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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梅同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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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者有一个远房表妹是杨焘后宫中的妃子,因此行为稍稍有些骄横,当下答道:“来而不往非礼,殿下难道不手书一封信让下官带回去?这般口述如何使得?”

杨熙只是笑而不语。杨晔在一边插话道:“剁了他的头,给卫将军送回去,就是最好的答复。写什么信呢,费时费力费笔墨!年未,把我那把刀拿过来。”

年未慌忙拿过自己的刀递给了他,杨晔□,端详两下。那使者大惊,顿时收起了骄狂之色,往后退得几步,道:“淮南侯,你你……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意欲何为?”

杨晔噗嗤一笑:“瞧你吓的,我只不过是刀钝了,要磨磨而已。”言罢伸指在刀刃上“嘣”地一弹,脆响脆响。

那使者不敢再啰嗦,躬身告退,忙忙地去了。杨晔看着他的背影笑道:“我哥是亲王,是有身份的人。你一个小小使者,张嘴就想命令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熙回头瞥他一眼,却是满眼笑意:“别胡闹了,走,跟我出去巡营。”

中央禁卫军向来装备精良赛过各地驻军。卫勐铎手下良将众多,来势汹汹,如狼似虎地扑将上来,从上郡、北地等几处同时开始进攻。杨熙手下的将领遵从赵王的命令,固守城池,寸步不让。各处这般攻打了几天,均无甚进展。

杨熙本该坐镇沙林,无奈杨晔见前面开锅了却没有自己的菜,急得团团乱转,天天缠着杨熙,口口声声要去前沿阵地看看。杨熙恰也有此意,便带了他出来巡营,一路巡到了前线。

两人带着大批的侍卫和亲兵,沿着永靖、北地、上郡从西往东行来。待行到上郡,杨熙不走了。因为卫勐铎的中军营就扎在城南三十余里的地方。

这里防守之人是跟着杨熙两年有余的青年将领柳叔蔺,随行参军余岚。两人当头迎上了卫勐铎,自是严阵以待。卫勐铎天天派人在阵前叫骂,“乱臣贼子”“大逆不道”“胆小如鼠”等大好的成语被他们翻来覆去滥用无数次。柳叔蔺几次三番要出去和卫勐铎一教高下,被老成持重的余岚劝阻数次。恰杨熙到来,柳叔蔺便再一次请命出城。

杨熙看他的神情跃跃欲试,便道:“我的打算是,你等确定了卫勐铎的粮草路线,再分小股兵马两翼包抄劫他后路最好。不过卫勐铎非同常人,你让人去试探一番也行,觉得不妥当就赶紧退进城来。”

柳叔蔺领命,这一日适逢城外又在叫骂不休,他便亲自带了副将出城迎敌。杨熙便携杨晔、余岚等人登上了上郡的城楼观战。

卫勐铎领中央禁卫军,那是大衍王朝中最有权势的武将,但今日闻听上郡守将竟然出城迎敌了,他也便屈尊迂贵,亲自到了阵前。柳叔蔺远远看来,见弩兵在前,步兵其后,而后众多黑甲骑兵呈左右两翼展开,阵容整齐,一层层地拥簇着一名将领。那人身材貌似不高,却气势威猛,一眼扫来,虽然离得远,柳叔蔺的心中竟然微微一凛。

卫勐铎看到柳叔蔺,打马往前行了一段,出声问道:“你可是赵王麾下的柳叔蔺将军?”

柳叔蔺道:“在下正是,久闻卫将军大名,今日有幸能请教,无比荣幸。”

卫勐铎嗯了一声,定睛又看他半晌,忽然出声道:“将军出生于庆曦元年腊月初九,今年恰二十有五,年少有为啊。”他离得远,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整个城上城下俱都可闻,可见内力非凡。

柳叔蔺万料不到他竟然和自己在阵前拉起了家常,微有些错愕,含含糊糊地应对道:“是,多谢将军夸赞,小可惶恐。”

卫勐铎便打马再行几步,叹道:“将军如此年轻,可惜了。”

柳叔蔺突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卫将军,两军阵前,废话少说,擂鼓助威!”

