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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皇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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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霍敏肯,南楚国军范寻亦不会肯。

和连山险峻的山势,便是南楚天然屏障,范寻绝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

想必是计。

转眼看向唐世言:“走,出去看看。”

夜色下,群山苍莽,朔风簌簌。

李昭南战袍飞扬,立在番旗边观看,那浓烟虽滚,可终不见火光。

“唐兄看呢?”李昭南问道。

唐世言道:“疑兵之计,不足为奇。”

“可如今,联军断我粮草,时日长了,总归动摇军心,况且今日他出此一计,又意在何为?”李昭南凝眉望着远方,月色寒了眉目,他的眼里亦似有浓烟翻滚。

这一战,已拖得太长,军力耗损、百姓负重,若再不结束,只恐怕动摇国本。

那么自己这三年来的一切俱都白费了。

“许是一探虚实,北秦断我军粮草,时机把握恰当,正等着容嫣非公主被迫回国,而我已驰援南楚之后,突然转变策略,封山封水,要我军困在和连山中,自我耗损,哼,不愧与霍乘风是父子两个,使的手段都是一般。”唐世言蔑然道。

李昭南冷冷挑唇:“却只怕霍敏那只老狐狸比着霍乘风可精明老练得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曾沙场纵横、无惧生死的奕王变作了陛下,便顾虑重重了吗?”唐世言看着李昭南,李昭南眸色一暗,却随即微扯唇角,“这世上可与朕这样说话的,没几个。”

唐世言亦笑:“可对我唐世言发号施令的亦没几个。”

同样傲视不群的眸光相对,片刻,便是一阵朗声大笑。

群山嶙峋,回荡笑声冲霄。

战火在这夜里,似淡去了几丝惨烈……

因有霍乘风教训在前,霍敏此次对唐世言早有提防,待他驰援于此,方封山封水,彻底断了大沅后路。

而大沅此时动荡,断然无法找出合适之人,押粮至南楚。

新势力旧朝臣,两方拉扯不曾停止,这一次粮草能否想法运到南楚,对谁都是未知。

唐世言为做防备,不曾将山中人尽数带出山,此次传信回去,要苏占率人押粮到南楚。

可山中粮草毕竟有限,而自从三年前兴龙帮幕后乃大沅新帝李昭南后,兴龙帮便不便再做些烧杀打劫之事,即使只是杀富济贫,亦不免落人口实,但转做正当水陆生意,又颇为不易,这几年才有起色,勉强养着一山人,若自行购买粮草,想来并无那许多银钱。

三月桃花


  唐世言知颇为为难,可终究还是提笔修书苏占,要他定要想法将粮草运往南楚!

李昭南亦在朝中留了李民,可李民无法调度粮草,且粮草调度,需粮草司张友加印,再由左右尚书批示方可行。

而此时朝中形势,天高皇帝远,李民……便望你可从中游说,密令,便是暂时屈就了孙守波,亦无不可!

风萧萧,二月料峭,春寒薄霜,不知再过一个月,这山中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三月,桃花飞似寒雪。

山风却依旧冷如腊月,馥郁桃花香弥漫几里长营,却了无生机。

大沅军队若不能熬过困顿的三月,想来这鏖战三年的持久战,便要以失败告终,那么大沅新朝亦岌岌可危。

天色微暗,哀草连天。

万物寥落。

粮草关系重大,更关系到此一战的胜负结果,若无粮草,李昭南纵再是生死不惧,唐世言纵再是足智多谋,亦无可奈。

大军已有三日未曾饱腹,一日仅一餐稀粥。

唐世言坐在帐中,凝眉看书,突地一名兵卫走进帐子,恭敬说:“唐公,有人送来一封信笺。”

唐世言抬眸:“什么人?”

“只是山里人,说是一个俊俏公子交给他,要他一定要面呈唐公的。”兵卫如实说。

唐世言凝眉,俊俏公子?苏占?将苏占与俊俏联系在一起,实在令人一身寒战。

唐世言打开信笺,只见娟秀小字行云流水,唐世言大惊,立时起身,青袍微荡。

信上说:子时,和连山顶,粮草齐备,只待接应。

短短几个字,令他震惊不已,唐世言豁然抬眼:“那人在何处?”

“正在帐外候着。”兵卫答道。

唐世言将信揣入怀中,只见帐口站着一个黑瘦的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他。

“谁给你的这信?你确信他是位公子吗?”唐世言望着那人,经他这样一说,那人亦犹豫道:“许……是,只是俊俏的很,文文弱弱的样子。”

文弱的俊俏公子?

