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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当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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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颦卿,她提一个巨大的袋子,里面装满了水、手巾、化妆品、伞、外套等一系列东西,假装自己是个平庸的女仆。
可以看见她的紧张,她双手簌簌发颤。
这次出动了军队来维持秩序,帝云出高头大马,甲胄加身,一张秀美的桃花面板得紧紧,四周狂呼大喊的人群里不乏高叫“云将军”的妙龄少女。但他冷冷一眼扫过去,就会出现片刻的安静。
明莼皇后一踩油门,黑色国产宝马引擎低咆,很快开出去。群众们大多还未见过汽车,惊呼连连。
沙皇伊丽莎白一世说:“您的国家果然神奇,这种新出的机器竟然能够这么平稳而又迅速地载人行驶。”。
皇后明莼笑说:“也需要学习。若是没有经过长期练习,刚刚开始的时候难免颠簸不平。”
我一边翻译,一边握着个小本子猛记。这可是活生生的历史,我掌握的都是第一手史料啊,必须事无巨细!。
皇后明莼说:“我国人民对您的美丽久有所闻,早在雍正十年的时候,就有使臣向先帝回报,说俄国两位公主姐妹足以倾倒全欧洲,其中伊丽莎白公主尤其艳冠群芳。”。
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说:“您真是太过奖了。实话说,第一次见您我心里就略有疑惑,您看上去也太年轻美丽了,最多不过十七八岁,谁能想到您会是一国太子的母亲呢?”
她们对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我和颦卿在后面默默冷汗。
谈话渐渐转向私密性。
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是,姐姐嫁去了德国。我么,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父亲与母亲生前曾经为我考虑婚事,但都归于无果。但实话实说,虽然没有嫁人,我的生活并不见得比你不精彩些呢……”。
明莼轻笑:“说的是。俄国与我国国情不同,到您为止已经出了三位女皇啦。而中国两千多年的历史,也不过出了一个武则天而已。在大环境下尽力做比较快乐的人,这一向是我的人生哲言,您觉得呢?”。
这句话得修饰一下写入皇后本传里去。
明莼说:“是吗?您想成立美术学院?我也有和您一样的想法,幸运的是已经着手进行了数年,如今第一届学生已经毕业了,如果您有兴趣,择日来逛一下我们帝都的高等学院如何?”
人群在高喊“皇后陛下千岁”“女皇陛下千岁”,呼喝不绝。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把涂了蔻丹的手从车窗里伸出去,很有女皇范儿地向四周微摆,掀起又一波热潮。
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中国的丝绸和服装是没得说的,这次来一定要买好几车回去——只是不好运输呢。”。
明莼淡定地说:“这又怕什么?我们专门生产了一种用于运输的卡车,这次可以送您十辆,让傅恒带着技术人员陪您一起回去,我们把分厂开到俄罗斯,方便俄国人民的日常生活岂不是皆大欢喜?”。
来了来了,开始做生意了。我奋笔疾书:皇后曰,开厂到俄罗斯岂不是皆大欢喜……
开个玩笑。
这位女皇是出了名的生活奢侈,爱prty爱服装爱生活。这次从俄罗斯来中国,光是衣服鞋子就专门弄了个偏殿来装。据说至少带了上千套衣服,而就她本人的说法,来之前一直怕“带少了被人嫌土气”。
她在京城人民里有着极高的人气,一大原因是刚入城就满商铺地扫货,只要看得顺眼的新奇的,全数打包带走,为本年度京城GP收入作出了不小贡献。
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忽然说:“在彼得二世还在位的时候,我们没少和中国打交道。那时候就觉得皇帝陛下是一位极不好对付的人,没想到到我登基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颦卿紧张得手一下子握紧了。这女孩,她比谁都努力。我懂俄语,是因为前世我就有所预见,而她呢,自从皇后说要把她往外交方向发展,她学会了多少语言备用。她生怕今天的活动出现任何纰漏。
是的,自从雍正皇帝去世后,几乎很少有人敢于在帝后特别是在皇后面前提起他了。