随着战鼓之声,两方的兵士涌上,在这上郡城外交战,杨熙在城楼上凝神观看。见两方兵士论战斗力,各有千秋。中央禁卫军的优势在于装备精良、力道勇猛。自己的兵马比之稍有不及,但长于拼击技巧及韧性,及小团队小阵法的变幻配合,恰能以长补短。这皆是北辰擎平日里练兵偏重的地方。

他在喊杀声中看了良久,杨晔在他身边忽然道:“哥,你觉得刚才卫勐铎问及柳将军的年纪,是否别有深意?”

杨熙道:“这卫勐铎带着十几万大军,作为一军主帅,本该坐镇中军,他却这般不顾身份,出来在阵前公然和我方将士勾勾搭搭。他在提醒柳将军还年轻,跟着我这落魄王爷,前途堪忧。这是攻心之计。”

杨晔喃喃地道:“的确,这厮平日里看起来眼高于顶,没想到还会这使等下作伎俩。那其他几个地方,他的那些虾兵蟹将们,会不会都听了他的吩咐效仿他?”

杨熙道:“很有可能。毕竟我们的将领都年轻,虽然无牵无挂是优势,但年轻人易冲动,心思却活络。”他慢慢拧起了眉头,见城下两方人马依旧在相持不下,便道:“今日暂且收兵,明日再说。”令官依言鸣锣收兵。

卫勐铎貌似今日也无意多做纠缠,双方便各自收拾兵马,清点死亡兵士人数,杨熙将柳叔蔺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又赏赐若干金珠锦缎等物品,道:“今日将军累了,若真想和那卫勐铎交手,明日你可以接着去叫阵。”心道:“我看你卫勐铎究竟能做到哪种地步。”

第二日,柳叔蔺还没有出去叫阵,兵士来报,卫勐铎已经又遣人阵前叫嚣。柳叔蔺尚未答话,杨熙已经道:“去吧,本王今日觉得疲倦,就不给你压阵观战了。淮南侯陪着本王。”

柳叔蔺果然带兵打马出城,卫勐铎依旧远远地观战,身边的黑甲骑兵较之昨日少了许多。见柳叔蔺应声而出,便打马走近,温声道:“柳将军,我等又见面了。且不忙交手,我想问柳将军几句话。”

柳叔蔺道:“卫将军请。”

卫勐铎道:“柳将军二老尚在?”

柳叔蔺摇头:“前年二老先后逝去。”

“可有直系兄弟姊妹?”

“无。”

“可曾读书?读了几年?”

“小时候上的义塾,读了七年后弃文从武。末将的名字也是义塾的先生给起的。”

卫勐铎微微一笑:“读书,必定读史,读史取正。就莫要信那野史的信口开河不知所云。何为正?何为邪?纵览前朝家与国,亲王谋反;有几人最终能成事?那些未能成事着,终了又是何种下场?”他顿了一顿,问道:“令尊令堂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谋反的吗?二老泉下有知,可否会伤心失望?”

柳叔蔺被他问得一窒,一时间竟是答不上来。片刻后道:“卫将军,我跟着赵王两年,王爷待我不薄,我自铭感于心。这种话,您还是少说吧。弓箭手出列!”弓箭手随着他的命令齐齐出列,在指令官的呼喝下张弓搭箭,羽箭如蝗虫向着敌军射了过去。

他阵前循循善诱地劝降,消息早被杨熙的侍卫们报到了杨熙那里,杨熙不动声色地听完,淡淡地道:“这原是意料之中,我相信柳将军心若磐石,定能不为所动。你们去吧。”

等室中无人,杨晔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笑问道:“哥,你想干什么?便由得卫勐铎把柳叔蔺勾走不成?走一个倒不怕,就怕他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走了可怎么办?”

