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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外传-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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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杀死年羹尧的?”
老四沉声问裤裆处滴落下水滴的年禄。
听到后面的名字,忽然,木头人般被黑衣人扶着的小蝶发出一声低呼,她方才失魂落魄的神情忽然消失,恢复意识的她转动了下眼珠,望了望四周,忽然为可能再也看不到的年羹尧的尸体悲伤。这种苍白的脸色一直维持了很久。接着,她又望了望允祯这边,忽然,用了允祯那时还有些看不明白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于是,她乘着身旁黑衣人关注老四安危的时刻,悄悄把那柄蝴蝶匕首收进了袖笼。对此细节,允祯一时没太放在心上。年禄与老四的对话,成为在场的重头戏。
依然包裹着黑色头巾的年禄愣了半晌,“噗通”一声跪倒在老四脚边,说出那晚他不该说出口的最烂的台词。据巴尔烈事后说,方苞认为,当时,极有可能就是年禄的这一句送掉了他的性命。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不过说出了允祯们诸人明知却没说出口的事实而已。跪在老四脚边,他口呼“万岁”。
因为蒙着黑色面纱,老四当时的表情允祯看不见。但他接下来的话很快把他的情绪暴露。他问方苞这人是谁。
支吾了一阵,方苞正在为难(在犹豫说出年禄真实身份还是继续导演这出戏之间徘徊),从没见过圣颜的男人解除了他的困扰。显然有些激动过头的年禄,脱离了控制,竟自顾地把这场戏给编了下去。
“启禀万岁,小的姓鲁,名念。是黑鹰帮一个小卒,平日里尽在帮中打杂,做些杂役的活儿。因为不甘心允祯黑鹰帮被这姓年的恶贼三番两次的欺凌,因此这次偷偷随着本帮的老大杨石磊来找年羹尧算账,非常不幸,杨石磊被年羹尧杀死了,而我却因为侥幸,身藏在床板下的机关内,在这恶贼自以为获取全胜的时刻,对他偷袭成功,并乘机结果了他——”
听着他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辨析着这番流畅得没有丝毫引人怀疑之处的介绍,十四深深地注视了方苞一眼,暗中对这位前朝重臣深沉的心机感到恐惧。幸亏他老了,也幸亏他允祯不是皇帝。
说到这里,年禄转悠着眼珠,似乎想张望什么人,然而,这种欲、望终于被忍住。论做戏,他真的没得说。老四很快让他又说下去。
“是,万岁。对于江湖道义,这姓年的完全把我们背弃!小的恨透了这年羹尧,因此发誓,要把当初小的在帮派内听说过他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恰巧很快,朝廷的人马赶到这里。就在小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刻,门被撞开!小的注意到方苞大人,巴尔烈大人赶到了这里。这两位大人对小的和颜悦色,并允诺小的如揭发出年羹尧昔日的恶行,则帮忙小的在万岁爷面前,理清允祯们黑鹰帮也只是被年羹尧利用的实情。就这样,在两位大人如春天般温暖的关怀下,在对年羹尧忿恨的心思下,我吐露出了这位……十四爷与年羹尧过从亲密的事情,孰知刚说完,万岁爷你们就赶到了这里。”
一番言语听起来无懈可击。十四被老四瞪了一眼,看了看对面小蝶苍白的脸,心里又气又急。然而,主导事件发展的指挥棒始终不控制在他的手里。
老四立即提出了疑问。所问的问题令允祯拍案叫绝。
“依据你方才的一番描述,你一直跟随你们帮派的帮主,在帮派内做粗活,很少接触外界,而且身为一个低等杂役。那么问题是,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能在刚杀了你们帮派大仇人的紧张又惊慌的情绪下,一眼就认出朕的这两位爱卿的身份?”
年禄遭遇到当头棒喝。嘴里兀自强辩,说是他是听见其他跟随来的士兵这么称呼两位大人的,但这样勉强的解释显然与他方才的说词相矛盾。
常喜从外边叫人搬来一张椅子。老四遂在屋内这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玩弄着手指,咂着嘴,缓缓吐出叫年禄又要跳脚的话。
他问方苞与巴尔烈,依据《大清律例》,欺君之罪该如何论处?
