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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手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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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晓梅喜道:“姐姐莫非记起来了吗?”
文竹摆了摆手,“呵呵,只是偶尔会想起些许事情罢了,大部分还是不记得了。”
文晓梅浅笑道:“却也无妨,姐姐现在比以前坚强许多呢。”
文竹怕她继续追问下去,忙转移话题:“看你们这么高兴,七夕是不是有什么好耍的?”
进宝快活地抢先答道:“府里有七巧娘的比试,晚上到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
招财在一旁补充道:“七巧娘是府里的丫头们的比试,每人做一样糕点和一件针线,赢的人不但会被称为七巧娘,老爷还会赏个金瓜子。”
进宝舔了舔嘴唇,“恩恩,招财姐姐做的千层玫瑰糕好好吃哦。”
正说着,听见文富家的在外面问道:“五小姐在这里吗?”
进宝掀开帘子,文富家的给俩个小姐打了个福,道:“刚收到信儿,大小姐明儿个就回府了。想问姑娘怎么个安排?”

  第十二章 夫人
文竹送走急于安排长姐回府各项事宜的文晓梅后,接过进宝递过来的酸梅汤,一个人静坐半晌,一时只觉人生如梦,前世恍然万世千年,今生又如坠云里雾里,唯一尚有真实感的就是这几个姐妹间的手足情深。
妹妹…
心里浮上丝丝温暖,自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呢。
只不晓得这文家长女是何等人物,道听途说种种,让文竹对这个百闻未曾一见的奇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身处南国,虽已初秋,天气还是燥热,到了晚上方起了一丝凉意。放下蚕丝帐,进宝点了安神香,招财在旁边轻轻打着蒲扇,文竹白天睡了许多,一时了无睡意,便要李妈讲些文家大小姐的趣事。
李妈叹道:“说起来,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儿!大夫人刚过门那会儿,和老爷也是恩恩爱爱的,可惜连续俩年肚子没动静,老爷架不住老太爷以死相逼,终于娶了府里一管事的女儿,也就是二夫人。
二夫人也争气,连生俩胎,却都是千金,偏脾气越来越大,渐为老爷不喜,等到你娘过了门,大夫人也有喜了,老爷去二夫人房里次数更少了。
后来不晓得为什么,大小姐七岁时,上了几天学堂后,就被老爷命人从二夫人身边抱走,二夫人又哭又闹,大夫人也帮着说情,大小姐还是在老爷身边养大了。”
文竹恍然,二夫人今日种种失态之举登时有了解释,想那文梅定是犯了家法,被罚母女不得相见,和文章那等古怪个性在一起,行事杀伐果决也毫不意外了。
李妈又道:“大小姐天仙般地人儿,却偏偏嫁给了那燕将军做妾,燕将军位高权重,可毕竟是做妾。大小姐之前怀的一个孩子就流掉了,人也差点没了。哎,还好大小姐福大命大,这鬼门关走一走又回来了,现在又怀上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文竹打了个呵欠,招财立刻伸手把她垫在身后的靠枕抽出,扶她躺下后,和进宝李妈悄然退下。
文竹一夜无梦,醒来顿觉神清气爽,招财进宝早已等候多时,二人一阵忙活,终于把文竹打扮妥当:珍珠粉坠地长裙,从上至下颜色逐渐加深,裙摆结了数个璎珞,荷叶袖上绣了两支栩栩如生的莲花,腰间扎上同色丝绦,末端垂下两个银铃,长长的头发挽成了凤抬头的样式后,结成许多小辫垂在了胸前。
文竹对着镜中的清秀佳人得意的一笑,原地打了个转儿,裙摆飞扬,银铃响亮,李妈在一旁喜孜孜的看着,道:“这是今年最好的料子,听说除了送到宫里的,每个小姐刚好做了一身,连夫人们都没呢。”
文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轻柔若蝉翼,顺手一抓,登时如沙般从指间泻下,亮丽如故,未起一个褶子。
