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天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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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在这里住。”我边走边说：“你是少爷身子，可能有些简陋，将就些吧。”
叶桓无所谓地点点头。
找掌柜要了两间房，我将叶桓送到房内，又看了屋内无恙便自己回房。
一日内困顿不堪，我很快便入眠了。
第二日一睁眼便看到叶桓的睡脸，我先是一惊。
昨夜居然睡的这么沉，这么个大活人爬到床上居然都不知道。
叶桓跟叶阑其实是有些相像的，高挺的鼻子和浓黑的眉毛都是叶家人的特点，只是叶桓像是蜿蜒的流水，而叶阑则是奔涌的江河。
我再看了一眼叶桓恬静柔美的睡颜，一蹬脚将他踢到了地上。
叶桓居然没醒！
他似乎觉得有些冷，抱紧了身躯，呷了呷嘴，继续睡。我忍无可忍，拿起身边的枕头砸在了他的身上。叶桓一脸惊恐地直起身子，我已经从床上下去默默地开始穿衣服。
“林哥哥……”
我已经开始梳头：“你立刻从地上给我滚起来。”
叶桓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衣衫凌乱，春光乍泄。
“滚回你房间里去！”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
我吃完了早饭，叶桓才姗姗来迟。
少爷果然是少爷。
我站起了身子道：“我们走。”
叶桓一双大眼带着抵触的情绪：“……我还没吃……”
“叶少爷，你觉得我们时间很充裕吗？”
我扔给他这一句话便走出了客栈，叶桓悻悻地跟在身后。他孩子似的拽住我的袖子，轻轻地拉了拉。就因为这一拉我便被他彻彻底底的打败了，伸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包子递给他。
叶桓拿在手里，眨了眨眼，抿着嘴朝我笑了。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亲情泛滥，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
突然叶桓的目光呆滞了，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切一般，他死死地盯住一个方向，手开始颤抖。
我转过身，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仿佛是被电击了一样。
大红的色彩在眼中渐渐铺开，像是蔓延无边的火焰，他苍白的面颊带着一抹莫名的沧桑，就像是这深秋时节的落叶。
重雪静静地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第一缕晨曦刺透厚重的云层落在他的鬓发上。
他还是美的那样的惊心动魄，无论是第几次看见他，我都无法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他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拂袖离去。
当我回过神来，面前徒留冰冷的空气和杂草丛生的荒野。
我突然觉得那是个错觉，亦或是一个幻象，甚至是我的一场梦。
我不愿意醒来的梦。
“……叶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说了一半我便收住了，暗自感叹自己的可笑与可悲。
叶桓拿起包子轻轻咬了一口，他乌黑的眸子转了转，眼神便飘向远方。
他没有回答，甚至一路上都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晚上的时候我邂逅了一位故人，肯定了我今日所见非虚。
当嫣红泪站在我面前时，我第一个反应不是拔剑而是冲她笑了一下。
嫣红泪并未给我说话的机会，她走到我面前，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我一个巴掌，这一掌带着内力将我的头直接打偏了过去。
我抬手握住她再次抬起的手，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烬。
我轻声在她耳边唤道：“红泪姐姐。”
嫣红泪甩开我的手道：“林卿池，你别给我耍花样！”
我耸了耸肩，用眼神示意叶桓进屋去，叶桓似是瞎了，还往前上了一步。
嫣红泪的秀眉挑起，打量了一眼叶桓道：“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这孩子还真是俊俏。”
叶桓的脸涨红了：“你这女人别乱说！”
“叶桓进去！”
他有些担忧地忘了我一眼，双手死死地抓着衣摆。
我低下声音哄他：“快进去了，乖，听话。”
叶桓太小了，他在我手里，我绝对不能让他出一点岔子。他最终听了我的话，乖乖地回屋，关上了门。
嫣红泪眨了眨眼：“林卿池，很少见你这么温柔。”
我无奈地点点头道：“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嫣红泪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烟杆来，红唇覆在烟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我记得你是林家堡的人，上头就一个哥哥。”