杨熙笑道:“你说呢?”

杨晔摊手道:“不知道。”杨熙见他两只狼爪伸在自己脸前,便伸手挠了挠他的手心,杨晔慌忙缩手。杨熙却忽然转换了话题:“咱们的人中,谁的弓箭功夫最好?”

杨晔道:“云起。你想让他射死卫勐铎吗?可他不在这里。其次就是肖南安。”

杨熙缓缓摇头:“不用南南。另选几个。”

杨晔想了想,又推荐了两个出来,杨熙道:“好,就是他俩。”

是晚,柳叔蔺回城,杨熙便吩咐设宴慰劳他,在席间淡淡地问道:“今天又见到卫将军了吧?”

柳叔蔺微有些惶恐:“是,卫将军跟末将东拉西扯。不过那些话,末将并未听到心里去。”

杨熙脸有不虞之色,皱眉道:“将军辛苦了,早些用过饭歇息去吧。”

是晚杨晔跟着杨熙一处安歇,临睡前他犹豫半响,道:“哥,柳叔蔺今晚要睡不着了。你怎么能那样的脸色对他?”

正文 第 29 章

杨熙道:“我那样脸色对他又怎样?”

杨晔道:“那是逼他……好吧,我姑且这么说,弃暗投明。”

杨熙道:“那一日未曾祭旗前,在帐中给他们几个先通气,我看他面上稍有犹豫之色。你知道咱们这种起事,并非名正言顺,总是有人会阵前倒戈的,挡也挡不住。既然如此,何不让他做第一个?”

杨晔脸色在明亮的烛火里顿了一顿,片刻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此事交给我吧。”

杨熙笑道:“你明白什么?明白就好。赶快睡你的觉,别天亮总是叫不起来。我再看几份公文。”

卫勐铎天天在阵前劝降劝得很殷勤,杨熙对着柳叔蔺的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总是半信半疑试试探探暧昧不明。柳叔蔺的心思也渐渐活动了。这一日晚上杨熙又请他一处用膳,他便试探着道:“殿下,那卫将军几次三番劝说末将。说到京城的皇帝陛下并无难为殿下及我等的意思。他这话,我是不信的。”

杨熙道:“是吗?那么柳将军作何打算?”

柳叔蔺忙道:“我自当以殿下马首是瞻。”

杨熙未答话,杨晔却在一边轻笑一声,意态不明。杨熙侧头瞪了杨晔一眼,淡淡地道:“那么多谢柳将军信任本王。”柳叔蔺看看他的神色,住嘴不再说。

卫勐铎近几天攻城攻得甚急,这一日又派人在城外叫阵,柳叔蔺各种滋味儿难言,憋在心里,怒气就一阵阵上涌,带着人就冲出了上郡城门,去找卫勐铎火并。

就是这一日,卫勐铎依旧在阵前,仪表堂堂,风姿凛凛,黑甲宝马,宛如神祗。见柳叔蔺出来,便微笑问道:“柳将军,你想好了没有?将军若肯弃暗投明,往事既往不咎。将军是幡然悔悟的第一人,在下会立即禀明陛下,为将军升职。”

柳叔蔺回头,看到杨熙带着杨晔上了城楼,想必刚才的话,他们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但二人却毫无反应,似乎在等他自己抉择。

柳叔蔺犹豫片刻,终于把手中的长刀及腰间的箭筒哐啷掷落于地,打马前行,道:“卫将军,我柳叔蔺愿意投诚!”竟公然阵前倒戈了。

卫勐铎大喜过望,他没料到未曾费多少唇舌,柳叔蔺就动了心。这是赵王麾下第一个投诚的将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他自当态度郑重地大礼相迎。但他怕有诈,便令黑甲骑兵左右护卫,缓缓前移,去迎接这位柳将军。柳叔蔺一咬牙,打马行了过来,渐渐靠近了中央禁卫军。

就在这一刹那,上郡城外,两军对峙的阵前,那一箭呼啸着破空而至,对的正是柳叔蔺的心口!