穿着一条如此漂亮的褥裙,文竹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由收敛了许多,接过招财送上的银耳莲子羹,小口小口的吞咽,又接过进宝递过的帕子,揩了揩嘴。上身笔直,两只手轻提裙摆,极为斯文的起身,踏着小碎步,目不斜视的跟在招财后面踏出了房门。
门外一方水桥,桥下涓涓细流。举目四望,却是好大一片竹林,这闺房竟悠然独立在竹林之中,而那房子本身也是竹子所建,绿意盎然,青翠欲滴。过了桥,一条青石小路蜿蜒在了竹林深处。半晌,终行至青石路末端,见高只及腰的篱笆墙竖立在眼前。
推开篱笆墙,又是一番景观,偌大的园子里种满了梅树,其中几株异种梅树异常醒目,梅树间的草坪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梅花鹿,见了人来,也并不躲闪,梅树深处藏了座小巧的院子,从这边望去,只看得到一排红色的房檐,不时传来清脆的铃声,却是房檐下挂的铜铃被风吹动所致,那里便是文菊和文晓梅的居住之所了。
穿过这重院子,终于到了门口,昨日里见过的一个姓李的管事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文竹,高喊一声:“哎呀,我的好小姐你可算来了,夫人小姐们都已过去了的。”
待文竹上了轿,又拉过李妈,悄声道:“我说姐姐,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还不早点出门,四小姐五姑娘早早就过去了。”李妈也急的一头汗,连连催促抬轿的仆妇,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花厅。
花厅三门大开,门口站了两排青衣妇人,都是各房各院的管事,待文竹下了轿,齐齐半躬身,道:“三小姐安。”文竹吓了一跳,随即目不斜视地穿了过去。
记得文晓梅说过,今天诸位夫人都会到场,文竹不及思索,先弯腰行了个礼,道:“各位娘亲安,各位妹妹有礼了。”
未及起身,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道:“三姐且来我边上坐吧。”却是文晓梅为她解了围。
坐下后,随即有丫鬟为她送上一盏热茶,文竹端茶在手,轻提茶盖,抬首往上望去,不由一惊:正中尊位上坐着一穿着大红罗裙的妇人,发上插满珠钗,身上挂满金饰,满脸掩不住的喜色,竟是那二夫人。
二夫人下首坐着个美妇,一身朴素青衣,散发着一股恬静淡然的气息,随随便便一坐,犹如闲庭野鹤,坐她旁边的二夫人登时便成了庸脂俗粉,正是文章正室徐夫人。
再往下看去,四太太对她轻轻颔首,文竹嘴一抿,飘了个笑过去。越过四太太,和一个烟视媚行的女子对上了视线,文竹大赞,好一个水做的女人,斜靠在椅背上,露出半截粉颈,柔若无骨,媚眼如丝,天然荡着一股春情,绝对是女人中的女人,尤物中的尤物,便是那娘家在青楼的五娘。
正踌躇间,闻得文富家的喜气洋洋的来报:“大小姐回府了!”诸夫人小姐俱都激动不已,文竹亦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向门口探望着。

  第十三章 夫妻
却见门口袅袅婷婷的走进了一个素衣女子,体态单薄,弱不禁风,面色苍白,一点朱唇偏红的发艳,衬的她肌肤水晶般通透,我,我见犹怜?!
文梅一双妙目流光溢彩,从厅中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看到文竹稍稍停住,一刹那间,文竹竟觉得春风抚面,百花盛开。
文梅莲步轻移,无视二夫人殷殷期盼的眼神,坚定的走到了文家大妇的面前,躬身行礼:“大娘安康。”
声音柔和,与文晓梅颇有几分相象。徐夫人脸上绽开了一朵笑容,伸手虚扶:“自家人怎还如此多礼,况你有孕在身,更要注意才是。”
文梅抿嘴一笑,又来到了怒形于色的二夫人面前,凝视许久,二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嚎:“你个小白眼狼,我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容易吗?”撒泼的赖到地上不肯起来。
文梅漠然道:“既然不容易,又何必让女儿为难?母亲为何穿着正红的罗衫?为何占据了厅中主位?”
