继之以臭水毒药。何况茶酒咖啡尚非祖国人民当前之渴求。如果绘画再只是仅求一点视觉的清快,装点了一角室壁的空虚,它应该更千倍地被人轻视!因为园里的一株绿树,盆里的一朵鲜花,也能给以同样的效果,它有什么伟大崇高的地方?何必糟蹋如许人力物力?我绝不是说要用绘画来作文学的注脚、一个事件的图解。但它应该能够真真切切,一针一滴血,一鞭一道痕地深印当时当地人们的心底,令本来想掉眼泪而掉不下的人们掉下了眼泪。我总觉得只有鲁迅先生一人是在文字里做到了这功能。颜色和声音的传递感情,是否不及文字的简快易喻? 十年,盲目地,我一步步追,一步步爬,在寻找一个连自己也不太清楚的目标,付出了多少艰苦!一个穷僻农村里的孩子,爬到了这个西洋寻求欢乐的社会的中心地巴黎,到处看、听。一年半来,我知道这个社会,这个人群与我不相干,这些快活发亮的人面于我很隔膜。灯红酒绿的狂舞对我太生疏。我的心,生活在真空里。阴雨于我无妨,因即使美丽的阳光照到我身上,我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这里的所谓画人制造欢乐,花添到锦上。我一天比一天不愿学这种快乐的伪造术了。为共同生活的人们不懂的语言,不是外国语便是死的语言。我不愿自己的工作与共同生活的人们漠不相关。祖国的苦难憔悴的人面都伸到我的桌前!我的父母、师友、邻居、成千上万的同胞都在睁着眼睛看我!我一想起自己在学习这类近乎变态性欲发泄的西洋现代艺术,今天这样的一个我,应该更懂得补鞋匠工作的意义,因他的工作尚且与周围的人们发生关联。踏破铁鞋无觅处,艺术的学习不在欧洲,不在巴黎,不在大师们的画室;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自己的心底。赶快回去,从头做起。先时,犹如别人的想法,我要在这里学上好几年,三年之内决不回国。觉迷途其未远,今年暑假二年期满我是决定回国了。原已向法政府进行延长第三年的公费手续也中止了。(编者注:后来还是延长至第三年。)因为再留下去只是生命的浪费。我的心非常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将生下来。苦日子已过了半世,再苦的生活也不会在乎了。总得要以我们的生命来铸造出一些什么!无论被驱在祖国的哪一角落,我将爱惜那卑微的一份,步步真诚地做,不会再憧憬于巴黎的画坛了。暑假后即使国内情况更糟,我仍愿回来。火坑大家一齐跳。我似乎尝到了当年鲁迅先生抛弃医学的学习,决心回国从事文艺工作的勇气。……    。。

严峻的抉择(2)
生冠中谨上 2月15日 我并非最勇敢的先行者,同学中更有先行人。一九四九年十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巴黎学生会立刻挂出了五星红旗,驻法使馆来干涉,扬言要押送我们去台湾,威胁扣发旅费。我们四十名公费生索性全部住进使馆大厅,请愿红旗要挂,路费要发,使馆里乱成一团,请正在出访的陈源教授来劝说,而我们根本瞧不起这位被鲁迅讽为“写闲话的西滢”的陈西滢。学生胜利了,有些人拿到路费便提前回国了。巴黎的华侨开庆祝大会,使馆的官员们识大局,也起义与会,钱泰成了光杆的国民党末代大使。 一九五○年暑假,我买了从马赛到香港的法国马赛曲号船票,自己提前从巴黎出发,到阿尔(Arle)访梵高的黄房子及其附近写生过的风物,并在小旅店的小房间住了几宿,那房间的简陋,颇似梵高作品的原型。接着又到埃克斯访塞尚故居。维多利亚山是塞尚永远的模特儿,我绕山行,移步换形探索老画家的视野与构想。在此遇到同学左景权,便同宿相叙,惜别依依,他是历史学家,左宗堂的后代,当时不回国,至今仍在巴黎,久无联系,垂垂老矣,据说孤寂晚景,令人感伤。 中国学生往返买的都是四等舱。四等舱,肮脏,塞在船头尖顶,风浪来时这里颠得最疯狂,那些吊住上、下床的铁链条摇晃得哐当哐当响。白天,我们都爬上甲板,在甲板上租一把躺椅,舒舒服服躺着看海洋,江山卧游,每经各国码头港口时,泊二、三日,均可登岸观光,这样神往的行程,现在当属于豪华旅游了,一般人恐已不易享受到。舟行一月,闲着,我作过一些速写和诗,诗见于《望尽天涯路》。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故园