唐世言扯扯唇,笑道:“好,赏他。”

说着,拉过身边骏马,跨马而上,风卷衣袍,山风剧烈,适才还阴沉欲雨的天,仿佛拨开了云日,见了碧色青天……

…………

山中春日,总是来得更迟。

目穷之处,云海滔滔,人间天上,云霭空濛,绚丽夕阳为那晚云抹一层玫瑰色凝露。

仿佛便要落雨。

深山之中,却有桃花林深浓春意。

桃开添彩,斐云弄枝,盛世迎春。

那一身洁白的女子,立在纷纷如幕的桃林中,桃花落似薄雪,脱风霜而不萎,弃寒暑而弥坚,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粉黛红颜,媚眼酥心,轻丝绉纱隐现冰肌玉肤,长箫在手,一曲春意愁春风,回眸间,容颜傲世、风情千万。

唐世言策马而来,一身青袍洒逸,漾起满园桃花雪。

与那眸光一处,朗然目色便被桃雪渲染几分脉脉。

“果真是你,‘俊俏公子’。”唐世言望山色茫茫,微笑说。

那女子只是轻握箫管,静静立着,纤指跳动间,箫音便惊落无数桃花雪。

只是三年来,这箫声,始终悲戚如泣。

“我教你骑马,却不是要你冒死跑到战场上来。”唐世言望着那静默的背影,淡淡说。

那背影依然无声无息,在无数落花里,按箫而奏。

“你说,带来了粮草?”唐世言疑惑看着那纤瘦的背影,不可置信。

她只身一人走上这和连山山顶,怕亦非易事。

那女子转眸说:“山下十里之外有充足粮草,由李民与苏占看押着,我唯恐有失,故而先乔装上山,与你商量。”

唐世言半信半疑,他深知如此情势下,能弄到足够的粮草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她……又是怎样做到的?

“你是如何做到的?”唐世言看着她,她低头浅笑,“我能做什么?只不过变卖了当年的随葬品,那些个珍奇,换些粮草来还是不难,又叫苏占联络了李民,李民带一些人,苏占带一些山人,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唐世言却听得内心悲哀,他幽幽道:“你终还是放不下他……”

女子容色一颤,随而望向一方云天,云天低矮,在山间仿佛萦回做雪白霓裳。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云海滔滔,举起长箫,复又一曲动人心。

“陛下亲征三年,听闻朝中多亏孙守波震着,才不至内忧外患。”唐世言见她不语,便岔开话题,声色中有一丝试探,女子果然箫音一颤,随而缓缓放下箫管,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陛下有个什么,孙家亦会牵连,虽于粮草之事,朝中争斗不休,未有结果,但这一次在苏占通知李民,粮草齐备,只待出发后,李民之所以还算顺利的带兵押运粮草而来,也便多亏孙家相助,但孙家到底是个隐患,陛下个性,绝不会永远甘于受制于人。”

“我不懂。”唐世言凝眉问,“既然你心中如此明白,还如此在意他,为何当初却要选择离开?而叫紫樱通知我,写一封那样决绝的信给我,令我不得不答应与罗先生里应外合,偷梁换柱!”

女子目光一动,一片桃花落在眉宇间,浓了忧郁,她默然叹息,苦笑道:“唐大哥,若当时我不离去,你道我还可以活到今时今日吗?”

“他定会护你周全。”唐世言笃定。

女子眼神微怅,拂去眉间桃花,幽幽说:“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离开他。”

唐世言望着她,三年前,无论自己如何问,已心如止水的女子,就是不肯说一个字,只是默默流泪。

如今,光阴如梭,三年过去,她不再流泪,终究释怀了吗?

“唐大哥,若我不出此下策,他怎会放我离开?”女子仿佛说起一件昨天的平常事,她缓缓踱步,“其实,佑宁的死,不过让我看透了更多,我看透了宫中的恶斗,永远不会因你是否有宠而停止,无宠是罪、有宠亦是罪,不错,佑宁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面对他,每当看见他,我都会想起佑宁,可这并不是我离开的原因,唐大哥,我太累了,我更不想他因顾念我而放弃他多年筹谋的江山大业。”


男装女子


“你大可宁死不做皇后,他亦不可勉强了你。”唐世言疑问重重,已在心里三年。

三年前,他亦曾犹豫,是否要背着当今陛下,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女子笑笑,摇头说:“你错了,他会!莫说他因佑宁而愧欠,便是没有佑宁之死,他也会,所以我必须离开他,若我不离开,孙家势必与他对立,当时新朝才立,根基不牢,又有联军趁机发难,他登基本便名不正言不顺,若内外交困,只怕纵是他有再大的抱负亦无法施展。”

唐世言挑唇笑笑:“你很自信?”

