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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妃子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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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如今之势,若能联合楚国之力,由楚国及安国部分兵力抵抗璃瑾二国的夹击,那么他便能腾出空来,好好整顿整顿如今乌烟瘴气的安国朝纲了。
雪依旧不知倦地飘荡着,让世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景颜见薛蒙望着望不到边际的梅园怔怔地凝思,轻轻福了福身子,便静静退了下去。
雪落在白色的裘袍上,很快便与宽厚温热的裘袍融为一体。
薛蒙抬首,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忽然,想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那般落寞,无助。明明瘦削的令人心疼,骨子里却又那般坚韧。
好似这傲骨寒梅,让人闻之心醉,再望却又心碎。
她的身后,流落一地的脚印,轻浅的痕迹很快又被纷扬的白雪覆盖。不过半晌,便掩盖了关于她所有的行踪。
好似,她从未来过。
………………………………………………《妃子谋》………………………………………
回到宅院时,雪终于停了。
推开院门时,空旷的庭院寂静无声。耳边却又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笛音。
她错愕不已地抬首,只见堆满积雪的屋檐上,坐着一个男子,笛音正是从他唇间传出。应着寂寥的雪色,和着满院纷飞的花香,低唸沉哀,像是在述说一段不了了之的爱情,又更像是在声嘶力竭地追问,追问那个弃他而去的女子,为何如此狠心。
如此薄情。
路子歌向来将心事瞒得很好,从未在她面前坦露过一丝一毫对她的怨懑,但如今……
那笛声中夹杂着的,分明是幽恨。
景颜屏气提脚,如风般使轻功飞向屋檐,稳稳地落在他边上,她将积雪拨开,腾了一处地方坐了上去。侧过头,只见路子歌正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有话想对我么?”
她讷讷地点了点头,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她将会以楚国公主之名和安国和亲,说她承诺了薛蒙,半年后将带着安国兵马增援,以抵璃瑾二国的征战。
“这么冷的天,为何不到屋里待着?”话至嘴边,仍是被她生生吞回到肚子里,转而岔开了话题,说些不痛不痒的事。
“我在等你。”这便是他给她的回答。
总是,淡淡地,便直直敲进她的心里。
“路子歌。”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和他把话说清楚,“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让你有负担了么?”他收起玉笛,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为什么你要有负担呢?始终喜欢你,只喜欢你的我,从未得到过你的心的我都没有感到负担,为什么承受着我的好的你却十分疲惫的模样?”
景颜有片刻真的怔住了,他说的话这般拗口,以至于她一开始甚至没听明白。
“傻丫头,逗你玩儿呢。”路子歌的指尖弹向她的额头,“怎么了,从王宫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她捂着被她弹痛的额头沉默不语,深吸了口气,她不愿再让他继续难过,更不愿再赖着他的好舍不得放手。
她自认自己对感情是不够专一的,她曾爱慕过上官燕麒,只因那张与燕黎相似的面容,也曾试图爱上路子歌,只因被燕黎伤得太过痛不欲身刻骨铭心。
可是归根结底,她之所以无法死心踏地的只爱上官燕黎一人,也都是因为燕黎每次都亲手将她推开。起初只是推向她最恐惧的深水,如今,却是一步步地将她推向深渊。
不会游水,他会救她。
但若跌落悬崖,谁又能救得了她。
“谢谢你对我的好。”刚开口,眼泪却不争气的凝满了眼眶,不可以……她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声音哽咽道,“这些好我会统统记得,可是我不能霸着你一辈子不放。你想要的,我无法给你。”
