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荒-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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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举当日，程云端坐于一方书案之上，主考官和诸位监考官依次审查了数次之后，给他发下了笔墨纸砚。
诸位考生，此番国试，题目仅有一字，‘缘’！做题时间为三个时辰！主考官坐上了主位，对着下方的考生们大声宣布了此次的试题。
圆！？程云听到到此次科举的试题，咧嘴一笑。
云无缺那小子，干的不错。程云喃喃自语，但三息之后，他又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云无缺？是谁来着？我怎么记不起了。程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罢了，罢了，先写完试题。官，您老来点什么，小店的万里飘香可是京城出名的好酒！您可要来上一壶？店小二殷勤的将程云引到了二楼的雅座中，他看程云的衣物虽不华丽。但却典雅精致，再加上程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洒脱气质，店小二认定了程云乃是一位富家的公子。
给我来一壶吧，不过，要用我这葫芦。程云微微笑着取出了一个酒葫芦，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接给了葫芦，他掂量了一下，这个葫芦可是比起店里的酒壶要小，一葫芦酒卖出一壶酒的价，他自然是乐意的。
好嘞！客官你稍等！我去去就来！店小二将桌子麻利的收拾干净，迅速的下了楼。
程云在拿出酒葫芦之时，不知怎的，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他，用这个葫芦装酒，不会吃亏！
东家！刚才二楼的公子要我用这葫芦给他装酒，你看，给他装多少合适？店小二拿着葫芦，来到了掌柜面前，细声询问着。
八成就够了！再给他掺点水！方才他进来时，我也看到了，如他这般的富家子弟，喝的不是酒，就是这个价！掌柜没有抬头，只是在低头记账。
店小二将程云的酒葫芦拿到了酒窖之中，往酒葫芦之中倒着这间酒店出名的美酒万里飘香，当倒入了六成之后，店小二又往其灌入了白水，盖起封口，摇晃了数下。
万里飘香，就是掺了些水，也是一样的香！店小二闻了闻万里飘香飘出的酒香，他又打开了酒葫芦。
咦？方才明明是装满了的，怎么又只有一半了？店小二惊讶的看到，方才被他灌满了的酒葫芦，又只有了一半的酒液。
莫非这是个破葫芦？店小二将葫芦拿起，细细的查看了许久，但这显然是一个品质优良的好葫芦，并不是如他所想的破葫芦。
店小二压住心里的疑惑，又是往酒葫芦里灌入了一些酒，灌到了七成左右，他又是玩其中灌入了两成的水。
这次不会少了！店小二往葫芦里看去，确认了倒满了葫芦才是放心。
就在他要封上葫芦口之时，葫芦之中的酒液，竟然迅速的减少着，又是回到了五成的状态！
有鬼！有鬼！店小二惊讶的扔下了酒葫芦，迅速找到了掌柜，那葫芦之中的液体慢慢的流出，流出的，都是水。
此事当真？掌柜的听到了店小二所说之后，和店小二来到了酒窖之中，拿起了那个葫芦，此时葫芦之中的酒液已经全部消失。
掌柜的将这葫芦灌入了九成酒液之后，又是往其中倒入了一些水，在水进入到葫芦之中后，酒葫芦里的酒液又是迅速的减少着。
东家！这定是闹鬼了！估计还是个酒鬼！店小二神色惊慌，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的比起店小二更为见多识广，他虽然害怕，但却没有慌乱，他将酒葫芦倒立过来，从酒葫芦之中流出了他刚刚掺的水，而一滴酒也没有流出。
东家，快别试了！我们还是去请两个道士来驱驱邪吧，否则这店闹鬼的事传出去，怕是要关门！店小二不停的催促着掌柜，掌柜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先退下。