这一瞬间卫勐铎悚然动容,因为那一箭是从自己手下黑甲骑兵的左翼阵列中射出来的,他的呼喝还未出口,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纷至而来,目标皆是柳叔蔺。

柳叔蔺并非等闲之辈,但他为了在卫勐铎面前表达自己的诚意,已经手无寸铁,百忙中只得一把抽下了自己背后的长弓来格挡。但是第一箭既然已经射出,黑甲骑兵顿时产生了一个错觉,想来是自己的上司暗自下了命令。战场上的训练有素,团队间的互相配合,进则同进,退则同退,算不得盲从。于是一瞬间纷纷张弓搭箭,箭矢如流星雨般射向柳叔蔺。卫勐铎一声狂吼:“住手!”

随着他的呼喝,众人住手,茫然看着他。然后均都纷纷转头看着柳叔蔺。

柳叔蔺满身是箭矢,鲜血一股股地流出,瞬间成了一个血人。他狠狠地瞪着卫勐铎,几分不甘,几分愤恨,几分懊悔,几分哀怨,尔后终于从马背上轰然落下。

两军阵前几万大军鸦雀无声,唯有柳叔蔺的战马失去主人,哀鸣一声,低头在他身上嗅了嗅,接着再哀鸣几声。

卫勐铎抬头,冰冷的眼光穿越阵前之一切,遥遥地看到了赵王杨熙的脸上。杨熙回应着他,面容平静,波澜不惊。两人城上城下对视片刻,卫勐铎冷哼一声,道:“全力攻城!”策马反身自去。

杨晔看着卫勐铎愤然离去,一声轻笑。他的手本搭在城墙墙垛的边沿,待眼光扫到柳叔蔺的尸体时,手上忽然不由自主地一用力,青砖被他抓出了四条深深的痕迹,指甲处渗出血来。杨熙看在眼里,大手不着痕迹地覆了上去,将他的手裹住包在手心里。

杨晔笑道:“哥,你看我的鹰爪功如今练得怎么样?”

杨熙低声回应道:“很好,我的小狼越来越贴心了。”

中央禁卫军如潮水般涌上,乌云压城,高城欲摧。柳叔蔺曾经的部下已经被他的突然死亡刺激得红了眼,这来势诡异的冷箭,背信弃义的卫勐铎,简直是一场莫大的讽刺!众兵士在副将带领下发一声喊,蜂拥而上。上郡在赵王的安排下早已加强了各种装备,滚石、排弩一处处架好,此时严阵以待,只等兵士若不敌退进城来,便开始进行防守。

赵王的兵士借着一时之血勇,和敌方拼杀到日落西山,上郡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犹自不肯罢休,卫勐铎为避其锋芒,吩咐收兵,而后退兵十里,双方方才罢战。

卫勐铎在营中等候着,叫了黑甲骑兵的首领过来,左右双翼正副首领共四人,问道:“谁许你们对柳叔蔺放箭的?我好容易才劝得他动了心,却被你们射杀当场。这么一来,谁还敢过来投诚?”

四位将领俱是摸不着头脑,纷纷道:“我等并未下令。便是第一个射箭的人,如今也未曾查出,都说不是自己,这事儿当真诡异。”

卫勐铎沉吟半晌,这哑巴亏吃得郁闷,他忽然一掌重重地拍在案上:“好,很好!哼哼,这一箭若是射向我,估计余人也会跟着射,估计我如今也死了。你们训练的好兵士!还不回去细查?”