烟雾缭绕，她的脸像是覆上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我认的，难道不行？”我捂着鼻子，一手扇风，“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一直都抽，但是宫主不喜欢便戒了。”她说完又抽了一口。
“红泪姐姐大老远的跑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叙旧的吧。”
她细长的眼睛扫过我道：“我告诉你，秀水村的人是我命他们下的手，跟宫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轻笑一声道：“红泪姐姐，你不必为他来说情。”
她吐出的烟直接喷了我一脸：“你爱信不信，话我已经说了，你要杀要打随你的便，只是……”
她顿了一下道：“只是你现在想好了吗？”
“想什么？”
“确实要与浮游宫为敌？”
我摆摆手道：“我不会与他为敌，但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你们中间。”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只要我看见他，就会想起秀水村百十人的性命。
她靠在椅子上，歪着头：“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
“那件事我从来没答应过。”
红泪甩手丢掉了烟杆，金属敲击着地板，火星滚落到一旁。
她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我道：“你还记得我说过若是你背叛宫主我第一个杀了你吧？”
我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就好。”
嫣红泪转过身来，略显沧桑的双眼透露着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诱人气息，她忽然倾过身子抱住我。
怀中是女子柔软娇嫩的身躯，鼻尖是点点幽兰的香气，我的双手颤抖的抚上她的背，轻轻地拍了拍。
“红泪姐姐，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真的很漂亮。”
嫣红泪站起来，傲然望着我道：“自然有人说过，很多人。”
我挠着头，傻呵呵地笑了笑。
她轻轻戳了戳我的脑袋：“真不知道宫主为什么喜欢你。”
我掰开她的手道：“你错了，他不是喜欢我，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陪在他身边的人而已。”
“瞧吧，又犯傻了。”红泪抚了抚垂在肩头的碎发，轻轻一笑道：“宫主若是不喜欢你，做什么还跑来看你。”
我握着红泪的那只手瞬间僵硬，嫣红泪拍了拍我的肩似是安慰，随即破窗而出飞掠而去。

天盟结亲（1）

到达天盟山已是一个月之后，门口有神剑山庄弟子相迎。
望着身边环绕的青山和面前望不到头的石阶，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五年前便是这样，苏尘拉着我的手拾级而上，我从来不是娇生惯养的主，但是这一路上不是渴了就是饿了，要不然就是嚷嚷着喊累。总幻想着苏尘会突然良心发现对我说：“既然这么辛苦，今日咱们就先回去。”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说，饿了给我找吃的，口渴了给我水喝，累了就歇着，耐心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苏尘是真的不想要我了。最后的一段路我不哭也不闹，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声。
苏尘最后留给我的背影异常决绝。
夕阳如血，他雪白的袍子晕染成一片金黄，纤细地身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苏尘！”
我喊得那么大声，整个山谷中都回荡着我嘶声力竭地呼喊，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滞。
叶桓诧异的眼神瞧过来：“林哥哥，你怎么了？”
“别这么叫我！”我无奈地冲他大吼。
“那我叫你什么”
“随你，别叫这个就行。”
叶桓琢磨了一下，笑着道：“小池哥哥。”
我绝倒。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一掐，叶桓吃痛惊叫了一声。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你们叶家在江湖上威名受损的话，一会儿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
说罢，我又掐了一下，怀里的身子抖了抖，叶桓点了点头。
我松开他，叶桓踉跄了几步最终站稳。
这条路比五年前的时候似乎长了许多，走了估摸半个时辰，才看到了神剑山庄高耸入云的大门。
天盟山终年覆盖霜雪，神剑山庄地势极高，得引雪水为用。不得不说神剑山庄是武林中不可多得一个存在，它代表着最正统的武学，任是谁都无法撼动它的地位。
我们到的时候，正厅内正在开会，听下属的弟子说，武当，少林，峨眉的掌门方丈都汇聚到此地，连林千慕都来了。
我有些好奇，想着洛云溪会不会也在这里，自从上次一别一直都没能见面，曾往洛家寄过书信，却没得到一封回复，如果他在的话定要好好叙叙。