店小二离开之后，掌柜的又是往其中倒入了许多美酒，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掺水，一缸又一缸的美酒倒入其中，都是不见将酒葫芦灌满，掌柜的并没有停止，直到将酒窖之中的全部酒缸全部倒空，他才停止。
那位公子！说不定，便是传说中的仙人！掌柜看了看手中这个奇异的葫芦，他赶紧上了二楼。
公子爷，店里的伙计不懂事，耽误了您，在下给您赔不是了！掌柜的给程云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将酒葫芦递到了程云面前。
不妨事！不妨事！酒来了就好！程云将酒葫芦打开，往嘴里灌着酒液，足足数十息，这才将酒葫芦放下。
掌柜的往那酒葫芦瞟了一眼，他分明看到，那刚才已经空了的葫芦，再次装满了美酒，他对于心中的猜测，又是肯定了数分。
公子海量！真乃酒中仙人！掌柜露出了奉承的神色，连连恭维着程云。
程云微微一笑，又是接连喝上了数口美酒，他此刻仿佛真的成为了这掌柜所说千杯不醉的酒中仙。

第五十八章名落孙山

酒店掌柜站立在程云的酒桌旁，他已经吩咐店小二为程云添了许多小菜，虽然店小二看程云如同看待鬼魅，但给他发工钱的掌柜显然更让他害怕，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为程云上菜。
公子爷，您喝的可还顺心？掌柜的带着笑容，对着程云问道。
顺心！顺心！有劳掌柜的了！这壶酒，多少银子？程云拿起了酒壶，对着掌柜摇了摇。
从那葫芦之中传出的响声来听，里面的酒液似乎又是被装满了，程云从坐下开始，已经喝下了不下十酒壶的酒液，而那酒葫芦之中，依旧是满满，掌柜此刻已经确认了程云便是那传说中的仙人。
公子爷喝的顺心，便是小店的荣耀，我这掌柜的，脸上也有光，哪里有还要公子爷银子的道理。掌柜的陪着笑，讨好着程云。
这可不成，这一袋金子，应该够了。程云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明晃晃的，都是金灿灿的金子。
掌柜的瞟了那小袋一眼，里面所有的金子加起来已经足以买下数十座这样规模的酒楼，见到如此之多的钱财，掌柜的竟没有动心，他将那小袋子拿起，重新放到了程云的面前。
老小儿虽说爱财，但公子爷的钱，我可不敢赚，若公子爷执意要给，便是折煞老小儿了！掌柜的连连推辞，坚决不要程云送出的金子。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不客气了。程云微微一笑，将金子收入怀中。
公子爷……掌柜的在程云收起金子之后，变的支支吾吾，只要是明眼人都是能够看出掌柜的心中有事尚未说出。
掌柜的，可有事？程云将酒葫芦收入到了吊在腰间的一个精致小袋里，那小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装下酒葫芦的样子，但那酒葫芦接触到小袋之时。便是被小袋给吸入其中。
偷偷看到了这一幕的掌柜，立刻是跪倒在地，对着程云不住的磕头。
程云并没有去阻止掌柜，他淡淡说道：掌柜的不需如此客气，若是有事，但说无妨。
公子爷，老小儿的母亲身患重疾！还请公子爷救命！掌柜的的神色急切。不似作假。
这掌柜的原本也是一本分的生意人，自从老母患病之后。便是几乎倾尽了家财，只求能够寻得名医为母亲治病，在名贵药物的调养下，他的母亲这才苟延残喘，近些年来他母亲调养所需的钱财也是越来越多，掌柜的不得已下，才是动了些歪心人，在游览了一圈之后，这客人指着程云身后的圆圈问道。
程云转过身去，看到客人所指的是自己所画的圆圈，他淡然一笑，说出了令这个顾客一生难忘的话：这幅啊，便宜！百两黄金！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这客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沉默了数息之后，直接径直离开了这间店铺。
……
一月之后，是放榜的日子，如程云所料想的那样，他并未上榜，名落孙山，而榜首考生的文章，赫然和他所写的那一篇一模一样。
榜上无名了，没有脸面回去了！我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卖我的画吧。程云嘲讽的一笑，也不知他是自嘲，还是笑的他人。
一月间，程云已经画出了将近百幅画卷，每一幅画卷，都是只有一个圆圈，楚云轩里白孝儒所留下的画卷，已经全部被人买走，如今店里，唯有程云所画的一个个圆圈，每一个圆圈售价都是百两黄金，从不加价，也从不减价。