四人见他发怒,唯唯诺诺,噤若寒蝉,只得回去细心接着查找蛛丝马迹,折腾了两天,却终是不了了之。

杨熙吩咐将柳叔蔺的尸体寻回厚葬,又问及他家乡有无亲人,闻听只有一个妹妹在他家乡山东境内,那是二皇子杨照的封地。而且那姑娘也已经嫁人,便废然叹曰:“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以后几天,双方城上城下交兵不断,始终呈胶着状态相持不下。

这一日晚间,杨熙又收住北辰擎那边过来的邸报,他正在看公文,一边看一边批注,白庭壁在一边磨墨。肖南安在书房门口替杨晔擦枪。杨熙扫了一眼诸人,见杨晔闲着,吩咐让杨晔念来听。

杨晔便抽出邸报细看,一边念给杨熙听,原来北辰擎固守在窟野河畔,加强防守,罗瀛一时间进退不得。而在他大军身后,西迦的首领金雅仁果然带着西迦骑兵从偏关进犯,一番扫荡后呼啸而去,却并不走远,想来打算伺机再来。罗瀛得住战报后未免急躁,但北辰擎心思细密,用兵稳妥,他一时片刻却也拿不下,还差点吃了亏,因此僵持在那里。

杨熙点头,夸赞道:“云起真不错,独当一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小狼你得好好跟他学学。”

杨晔笑道:“我跟他学什么?这是天生的,可不是谁想学就学的会。我只管跟着哥哥,嘿嘿,大树底下好乘凉,别的才不管呢。”

他一边说笑,一边往下看,待看到最后一段,忽然一个人名跳入眼眶,他登时心中一跳,顿住不再念下去。而后抬眼,悄悄瞄了杨熙一眼,杨熙在垂着睫毛凝神看公文,并不看他。杨晔轻舒一口气,伸手去拿自己的茶杯,待放到唇边时,忽然一个不小心,将茶杯泼翻在信纸上,顿时浸淫得湿透。

他“啊呀”一声跳起身来,衣襟上淋淋沥沥全是茶水。杨熙闻声一惊,忙抬头问道:“烫着没有?”起身过来替他检视,杨晔看那信上字迹已经糊成了一片,便伸手挠头,神色懊恼无比:“烫着倒没有,只是信毁了。”

杨熙道:“毁便毁了,我也已经知悉内容。南南,去给你小狼哥哥把衣服拿来换换。”

肖南安忙跑回去给他拿衣服,杨熙道:“你就总是这么不小心。”自行去书案边坐下,杨晔跟过去,凑到杨熙的身边,软声道:“哥,我好长时间没有见云起了。”

杨熙嗯一声,却并不言语,杨晔沉吟一下,道:“我想他了。”

杨熙道:“你想怎么样?嫌我啰嗦,烦我了?想摆脱我?”

杨晔忙道:“不不不,我哪有?其实云起比你还啰嗦,你没有发现吗?”

杨熙随口轻嗯一声,等他说下去。杨晔只得道:“我想去看看他,看完就回来。”

杨熙挑眼看看他,道:“真的?”

杨晔慌忙点头,杨熙思忖片刻,道:“你去看看也成,我也担心云起呢。我给你一队亲兵带着,让魏临仙他们都跟着你。”

杨晔喜出望外,忙道:“不不不,这里正交战,你的安危要紧,让魏临仙和侍卫们都留下。我老规矩,只带着钟离和年未就行了。”

杨熙点头:“我这就给云起回一封信,你带着过去。”他命令白庭璧坐在案边给北辰擎回信,便换了魏临仙过来研磨。杨熙口述,白庭璧执笔书写。结果写的时候白庭璧把小手指翘得很高,翘成了一朵优雅的白兰花,魏临仙看在眼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庭璧诧异地看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魏临仙忙收敛笑容,道:“没什么,我看你拿笔的姿势挺好看的。”

白庭壁见他眼光盯着自己的小手指,忽然明白过来,雪白粉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怒道:“我写个字有什么好笑的?你个大老粗,你不会写字,你就嫉妒我!殿下,魏临仙他欺负我!”