马赛曲号去东京,抵香港,我们登陆,住九龙。应邀访李流丹家,他出示他的木刻作品,印象不错,他表现了人民的苦难。在饭店吃到了炒菠菜,味美,在巴黎无炒疏菜,只有生菜或菜泥。北上,先到广州,无亲切感,因听不懂广东话,如初到外国,反不如在巴黎自由。乘火车去北京报到,路经无锡,下车,宿店。店主见我持护照,西装革履,是外国来的,稍稍问要不要姑娘,我摇头,他加一句:有好的。翌晨搭去宜兴的轮船,船经家乡码头楝树港,下船,走回家只一华里,这是我少年时代频频往返的老路,路边的树、草和稻,若是有情当相抱。父亲和妻竟没有来接,别人似乎也不相识,我默默回家。途中见小田埂上远处一矮小老人,夹两把雨伞前来,那确是我父亲。他说昨天碧琴抱着可雨也来接过,今天小雨未来,无电话,他们只知就这几天到家,但不知确期,今天听到轮船叫(鸣汽笛)才又赶来接接试试,他有点遗憾昨天碧琴和可雨没有接到我。转眼抵家,妻抱着三岁的可雨被弟妹们围着,都站在门前打谷场上冒着微雨等待远行人的归来。首先他们让可雨给我抱,没有见过面的孩子,他不怕生,高高兴兴投入我怀中。因平时他们经常训练他:爸爸呢?法不(法国)。我的归来对老父、老母、妻及全家都是极大的喜事,但我感觉到父母们心底有黑洞。 是夏天,妻穿着薄薄的衣裤,同一般农村少妇仿佛,但她朴实中不失自己的品位,委屈了她三年,她还是她,她不怨这三年有多苦,似乎站在流水中并未被打湿衣衫。纸包不住火,家里虽不对我说,原来土改降临,我们家被划为地主。十亩之家算地主?有说是父亲当过吴氏宗祠的会计,吴氏宗祠田多,但又不是我家的。我完全不了解地主、富农、贫农等等的界别及后果,只知家里粮食已不够吃,我想将带回的不多美元先买粮食,父亲连连摇手:千万买不得!夜晚,我和妻相叙,她平静地谈解放前后的情况,她因难产而到常州医院全身麻醉用产钳的惊险,家里经济的艰难,父母的可怜,土改的严峻……我们相抱而哭,我暂未谈塞纳河之溺及返国与否的矛盾。她倒说父亲主张我暂不回来,我不禁问:“那你呢?”“一切随你。”我只住了几天,便匆匆赴京,报到要紧,估计到了北京将可感受到在巴黎时听到进步派宣扬的新中国新貌。   。。

炼狱(1)
我是第一次到北京,故宫、老城、狭窄街道上华丽的牌坊,这吻合了我想象中的故国旧貌,所谓传统。街上行人如蚁,一律青、灰衣衫,与黄瓦红墙不属于同一个时代。###归国留学生接待处设在西单旧刑部街,我办完报到手续住下后,第一件事是到东安市场买一套蓝布制服,换下西装革履,才可自在地进入人群。 接待处的工作主要是联系分配留学生的工作岗位,等待分配期间安排政治学习及政治报告。各行各业的留学生大都与其本专业系统有联系,有的很快就被聘走了,甚至几处抢。也有没处要的,等久了的便分配到革命大学学习,学习一年政治再看。我是打算回杭州母校,刘开渠老师在当院长,已有人开始为我与他联系,妻也曾表示她愿定居杭州,风光气候均宜人。离巴黎时,有人托我带点东西给滑田友,我找到大雅宝胡同中央美术学院的宿舍滑田友家。不意在院中遇见杭州老同学董希文,他显得十分热情,邀我到他家小叙,问及巴黎艺坛种种情况,最后提出想到我招待所看我的作品,我很欢迎。好像只隔一二天他真的去了旧刑部街,我出示手头的一捆油画人体,他一幅幅看得很仔细,说想借几幅带回去细看后再送回,当然可以,就由他挑选了带走。大约过了一星期或十来天,他将画送回,并说中央美术学院已决定聘我任教,叫我留在北京,不必回杭州去。当时徐悲鸿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徐一味主张写实,与林风眠兼容甚至偏爱西方现代艺术的观点水火不容,故杭州的学生也与徐系的学生观点相背。因之我对董希文说,徐悲鸿怎能容纳我的观点与作风,董答:老实告诉你,徐先生有政治地位,没有政治质量,今天是党掌握方针和政策,不再是个人当权独揽。董希文一向慎重严谨,他借我的画其实是拿到党委通过决定聘请后才送回的,用心良苦,我就这样进入了中央美术学院。 一经决定留京不返杭州,我立即动身回故乡接碧琴和可雨。我们三人带了简陋的行李坐小船到楝树港赶汽轮去无锡。小船从老家前的埠头起行,父母弟妹们送到船边,是远行,是久别,除了小可雨兴奋,人人感到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在无锡搭上火车,是夜晚,可雨问,车上有床睡觉吗?我们买的是硬座,幸有一节母子车厢,照顾了碧琴和可雨,可雨美美地睡觉了。碧琴自三年前到我老家后,这是第一回坐火车,也是生平第一回过长江北上,过长江要轮渡,极费时费事。 中央美术学院的宿舍很紧张,一时无空房,我们先租魏家胡同一家四合院的两小间南房,无阳光。购买一张够三人睡的大床、煤球炉、水缸、桌、凳……碧琴买菜做饭都带着可雨,我觉得她比子君辛苦。 土改形势愈来愈烈,父亲来信诉苦,他最担心的是几个妹妹渐成大姑娘了,困在村里怎么办,要我设法。我和碧琴商量,先将大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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