第五十九章一笔千金

楚云轩，北汉洛阳城之中最为出名的书画店，这里不卖名家字画，不卖文房四宝，卖的，只有一样东西，画有一道圆圈的纸张。
程掌柜，这幅画，多少金子？
百两黄金。
在楚云轩店中，每日都能够听到这没有变化的对话，程云的店中的字画昂贵，已经是洛阳城出了名的，每日来楚云轩中的顾客也是不少，但九成九的人，都是来看一看传说中价值百金的字画，千百人之中，只会有一人会真正的出钱买下。
离程云名落孙山，已有了三年的时光，三年之中，他的画卖出了两幅，第一幅，被洛阳城的书画名家买走，第二幅，则是被一个酒店的掌柜买走。
程掌柜，你这墨宝，九十两卖吗？来者正是那买过程云一幅字画的酒店王掌柜，他每年都会来程云店中一趟，询问程云店中的墨宝价值几何，但也只有在第二年，他才出资购下了一幅。
不卖，百金，不多不少！多一个子我也不要，少一个子我也不卖！程云没有抬头，依旧在低头画着自己的圆圈，他每日只画一道，今日的圆圈，还没有画完。
程云不用抬头也能知晓来者便是洛阳城之中泰来楼酒店的王掌柜，这个王掌柜，便是当初向他磕头求救其母的人。
当日王掌柜按照程云遗留书卷上所写，在三更天的时候。来到了泰来楼门口的杨树下，他发现了一片散发微弱光芒的杨树叶，带着惊奇摘下后，王掌柜第二日便是寻遍了洛阳城，终于在一位老者那里得知。这是百年杨树叶，万金难求，对于其母的恶疾，有着奇效。
王掌柜大喜过望，立刻将这杨树叶合水给老母服下，不过三刻，其母便是吐出了一滩黑色的血水，困扰多年的恶疾。竟然痊愈。
从此之外，王掌柜和其母都是将程云当成了仙人，甚至他还为程云在家中立下了牌位，日日礼拜。
程掌柜，家母吩咐过了，无论如何也要带回你的一幅墨宝，否则她便不认我这儿子了！王掌柜面露难色。他曾以多年的积蓄购买了程云一幅墨宝，这是他的微薄之意。也是其母的意思，只为感恩戴德。
王掌柜，你给我把这酒葫芦装满，我给你算酒钱！程云闻言扔出了一个钱袋，那钱袋之中，装有黄金百两。
这……王掌柜接过钱袋，惊愕的发现，这个钱袋还是当初自己来购墨宝之时所留下，程云竟然分文未动。又全部还给了他。
快去！快去！一葫芦的酒竟只够我喝三年，你也太小气了些！这次最少也要给我打满五年的量！程云又是将腰间别着的葫芦取下，扔给了王掌柜。
看到这个酒葫芦，王掌柜思绪万千，当初程云正是来到泰来楼，以这个葫芦要求装酒，这才引出了二人的缘。三年的时间，程云才将当初泰来楼酒窖之中的全部酒液喝完，他殊不知王掌柜也对这酒葫芦惊奇了三年。
好的，明日我亲自给程掌柜送来。王掌柜将钱袋收好对着程云抱拳之后，就要离去。
慢着！程云叫住了王掌柜，将一幅画着圆圈的字画扔给了王掌柜。
这是你买的画！你店里事务繁忙，不必自己送来，叫小三子送来便可！程云低头画完了圆圈的最后一笔，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接过了画，细细的卷起来，朝着泰来楼离去。
本将听说，这楚云轩之中，有着价值百金的书画墨宝！想不到离京三年，京城便出了如此优异的画师！一个相貌威武的武将在其副将的陪同之下，策马扬鞭，来到了楚云轩的店铺面前。
这武将乃是当今北汉的大将军赵旭，常年领兵在外，他最喜欢的，便是名家的墨宝丹青，如今初回洛阳，便是听闻洛阳城的楚云轩之中，有着价值百金的字画，他连皇帝都尚未面见便是径直来到了楚云轩。
赵刚！画圣吴道子的墨宝我也曾收录过数幅，价值也不过是区区数十金罢了！这店家的墨宝敢要价百金，想必定有不凡之处！陛下赐给的赏金足有千金，若是中我的意，便买他十来幅！赵旭摸了摸长须，他虽已经卸下了铠甲，但一身的煞气仍然弥散在外，不愧是领兵作战的大将。
将军，或许此人是浪得虚名也说不定呢，我听闻城中买了他字画的，不过区区两人罢了！赵旭的副将赵刚出声提醒说道。
三年的时间，卖出两幅，也已不凡！须知吴道子作画，每一幅传世之作都是历经三年五载才成，三年能否画出两幅尚是两说！见赵刚如此说道，赵旭对那楚云轩的兴趣，更加浓厚起来。
不过多时，赵刚和赵旭已经来到了楚云轩的店铺门口，赵刚想要跟随赵旭进入其中，被赵旭出声拦下。
赵旭踏入到楚云轩之中，一眼便是瞧见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画着圆圈的墨宝，他四处巡视着，发现店中除了这圆圈之外，便是没有了其他物件。
阁下可是掌柜的？程云走到了柜台面前，对着程云询问说道。