两句话堵的二夫人哑口无言,声音低了下去,只抓着帕子啜泣不已。
文梅回首,文富家的三步并两步来到了她边上,文梅轻声问道:“孙管事呢?怎不在我娘身边?”
文富家的恭声答道:“回大小姐话,孙管事小儿子娶妻,请了几天假。”
文梅嘴角上扬,“是吗?她儿媳妇是哪家的姑娘?”
文富家的不敢怠慢,忙答道:“是五夫人房里的丫鬟翠玉。”
文梅无视地上哀号的老娘,慵懒的坐到主位上,望向五夫人,笑道:“我身边刚好缺个机灵的丫头,就叫这个翠玉去帮帮我如何?”
五夫人脸上哪还有一丝狐媚之色,端庄无比,陪笑道:“姑娘若喜欢,是翠玉的福气。”
文梅手轻轻一挥,“各位娘亲妹妹都回吧!今儿个晚上再聚。”掉头对文富家的道:“把我带回来的东西分给各房姑娘们。”几个夫人俱都匆匆离去,几个妹妹却一步一回头,甚是不舍,双胞胎更跑到了文梅面前撒娇:“姐姐,多耍会嘛!”
文梅掐了掐她们的小脸蛋,笑道:“晚上咱们姐妹再聚了!”
突然转头对偷偷向外溜走的文竹道:“三妹,你且留下。”
文竹僵直身体看着众姐妹鱼贯而出,文晓梅羡慕的眼神让她苦笑不已。
待众人都退出花厅后,文梅伸出食指勾了勾,文竹一步一挪向她走去,文梅却也不恼,只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文竹暗骂自己没用,这样一个羸弱女子,还怕了她不成。昂头,挺胸,文竹大步流星,三步并两步窜到了文梅面前,却不妨正正迎头挨了文梅一巴掌,文竹想也不想,举手一个巴掌回敬了去。
文梅出乎意料的大笑:“好,有魄力,不愧是我文家的女儿。”
文竹冷然道:“姐姐为何打我?”
文梅正色道:“妹妹当日抗婚之事传来,为姐又气又怒,既连死的决心都有了,为何不向姐姐求救?”
文竹无语,脸上火辣辣的疼,文梅这一下并未留手,真想不通,那么瘦弱的身子哪来的如此气力。看看文梅脸上红舯一片,血丝布满半张脸,又暗道侥幸,自己也没有吃亏。
“妹妹还真是大力呢,姐姐这张脸怕是见不得人了。”文梅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个蜡封的药丸,捏碎,顿时,芳香扑鼻,拽住了想躲的文竹,一手轻柔的向她脸上抹去,文竹登时觉得脸上清凉了许多。
文梅方又倒出一丸,捏碎了往自己脸上揉去。
文梅把文竹拉到身前,道:“妹妹且把事情经过好生说与姐姐听听。”
文竹心道,我也不知,如何说与你听,正为难间,文章兴致冲冲的奔了进来,边走边高声问道:“梅儿?可是梅儿回来了?”
文梅起身,刚要行礼便被文章探手扶住,脸上的五道指痕顿时被文章看了个清楚,再看看旁边的文竹,文章登时一脸哀怨:“家训都忘的干净了吗?”
文梅和文竹面面相觑时,文富来报:“老爷,大姑爷刚下了朝,正在前面等待。”
看了眼脸上带伤的文梅,文章沉吟半晌,问道:“你可要回避?”