记得有一次年宴的时候,允禵别有意味地当众在明莼面前提起先帝,说十二月是他的生日,往年这个月份不知多么热闹。当时明莼还怀着孕,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了起来。但她只是平淡地扫了允禵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
没有反应才是最厉害的反应。
那天回去之后,祖母警告我,千万别在宫中提起先帝。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甚至因为害怕留下的伤口,伤口就是伤口。
我唯唯应是。后来在家里悄悄吩咐下去,也不能提祖父。
明莼依旧平稳地打着方向盘:“是的。他去世得太早了。对他来说,还有许多事未做。”
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说:“京城真是繁华极了,比起伦敦、巴黎、阿姆斯特丹来说,北京才是真正的大都会。雍正陛下在的时候就是这样吗?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皇帝。”
唉,三十二岁没嫁人的女人就是不好对付啊。
明莼微微仰头,我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她线条迷人的脖颈。
她清晰地说:“雍正皇帝是我们中国两千多年来,最聪明、最有能力、经历过的争斗最险恶的皇帝之一。他作出了许多贡献,我们能有今天,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他。不管是对于人民来说,还是对于我和弘晖来说,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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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伊丽莎白沙皇回去休息之后,我一点不意外明莼会拉着我去兜风。
之前的叫缓步慢行,现在才叫风驰电掣。
风声穿耳而过,我把笔记本扔到一旁,难以自制地张开手深深呼吸,这一刻才像是在久远的古代活了过来。
姐姐抽出发簪,满头黑发如瀑泄落。她略微一甩头,青丝如同有生命力一样在风中狂舞。急速地转弯,她略微眯起眼睛,嘴角泄露一丝惬意的微笑。
她和我说话:“卷子和我说,昨天见到你和云出接吻。”。
我发窘:“姐姐,对不起……”。
她哧哧笑:“对不起什么,卷子总不见得为这个就长歪。”。
她继续问:“恕我八卦一下,不过你是怎么突破那层心理障碍的?你和云出闹得死去活来,不就为看不穿这一点?其实我早说,既然对着女装的帝云出你才亲得下去,那就让他女装罢了,有什么不能商量!”。
在这样的速度中人脱离了一切羁绊,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扭曲了一下:“不是。他下药。”
姐姐“啊”一声,一边开车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看到弘晖和明莼月下跳舞,也不知帝云出受了什么刺激,第二天就相当有行动力地请我到别庄小住。在昌平的温泉庄子里我和他足足耗去一个月,我从不知人是可以这么荒淫无道的。
最初我神志并不清醒。后来就想走——我只告了五天假!结果这家伙仗着自己有武功,把我锁在别庄整整一个月。
最最可恨的是,占便宜的人是我。
此间憋屈,真是无可言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生成男子,就是世上最大的不幸。从生下来就得让着姐妹们,成年后得打拼天下为女子撑起半边天,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孩子,还得小心被她骗,骗了也白骗,谁让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不晓得擦亮眼睛。已经决定对这段感情终身留恋绝不移情了,偏偏对方还不满足,一定要掰弯你的性向。
采取这么难堪的法子,你一句话都不能说出去,因为占便宜的人是你。
谁让你是男的,咄,谁让你不擦亮眼,谁让你居然胆敢不会武功,这世界上的事情就不会按照你的想法走,委屈死也无人同情!。
说了不怕人笑,我宁可是帝云出强我!。
至少我可以委屈痛苦愤懑得理直气壮一点,不至于如今这么窝窝囊囊,有口难言。
这些事情想来都气死人。
姐姐笑了一会,停下车,同情地拍我的肩。斜阳余晖,芳草遍地,前方一个幽深的小水潭,绿莹莹的。我和姐姐在草地上坐下来。
姐姐忽然感慨:“知道么,雍正后期,其实社会阶层已经开始固化了。”
我抬起眼睛看她。
她静静地说:“贵族沦落为平民,平民沦落为贱民很容易。但是要想向上走,那基本就没有可能。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想要一步登天,在短短一两代人的手里取得富贵,那几乎只有一个办法。”。