我和叶桓等在门外，天寒地冻，尤其是神剑山庄，终年飞雪。没过一会儿，叶桓的小脸就红了。
我不忍道：“你先回去歇着，等结束了我叫你。”
叶桓摇了摇头，裹了裹衣襟，继续站着。
不到半个时辰，门便开了。
第一个走出来的便是白御天，我和叶桓都当没看见。我自然不会理他，我估计叶桓是不认识他。给少林的和尚，峨眉的尼姑、武当的道士打过招呼，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高大男子便进入了视线里。
依旧是冷峻的面容，眼角低垂，乌发荡漾在肩头。
“叔父！”
叶桓先出了声，跑过去站在叶阑跟前。
叶阑嗯了一声，随即肃杀的双眼便直直望向我。
林少爷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唯独怕两个人，一个是林千慕，另一个便是我师爹叶阑。
其实叶阑并没有做什么让我害怕他的事情，但是他的人往那里一站我双腿便会不由得打哆嗦。
尤其是我做了这么错的一件事之后。
扭扭捏捏地走到他面前，叶桓似乎感觉到氛围不对，自动地向后退了一步。
“……师爹。”
他的手扬了起来，我猛的捂住了脸：“打人不打脸！”
话音还未断头顶便是一沉，叶阑的粗糙的手拂过我的头发，我抬起头来，他冰霜一般的脸竟透露出些许的笑意。
“回来就好。”
记忆中的他从未对我这般纵容和温柔过，在幻溪谷的那些日子里，他总是板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眼神总是飘得很远，我永远都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道：“师父他……”
叶阑打断我的话：“苏尘的事晚上我告诉你，你哥哥在里面，去看看他吧。”
我点了点头，随即进了大厅。
神剑山庄的主厅我并不陌生，过于奢华的布置，桌椅雕梁的木材均是上等。鎏金的花鸟装饰，精致的宫灯将这个大厅映射的更加明亮鲜丽。
林千慕坐在最尽头的位子上，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闪了一下。
“小池来了。”表面强装着笑意，可出口的话却软绵无力。
我向前跑了两步，最后在他身前停住。
“怎么瘦成这样了？”
林千慕扶住我的肩膀，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上下打量着他：嘴唇发白，头发干枯，脸色微暗。
明明伤还没好全，就这样折腾自己，哪怕他的身子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伸出一根手指在林千慕眼前晃了晃，等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手上的时候，另一只手瞬间戳到他胸前。
林千慕的身子晃了晃，他抓住我的手道：“……小池……疼。”
我低声吼道：“伤没好全还不在林家堡好生养着？！”
“……”
我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
林千慕眯起眼睛，手在我头发上一阵呼噜。
“你好像比之前坦率了一点。”
我甩开他的手道：“……我之前什么样子？”
“嗯……整个一个别扭小孩。”
“别打别打……”
我伸手，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到他身上，林千慕毕竟武功高出我好多，两下就将我的手抓住了。
他突然垂下头来，双眼不敢看我。
“我……已经不是武林盟主了。”
我愣了一下道：“……不是更好，赶紧回家娶媳妇儿照顾爹娘。”
林千慕低垂着双眉，浅浅的笑了。他这个样子，我看着总觉得很难受，却又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安慰。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愣头愣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我不知道怎么接口。卸去了全身的戒备和威严，林千慕的脸似乎更加的苍白，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独自走过上千里，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只为来看我一眼的哥哥。
“哥……我、我注定要做个不孝子了。”我敲了敲他的脑袋，笑着道：“所以林家就靠你了。”
林千慕走之前问我是否要同他一起回去，我拒绝了。苏尘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我得留在这里陪着叶阑。他没有勉强我，带着林家堡的人在第二日清晨离开了神剑山庄。
那天晚上我在叶阑的话中得知了新任武林盟主是白御天。
本来喝进口中的茶尽数喷了出来，我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换来了叶桓一记白眼。
“怎么回事？！”我亲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原本便知道白御天野心不小，想做武林盟主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一直有各方势力压制，如今决定的如此仓促，究竟是为何。
叶阑摇了摇头：“此番我出谷本是为了去寻苏尘，并不愿掺杂武林之事，但是大哥来信说有要事在身，叶桓年纪尚小，所以便替大哥走上这一趟。不过自从林堡主受伤之后，白家便撤离了所有林家堡的人手，将整个武林大会控制在神剑山庄手中。而且……西岭洛家似乎与其有些来往。”