路子歌,你想要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吧。
就如我想要的一般。
可是我真的,无法给你,就如上官燕黎无法给我一样。
“丫头,你心里,始终不能忘记他吧?”路子歌转身望着远方,避开她的视线,嗓音却已然沙哑,“忘不了,就忘不了吧。我让你好好地爱他,为何你不让我继续好好地爱你。”
为何非要,推开我不可。
“正是因为我知道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所以才更不希望你继续痛苦下去。”景颜的指尖触及手边的寒雪,凉得彻骨。
低头,眼泪终是滴落。
还未反应过来,人却已然被他拥在怀里。
那般用力地将她拥着,似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不见。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是要走的,但如今,让我好好抱抱你,可以么。”路子歌只觉心下已经痛成一片,心肺皆撕扯开来,痛难自抑。
景颜,我只想默默地守在你身畔。
不近不远,以你喜为乐,以你悲为忧。所以请你,不要连这最后的权利也剥夺,不要让我,颠簸流浪于世,却无处寄托,亦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活。
我可以不要皇位,不要权势,不要富华,不要繁锦。
唯独望你,一世无忧。
她能感觉得到他颤抖的身体,似在努力压抑什么。眼泪,亦或痛苦。
“路子歌。”她无法将他推开,只能一遍遍唤他的名字。路子歌,路子歌……
楚国花灯节,他惊鸿一瞥。她救他于水火之中……他易容难辩,而她戴着凤羚面具。只余一双眼,电光火石间,难以转开眼。
安国皇宫中,她出口不逊,他为她指点迷津……他化身为宫延太监,而她面覆面纱。只余两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却难以忆起。
秀女寝宫,她俏皮灵动,他又欠下她一条恩情……他撕落她脸颊的脂胶,而她亦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初次,坦诚相待。
时光这样短暂,一年时光,她给他的回忆,却多如天际繁星,数不胜数。于他而言,已经足矣。他从未贪恋过什么,也曾希骥着她能为他所动,如今却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掌心抚过她如绸般的青丝,“记得,我一直在。”
他并不伟大,可以眼睁睁看着她爱着别人而不为所动,他亦不是圣人,他也想挽留,也想强行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每当看到她中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他就不得不说服自己退出。
月色撩人,浮魅如水。雪细如丝,密集凝结。
爱,究竟是什么?
是飞蛾扑火的决绝,是水火不融的愤恨,是置若罔闻的无情,是不知所措的蹒跚而行。
亦或……
是一生相思为一人的期许。
…………………………………………《妃子谋》……………………………………
三月后,安皇派使节回书,称同意迎娶楚王义妹霓夕公主。
霓夕,便是景颜新的名字。
薛霓夕。
如今哪怕旁人在耳边声声唤她,她亦无法回过神来。
用了十几年的名字,怎能说弃就弃。
出嫁那日,楚王亲自在城门前恭送和亲队伍出城。
景颜身着红霞锦裳,因路途遥远因此并未佩带凤冠霞帔,出行的队伍锣鼓齐鸣,响彻云宵。凌颇及文馨眼见好不容易相聚重逢的女儿又要离开,两人皆面带愁虑,声声嘱托,让路子歌好生照他。
路子歌只沉沉地点头应声,匆匆转身上马,不敢再与眼前的离别忧愁相纠缠。
水洛紧紧抱了抱景颜,依依不舍,但分别之时终要来临。
玄音嘴笨,弱弱地说了句,“好生照料自己,好胳膊好腿的回来。”
始终沉浸在悲悸的众人不由噗嗤笑出声来,景颜继而又掐了掐玄音的小脸,笑道,“我知道了,一定会好胳膊好腿的回来。”
马车徐徐上路,景颜将手紧紧压在腿上,告诉自己不许掀帘去望。
如若望了,生怕眼泪又止不住。
上官燕黎,半年未见,你可好。
你曾说,等有朝一日,我变得足够强,再去找你。
如今,身为楚国公主的我,是否有资格,将之前你欠我的一切,统统算清了!


再入深宫,夺君心
马车徐徐上路,景颜将手紧紧压在腿上,告诉自己不许掀帘去望。
如若望了,生怕眼泪又止不住。
上官燕黎,半年未见,你可好。
你曾说,等有朝一日,我变得足够强,再去找你。
如今,身为楚国公主的我,是否有资格,将之前你欠我的一切,统统算清了!