正文 第 30 章

魏临仙见白庭璧忽然发飙,忙踱开几步,道:“我不惹你。”

白庭璧却抽了风一样闹将起来:“你不惹我?你惹过我了这会儿来假撇清!你们背地里总是嘲笑我娘娘腔,以为我不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就有人把风声吹到我的耳朵里来了。殿下,他们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

杨熙抬头,诧异地看着二人,却不发一言。

肖南安拿了杨晔的衣服过来,见众人吵起来,吓得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见白庭璧可着小鸡嗓子咆哮完,忽然伏在案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众人束手无策地看着他,魏临仙尴尬无比,道:“谁……谁说你什么了?这是怎么了?我们……殿下……”因他背地里确是带着头嘲笑了,所以很是心虚,辩驳就显得甚是无力。

杨熙皱眉,片刻后道:“别哭了,回头我说他们。”见他还在伏案抽噎,便道:“不如你先跟小狼去云起那里走一遭,过些天再回来。”

杨晔一听,顿时垮下了脸,背过身体拼命对着杨熙摆手,他也嫌弃白庭璧的女气太重,还是愿意带着自己那两个带惯的侍卫。杨熙很威严地瞪了他一眼:“让年未留下跟着我,白庭璧和钟离针跟着你,就这么定了!”

第二日,杨晔不情不愿地带着白庭璧和钟离针上了路,身后跟着一队三百个杨熙手下的精兵。一群人迤逦往东北方向行来,待离得上郡城远了,杨晔思忖片刻,郑重其事地道:“小白,我带你可以,但你以后不准动不动就哭。”

白庭璧忙道:“我不哭。我哭都是因为他们把我给气的。以后我跟着侯爷多历练历练,练出一身男子气概来,我看他们还取笑我!”

杨晔听他的口气,竟然打算长久跟着自己,不免满腹忧愁,只得道:“那好啊,咱说定了,你再敢哭一次,我就把凤阁……”他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发现自己威胁这帮侍卫最有力的筹码竟然已经没有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在前线交战的两方兵士,行军三天,到了北辰擎驻扎兵马的窟野河畔。北辰擎闻听杨晔前来,带着一队人马跑出很远过来接他。杨晔一见他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叫道:“云起,我想死你了!”按住他便要在脸颊上亲一口。

北辰擎见怪不怪地推开他的的脸,又用力扒开他缠在自己身上的爪子,诧异道:“不就二十多天没见吗?”一边揽着他往前走,一边问道:“赵王殿下那边怎么样?”杨晔笑道:“怎么样?不就那样。柳叔蔺想投奔卫勐铎,结果阵前被卫勐铎射死了,弄得人心惶恐。卫将军果然是个杀伐决断干大事儿的人,嘿嘿嘿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晚上我再跟你细说。”

众人所在地往东不远处就是窟野河,听得隆隆的水声传来,杨晔道:“这河水的声音好大。”

北辰擎道:“前两天下了暴雨。这里不经常下雨,结果窟野河就涨水了,河岸都是沙土,好几处地方一块块儿往下塌陷。这几天往河边去,没人敢靠得太近。”杨晔兴致顿起,道:“走,咱过去看看。那你现下还如何和罗瀛交战呢?”

北辰擎笑道:“相见莫如不见,隔河相望即可。他征集了好多的羊皮筏子,随时准备杀过来。我倒是不打算过河,就等着西迦那边进攻偏关,我看他如何顾得过来。据咱手下传回来的消息说,罗瀛想让宁武关的范文粤和雁门关的赢绣分兵支援偏关,但范文粤不敢冒险,因此没有答应。赢绣更是放下话来,他要死守雁门关,防备西迦来犯,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杨晔啧啧连声:“没想到杨焘手下竟然还有几个忠臣良将。”

北辰擎微笑道:“人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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