文梅浅笑,“无妨,叫他进来罢。”说罢,示意文竹且到屏风后暂避,自己站到了文章身后。
燕凌云迈步而入,文竹忍不住凑到了屏风的缝隙处向外偷看。
燕凌云身着白衫,肤色白皙,一双细眉微微上挑,眼睛狭长,略显阴柔,头戴书生巾,腰上斜插了一把更像是装饰的宝剑,对着文章轻轻一拜:“小婿见过岳丈大人。”
文章绷着一张俊脸,瞪视燕凌云半晌,方伸手虚扶,命文梅陪他入座。
燕凌云坐定后,甫一抬头,便瞧见了文梅脸上的伤,眼中带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梅娘这又玩的哪一出?这脸上的淤青是青黛还是墨泥?”
文梅冷冷道:“怕让夫君失望了,这是自捆的巴掌!”
燕凌云腾地站了起来,呆了一呆,面上浮起一丝非哭非笑的奇怪表情,复又缓缓坐下,低头沉思半晌,笑道:“既如此,梅娘便在岳丈大人这里好生将养,待过了七夕,为夫再打发人来接你回去。”
文章冷眼旁观,淡淡地道:“梅儿,你且代为父送你夫婿一程。”
文梅应了,示意燕凌云先行,自己落了半步紧随其后,躲在屏风后的文竹暗忖:“看样子倒是天生一对!”
文章呆坐半晌,低声问道:“竹儿,你觉得你姐姐过的如何?”
文竹从屏风后转出,答道:“姐姐和姐夫堪称珠联璧合,只是…”
文章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追问道:“只是如何?”
文竹小心翼翼的措辞:“似微有隔阂,姐姐恭谨有余,敬爱不足,姐夫怜惜有之,宠爱未见。”
文章冷哼一声,一张脸皱成了个包子,极为懊恼地道“孽缘罢了。当年,一个死活要娶,一个死活要嫁。那燕凌云起誓定会善待你姐姐,为父见他甚为诚恳,方允了,谁知……”

  第十四章 夜宴
想起往事,文章怒气勃发,竟是难以说下去,沉默半晌,咬牙切齿地道:“你姐姐本应为将军三夫人,却在嫁过去前夜得知,大夫人段氏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扶了大,我文章的掌珠竟然与人为妾。”
文章艰难地说完这段话,犹自气的面色铁青,文竹倒了杯茶与他,有些明了为何文章会执意将女儿嫁入孙家,正室,就如此重要吗?文竹轻轻道:“姐夫现在和姐姐不是很好么?我看姐姐对您也十分尊敬。”
文章一脸阴郁,平添了几许邪气,沉声道:“若非如此,他连我文家门都进不得。”猛地抬头,很是期待地看向文竹,“竹儿啊,你不会学你姐姐嫁个这么不争气的东西吧?”
文竹无奈地点了点头,文章甚为满意地道:“你姐姐似还有话与你说,你且在这里等她,为父先去了。”
文竹暗道,怕是还要追问我为何抗婚之事,如今之计,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文竹吃了盏茶,文梅便回转了来,见天色近午,文梅吩咐丫鬟摆了饭来。
四色鲜蔬,配上两碗绿豆粥,甚为清淡,文竹夹了一筷子菜与文梅,状似无意地问道:“姐姐与将军是如何相识的?”
文梅一楞,脸上浮现了几许甜蜜几许温馨,片刻回过神来,笑道:“小妮子莫不是思春了,打听这个做什么。”
文竹见她不愿说,又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姐姐刚嫁过去后很辛苦吧?”