女子默然,眼里流过一丝浅浅悲哀:“不,非我自信,只是你不懂,我与他,有着太相似的经历,在北冥,我是最卑微的公主,而他亦有不堪的年少时光,他爱我,之所以深刻,是因为爱我,会令他感觉是在爱他自己,他倾尽所有的爱给我,是感觉是在弥补他曾经缺失的爱,若我不曾有着与他相似的经历,也许,他根本不会爱上我。”

“是吗?”唐世言笑道,“我看……倒是未必。”

女子回眸看他,盈盈目光映着桃色分明清澈,妩媚中又有清新隽秀,男子缓缓侧开目光,却敛在了唇边的笑。

三年来,直到被李昭南征调之前,他与她几乎朝夕相对,他似乎仍看不够这一双剪水秋瞳……

“芷蘅,你有时很低估自己!”唐世言轻声道。

白裳女子,桃花飞雪,三年里,芷蘅这个名字似乎已被片片桃花掩埋。

这于危难之中,雪中送炭的女子,正是那三年前“自尽”于栖霞殿的杨妃芷蘅!

“唐大哥,如今霍敏封山,还是想法如何调虎离山,令粮草顺利进山吧,我怕是硬闯总归是不行的,若对方一把大火,我们的心思便白费了。”芷蘅声音清淡,眉间却有浓重忧郁。

唐世言点头说:“好,我先送你下山,夜晚,趁着月色,我自有办法。”

芷蘅笑道:“你回吧,若被人发觉了,恐功亏一篑。”

“快下雨了,只恐山路难行,我必须亲自送你回去。”唐世言不由分说,跨马而上,芷蘅亦跨上马,却说:“李民并不知军中有我,我是乔装了混在苏占一行中的,唐大哥你回吧,千万不要因我……而令功亏一篑,一切还需谨慎!”

“不行。”唐世言坚定说。

芷蘅看向他,目光中浓了怅惘:“唐大哥,不要再因为我而起什么波澜了,可以吗?”

隐居山中三年,芷蘅心思静淡了许多。

她实在不想再回到原来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

唐世言看着她,他深知,这三年里,她是怎样熬过了丧子之痛、思念之苦,本已看似淡然的她,却无奈又一次卷入了争斗,唐世言叹息一声:“好,但一路小心。”

芷蘅微笑点头:“夜深我等你。”

说着,策马而去,三年,她的骑术精进不少,和连山如此险峻山路,她亦敢于只身而来,广袤苍穹,碧草茵茵,女子长发狂舞,便似珍贵的墨色丝绸,随风猎猎,似一面优美旌旗,飘荡在战火纷飞的山色里……

唐世言有一瞬间恍惚,她变了很多,可唯一不变的是心里那深深隐藏着的刻骨之爱!

………………

一切,哪里有芷蘅说的那般清淡。

杨妃墓中陪葬,虽珍奇无数,可终归乃新皇宠妃墓中之物,识货之人未必有胆,有胆之人未必识货,苏占陪着芷蘅游说无数,方才变卖了陪葬品,芷蘅一副真纯面容,凄楚眼神说出一段又一段伤心往事,为每一件陪葬品编织了唯美动人的故事,方才一件一件卖出去,逐渐凑足了资财,亲自与苏占一起购置粮草,山中不可无人,各分主亦其心各异,终归要留下些心腹,于是便要苏占暗中与李民联络,李民经与孙守波一番谈判才带兵一万与苏占五千人共同押运粮草前往南楚。

路上,偶遇兵袭,她亲眼看到了战场杀戮,血染的江山,是李昭南一次又一次跋涉过的苦难。

如今她亦要亲历,便仿佛,是与他……在一起!

夜深,芷蘅重新换上一身潇洒男装,飘逸而翩然,她站在风中,憋闷了一整天的大雨,依然不曾落下,空气异常凝滞,令人呼吸不畅,有种紧张窒息的味道。

突然,只见不远处的和连山大火漫天,芷蘅凝眉望着,心间一紧,连忙跑回营帐:“苏占大哥,那火……”

“姑娘放心,那火怕是少主所放,多半是疑兵之计!”苏占指着天道,“姑娘看,那便是少主发出的讯号。”

苏占挑开帐帘,芷蘅望过去,果然见天间飞过三到浅蓝光束,于大火茫茫中尤为刺眼。

“但愿如此。”芷蘅仍旧有一丝担忧,她望着天,“千万不要下雨。”

雨天,又是夜深,只恐粮草上山不易。

苏占正欲答话,便见一人影掠过,苏占忙道:“小心。”

他闪身在芷蘅身前,那人影却淡笑道:“是我。”

唐世言的声音!

