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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飞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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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紫大师调皮地笑道:“我猜对了吗?”
“您猜对了。”
“女孩子有三个,这不难猜吧?大门打开了两次,第二次打开时,走进来的客人在那里看报纸。这个人与其他客人并没有特别的关系。好,在那之前进来的人传来好几个脚步声,坐在我后面的位置,后来开始交谈;声音虽低,但好歹猜得出性别。”
“可是,您明明看不见,却连确切的人数都猜对了……”
我话说到一半才察觉。圆紫大师坐的位置面向柜台方向。
“是水杯吧?”
“对,女服务生在托盘上放了三个杯子。”
“那您怎么知道我在意她们?”
“你的视线频频往我背后望去。你看了一阵子,突然提起《马克白》。”我心头一怔。
“当然,因为你昨天才看过那出戏,所以话题会转到那件事也不奇怪。可是,我觉得是那群女孩让你想说那件事的。”
在红茶里浮沉、沾染了红茶香气的柠檬片,此刻就放在圆紫大师面前的白色小碟里,柠檬黄的颜色很鲜艳。
“刚才在听你讲的过程中,我明白了这一点。关于歌剧(马克白),我印象中,报纸评论确实提到了舞台上有‘大批女巫蠢蠢欲动’。说不定是因为歌剧规格,所以饰演鬼魂的人数不能太少。听好了,女巫有一大群。尽管如此,你看过歌剧,却还是按照莎士比亚原作,说了两次‘三个女巫’。”
经圆紫大师一说,果然没错。我下意识说错了歌剧中的女巫人数,说成了三个人。
“我只觉得是那三个女孩,让你联想到莎士比亚笔下的三个女巫。而你对女巫有强烈的敌意,是不是有什么事令你在意,让你心浮气躁呢?”
我望着圆紫大师的眼睛。
“您知道是什么吗?”
圆紫大师面露苦笑。
“我如果连这个都知道,那岂不是神了?”
您明明就料事如神。我总觉得他看透一切。我逐一思考,然后依序说明:
“的确,角落的位子坐着三个女孩。她们差不多二十岁上下,年纪跟我差不多。就一群女孩子来说,她们太郁闷了,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奇怪。”
我仔细描述她们的模样。当然,因为在谈论别人,我也就降低了音量。然后说:“红茶一上来,她们就把茶杯放在面前,然后将糖罐放在桌子正中央,再打开罐盖。首先,其中一人拿起汤匙……,到此为止都很自然。”
圆紫大师点点头,说:“从这一点来看,接着就要发生让你在意的事吧?”
“是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联想到《马克白》的女巫也很自然吧?三个古怪的女孩围着糖罐。”
“就像三个女巫围着锅炉吗?”
“对啊,嘴里说着‘火啊烧吧,水啊滚吧’,陆续把奇怪的东西丢进锅炉内。”在阴暗的洞窟中,充满了咕噜咕嗜沸腾的黄铜色汁液、呛鼻的毒气、犹如千百条蛇扭动的毒烟。
圆紫大师抿紧嘴角,仿佛现在才开始觉得真正有趣了。
“然后呢?”
“她们也陆续把手伸向糖罐。”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圆紫大师说:“可是,她们并没有把奇怪的东西丢进糖罐里啊,如果她们这么做,你也不会闷不吭声吧?”
“是啊。”
“那,怎么了?”棒槌学堂·出品
我们走进这家店之后,圆紫大师两度在我面前解开疑问。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但是,圆紫大师究竟能不能解开这个奇怪的谜团呢?
我缓缓地动笔写字。
柜台旁的男客摺起报纸。
“这个。”
我把记事本转向圆紫大师,那上面写了一行字:

为什么展开了“砂糖大战”?