文梅放下筷子,轻描淡写地说:“也没甚么,不过每日里给几个夫人请安立规矩罢了。几个夫人都不会理财,待为姐掌了家中财权,却也和未出阁前一般了。”
文竹知她说的简单,只怕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接下来故作不解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让文梅无暇他顾。
吃了饭,文梅似笑非笑地盯着文竹,道:“今天被你逃了过去,只以后莫要和姐姐玩甚么心眼了。”
话罢,吩咐丫鬟送文竹回房,又再三叮嘱她莫要误了晚上的聚会。
文竹回房小睡了片刻,醒来,闻得文家二小姐在夫婿严慎行的陪同下已经抵达。
想到晚饭时便要见到了,文竹就没有起身,唤进宝端来围棋盘子,与招财下起了五子棋。这五子棋是文竹利用现成的围棋盘围棋子,闲来无事,教会了俩个小丫头,倒也打发了不少时间,而今招财下的比文竹厉害了,文竹每每仗着小姐身份悔棋,让一旁观战的进宝连连打抱不平。
日落西山之时,文梅打发小丫鬟来叫,说是在梅阁备了酒席,请诸位姐妹一叙,文梅虽已出阁,文府尚保留着她的闺房。
文竹乘了小轿,一路慢摇,行了大概一刻钟,下了轿,青山绿水,竟是到了湖边,湖边有舟,舟上红衣美婢撑了蒿在等她。
招财扶了她上舟,见那舟虽小,却有软垫茶桌,甚是舒服,文竹斜靠在船板上,望着天上群星闪烁,水中碧波荡漾,撑蒿的美婢自顾唱起了渔歌,一时意乱情迷,竟分不清到底是人间还是天上了。
远处渐传来飘渺的人语声,舟女止了唱,对文竹浅浅一笑:“三小姐,梅岛就要到了。”
文竹小心翼翼的扶着船边,探头向外望去,远处小岛模糊的轮廓映得那二层小楼越发清晰,楼上灯火通明,依稀可见文家诸女嬉戏打闹,热闹非凡,文竹心里不由轻快起来,连连催促舟女快些儿摇船。
进了小楼,直上二层,便有婢女送上温了水的毛巾,文竹沾了沾手,未及打量四周场景,听得双胞胎的声音:
“三姐姐来晚了。”“当罚三杯。”
若非看到她们一前一后开口,真儿个还以为是一人所说。
只见双胞胎一人一边,霸住了文梅俩边,往下望去,是个红衣少妇,一张粉脸未语先笑,与文梅有七八分相似,略显丰腴,望去艳如桃李,美如春花,让人忍不住产生亲近之心,正是那素未谋面的文家二女,文兰。
文兰见文竹望来,笑着道:“五妹六妹说的是,三妹你就从了吧。”
文兰眼儿一转,嘴巴轻轻一努,文菊马上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双胞胎,三人一起使劲把文竹按死在了椅子上,文晓梅一手持盏,一手捻帕,款款行来,不由分说,灌了文竹三杯。
酒是家中自酿的米酒,加了桂花,三盅下肚,齿颊留香,一丝红晕浮在了文竹脸上。
文梅坐在首席,笑意盈盈的看着众姐妹打闹,见文竹被罚完了三杯酒,举起手中银筷,轻磕碟边,待众女齐齐望来,道:“姐妹们,光吃酒却也无趣,咱们不妨玩个游戏。”
双胞胎大感兴趣,马上跟进:“什么游戏?”却是一齐开口,分秒不差。
文梅浅笑:“就击鼓传花罢!”