程某正是。程云自顾自的喝着一杯浓茶，并未去逢迎着赵旭。
程掌柜，赵某对你店中的墨宝颇感兴趣。敢问这一幅幅的字画，所画的，是何物？赵旭望程云的面前瞟了一眼，他发现程云所在凝视的，竟也是一幅圆圈字画。
一幅百金。若想询问，先付钱，后发问。程云将温热的茶水吞进了腹中，并未正眼瞧过赵旭一眼。
赵旭乃是北汉地位尊崇的大将军，此刻被程云轻视，岂有不怒之理，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钱袋，扔到了程云面前。
这是百金。你的画，赵某要了！
程云漫不经心的接过了钱袋，也未去细数，直接放入了钱柜之中，接了钱，程云这才站起身来，看了赵旭数眼。
这里的画。不适合你。程云将自己所画的圆圈卷起，又挂到了墙壁之上。他铺开纸张，又是提起了画笔，挥挥洒洒之下，又是画出了一道圆圈。
这幅画，才适合你。程云将新画的圆圈递到了赵旭的面前，对其说道。
赵旭拿起纸张，细细的观看了起来，他眉头微皱，因为他发现。这一幅圆圈和其他的圆圈，并没有什么区别。
程掌柜，你还未曾告诉赵某，这画的，是什么！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赵某翻脸！说道此处，从赵旭的身上冒出了一股子煞气。他言行之间，也是带上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赵旭乃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一生征战四方，久而久之，自然有着一股威严，而死在其手下的亡魂也是无数，那煞气，便是由此而来。
在赵旭散发出这气势之后能够泰然处之的人，极少极少，即便是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会被他散发出的气势所折服。
让赵旭惊奇的是，这书画店的青年掌柜却是仿佛全然不受影响，依旧神色如常，赵旭能够看出，这种从容不是作假。
程某可以告诉你画的是什么，但你要再买程某一幅画，这幅画，要价千金！程云和赵旭的目光对视，在他眼中，这人不是什么气度不凡的大将，而是一位寻常的客人。
你敢画，赵某便敢买！不过是区区千金，若能为赵某解惑，定当双手奉上！赵旭见到程云在和自己对峙之下依旧是安于泰山，心中的疑惑又是多出了几分！他将怀里的金子全部取出，放到了程云的面前。
看好了！我只画一次，也只画一笔。程云不动声色的将金子全部取走放入到钱柜之中，然后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
赵旭聚精会神，凝视着程云握着画笔的右手，他倒要看看这个青年掌柜所画的圆圈，如何值得千金巨资！
程云抬起手，他下笔之时，赵旭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赵毅，程云下笔如飞，他笔力苍劲不过是两三息的时间便已经将圆圈画完。
两三息的时间虽短，但赵旭仿佛经历了两三年那么长，他恍惚间，看到了赵毅已经金榜题名，成为了一名状元郎，他又看到了，赵毅被推上了断头台，最后在程云落笔之时，他所看到的，是北汉皇帝被生擒，洛阳城破的景象。
赵旭狠狠摇了摇头，将这些场景都是甩出，当赵旭恢复如常，程云已经坐下，给自己和赵旭分别倒上了一杯热茶。
喝杯茶吧。程云伸出右手，将茶杯递到了赵旭面前。
赵旭定了定神，将茶杯端起，一饮而尽，此时他才是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郑重的重新看向了程云新画的圆圈，希望再次看到那圆圈之中的场景，但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是无法再看到，他又拿起了自己手里的画卷，和程云新画的圆圈做了对比。
此时的赵旭才是惊愕发现，程云所画出的每一个圆圈，都是一模一样，不论是大小、比例还是颜色，都是没有着一分一毫的差别。
初始之时尚不觉得，如今细细一想，能够将所画的圆圈都是画的一模一样，这其中所蕴含的功力，何其深厚。
想到此处，赵旭只觉得面前的青年掌柜越发的深不可测，他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躬身问道：掌柜的，你还未告诉赵某，这所画的，是何物？
缘！程云微微张口，吐出了一个字。

第六十章画缘