她讽刺地笑了笑:“嫁有钱人。呵,这个有钱人不是实指,就是高嫁的意思。然而有地位有权力的人又哪里会娶我们家的女孩子做正妻呢?所以到后来,一个家族能上进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卖女儿,让女儿去给人家做小老婆。就跟奴才一家子,指望女儿去做了人家的姨娘好提携全家人似的,都是一个道理。”。
明莼一边说,一边笑得流泪。
“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帝云出这样骚扰你,我一定掌他的嘴为你出气。”
她说完又笑了:“怎么会呢。就算打完,还不一样要把妹妹嫁给他?只是如今不知谁娶谁罢了……呵呵,要多久才能发现呢,我和你,喜欢上那个人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喜欢,那就是自伤自虐了。反正穷家女穷家子,从来没有选择权。”。
我震惊万分。
从来只觉得,明莼应当嫁弘晖。天经地义,历史书中写明。
从来没想过,其实……其实还可以有别的可能。
如果姐姐不嫁他,那又如何?姐姐是先帝后妃,没有殉葬这回事的话,那就是平平稳稳一个贵太妃。那姐姐能一辈子拒绝一个皇帝吗?在这样苦无外援的深宫里?。
说不定他还会有别的妻子。还不如主动些,把握自主权。
是我把弘晖想得太不堪。然而,然而,齐大非偶,当在更高阶层择偶的时候,本来就是他选你,不是你选他。
我没想到姐姐的内心其实有着这样虚弱彷徨的一面。
“我要”和“那就这样吧”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一个是主动选择,甘苦自求,与人无尤。一个是被动接受,心里始终别不过来那口气。
我知道她非常幸福,幸福到根本早已忽略一点点的瑕疵。可能她永不会像弘晖爱她一样爱弘晖,但他们有好多好多万年的时间。
因为弘晖在把她捆进来的同时把自己也捆死了,所以我总觉得很公平。
但其实呢,哪怕是先爱上的我,也对帝云出心存怨尤。
我只能说:“姐姐,你累了。”。
明莼怔了一会说:“真的。”她自失地说,“今天听伊丽莎白一说,我才发现已经过去六年了。怎么会过得这样快。”。
晚风渐起,她轻轻说:“我最不赞成苦恋,那么千方百计、千回百转折腾来的爱情,再怎么甜蜜也总是苦涩的,何必呢。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最好,要是受过苦了,以后再怎么幸福也总有点不足的意思了。”。
两人一时沉默。我揽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问:“姐姐,到底怎么了?”
她长长叹口气,向我吐露心事:“这次决战回来,他又进阶了。他的寿命从两千年,延长到了五千年……其实本来没什么差别,只要超出一百年就是可怕。但是我突然就受不了了。”
“我跟他吵架,我说解开那个阵法,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慢慢老慢慢老,到六十岁老死。我想埋在颐和园,永远不离开我的故乡。”。
“他坚决不允许。他说宗派中将有大事,他不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陪着我玩了,他得回去做正事……他说,最多到元和二十年,一定要走,到时候把皇位传给卷子。”。
明莼苦笑着,眼圈慢慢红了:“陪我玩?这是我的家、我的故乡、我的国!是,我是没出息,跳脱不出这个世界。要是在宗派和中国之间选择,我选中国。”。
她哽咽着:“要是放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认识这些人?一个人何其干净,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她语无伦次说着,我忍不住紧紧抱住她。
之前我还暗自说风凉话,说姐姐真能干,居然敢嫁神仙。
我真是蠢货,她何曾有过自主权!。
“为什么嫁给一个人就一切得顺从他?我图什么!明徽,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比起他,我历史不清白;我身家不丰厚;我没有能力;我不会术法武功;我没有权势……活该一辈子受制于人。”
“这个一辈子还无穷无尽。一万年十万年我都得反复听从一个人的,你能想象这种滋味吗?我连生死轮回都不自由了!”。
我反复拍打她的后背:“姐姐,姐姐,别激动,放松点,放松点……”。
姐姐泪如泉涌:“我讨厌做妻子。”。
竟然这么任性赌气。
我叹息。
其实明白她的想法。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能够享受的东西其实有限。穿能穿多少,吃能吃多少?乐趣是极少的。这时候自由就显得极为可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一不二,所有事情顺着心意来,日子才顺顺当当地过。