□ 8 □


“您刚才不是说,在超辣咖哩饭上浇淋辣椒酱和塔巴斯哥辣酱吗?”
“可是,如果必须忍受甜味或辣味,我宁可选择甜食。我以前念的女子高中附近有家拉面店,我不记得确实数量,但是店家表示只要客人吃下一、两百颗水饺,就能获得一万圆奖金。当然,如果吃不下那个数量,那么吃多少就得付多少。”
冬天,我曾径和朋友一边吹凉面条,一边品尝汤汁浓郁的青葱玉米拉面。我回想那样的经验,接着说:“我的胃算小,连一般份量的拉面都吃不完。所以,实在不敢相信有人吃得下那么多,店家会以‘某町某人’的格式,把挑战成功的客人姓名贴在墙上。没想到真有这种人,在三年级的校庆那天,我有个朋友带她男友过来,对方表示他之前就挑战过了。”朋友的男朋友人高马大,以男人来说,他有一对可爱的双眼皮。
“听说他当时已经不是在吃东西,而是闭眼将食物往嘴里塞。吃到过半数时,固执与否早已抛诸脑后。不过,如果就此打住,等于前面吃的苦头都白费了,这种念头在脑海里打转,于是决定坚持到底。这么一来,或许早已和食物本身是甜是辣无关,说不定连酱油都不沾。可是,我总觉得因为是水饺,所以才吃得完。虽说包甜馅的生八桥【注】和水饺外形相似,但应该吃不下两百个吧。即便吃得下椀荞麦【注】,也吃不下椀年糕红豆汤吧。”

【注】:以糕粉、砂糖、肉桂制成面皮,内包红豆泥等馅料蒸煮而成的日式糕点。

【注】:流传于岩手县的一口荞麦面。

“人确实比较没办法接受过多的糖分。”
“圆紫大师加了一匙糖,我加了两匙,一般人顶多三匙吧?”
“是啊。”
圆紫大师大致明白话题的发展方向,只是一味地出声应和。
“那三个人从马尾女孩开始加糖,啜饮了一、两口,彼此低声聊没两句,又争先恐后地添加第二轮砂糖。我不经意地看着,觉得很奇怪。她们都是各自加了一 、两匙,尝尝味道。然后,低声聊了一阵子,忽然又……”
“加了第三次吧?”
“是的。令人傻眼的是,接下来是第四轮。加了那么多次,无论是再怎么嗜甜的人,都不会觉得好喝吧。这是一场奇怪的耐力赛。”
“说不定大量摄取糖分可以养颜美容,有没有这种说法?”
圆紫大师好像在思考什么,串场似地说道。
“没有。”
我一口断定,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我在美容院看过女性杂志,可能现在流行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美容法吧。不过,我去年看过一种说法——“用保鲜膜缠腰,腰部会变得很细”,倒也可以接受。然而,在红茶里添加大量砂糖,怎么想都很奇怪。
“所以是砂糖大战吗?”
“是的,有什么原因必须抢着加糖?”
圆紫大师用汤匙搅动茶水。
“她们有搅拌吗?”
“好像没有。可是,她们加了七、八匙,应该很甜吧。马尾女孩好几次加到一半,就把砂糖放回去了。”
“你一定加两匙吗?”
“是啊。”
“你嗜甜的朋友会加几匙呢?”
“不晓得,顶多三匙吧。”
“为什么要加七、八匙呢?”圆紫大师看着我,以认真的语气问:“你认为呢?”
我轻轻摇头说:“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试图找出合理的答案,就连刚才在聊马克白的话题时,我也不断思考各种可能性。一群怕胖、不敢吃甜食的朋友,终于聚在一起,忍不住展开自暴自弃的行为……。我是想过这么滑稽的原因,但始终想不出正确答案。
“圆紫大师呢?”
我试探地问道。原以为他会一脸困惑,没想到他淡淡地回答:“如果照道理来说……”
我的表情或许看起来像是“等一下”,于是惊讶地问:“结论只有一个吗?”圆紫大师点点头,悄声说:“她们三个……说不定真的是《马克白》的女巫。”