“怎么不见洛云溪？”
“洛家传来消息，说洛神医远出塞外，已不在中原了。”叶阑轻瞟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但是据叶家查到的消息，洛神医自武林大会第二日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西岭，而是辗转来到神剑山庄，耽搁了一日才回去的。之后洛家便放出了洛云溪不在中原的消息。”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虽然知道叶家的暗影卫队实力非凡，但也不至于查一个人查到这个地步。
“西岭洛家同红叶山庄在江南地域的竞争越发激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叶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幽幽答道。
都说叶阑自从和苏尘在一起后便放弃了对暗影卫队的掌控权，如今看来这真的是谣言。叶家二子的实力还是那么不容小觑。
“师爹，你是如何知道苏尘……师父他失踪的？”问完这一句我便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犯傻了。
叶阑望了我一眼道：“苏尘身边一直都有我的人，三个月前便断了他的消息，直到我派出去的人曾在常州发现了有人手中拿着苏尘那柄冰魄剑，我才确定，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苏尘的冰魄剑世间仅此一把，应当不会认错。
叶阑道：“明日我便启程，前往常州。”
我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叶阑缓缓说道：“你要留在这里，此番让叶桓带你过来还有别的事情。”
我好奇道：“什么事？”
叶阑道：“唐公子和白姑娘要成亲了。”
我装傻：“哪个唐公子？”
叶阑挑起眉，活像苏尘耍赖的时候：“你说呢？”
我嘿嘿笑道：“难不成是唐宁唐大公子和白双双？”
叶阑道：“不错，似乎比之前稍微聪明点了。”
我有些郁结：“那有我什么事？”
“我要你……留在这里观礼。”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缓慢，我觉得叶阑绝对是故意的。难道他知道我跟唐宁的关系？不可能，这件事连苏尘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慢着，苏尘那个脑子异于常人暂且不说，叶阑的人脉之广外加上暗影卫队，还有什么事是他查不到的。
想到此，我背上的衣衫顿时湿了。
“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啊？”
叶阑冰冷的眼神再次射过来：“叶桓代表叶家要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他。此外，当日武林之内有些地位的人均会来，你私下探查一下是否有苏尘的消息。”
我舒心一笑道：“原来是这样……”
叶阑诧异：“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忙捧起瓷杯子啜了口茶。

天盟结亲（2）

叶阑走后，叶桓的温柔体贴可爱、知书达理大方的红叶山庄少庄主的形象顿时荡然无存，他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非要拖着我。
我与神剑山庄有深仇大恨，自然不能像他这般光明正大，尽量避免同白家人见面，我特地找了个偏僻的院落住了下来。
叶桓这死小子却是不依不饶，非要搬来与我同住。
“林哥哥，我真的很害怕哎～”
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一双大眼瞬间溢满了泪水。
我按耐着额角的青筋大吼一声：“你给老子滚！”
随着大婚之日临近，神剑山庄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各个门派陆陆续续来到，让我不禁想起了武林大会时的场景。
白御天作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其唯一的女儿成亲自然算得上是武林头等大事，除却一些名不经传的小门派，武林中人几乎到齐了。
少林、武当和峨眉自然不用说，唐门和北燕教教众也来了不少人。
谁都知道红叶山庄是继西岭洛家最有钱的一个门派，想要巴结的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我这院落里迎来送往的大人物络绎不绝，我每日给叶大少端茶送水乐此不疲。
他在人前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说起话来倒还是像一庄的少庄主。
唐门的弟子我从来都没见过，所以唐门来的那一日我早早便起来拉着叶桓跑到大门口等着。
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乱蓬蓬，衣衫也有些凌乱。
“卿池哥，我们这么早来这里干嘛？”
“等唐门的人。”
他脑子清醒了些，抬眼望着我：“哪个门派？”
“唐门。”我一错不错地望着门外的石阶，手里突然一松。
叶桓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回狂奔，我三步跳到他面前，拉着胳膊就往回拽。