如果允祯不是老四的对头,此刻,真该为他绝佳的问题喝彩。一语双关的句子,经由他那副似怒非怒,似喜非喜的脸孔表达,当真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位方才还欲置允祯于死地的大人吓得双双跌落在门槛上,花白头发的那个磕掉了一颗门牙,胖的那个摔肿了下巴。讨饶乞怜的声音不绝于耳的从两人同样说话模糊却不肯沉默的嘴巴里溢出。那一刻,注视着老四,允祯分明觉得有些嫉妒。高高在上的滋味,的确是分外美妙。
老四没说话,只是授意常喜,领着两位爱卿退下。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年禄吓破了胆,趴在地上,脑门贴地,半天都不敢抬起。
可笑的是,他以为他还能活命。
“万岁,”他磕头磕了一会儿,抬起上半身,望着老四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小的是被人利用的……小的是无辜的……无辜的……万岁……皇上……求求您……看在……看在小的亲手杀死这个让您最可恨的男人的份上……宽恕了小的吧……”
听到这里,允祯再也忍受不住。一声冷笑溢出嘴角。老四恶狠狠地又盯了允祯一眼,接着声音变得无比恐怖。
“说,你究竟是谁,如何会知道朕特别憎恨年羹尧?”
年禄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然而,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卖。病急乱投医的小丑接着犯错,他跪着扑向一直被老四身旁那位黑衣人守护住的小蝶,眼泪鼻涕一把的年禄,似乎想拽住小蝶的裙摆,却是被得到眼色的黑衣人抬腿踢开。
隔着黑衣人,年禄大喊,“啊,年妃娘娘,求求你,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别忘了……你们还欠我爹一条性命哪……”
“你爹……你……你是谁?”小蝶红肿着眼,被黑衣人扶着往前走,却在走到年禄身旁处被老四拦住。老四告诉小蝶说呆在他身边比较安全,小蝶仿佛没听到似的,用力甩开黑衣人的胳膊,靠近年禄。
这让站得与年禄距离最近的允祯立即紧张起来。忽然,银光一闪,年禄从袖口中取出一个事物,捏着往小蝶的心口刺去。允祯登时大喝一声,一脚踢中了包藏祸心之人的后背。老四也很紧张,想往小蝶这边冲,却被赶回来的常喜与黑衣人同时拦住。
年禄发出痛苦的惨叫。十四扶住惊慌的小蝶,注意到年禄却是自食其果,被手中的那根淬毒的发簪刺中了他自己的胳膊。很快,他的脸发黑。一阵隐约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小蝶咬着牙,撇着嘴,最后,终于没能忍住,把允祯身上吐得一塌糊涂。她伸手要替十四擦拭,本来,十四根本不在意,他不会嫌弃她吐的污秽,然而,在接受老四那样虎视眈眈的侧目之后,她的好意便不再被他推辞。
与此同时,年禄的一条胳膊变黑。他如被人捣烂了的泥鳅般,翻滚在地上,不停扭动。对这个恶魔,小蝶还是动了怜悯之心。她乞求允祯立即结果了他的性命。
“乐意为你效劳。小蝶。你该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办的。不过,在这件事上,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是他杀了年羹尧。”
小蝶不再说话。也不再为十四擦拭,停住手,她闭上眼睛,脸色异常苍白地躲在了十四的背后。似乎单是闭上眼,也不能摆脱年禄临死前可怕的模样。
或许是由于剧毒没有刺中要害,年禄过了好久也没有断气。老四等得有些不耐,用示意的眼神看了允祯几次,允祯假装没看到似的扭头到一边。老四有些生气,很快示意身后那位黑衣人,要他即刻下手。黑衣人领命,谁知,又一个意外发生。一直昏迷的心采在关键时刻醒了过来。才醒,就见到了年禄。大叫一声的五公主,如野猫一般灵活地从地上弹跳起,熟练地把那根毒簪从年禄的胳膊上拔出。就在大家都颇感意外的时刻,她把簪子插在了气喘吁吁的年禄的胸口,后者登时毙命。
“独善,为娘的总算为你报了仇。”尖叫一声,五公主掩面哭泣。比起处事镇定这一点,她显然够不上小蝶的一根指头。当允祯这样鄙夷的看她的眼光被心采发现之后,立即,小蝶成了她在场的第二个眼中钉。
疯了一般的心采似乎没有多打量四周,蹲在年禄身旁的她拔出匕首,站起身,又一步步逼近小蝶。这种姿态,让向来不动手打女人的允祯很是踌躇。然而,老四却没有他弟弟这般犹豫。立即,给了心采后脑勺一击。这次,这个曾被八哥称作烂菜叶的女人终于完全晕厥。很快,常喜与黑衣人被吩咐着带着心采退出。