□ 9 □


圆紫大师一起身,看也不看那群女孩,便走向柜台找胡子老板攀谈,就像在闲话家常。老板一脸诧异,瞪大了眼,眼珠子转了一圈。这个老板长得浓眉大眼、五官深邃,很适合做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圆紫大师继续说下去,老板点了点头,神经质地拉了拉纯白衬衫的下摆。
“快,我们走吧。”
圆紫大师一回座,迅速拿起账单走人。
我固然有话想说,但我们俩就像是迷路小孩和带路人,我只能默默地跟着他离开。
“不好意思。”
“咦?”
“让您破费了。”
“哪里哪里。”
从巷子走到大马路,明明不到十公尺,嘈杂声轰然钻入耳膜。交通号志一转绿,阴天下的车流像是打翻颜料盒的油彩般倾泻而出。
圆紫大师走到人行道角落,一个转身背对车流,视线投向刚才那条小巷。
“怎么了?”
圆紫大师听到我担心的语气,表情缓和地说:“自然一点、自然一点,假装若无其事。”
他大概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话。接着又说:“我们装出要去哪里吃中午饭的样子吧。”
“去哪里吃中饭好呢?”
“很好、很好。”
那扇门并没有打开。老板大概是从“ad lib”和隔壁店家之间的小巷子走过来的吧。身材高瘦的他,瞄了我们一眼,马上躲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后面。
“刚才那群女孩要出来了,我说‘那,今天就到这里’,请你跟在马尾女孩后面?”
“跟在她后面?”
“跟踪。”
“去哪里?”棒槌学堂·出品
“不必跟太远。如果她搭电车,你就不用跟了。”
几个行人从眼前经过。圆紫大师讲话的速度变快了。
“如果她没上电车呢?”
“那就下午一点在那家店碰面。请尽快结束,不要迟到。”
在人行道上,我隔着一群年轻人,看到那三个女孩,她们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们迈步朝这里走来的同时,我看到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的胡子老板,他挥舞着长手臂。肯定是暗号。
“那是……?”
但是,圆紫大师没有回答我,反而一个转身眺望代代木方向的天空,这是为了从女孩们身上别开视线。然后他说:
“那个马尾女孩说不定会回到‘ad lib’。”
我“咦”了一声,正想反问,但没有时间。
“双六【注】的骰子丢出来的结果,说不定是‘回到起点’。”

【注】:类似升官图的新年游戏。

一辆车硬是切入车道,四周响起令人绷裂神经的喇叭声,车流就此停顿,交通号志变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
圆紫大师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向斑马线,不起眼的背影立刻没入人群中,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被牧羊犬追赶的羊群。
留下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带着好奇心与些许不安,独自站在拥挤的人潮中。


□ 10 □


但是,我不能杵着不动,因为那几个女孩正从我面前经过。
马尾女孩走在中间,我这才看到她的脸,顿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与其说她的鼻梁直挺,倒不如说是过高,嘴型很稚气。我马上想到她长得像谁。刚才圆紫大师说我像《无家可归的小孩》里的“少年雷米”。那么,她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小木偶”。但是,就算是“小木偶”,也不是迪士尼卡通人物,反倒像少年小木偶。她长得很像我小时候看的故事书里的插图人物;圆锥形的细长鼻子,十分像人偶的“小木偶”。几年前,父亲的朋友去意大利时,带给我们的礼物就是这种木偶。
我与她们保持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信步跟在身后。
令人在意的是我那裸露的肩膀。尙未染上夏日肤色的雪白肩膀,果然引人注目。总觉得她会回过头来说:“搞什么鬼,这人一直跟着我们。”然而,我似乎想太多了。她们走入人潮,成为一群毫不起眼的行人;有说有笑,彼此勾肩搭背。看来,她们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在跟踪。
圆紫大师特别指示我,跟踪马尾女孩。她们大概会一起行动吧。或者像圆紫大师暗示的,各走各的?
三个人就这样走进涩谷车站。涩谷车站有许多支线,错综复杂,有些支线好像在跟乘客开玩笑似的,不爬楼梯就没办法搭乘,那正是我早上搭的银座线。这时候,两个女孩留下马尾小木偶,三人于是挥手道别。
要是连小木偶都上了车,那我的“冒险”就算结束,这样太无趣了。我并不想赤手空拳与对方一较高下,不过对目前一对一的局面感到放心,也对于情况一如圆紫大师的预料发展,略感不可思议。
小木偶往前走,走到投币式置物柜区,伸手探了探牛仔裤口袋,掏出钥匙,从置物柜取出一个大型的黄色手提纸袋。
然后,她转身面向我的方向。
“这边啦、这边。”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然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哦”地应了一声。对方似乎不知道置物柜的地点,在站内找了一阵子。我靠在柱子上,这两人从我面前经过。我与小木偶的目光撞个正着,吓了一跳,连忙将视线转向走道方向。刹那间,眼神转向这边的小木偶似乎正在观看我身后柱子上的大型海报,她快步朝我这边走来。在“ad lib”时,她一直背对着我,我应该不用那么紧张吧。
然后,她随着人潮走了一阵子,倏地转进厕所。
我站在稍远处,从皮包里拿出《布法与佩居谢》( Bouvard et Pecuchet)的文库本,目光有一半停留在铅字上,当然没在看。我在等那个牛仔裤女孩出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小孩哭声和母亲斥责声。
过了几分钟,厕所里走出一名身穿淡粉红色套装的女孩。我直接把目光移到书本上,内心却一阵惊呼。她手上提着那个黄色大纸袋。
我努力维持现有的表情和动作,斜眼偷看。
是小木偶。
(可是,她为什么要换衣服?)
我如此自问。小木偶转动脖子,头发在肩上轻轻摆动。她把马尾放下来,像在确认发型似地,右手绕到脖子后面,压了头发两、三下。
接着,她咧嘴一笑。