就比如我,事业我自己有安排,消闲我自己会得去做,生活自然有服侍的人,我在情感上所追求的其实不过是那么一点柏拉图式的怀想。
我愿意一辈子为那个虚幻的曼沁罗守贞。
得不到她,虽然当时心碎,事后也沉浸在那种思念的余晖中。这一点点精神上的慰藉,放大了就足以度过一生。
结果帝云出偏偏跑来搞破坏,他以为给了我肉身上的享受我会多感激他吗?不,他让我觉得崩溃和痛苦。
姐姐靠在我怀里,一直到夕阳落下的时候。
我还未听到动静,姐姐冷淡地说:“他们来了。”。
果然,半刻后弘晖和帝云出走了上来。他们一见我们这亲密的姿态就变了脸色,这会儿不仅是姐姐发怒,我也暗自恼火——亲姐弟都不能靠靠了是不是?我们明家人卖给他们了不成?还有没有一点自由了!。
弘晖走过来说:“阿莼。”。
明莼眉间一蹙。
弘晖的气色当即变了,他那张足以动人的脸上带上谨慎小心的神色,含笑说:“卷子等着你呢。我们三人一起开车回去好不好?下月坐船出行的事情你我再商量一下细节……”
明莼点头。点头复点头。
既然大事她不能决定,这种生活琐细她不屑指手画脚。
我在一旁看得苦笑。
这一对吵了架的模范夫妻走了。
帝云出走过来,他把手搁在我胳膊上。这样亲密的姿态让我下意识就避开了。
帝云出苦涩地笑。他出言讽刺我:“我玷污了您老人家的贞洁,您一辈子不会原谅我了可是?”
我气笑了。
我实在忍耐不住地说:“那你是否打算以后一辈子拿药控制我?第一次之后我怎么和你说的可还记得?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结果呢,到这次为止已是第五次……”。
“我实在不知你有何必要来如此侮辱我的人格。”。
他嚷起来:“那次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怎么能想到你这个伪君子有这等本事,居然能整整一年对我一根指头也不碰?”。
“你根本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你打从一出生就是乖宝宝好孩子,你一直对自己说,要像父母希望的那样,娶一个女孩子!你明明喜欢我,偏没办法碰我,因为这违背了你的道德准则!”
“你真他妈太虚伪了!一生也不和其他任何人有瓜葛?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但是我要这个做什么?我宁可你娶个十房八房,左右我帝云出不怕任何人。总比现在谁也得不到你强!”
他说的对。大概我就是一个死板的人吧。
我只能说:“都是我的错。”。
帝云出轻声说:“谁叫我偏偏喜欢上一个傻子,给你便宜你不占。有原则到像神经病。”
我无奈了:“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
帝云出微笑说:“今日我接到了一个好消息。以后告诉你。”。
当时我怎么会想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好消息?我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唉,有的时候时常会想,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老老实实找一个正常人普通人,绝不要一点特别、一点突出、一点猎奇。
因为天天毁三观的日子,真不是那么好过的。
热恋
明徽篇第七十七章。
浪漫的爱,有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爱永远处于可望不可即的地步。——梁实秋
我和帝云出在星光下穿行。
高大到足以遮蔽日光的树木,潮湿多雨的气候,随处可见的、碗口大的白色花朵。再远一点的地方,绿色的藤蔓竟然如同蛇一般在地上爬行。
“这就是精灵的国度。”帝云出平淡地说,仿佛眼前奇丽的景色不能带给他任何波动。“梦境森林中央是一颗大树,看到了吗,他们叫它精灵之心。精灵并非从母腹中生出,而是由源树结出生命果实,孕育成熟后自然而然出生。”。
淡淡的烟雾散尽,一个月光凝成的身影出现。那毫无疑问是个精灵,拥有着无可匹敌的美貌,她的皮肤是柔和的月色,眼睛如同粼粼的春水。我从未见过如此贴近大自然的生物,在森林中,她的一呼一吸仿佛都能带动万物的起伏。
我看得发呆。
帝云出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
精灵女王登时慌了,忙忙带领手下众人走了过来。她毫不顾惜自己铂金色的长发和皎白无瑕的肌肤,整个人伏到泥土中,用尊贵的额头亲吻帝云出的鞋子:“神啊,吾何有此荣幸,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您?”。