………………………………………………《妃子谋》……………………………………
掀开轿帘的时候,景颜的眼睛被阳光照得酸疼,舟车劳顿七日光景,车队才终于缓缓停靠在安国城门前。
轻透盈薄的红纱喜帕盖在头上,前来接驾的于德看不清她的面容,却分明觉得这样的身姿,似曾相识。
进到宫内,有嬷嬷牵引着她前行,亦步亦趋,因看不清前路的方向,所以行得格外的慢。朱墙深巷,一如既往。
犹记得半年前冰天雪地之际,她独自一人黯然离开。无人相送,亦无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只是被废黜的妃子允许离宫,在安国尚是头一次。自她离开,她的事迹便在宫内疯一般的传言开来,皆将她的故事当作话后笑柄聊资,谈得不亦乐乎。
扇云菲及白芊羽的居殿离得较近,因此常常在彼此宫中走动,起初听见旁人说道景颜的是非时尚且会出言阻止一二,但后来扇云菲却不再干涉了,也不再让芊羽去劝慰,只说了句,“日子长了,天大的事都会淡的,我们这样帮她,也无力回天,倒不如就让这流言漫天遍地的传着,终有一日会自己停下来的。”
宫人径直将她领到惜颜殿,谦恭道,“公主,请先在此歇息片刻,稍候会有人前来伺候公主梳洗。皇上说公主奔波劳累数日,今日便不接见了,请公主今夜好好休息,所有的事,等明天一早再说。”
说罢,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景颜掀掉喜帕,环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不禁感慨万千。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这里。上官燕黎应该已经从许公公口中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知道薛霓夕便是她,那么,让从楚国千里迢迢而来和亲的公主,住在一个废妃的宫殿中,是何用意。
正这般想着,有宫女鱼贯而入,景颜初抬眼,便看到为首的宫女样貌清秀钟酼,见到故人,她始终冰凉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笑意来,“水儿……”
水儿听到熟悉的声音,错愕不已地望着景颜,“颜妃娘娘?……”
景颜摒退了其它人,只将水儿留在身旁,问道:“近来可好?”
水儿见她这般问她,诚惶诚恐道:“托娘娘的福,于总管将奴婢调至仙池,做些传衣挑染的活,比之浣衣局,当真要好上许多了。”
景颜拿起水儿的双,只见纤细的五指果真不如半年前所见的那般伤痕遍布,细腻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您究竟去哪了?宫里人都说您被皇上赶出了宫,奴婢跟莫云和心兰姐姐心里一直惦记娘娘,可是又不知该去何处寻您。”
“我很好,莫云和心兰如今在哪当值?过得还好么?”
水儿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嗯,两位姐姐如今在扇常在那儿当值,扇常在人极好,待下人们也都十分照应。对了,娘娘,扇常在有喜了,太医前两天才报的喜,说是已有两月身孕了。因怀着身孕,行事极不方便,因此白贵人常常过去帮衬,若娘娘得了闲,也可去看看,白贵人及扇常在一直念叨着您的好,只盼哪日能再见您一面呢。”
那就好。
她原本在宫中也就只有这几人是有些旧情的,如今听她们都安好,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只是扇云菲有了身孕一事,却让她开心不起来。
在宫里想要保住一个孩子,其中所要经历的坎坷及艰辛,好似单枪匹马闯地府一般。
稍有不慎,便失子伤身,若再严重些的,连赔了命的都数不胜数。
又见一向恬静少语的水儿如今说话时神采奕奕的模样,心下亦是十分宽慰的。当初尤清雨惨死,水儿的境遇落魄的惹人生怜,看她现今面带笑意,景颜只觉对尤清雨更是想念。
虽认识时间不长,但清雨悲凄郁懑的一生,仍是让景颜感到唏嘘。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奔波这么些天,身子肯定乏了。”
水儿见她始终沉默,便建议了一句,景颜也觉四肢百骇皆酸疼不已,朝她点了点头,换了身衣裳,随她一同前往仙池沐浴梳洗。
她不喜欢旁人候在一旁,因此待打点好一切,便遣退了所有人,连水儿都摒退了下去。
仙池烟雾缭绕,温热的泉水的挥散着盈然的雾气,各色花瓣浮于水面飘荡游移。她伸出手试了试水温,方才宽衣解带,缓缓滑进水中。
仙池建得不深,因此她的脚尖正好可以踮在地面。水温宜人,花香扑鼻,温热的泉水将她疲惫不堪的身子团团簇拥包围,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慢慢松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醒来时,人却是躺在了惜颜殿的床榻上,身上仅穿了一层薄透的内襟,她唤来在殿外候着的宫女,轻声道:“昨个夜里头,是谁将我送回来的?”
那宫女是个新面孔,应是在景颜离开前才入宫的,因此并不认识景颜,只低声道:“回公主,是皇上亲自将你送回来的。”
景颜闻言差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上官燕黎……亲自!
天呐,这男人难道疯了么!