□ 11 □


(我看到了不舒服的事物。)
我这么想。
去年春天,有人卧轨自杀,被我搭的那班电车辗毙。事发地点在即将抵达下一站、看得到类似住宅区的方型建筑物并列处。电车紧急煞车,不久传来了广播:“前方有事故发生,请各位乘客稍候。”
“怎么了?”
“好像是卧轨自杀。”四周发出这种应答,有人把头探出窗外,好像看得到远方的死者模样;或许是铁路员工从车站赶过来,跺着碎石,从车厢旁跑过的脚步声传来。我在车厢正中央,阖上看到一半的书,低下头。当时,在前面几个座位处,有个男童激动地高喊:“我要看!”
我不由得气愤地抬起头,男童满脸通红地抗议母亲的制止。母亲将他拉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讲了什么,男童一个弓身,气得跺脚。
“我要看尸体!”
看在我眼中,那表情简直像魔鬼。在我心中,也浮现一张隐约可见的鬼脸。
“走啦、走啦,快点!”
岂可错失良机?!那孩子气得用力跺脚。他的表情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小木偶的笑容与那孩子的表情重叠了。人类最像动物的表情,就是令人绝望的笑。她得意洋洋地走向出口。当她逆向穿过同一批人潮,我猜她正朝“ad lib”走去时,顿时愣住了。
她爬上宫益坂,粉红色套装的身影确实在同一个街角转别之后,我跑步追上她,却看不见她的身影。我看了手表一眼,然后无意识地抬起头。夹在建筑物之间的灰色天空,飘着乌云,还不到下午一点。
(要进去吗?还是在这里等?)
既然圆紫大师说在“ad lib”会合,当然在里面等也行。然而,进去与那个古怪的小木偶女孩共处一室长达二、三十分钟,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
我就这样怀着摇摆不定的心情,慢慢往护栏的方向后退,快要走到护栏时,一名男子从涩谷车站的方向跑过来。对方看到我,便以抛物线角度放慢步调,打算在我面前停下来。他身上的衬衫是没有品味的绿,上面还有硕大的图案,好像是游艇和椰子,裤子居然是紫色的,脸上戴着一副深色太阳眼镜。
男子发出响亮的弹指声,做了一个溜冰的结束动作,两只脚先停在我面前。然后,以耳熟的声音说:“怎么样?回到起点了吗?”
我因为放心而轻声低呼,旋即下意识地作势出拳揍人。


□ 12 □


男子一摘下太阳眼镜,露出了圆紫大师那双和蔼可亲的眼睛。
“看来这局双六,这下子三颗棋子都回到了起点。”
圆紫大师往“ad lib”的方向瞄了一眼。我点点头,说:“这里就是终点。”
圆紫大师将太阳镜收进胸前口袋。
“这局双六,起点就是终点。”
然后,他看着衬衫上的图案,面露苦笑。
“真可怕。”
我看着桃红色、橘色和黄色画成的游艇掀起大片蓝色水花,叹了一口气。
“很抢眼吧?”
“您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不是说,紫明天会在前面的表演厅举行表演吗?”
“嗯。”
“今天那个表演厅有一场年轻人的表演。从傍晚开始,他们已经来准备了。我去那里借衣服,他们说‘师父,请穿这个’,便欣然借给我。听说这件衣服是表演中场休息后的短剧用的。”
“是。”
“她的换装怎么样?”
我瞠目结舌。
“您看到了吗?”棒槌学堂·出品
“哎呀,我只是觉得她可能会那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换衣服?”
“我换的是戏服,接下来想演一出戏。换上跟刚才不同的衣服,比较容易演另一个角色,对吧?不过,说不定变装变得太过度了。”
圆紫大师说完,指着“ad lib”说:“总之,我想吓吓她。”
“我已经吓到啦。”
“真抱歉!”
“她为什么要换装?”
“解释这个得花一些时间,别让她等太久吧。”
圆紫大师以眼神催促:走吧。
走到离“ad lib”大门有几十步的距离,圆紫大师说:“你联想到《马克白》是一大暗示。女巫一开始登场时,会说一句有名的台词,对吧?这句话显示世上的混沌、善恶混乱,‘白即是黑——’。”
“黑即是白——”
“对对对。”
“逆转价值观?您的意思是反过来看事情,是吗?”
“是的。”
我在口中复诵。
“——白即是黑,黑即是白。”
女巫在轰然巨响的雷声中现身。这是《马克白》开场的第一幕。
这个幻想仅保持了几秒,圆紫大师停下脚步,我赫然惊觉,仿佛突然站在“ad lib”那扇沉重的大门前。