帝云出任由她的额头碰到自己的鞋尖,而后无限嫌弃似的退后一步:“这是我的伴侣,我们过来看生命果实。他出生了吗?”。
精灵女王恭敬地说:“吾未敢怠慢,日日亲自看护。尊贵的殿下发育良好,就在今日要光临尘世了。”。
帝云出说:“带我们过去吧。”。
精灵女王这才敢站起来,一直紧紧压着头,不敢直视帝云出的面容。我们向精灵之心行去,道旁的精灵们跪伏于地,连帝云出在月光下的投影都不敢触碰,只能在他远去之后用额头亲吻他走过的尘土。
在大树下我和帝云出默默等候,精灵女王早命人准备了盛大的筵席,桩桩件件都是我前所未见的。但是此时我毫无满足好奇心的想法,我心里像是堵了一大块黑铁,沉沉地坠不到底。
帝云出让他们都下去了。他指着树顶上一个乳白色的光团对我说:“亲爱的,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扶着树干的手忍不住一阵哆嗦。
帝云出说:“怎么了?我借助精灵的法子让他孕育,你不高兴了可是?要不我亲自给你怀个……”。
我惊了,赶紧说:“别别,小祖宗,你别折腾了,这样的孩子就很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行。”。
帝云出微笑说:“自然是我们的。嘿,你这人,怀疑我名节不成?除了你我可是连手都没给其他人碰过。”。
我叹口气,拉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帝云出反握住我的,认真说:“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过,明徽,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叹气?”。
我默默无语。在他的视线下胡乱扯了个理由:“我以为精灵是信奉自然神的,怎么会像今天这样……?”。
帝云出说:“早说了三千世界,有的世界我们接触得多一点,信众也就多一点,比较虔诚的也有。像弘晖出身的那个世界就是很少见的我们从未接触过的,不过你信不信?我们要是在此地多呆个百八十年,行事不那么顾忌的话,迟早也会被封神。”。
我苦笑说:“那还真是多谢你们这般克制。”。
帝云出敏感地看我一眼,走过来抱着我,贴着我的脸说:“傻子,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摸摸他秀美的脸,突然说出实话:“之前你说,只有你嫌我,我怎么敢嫌你……呵,我今天才晓得是什么意思。”。
拥有无数个世界的人,他和我的心距离是否太过遥远?。
帝云出沉默了。他把头埋在我脖颈间,呼吸急促,我正要掰起他的头看看,他忽然一口咬在我脖子上。仿佛叼住了猎物的豹子,在亲昵的厮磨间有着无声的杀气。
我先僵硬了一下,而后放松了,随便他咬。
他咬出血来,又轻吻舔舐,安抚我的伤口。他含糊说:“你后悔了可是?”
我说:“不后悔。后悔什么?再来一百遍,好像也不会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总觉得好像没有退路一样,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走。”。
他笑起来:“一直往前走才好呢,我绝不许你回头的。”。
他静水一样的黑眼睛看着我:“之前弘晖说,如果没有了心爱的那个人,他活在世上也没有意义。那时候我只觉得他脑子进水了。现在总算也晓得其中滋味,虽然瞧着有这么世界,这么多风景,这么多未来,但其实对我来说,你之外的其他一切东西加在一起,也没有你重要。”
“你对我山盟海誓的时候,做过无数许诺,说一定会让我幸福快乐……虽然一句都没有实现,但我也不在乎。”。
“因为就连所谓的幸福、所谓的爱情,所谓的一生一世,和你一比也不重要。”
我的心脏在抽搐。
除了紧紧紧紧抱住他,我还能说什么。
或许还是有的:“我爱你。云出,真的……很对不起。”。
他笑了一声:“你总算肯叫我的名字了。”他格外通情达理,“我当然知道你爱我,除了我你还能爱谁?你只是暂时不能接受我……没关系的,我知道,从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你就爱我。”
“所以我也勉为其难,一直爱你好了。”。
轻轻的,缠绵在唇齿间的两个字:一直。
让我如利剑穿心。
这么些年,他真的成长了很多。以前他张口就是谎话,可是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云出将军只要一开口,就是言出必践。
我最怕他言出必践。
不论是何种样的爱情,匹配或不匹配的,滑稽或正经的,真心的或假意的,到最后总要让人流泪。
为什么这种让人痛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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