程掌柜，今日还有没有墨宝出售？
我家掌柜的说了，每日只画一幅，今日的字画，已经卖完了。
三年又三年之后楚云轩里，经常能够听到这样的对话，自从北汉大将军赵旭从楚云轩中以千金购得程云一幅墨宝之后，洛阳城之中的达官贵人们，都是接踵而至，他们都是从赵旭和其副将赵刚的口中得知了程云所画圆圈的不凡之处。
即便是北汉号称画圣的吴道子，也是慕名而来，他也是听闻了，程云不论何时何地，以何种画笔，画在何物之上的圆圈都是一模一样，不会有丝毫偏差。
这一点，是从大将军赵旭的口中传出，北汉的臣民们，都是深信不疑，但赵旭并未将从圆圈之中看出的景象道出，那景象若是说出，未免太过骇人。
吴道子在来到楚云轩之后，亲眼见证了程云画过一道圆圈之后，便是深深为之震撼，他当着众多门人弟子的面，当场提及自己从此不复画圣之名，他更甘愿当程云店中的一名伙计学徒，只求程云传授其绘画技艺。
对于此事，程云一笑而过，他随手为吴道子画下了一道画像，这是程云自从入主楚云轩来第一次为人画像。
吴道子带着这幅画像欣然离去，程云曾言，若是吴道子能够画出一幅和这画有三成相似的画像，他便答应吴道子的拜师要求。
此事看似简单。却是极难，程云为吴道子所画的画像，在不同角度下观看，会呈现出喜怒哀乐四种不同的表情。
程云所画的这幅画像传出消息之后，已经隐隐有人暗地里称程云为画仙！吴道子的画圣称号。已经不足以匹配程云那神乎其技的画艺。
吴道子回家之后，将自家所有藏画全部烧毁，他认为，这些自己所画的丹青，都是不足以和程云为自己所画的画像同处一室。
此事发生之后，程云在洛阳城中瞬间成为了无人不知的人物，他的墨宝，也是被许多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所追捧。价格也是一升再升。
最初那些在程云要价百金，尚未购买的人都是捶胸顿足，如今程云的一幅画，即便是千金也是难求！
不过虽然如此，从楚云轩之中卖出的画从未涨过一文钱的价，始终如一，一幅画。百两黄金！
每日里来到楚云轩中的人几乎是数以千计，一年从头至尾都是没有一日冷清。程云索性将云无缺招来当了伙计，让他当伙计的同时，也是好好磨练下心智，他自己除了每日画上一幅圆圈之外，便是当了甩手掌柜。
今日主子的画，已经画好了！云无缺将程云今日所画的圆圈取出，在众人注视之下打开了画卷。
云无缺并不知晓程云为何要隐匿在这平凡之地当一个小小店铺的掌柜，在他看来，程云每日所获得的那些金银财宝都是无用之物。若是他想，顷刻之间就可随手变出许多，但他已经跟随程云，不该问的，他也不会去问，他只是遵从程云的吩咐每日将程云的画取到楚云轩中。
程云的画，虽只是一道简简单单的圆圈。也是众人哄抢之物，但如今程云的画，并不是想买就能买的，云无缺按照程云的吩咐，将这画卖给了一位程云所说的有缘之人，其余没有购到书画的人则是大失所望，离开了楚云轩。
……
六年了。程云此时在泰来楼的雅座之中，他拿起酒葫芦，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每隔一年，王掌柜都是会来从程云的楚云轩之中将酒葫芦接走，第二日再将装上了足够酒液的酒葫芦送回到程云的店铺里。
泰来楼最出名的美酒万里飘香，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好酒，只是其酒香特别醇厚罢了，但这酒，却能勾起程云记忆深处的一丝熟悉。
赵长老的酒，也是这个香味，不过一个是修士梦寐以求的珍贵之物，而另外一个，则是寻常酒家用来贩卖的寻常酒液罢了。程云拿起了酒葫芦，又是喝上了一口，他并不是嗜酒之人，但此刻唯有这酒液，能够让他有一丝慰藉。
程云用手指蘸了一滴酒液，在酒桌之上画出了一道圆圈，那圆圈和他平时所画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画的，是圆，也是缘。程云在喃喃自语间又是画出了数道圆圈，细细看去，这一道道圆圈，当真是没有着差别。
这是我隐于此地之缘。程云画下了一个圆，这圆，不仅是圆，也是缘，这道圆圈上，有着一道细不可查的缺口。
这是我遇见那少年读书郎的缘。程云再次画下了一个圆，这道缘，已经接近了圆满，唯有一丝缺口。
这是我和泰来楼的缘。
此圆是和白孝儒的缘。
……
程云将一个个的圆画下，他所画出的，是圆，但他心中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