□ 13 □ 


不知不觉,圆紫大师又戴上太阳眼镜。除此之外,他刚才说要演戏,此刻果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让另一种人格上身了。
一开门,店内坐着五、六桌客人,男女沉醉于各自的谈话中。小木偶坐在离刚才那桌有两桌距离的位子,果然还是背对着柜台而坐,刚才进行“砂糖大战”的桌位空着。圆紫大师微低着头,好像有点驼背。所以,实际上的身高应该变矮了。然而,看在我眼里,圆紫大师的背影在一瞬间忽然变得巨大,而那件衬衫上的滑稽图案,也像是异常荒凉的景象。
圆紫大师缓慢地走向小木偶。
两个正在用肉桂棒搅拌红茶的女孩,停下了动作。圆紫大师从她们身旁经过。我变成了圆紫大师的影子,跟在他身后。
小木偶看了这边一眼,诧异地皱眉。然后,好像察觉到圆紫大师正朝她走来。一股莫名的恐惧,令她嘟起了嘴巴。
“小姐——”
声音低沉。圆紫大师平常讲话的声音偏高,现在的音调感觉好像今天的阴沉天候。
“玩的时候……”
圆紫大师边说边走到她身旁坐下,好像一只降落的乌鸦。小木偶当然想开口,不过并没有说话。圆紫大师看向那个问题糖罐,又迅速移回视线,凝视着她的眼。我伫立在他身后两、三步之处,只看得到圆紫大师的脖子轻微转动,看不见他那太阳眼镜底下的眼睛。然而,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仿佛师父在讲台上以扇子当作刀柄,观众的视线随之移至扇子,而那里忽然出现一把刀锋凌厉的利刀般。
“用自己的玩具——”
这句话平凡无奇,但是那种语气我学不来。若以直觉比喻,那简直是从十八层地狱传上来的声音。
我看过人们脸红的模样。不过,小木偶的脸色从眉宇之间刷地发白,她与圆紫大师就这样互看了一阵子。正确来说,是圆紫大师盯着小木偶,而她无法逃离他的视线。不久,圆紫大师缓缓点头。
小木偶跟着点了点头,像只喝水的鸟,重复同一个动作。我以为她会哭出来。这个动作持续了几次,圆紫大师别开视线,让她从束缚中解放。
我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之前记得付钱喔。”
圆紫大师淡淡地说道,然后靠在椅背上。小木偶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好像一只挣脱蜘蛛网的蜻蜓,抓起账单,习惯性地边转头边往前走,然后又慌张地跑回来拿纸袋。圆紫大师并没有看她。


□ 14 □ 


我们压低声音交谈,但是看在旁观者眼里,当然会觉得我们的对话很奇怪。离我们最近的一群女孩佯装什么也没听见,只想找机会离座,意图十分明显。
但是,小木偶一走出店外,气氛顿时一变。圆紫大师摘下太阳眼镜开口说话,那声音与刚才有天壤之别。
“喂,我们去那边吧。”
他指着“砂糖大战”的座位。
光是这个声音响彻了米白色的室内,气氛就变得轻松许多。
“哎呀呀。”
圆紫大师把太阳眼镜放在桌上,调皮地笑了,然后双手并用,灵巧地解开那件像毒草花园的衬衫纽扣。
“欸!”
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刚才那件朴素衬衫。
“您穿两件啊?”棒槌学堂·出品
“嗯,因为那件戏服很宽松,我也不想一直穿那种衣服啊。”
“我却穿这么少。”
我摩擦着肩膀,心想你好歹也说句“不,你穿那样很可爱”嘛!圆紫大师说:“借你穿吧?”
他递出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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