双胞胎大喜:“甚好甚好。”互望一眼,接着道:“我们刚好制了新签子。”
文菊撇了撇嘴:“刚好?怕是早早就做好了吧。”
双胞胎也不恼,嘻嘻哈哈地跑去挠文菊的痒:“四姐姐就没制新签吗?”文菊连连讨饶,双胞胎干脆一人一边挤在了文菊身旁。
文菊笑骂道:“我就一句话,就被这俩调皮鬼给盯上了。”
文梅冲身后的丫鬟挥了下手,那丫鬟从身旁的百宝阁子里拿出个金镶玉的签筒,递到文梅手中,文梅接过后,从发上摘了支簪子,放进了签筒里,转手递给了文兰,文兰依样施为,尚幼的晓菊也扔了支簪子进去,如是轮下去,待到文竹,却不知如何是好。
文梅及时开口:“三妹大病初愈,这次就免了吧。”
签筒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文梅手中,文梅轻轻一击掌,道:“为姐今日就忝做花首了。”说着,朝文兰盈盈一笑:“还要劳烦妹妹了。”
文兰笑着点了点头,莲步轻移,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碧色丝巾,折了几折,帮文梅把眼睛蒙上了。
早有丫鬟送上花鼓小锤,文梅轻提小锤,试敲了俩下后,道:“你们且退下罢。”却见众丫鬟鱼贯退去,未几,屋中只留文家诸女。
文梅嘴角上扬,轻快地道:“我开始喽。”

  第十五章 夜宴(二)
“咚,咚…”
随着鼓声响起,文兰迅速地把手中的花球传给了双胞胎之一,酒窝在左,当是文晓兰。文晓兰却不急着传下去,对着文菊挤眉弄眼,文菊着恼,伸手去夺,偏被晓兰避开了,这边又被晓竹抓住了袖子动弹不得,气的文菊俩个腮帮子鼓鼓的。
文晓兰得意的大笑,恰在此时,鼓声戈然而止,众女望着作茧自缚的文晓兰,登时笑成一团。
文菊拿了签筒过来,抽出文晓兰手中花球,得意的道:“你且来抽签吧!”
文晓兰苦着脸,接过签筒,边念边摇:“莫是大姐的,莫是四姐的,莫是我们自己的……啊!”
却是文菊抢先一步,拿起了签子,看了一眼,大笑不已,递给了文晓兰,文晓兰接过签子,轻轻念道:
“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翁,母,雏各几何?“
文竹暗暗吃惊,本以为她们玩个诗词歌赋之类,竟是术数,果然颇有文家家风。
以手沾酒在桌上列出个几个式子,快速演算,未几,心中已有计较,抬眼,却见众女皆苦思。
文晓兰苦苦盘算了半天,自弃道:“大姐出的题目好难,我放弃了。”
话音刚落,文菊笑意吟吟地端了三盅酒上来,文晓兰倒也干脆,挽起袖子,三干而尽。
文梅已解下眼上丝帕,笑道:“六妹虽已认输,这题目却不能做废。若哪个妹妹能够答出,姐姐我自有重赏。”
文竹食指轻磕桌面,淡淡地道:“小妹不才,愿意一试。”众女皆讶然,均知文竹平素最不擅长术数。
文竹伸手要过签筒,仔细端详了,接过文晓兰递来的签子,见那签子乃为松木所制,上宽下尖,簪子模样,细看,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却正是那一道算题,暗叹,文家姐妹俱是妙人儿。
文竹放回签筒,心里又盘算了一番,道:“我这里演算出三个答案:翁四,母十八,雏七十八;翁八,母十一,雏八十一;翁十二,母四,雏八十四。不知可对否?”
文梅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此解。”
众姐妹纷纷喝彩,唯文菊又冷哼,“瞎猫撞到死耗子!”文竹只做未曾听见,倒是文梅白了文菊一眼,文菊立刻收声。
文梅当下便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了个镯子,亲为文竹戴上了,道:“这还是姐姐出嫁时,爹爹陪送的嫁妆呢,妹妹他日出阁却多了件傍身之物。”
文竹抚着手上镯子,却是纯金打造,绞丝盘龙镯,俩个龙嘴相对,中间嵌以拇指大小的浑圆玉珠,众姐妹一阵羡慕。
文梅笑道:“还有这许多签呢,姐妹们继续吧,答出题目的姐姐依然有奖。”
鼓声再次响起,文竹也吃了不少酒,将天明时,众女皆醉,醉态不一而足,文兰最夸张,跳上桌子,在杯盏间腾跳挪移,长袖飘飘,大跳艳舞;文梅却一改平日清冷威严的样子,高声放歌,只是五音不全兼且跑调罢了,唯有文晓菊,还算衣冠齐整,只一双眼睛略显朦胧。
文竹也精神恍惚,迷糊间,似乎被一群丫鬟架到了客房。那客房里十分空旷,只摆了一张由上等松木精雕细琢的大床,连绵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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