舞台上,只剩下老四,小蝶与允祯三个人。脚下只有一具杀死年羹尧之元凶的尸体。允祯看着老四眼睛,知道,他有话要说。果然,刚开口,他就切入主题。他叫允祯把小蝶给他。允祯当然没有点头。老四大发脾气,说允祯这个他的亲弟弟,竟然联合着外人欺骗了他这么多年,接着歇斯底里地说,说要把宫中那个孽种立刻掐死。对于他所说的孽种,允祯不知其所云。以为是他怒极口不择言的混话。
然而,一直听老四说话没反应的小蝶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忍不住终于开口对他说话,她问他话中所说的孽种的含义。女人在某些方面特别地灵敏,就像猎犬的嗅觉一般,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寻觅住猎物。
但是,比起老四,很难说,小蝶和他究竟谁才是猎物。允祯开始为她担心,担心她又落入他的陷阱。然而,事情总是不受允祯的控制。



、CHAP166 小蝶篇之结局3

面对小蝶执着于“孽种”二字的疑惑,老四却像个闷葫芦似的,怎么也不肯开口。允祯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又输了一招棋。却原来,老四方才指责他的这番话,也是说给小蝶听的。他允祯不过是个散播出谜题的管道。
没了常喜,没了黑衣人,小蝶站在允祯和老四中间,左右望了望,忽然明白到了她又一次必须选择的时刻。至今,她那时低头蹙眉抿嘴的模样还镌刻在允祯的心里。分明,失去了年羹尧,她失去了生活的意义。那一刻,除了仅剩的疑惑与痛楚,在她眼里竟然还出现某种特别的,很奇怪的东西。那是一种大痛之后的突然涌现在脸上并不符合逻辑的神情,是一种没能得到确认的惊喜。她似乎还在怀疑,还不能肯定。因此,她加倍地痛苦。
而允祯的痛苦也随之到来;她于走向另一个人。
那个人只用了这么一手暗棋,就把她完全吸引了过去。甚至,这一次,手段高明的他连交易的题面都没有说明,单单“孽种”两个字,已叫她心甘情愿地挨到他身旁站定。
迫不得已,允祯只好用会让她更加清醒又更加刺痛的方式来提醒她此刻选择的不合理性。
“小蝶,别再被他骗了,你该知道,此刻,你做出选择的意义!过了今夜,不,很可能是下一刻,下一个瞬间,你,你就要永久地被带入那个活人死也逃不出的牢笼,一辈子被囚禁在那里!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更不是年羹尧希望看到的。虽然我允祯还是十四爷,可以为了你的一句话粉身碎骨,可是,必定,我不能与整个朝廷相抗衡。小蝶,为此,你必须想清楚……你自己的未来只能靠你自己决定。”
叫允祯着急的竟然是她对他所说的话置之不理。她不急不忙地梳理了下发髻,擦去脸上泪痕,她忽然开口问老四,问关于年羹尧的事情。
“你才是杀死年羹尧的真正的凶手,不是么?”她努力嗅了嗅鼻子,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然而,却是失败。她一只手伸进另一边的衣袖中摸索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这个动作迟缓、犹豫,最终却是暂停。
老四没说话,拳头握得紧了又紧。看得出,他在嫉妒让她落泪的那个死人。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把这个曾经妨碍在他与她之间的男人遗忘。太过诚实的小蝶立即给出否定,老四被她脸上流露出的笃定而专注的情意给弄得恨得眯起了眼睛。
接着,她又问起老四对年羹尧之死如何善后。老四说出他的打算。他先说年羹尧骄横恣意,目无法纪,结党营私,虚报军情,中饱私囊之种种罪责,接着说堂堂朝廷西北大将军死于万花楼此处,未免惹人非议,因此,会叫方苞代拟诏书,昭告天下,说明年羹尧之罪状,到时,再把他下葬。
听到这时,允祯忍不住插嘴,问老四,“单是这些罪责,顶多就把年羹尧贬职,别忘了,依据《大清律例》对朝廷赏赐侯爵官员的恩惠,二等侯爵的尊贵可不是一下子说没就没的。”
“这还不简单,诏书随我写。今天我就可以让在人间莫须有的年大将军降到杭州XX,明天是XXX,后退便是一个守着城门的士兵!历史是什么?史官们手中拿的还不是朕发给他们的俸禄?嘿嘿……想我大清千秋万代之后,又有谁会知道这个被朕施予了怜悯之心的一再宽恕的昔日门人,其实早在被数次贬谪之前就魂飞魄散,一命归西?”