为何她一丝记忆都没有,睡得再沉,有人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也肯定是会惊动她的啊。
再言之,若昨晚真是上官燕黎将她送回来的,那么……
果真如她所猜测的,许公公已经将消息通传给他了。
他早知道自己被骗,为何却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薛蒙的条件,同意娶她。这男人的心思太深太深,她一时也琢磨不透,只忧虑着,今天的召见,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她稳了稳神色,努力不让自己的慌张浮于面上。那宫女见她夸张的神情,不由埋头低声笑了笑,又道:“奴婢就在外头候着,若公主需要更衣,只需唤我便好。”
她摇了摇头,“你将我的衣裳拿进来就好,我不习惯旁人伺候我穿戴。对了,德妃娘娘现在还住在经阁么?”
“回公主,德妃娘娘前些日子随太后去武夷山祈福了,估计还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她挥了挥手,那宫女躬身缓缓退了出去,没过一回,便将她的衣裳拿了进来。都是些颜色素淡的袍子,不知是谁挑的衣裳,甚得她心。
待换好衣裳,于德正巧到了殿外,独特尖昂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霓夕公主,皇上有请!”
她此次没有再披喜帕,出到殿外时,于德望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惊得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但毕竟是在宫里待了好些年的老人了,很快便又恢复了神色,指着恭候多时的轿撵,恭敬道:“公主,请……”
不过片刻,轿撵行至御涣殿,殿内已候了众多妃嫔及大臣。
她是由楚国而来的和亲公主,于情于理,上官燕黎都要给足她面子。毕竟表面上,安楚两国邦交融洽。若他敢当面给她难堪,无异于得罪楚国。
随着她一步步地靠近,坐在稍外些的嫔妃们皆望清了她的面容,皆目瞪口呆,恍然间以为自己见了鬼。
直到她行至殿前,抬首时眸光中露出森然的寒意,一双幽凉的眸子凝望着上官燕黎及慕容华裳。
你们欠我的,是时候该还了。
慕容华裳,尤清雨的命,以及她腹的孩子,这一切,我要让你统统付出代价。
路子歌曾劝她不要复仇,甚至连复仇的种子都不要埋下。逝者已去,再怎样也挽回不了他们的性命。但景颜无法释怀,无法忘记清雨死前幽怨的模样,更无法原谅慕容华裳。
她蛰伏整整半年光景,承受着当初他们亲赐的屈辱及伤痕回来,不是为了当什么安国皇妃,更不是为了得尽君宠,她不过是……
要把她失去的一切,统统要回来。
原先议论纷纷的宫殿,在她站定后又瞬间静谧下来,雅雀无声。
扇云菲不知是喜是忧,决定先静看局势,再做打算。
景颜行了个礼数极佳的安国大礼,朝上官燕黎吟声道:“霓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落,又掀起一片哗然之声。
原先的安国颜妃,如今竟成了楚国的霓夕公主……
但凡是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在殿内的人,大都是认得景颜的,对她当初被废黜离宫一事也略有耳闻。
“免礼。”上官燕黎面上并无异样,声音中亦没有多余的波澜,“赐座。”
她却并未随着宫人入座,而是朗声道,“皇上,初到安国,霓夕想赠皇上一礼,聊表心意。”
上官燕黎的眸子中隐藏着一丝玩味,昨夜去仙池时,她正沉沉睡着,竟连他的脚步声都未曾听到。阔别半年之久,上百个日夜,他想她想得快要入魔。
如今她近在咫尺,他却动弹不得,伸出的指尖停在半空中,终是收了回来。
她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绝色倾城之姿,精致的五官,秀丽的轮廓。长长的眼睫随着梦境轻颤,红唇娇羞微翘,惹人想要一亲芳泽。
他将手伸进水中,水温已然冷了下来,如今虽是初春,但仍是有些寒意的。他命人进来伺候她更衣,谁知宫女却回禀说霓夕公主睡得极沉,喊了许多声都唤不醒。
他这才亲自进去唤她,果真喊了好几声都没个回应,他干脆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不顾一旁宫女们的惊呼声,随意给她穿了件袍子,便横抱着她大步往惜颜殿走去。
她瘦了许多。抱在怀中,似空气般轻盈无力。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在楚国过得不好么?
路子歌没有好好照顾她么,薛蒙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惠,难道没有派人好生伺候她么?