苏占惊喜道:“少主!”

芷蘅亦惊道:“是你?你亲自来?”

芷蘅看着他,唐世言揭下面巾,朗然目光幽幽,夜色仿佛尽数收敛在眼眸中。

芷蘅笑道:“好,唐大哥,你有何部署?”

唐世言望向苏占:“苏占,陛下令人点燃烽火,与封山守军周旋,那已是我们最后的战力,撑不了多久!你速速带人自那一路上山,一定要快!而我与李民带人断后保护,这一遭,一定要成功!”

苏占点头:“少主放心,苏占明白!”

“嗯。”唐世言转眼看向芷蘅,但见她一身荡漾长袍,一身男装,穿在她身上俊逸非常,长发被玉带束起,一双清澈的眼,流光分明。

唐世言凝着她,忽而道:“你……要一同上山吗?”

芷蘅一怔,唐世言深刻目光,在烽火中似乎有一丝复杂。

望望漫天烽火,她该远离,可是……那战火里,有她心底最深的牵挂,那烽烟中有她此生唯一的执念。


巾帼公主


 深夜烽火烧红了整片天,浓烟滚滚,苏占一行急速向山中而去,山林发出呜咽的低吼,风助火势,大有不可收之势。

焦烟味儿充斥几里,霍敏联军增援封山守军,唐世言便与李民兵分两路,引开援兵,给苏占争取最大时间。

“唐公,援兵人多势众,只怕我们撑不了多久。”一名随从大声说。

唐世言道:“陛下一方,战力不强,亦怕撑不下去,你我宁死亦要多撑一会,待李民与苏占上山,与陛下接应。”

“可是唐公……”

“别说了!”唐世言目光如火,盯住随从,“依令行事,违者……杀!”

烽火中,唐世言战袍飞扬,他回首望望身后追兵,乌泱泱的杀声震天。

星色下,有一种压抑的紧迫。

“唐世言,你跑不了了,我们这就要为太子报仇!”说话的是联军名将于子伦,唐世言勒住马缰,夜色暗淡眸光,他淡定的笑,“于子伦,好大的口气!”

瞬间,陡峭的山坡已人满为患。

联军将唐世言一行围在中心,唐世言知道,北秦人恨他入骨不亚于李昭南,所以他故意招摇,果然,将联军主力一方吸引至此。

希望可为苏占争取最大的时间,为李昭南解困!

夜风烈,吹散山中桃花烂漫。

此时此刻,却似乎是一片片薄刀,割破夜色。

于子伦冷笑道:“唐世言,你以为你这区区人马可突出重围吗?束手就擒,念你也是一条好汉,我定向我主求情,留你全尸!”

唐世言目色沉冷:“笑话,我唐世言纵横多年,尚不知何为束手就擒!”

说着,寒剑出鞘,杀气顿时四起。

四面八方的刀剑激烈的碰撞声,震破远空。

唐世言战马之上,与于子伦对峙,于子伦亦是好手,搏杀之间,剑气直冲夜幕。

“唐世言,不要负隅顽抗,难道你要这一队人马与你陪葬不成?”于子伦笑意阴森,扫视势寡的大沅军队,“无干之人,缴械不杀!”

攻心为上,那是李昭南惯用的手段,唐世言冷笑道:“若那般容易认输变节,便不是我唐世言的手下!”

说着一剑扫过,于子伦侧身避开,唐世言只觉背后杀气腾腾,转眼之间,一刀劈过来,唐世言翻身间跌落马背,于子伦一声令下:“活捉唐世言重重有赏!”

唐世言欲起身,却见无数刀剑齐刷刷对着自己而来!

刀光与月色生寒。

唐世言跃起,避开了正面攻击,身后一刀却正中左臂,战甲寒冷,血光滚热,唐世言冷声道:“以多欺少,果然是北秦一贯做派!”

“少废话,唐世言,认输吧!”于子伦高立战马,一个眼色,“上!休要听他多言。”

唐世言环望四周,大沅军队几乎是被围杀在中间,血腥的夜色,杀气震落漫天星光。

阴沉、无色、憋闷。

忽的,浓云滚滚,雷声轰隆。

三天,这场雨终于落了下来,鲜血在雨水中洗去了桃花纯美,鲜血染了桃花瓣,血色桃花飘零在血光里,顿时……残败!