小蝶盯着老四,死死咬住嘴。直到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完,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在她看来,那样重要的问题。她要他必须回答,否则,就不能让他今夜遂心。
对于这个迫使她做出头脑发热选择的问题,对于这个让允祯觉得蒙受耻辱的问题,允祯当然竖起耳朵。下一刻,战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孩子,他还好吗?我……我是说……他的身体还好吗,他现在的生活可有着落,饮食起居如何?呜呜呜……他还那么小……还不到三岁……”
一下子,允祯没有把“孽种”与不满三岁的孩子这两个概念联系起来。感觉很糊涂。用质疑询问的眼光他看向小蝶,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
老四还是不说话,他用把嘴咬得死死的方式,用沉默回答小蝶。然而,允祯注意到他这位亲哥哥的脸越变越难看。小蝶看老四的眼神却越来越专注,似乎想从他每一次微微跳动的眼皮或鼻翼两侧皱起的线条来判断,判断她那么渴望想得到的答案。一瞬间,允祯感觉自己被排斥到某个空间之外,似乎有个什么他并不知道的秘密把他阻挡在外。这种隔离的感觉让十四觉得十分不好受,终于,他眼睛注视着小蝶,心直口快地大声问了出来,
“究竟怎么一回事?”
幽暗的地下室已沉睡,光与影扑朔在允祯对面的一男一女的脸上。他们两个人对视,谁也没有理睬他,似乎他早已不存在似的。允祯异常焦急,他跺了几下脚,想大踏步地冲过去,揪住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问个清楚,然而,这一夜,他并不走运。火光闪动,人影一花,就在允祯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背后颈部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了他,晕倒之前,老四那喜怒交加的脸与小蝶包含歉意的眼神成为他倒下之前眼中所有的图像。
这道一直困扰允祯的谜题到了八年后的某一天,才被解开。那天,是一次碰巧。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当允祯在八年前的万花楼地下室的那一夜之后再度走进这座巍峨的紫禁城的时候,心里不禁百感交集。冬天很冷,风呼呼地如刀片般割在人脸上,没多一会儿,阴沉沉的天空就开始撒雪子。一粒粒冰凉的往人脖子缝里钻。虽然有身旁的李灿英打伞,可是,允祯还是觉得浑身被雪粒子给浸透,冻得他那颗心渐渐没了知觉。
“十四爷,小心,前边路滑。”李灿英走在允祯前边一点,一手提着一个包袱,一手撑着伞。走了一会儿,灿英忽然停住,手指着前面一条长满苔藓的看上去湿滑的小路,朝身后的允祯回过头,伸出手,把他主子扶住。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情让允祯觉得很温暖,盯着灿英,回想起八年前他甘愿舍弃九门提督与老四的交情,来投靠自己时的模样。那时,他嘴角上还没留现在的八字胡。
握住灿英热呼呼的手,允祯点点头,顺着脚下粘满灰尘的小路,一直往前,没走多远,一座看似早已荒废的宫殿矗立在眼前。
“这里就是良妃娘娘的住所么?”