“林哥哥，你就让我回去吧。”
叶桓的武功差远了，力气又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笑的异常谄媚：“好哥哥，这次你放了我，我以后肯定听话。”
我笑着拍拍他漂亮的小脸，凑到他耳边，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我轻轻说道：“没门。”
叶桓的脸陡然僵硬，面如死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直到唐门的人到来之前他都一直是一副留了魂的样子，而当那些身着宝蓝色长衫的人到来了的时候，叶桓直接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我顾不得看那些貌若天仙的姑娘和玉树临风的公子，抱着叶桓便往回冲。
好吧，我承认我瞟了一眼，就一眼。
唐门是整个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因为见过他们容貌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毒瞎了眼睛。
不过相传，唐门出美女，当然今日这已不是传说。
瞧瞧唐宁的那一张貌若桃花的脸就能明白，他的老娘究竟有多漂亮。
叶桓浑身发冷，不时还伴有抽搐，就差口吐白沫了。
我踢了他一脚，他闭着眼睛继续装羊角风。
“桓儿，用不用我给你煎一副药来？虽然苦，保证药到病除。”
话音刚落，叶桓便直起了身子，露出白晃晃的一排小白牙。
“林哥哥，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刚刚可能吹了风。”
我掐住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哦？是吗，那桓儿可要好生将养着。”
叶桓笑的很甜，用力地点头。
我一把将他扔到床上，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跟唐门结了什么怨？”
叶桓在床上挣扎两下，头埋在了被子里。
“不是和唐门结怨，是和一个人结怨。”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扳住他的肩膀居然没扳动。
“卿池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索性退出了屋子。
可刚出门便看见一个少年，穿着唐门的衣服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五官精致，模样同唐宁有几分相似，但少了三分艳丽，多了一分英气。
“可是林公子？在下唐清。”他手中一柄折扇，手指纤长而白皙。
我点了点头，唐清上前一步，询问似的望着我，眉目如画。
“我是叶桓的朋友，听闻他住在这里……”
他话音还未落，一柄剑嗖的一声破门而出，尖锐的声响从我耳边掠过，只听见铿的一声。
唐清的双指夹住剑身，轻轻用力，剑身一弹，剑柄便已落入唐清手中。
真是好身手。
我微微赞叹道，可比这屋子里的祖宗好太多了。
“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
叶桓的声音传出来，无礼而又放肆。
“叶桓你怎么对待客人的！”我朝屋内喊道，随即笑着回头道：“这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
“林公子，我想跟叶桓单独谈一谈。”
得，都不愿意看见我。
我走成了吧，我走……
在外面晃荡了一整日，偶遇白御天三次，白双双五次，幸亏我轻功好，要不然肯定被发现。
神剑山庄布置地更为华美，一盏盏的灯火挂满了花园，此时已经入冬，并没有什么好的景致，百花凋零，树木枯黄。
天盟山是最早迎来冬日的地方，奇冷无比，按日子来算，再过三日便是唐宁大喜的日子，林家堡派人送来一座白玉观音，质地精良，光滑细腻，冰洁如雪。等到成亲之日由我亲自送给神剑山庄作为贺礼。
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别扭，在园中的亭子里坐下，石凳冰冷的温度穿过层层的衣衫刺入骨髓。
我发现现在我已经不再恨他们了，无论是唐宁还是白御天。
这三年来的一切对我来说是考验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出谷半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之前这十八年来都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我不恨任何人，甚至可以原谅重雪。
叶阑曾经说过，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做错什么事都可以轻易原谅。
尽管重雪害了无数条的性命，但是没有办法，我实在无法恨他。
我时常会有这种想法，哪怕整个世界都要至他于死地，那我也会陪在他身边。
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瑟瑟地寒风吹着我身子，正打算往回走，忽然微凉的感觉在脸上融化。
我伸手轻处，一片冰凉。
抬眼向空中望去，雪花伴着寒风纷纷而下，映着昏黄的灯光，像是碎碎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