大雨倾盆中,唐世言只见天色浓黑。

雨幕隔绝了目光,他被众人围攻在中间,可他亦知道,他必须支持,李昭南那一边,才可能更加稳妥!

想着,握紧剑柄,挥剑间,两个头颅落地,鲜血混着血水扑面而来,唐世言闭目,直面雨光里的刀锋。

他的目光里,尽是大沅纷纷倒下的将士,尽是血色染了深墨的天。

难道,我唐世言果真要葬身此处不成。

于子伦见状得意的笑,拍马而至,趁着唐世言分身乏术,一剑刺向他背心!

唐世言惊觉,手中长剑挡开劈来的刀,已无暇顾及身后!

“唐世言纳命来!”一语方毕,刀起刀落,唐世言目光微眯,我命休矣!

“卑鄙小人!”

忽的,一个声音,自狂风暴雨中而来,随而便是刀剑相击的声音,混着瓢泼大雨的肆虐声闯入耳鼓。

这个声音,坚决而清脆,熟悉而悦耳!

是……

唐世言奋力挡开面前之人,转眼而望。

只见大雨之中,山色空濛,雨雾形成一帘血腥薄暮。

可,他却清晰看见,雨雾中,一个女子立在战马之上,手持弯刀,挡开了于子伦致命一击。

那女子一身胭脂披袍,战衣湿透,长发紧束,星眸烁烁有光,正是……容嫣非!

唐世言不想,此时此刻,容嫣非竟会出现在此!

便好像是天降神女一般,带着杀声阵阵的阿那国勇士,雨势越发湍急,容嫣非与于子伦交战渐渐落在下风,唐世言不顾身上鲜血淋漓,冲上挡开于子伦凌厉的剑锋,回眸对向容嫣非:“快走,去接应陛下!”

容嫣非一怔,雨雾里,唐世言长发凌乱,目光却坚定不移!

“不行,他们以多欺少……”

一语未完,于子伦一剑刺来,唐世言推开容嫣非,雨水滂沱,湿透的战衣,坚决的眼神,容嫣非看到唐世言几乎决绝的目光。

“快走……”唐世言高喝一声。

容嫣非仍旧迟疑,唐世言一向眼高于顶,口中带剑,可没想到竟是如此耿耿忠心,赤胆英雄!

于子伦剑剑夺命,唐世言抵挡之间,还要随时躲避围杀之人。

雨如泼,泥泞里,马蹄刀剑、腥风血雨。

容嫣非目光微微朦胧,她明白唐世言的眼神,她紧紧握刀,勒住马缰:“好,唐世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着,调转马头,一声令下,一句阿那语,便有大半阿那勇士随她而去,留下的一部分,与唐世言浴血奋战。

于子伦见状忙道:“给我追,莫要放了那小公主走!”

唐世言亦是大声疾呼:“掩护公主!”

顷刻,早已筋疲力尽的大沅将士便再次冲到前面,在容嫣非离去的方向,隔开一道屏障。

深山血战


 雨,滔滔不绝!

一场激战,许是将关乎到大沅日后的成败兴亡!

……………………

容嫣非在大雨中策马,不时回望那一方惨烈战场,她内心热血滚动,令目光坚定无比。

她听闻大沅粮草奇缺,向父王请求,父王却以种种借口推拒,她不懂,父王为何会突然如此,但,因为莫名所以的挂念,她仍然偷了父王的令箭,号令阿那勇士,与她深夜奔向南楚,因容嫣非公主时常领兵作战,冲锋在前,故而勇士们并无太多怀疑,待容尔丹发觉,容嫣非已率人冲出阿那国界!

她知道,这一次,她没有留回头路,只怕父王不会原谅她!

父王的图谋,亦也许早已不在那一方草原,而乐于见到中原厮杀!

而此时,已来不及想太多,李昭南一方,疑兵大火几乎被狂雨熄灭。

山林隐隐还有烧焦的味道。

容嫣非只见李昭南战袍凛凛,威风四面,绞杀当中,以一敌十,他这一方,人数相差无几,相搏间,并不落在下风!

眼眸忽的被雨水淋湿,傻瓜唐世言,你的陛下哪里需要你如此挂念?

难道你忘记了,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天将军!

可她亦知道,若万一李昭南一方有什么意外,唐世言不会原谅她,于是,容嫣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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