听见灿英的疑问,允祯点点头。抬头看了看下宫殿屋檐下悬挂着的厚厚的蜘蛛网,打量了下走廊外一片荒芜的花园,注视着凋零的草木与缠绕在枯萎的树干上如棕色巨蟒般褪光了树叶的藤条,又一阵凉意由他心头缓缓升起。他想到了今天进宫的目的。去年的今日,良妃病故。因此,今天,他特地前来拜祭。推开并没有上锁的大门,允祯走了进去。一个惨兮兮的用普通白绢绣了的“奠”字仍然贴在门厅正对面,待在去年它所待的位置,只是白绢左上方的一个角耷拉下来,显得有气无力。白绢下供奉着的是良妃的牌位。牌位旁摆放着的早已发霉的两碟果品。桌上一片狼藉。在允祯吩咐李灿英清理一下的时候,几只肥硕的老鼠居然大着胆子不怕人地跳上了李灿英的手背。灿英用力甩了几下手,才把老鼠甩落。只有四盏烧了半小截的白蜡烛依旧如去年那般模样,孤零零地围绕在牌位周围。
灿英打扫完桌子,便打开包袱,取出新鲜的果品,糕点等物,一一在牌位面前摆放好。最后,点燃蜡烛,把用作祭奠叩拜的蒲团拍打了两下,他便默不作声地走到允祯身后站好,低下头。
允祯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嘴里默念了几句,便站起了身。走到看上去有些凄然的灿英身边,他拍拍这位新任跟班的肩膀,问他是不是也想起了亲人。灿英点头。
十四也跟着心中发酸,闭上双眼,他心中默念道如下:
“良妃娘娘,你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八哥下半辈子,能过得舒心淡定……是的,八哥没有死!他还好端端地活着……传到老四与您耳朵里那个握着玉笛死掉的人不过是八哥的替身……请原谅我,原谅老十,为了八哥的安危考虑,即使对您,对处在弥留之际的您,我们也没泄露这个秘密……因此……今天我才特地来此向您表达我的愧疚与歉意……”
“早在去年这时,八哥就在信里说是宁可死,也要赶回京城,混入宫中,来见您老人家最后一面……您知道,您这个儿子又多么固执,任凭我与老十磨破了嘴皮,他也不肯听。当然啦,他的那双叫人牵挂的腿,早在去年冬天之前就完全好啦……嗯,对了,这事儿基本上完全可以算是您现在的那位新媳妇儿的功劳……忘了告诉您,她叫谢小风……是与八哥患难与共的红颜知己……她不费千辛万苦地种植出神奇的草药……使得八哥又能生龙活虎啦……因此……当听见您病危的消息后,你完全可以想象八哥当时那副谁也劝不住的犟驴般的模样……没办法……我和老十不得已……花钱收买了宫中当时您宫里的各处眼线……有侍卫有太监有宫女……此外……我们还费了周折……利用灿英早年与田文镜的关系,为八哥进京疏通了一条通道……那段日子,被老四看管在遵化的我没办法,只得每天夜里带着灿英,偷偷溜进老十的府上,与他密议……讨论着如何护卫八哥周全,如何不让老四发现他这个名义上早已死掉的廉亲王的存在……那时……我们当真是什么法子都考虑到了……甚至连早先与我们朝廷有些瓜葛的黑鹰帮的那些江湖人的手段都给备上了……为此……到现在……我遵化的屋子里还放着厚厚一沓的人皮面具……”
“然而……就在我与老十火急火燎地准备着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八哥改变主意的一封信……谢天谢地,感谢现在的八嫂……感谢那个今年已经周岁的您的小孙子……要不是他们……谁知道去年怎样一番场景?是的,八嫂小风那时要生孩子啦,没办法,八哥最后只得留在了家里。今年,就是前些日子,八哥又给我来信啦,说是他又添了个女儿,模样很是像他,还有,他说他有些后悔去年扬言回京的冲动……并用沾满泪痕的信纸让我……让我一定代替他……进宫……给您老人家叩头拜祭……他说,让我告诉您,叫您老人家放心……有他现在管家的那位,他以后会活得更加开心……他在他们南边的那处岛屿的家里也为您设立了牌位……相信此刻,他也正和我一样,在焚香拜祭,带着您的媳妇儿与孙儿孙女一起……良妃娘娘……您九泉下可以瞑目了……八哥他……他会一辈子都过的很开心……”
说完这许多,一颗泪珠沿着允祯的眼角滚落。灿英看见,心口难受,在允祯完成叩拜之后,也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良妃娘娘的牌位拜了几拜。心中暗想:“这宫里的嫔妃娘娘如今看来,也未必都是幸福的。就眼前这位良妃,听说生前就不被先帝宠爱,死后经历了雍正那位抠门儿的皇上,竟然连丧事也办得极为寒酸。关于这事儿,我可得管住我这张嘴,别等下次到李家庄与十四爷去拿八爷的信的时候,在李神医面前说漏了嘴,给八爷那边得知。否则,又会是一番风波。”
允禩所有的来信都是由李家庄李神医那边周转过来的。自打年羹尧的事情之后,李神医便与十四爷成了非同一般的交情。现在,李神医给人看病的苛刻的条件全部没了,只要有人来求医,他就救人。听十四说,李神医这么做是为了在赎罪,给自己前半辈子,耽误过的病人赎罪。
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李神医与十四爷闲谈的时候,提到了谢小风,这个早年算是灿英与田文镜这边属于四爷阵营的女人的名字,说现在好端端活在临海最南边岛屿上的她便是他曾经行医史上的那唯一一次破例。
灿英那时听了大吃一惊,因为早在七年前就听说了谢小风的死讯。据说,她与允禩还有一个姓张的老婆子在天津港口附近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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