还是,尽管身在楚国,却依然心系着往日的仇怨无法释怀,因此才面色苍白。
一路上他胡思乱想了许久,于德一如既往地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走着。
只是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似乎在前年深冬之际,皇上也这般抱着一个女子,朝着惜颜殿的方向,缓缓走着。
犹记得那是皇上第一次放下身份抱一个妃子,就连裳贵妃都不曾得此荣宠。
上官燕黎收回思绪,朗声道:“哦,是么……霓夕公主远道而来,还惦记着送朕礼物,当真让朕好生感动。”
景颜敛眸冷笑,确实是让人感动,稍候我便让你感动的不知所措!
再抬首时,脸上却溢着满满的笑意。
上官燕黎已经许久不曾见她这样笑过了,那般迷人心神的笑意,带着她独有的魅惑。不由恍了神,还未回过思绪,却见她一步步上前,直到离他仅几步之远,从袖口拿出一盒香泥来,未启盖,香味便已经蹿入慕容华裳的鼻息尖,只因那香味,她太过熟悉。
怎能不熟悉的,今**身上擦的,也是这香盒中的香泥。
世间罕有的——若兰香。
得知若兰香的秘密后,她一气之下砸了所有的香盒,失魂落魄的跌座在地撕心裂肺的痛哭撕喊,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到了最后,仍是要捡起那一块块香泥,融成香粉,擦在身上。
擦拭了这么些年的若兰香,是旁人眼中的稀世之珍,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若忽然有一日不再擦了,旁人会怎样猜忌。上官燕黎,又会怎样猜疑。
眼眸间,却仍是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慕容华裳的指掌紧紧绞在一起,不晓得她要弄出什么名堂来。心下,却胆战心惊坐立不安。
“皇上,霓夕与塞库尔族的制香师若兰颇有交情,知道皇上十分钟爱若兰香的味道,因此在前往安国前,特意问她求了一盒,在此献给皇上。”
于德一路小跑着将香盒接了过去,递到上官燕黎手中,制工精致的香盒,凤舞磐逸,铬金镶玉,薄而不椽。只是这盒内的奇香,更是价值连城。
上官燕黎轻启香盒,一股奇香便扑鼻而来,在殿内弥散开来,久久不散。有许多人皆是第一次闻见若兰奇香,只觉这香味闵然怡神,闻之安心舒魂。
“皇上,若兰香虽珍贵稀少,却不可贴身擦拭。”景颜微启红唇,一字一句道出的,皆是慕容华裳经久难消的梦魇,“因若兰香中含有麝香,女子常年擦拭,将致小产不孕,还望皇上在赐予其它妃嫔时,谨记此事。”
音止。
殿内顿时静得声不可闻,慕容华裳已然浑身颤抖,她心心切切隐瞒着的秘密,竟……
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堂而皇之的一语道破。
安国宫内谁人不知,每年进贡的若兰香,上官燕黎仅赐予她一人。
又有谁会不知,她常年贴身擦拭……
如今看来,当年她假孕小产一事,在众人眼中,更似一出闹剧般。一个根本无法有孕的女人,又怎会小产……
额际,浮满细密的汗丝。
眼前的一切皆是叠影交重,看不真切。目眩头晕,她浑身都冰冷的没有一丝知觉。
她何时曾这般狼狈过!
一旁的上官燕黎盖上盒盖,那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竟转变成为一丝赞许,“朕知道了,若兰香的名贵,朕早有耳闻,霓夕公主有此心意,令朕深感欣慰。”
丝毫不提及往年赐给慕容华裳若兰香一事,更未提及,麝香将致人小产不孕一事。
景颜颔首,缓步坐在他赐予的座席上,余光扫向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慕容华裳,嘴角,挽起一抹令人生畏的冷笑。
之后的庆典,景颜只默默低头饮酒。舞姬水袖如虹,翩然若蝶。她抬首,望着领舞的舞姬,只觉似曾相识。
那舞姬一曲舞罢,方才止了身形,直到那瞬,景颜方才看清她的模样。
竟是白芊羽。
两年光景,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舞姿盈若花飞,美不胜收。
又将视线转向因有身孕而赐位上坐的扇云菲,许是有孕在身,因此面色极好,她举起杯盏朝景颜敬了一杯,以茶代水喝下。
如若华霜菱还在,那几人便当真是久别重逢了。
在楚国时景颜常去霜菱的琴庄久坐,与霜菱饮茶浅叙。
后来有一日竟在琴庄碰见了刚要起身告辞的薛蒙,才得知原来他们二人相识许久。在她离开楚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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