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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嫡-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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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赵副主审官,请你不要一惊一乍,我们是伙伴。应该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这样才能替圣上办好这次皇差。”
“噗!”赵伯阳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吐血的声音,一张俊容比锅底还黑。
苏白芷揉了揉胸,根本把赵伯阳这个活生生的男人视作死物。赵伯阳气得颤着手指,指着苏白芷。口不择言地叫喊:“苏白芷!我早晚退了你的亲!到时看你怎么办!”
苏白芷嘿嘿一笑,“赵伯阳。你还是先准备好十里红妆的退亲礼吧。”
“就你?还值十里红妆?送给我我都嫌弃。”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有本事你就先拿出十里红妆来。”苏白芷呵呵一声:“有本事你就上,没本事你就闭上你这张臭嘴。瞎几巴歪歪个毛!”
赵伯阳觉得自己快死了,被气死的。
“我突然觉得把你娶回家更好。到时我乐意怎么羞辱你你就只能任由我羞辱。”赵伯阳阴森森地说道。
“好啊。我等着。”等着看是你娶我,还是我先退了你这个质量不过关的缺陷品。这话却是没说出来,只是她清澈如水的眼底,闪过凌烈的光芒。
……
说话间,二人已经发现,抄手游廊走到底,突然出现了个身穿青底染一寸小染花径的官服的男子。
这一回,两人倒是默契地收起争锋相对的脾气。只是也不知道刚才那种种敌对的一幕,有没有几分落在这突然出现的官员眼底。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那厢那个官员殷勤地迎了上来,“想必二位就是外面被人疯传的算学天才吧?本官库部主事刘岩庭,先前就对二位天才十分好奇,今日有幸一见,三生有幸啊!果然英雄出少年。”
“哪里哪里。刘大人客气了。”苏白芷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冲着面前这个身着七品官服的库部主事笑了笑,又把那双内含恐惧害怕的双眼望向一旁的赵伯阳。直把赵伯阳又气得七窍生烟!
又来了!又来了!……这贱人又开始装了!别人装胆大镇定,她装胆小怕事。偏偏他当着这位刘岩庭的库部主事,还不能说什么!真他娘的气人!
贱人贱人贱人!
、第六十六章 女将军女王爷从来只出现在戏文里
兵部,与吏,户,礼,刑,工,共同组成六部。兵部,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其属有四:一曰兵部,二曰职方,三曰驾部,四曰库部。其中,兵部主事四人,职方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库部主事二人。
而这位刘岩庭,就是掌管库部的主事之一。
袁公曾经说过,陛下派他们来,是要查账,查洪武二十八年起,至今三年间的账册。一般人以为,掌管账册的不应该是户部吗?那怎么反而来主军事武力的兵部查账?
这里就不得不提那件让朝堂两大行政部门相互指责,互相推诿的事件了。
洪武二十八年秋,大历洪武皇帝亲派镇国大将军坐镇西北边疆,素来有大军起行,粮草先行的说法。镇国大将军苏老将军带着兵马赶赴西北大荒的时候,由户部发军粮银等辎重,发往兵部,再由兵部将这些辎重发往西北大荒,以供西北大荒驻军所用。
由户部发银兵部,再由兵部发银西北,一个季度向西北大荒发一次辎重。这样的模式一直持续到如今。洪武二十八年冬至洪武二十九年秋,一直也没出现问题。直到洪武二十九年冬天,在西北扎营的驻军收到的辎重减少。作为带兵的苏老将军自然要写信问一问兵部尚书。
马文唐只说户部所发辎重都已经发往了西北边上。又对苏老将军好言相劝,说是今年税赋收得如何如何,不如往年,又说户部也是节衣缩食。
苏老将军想了想,反正所发辎重虽然比往年少,但也足够将士们所用。倒也就轻拿轻放,不在这事情上难为马尚书和户部了。
但这之后。每一次送来的辎重越来越少,到了今年,已经快要扛不住战士们日常所需。苏老将军这一回发了狠。一纸密奏绕开尚书省,直接到了洪武皇帝的龙案上。
这一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洪武皇帝传了兵部尚书马文唐和户部尚书屈仲达相问。结果这二人都说自己无辜,一个说所有辎重皆按往例交到兵部手里,一个说臣没拿到那些数目的辎重,户部给了多少,臣如数发往西北大荒。
这可把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给气得头顶冒烟儿。事情到了这里,按说,就该派了人去查。可是。这种涉及国家两个重要部门的案件,让与户部和兵部同等级的刑部去查,显然不妥当。但让大理寺去查,查不出问题来还好。一旦查出问题来,那他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丢脸是小事,这件事怕是就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怎么办?
好办!
皇帝似笑非笑看着面前两个面诚心异的大臣,心道,你两哥儿不就是算准了。就算事发,老子也无从查起吗?老子不派刑部,不派大理寺,老子派两个娃娃去你们那儿查账去。
老皇帝是本着,能查出虚账。找到罪证最好不过,查不出来,能恶心恶心这两个找死的家伙也好。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皇帝现在不想无缘无故动杀戒,想要堂堂正正拿下这两个找死的臣子。但若是实在找不出证据,那也没关系,老皇帝不是还有“秘密手段”吗?
但其实仔细想想,老皇帝何尝不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二人不全是在他眼底耍花招的?老皇帝私心里希望,这二人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真心真意为他做事,本本分分当好朝廷的这个官的!
也正因为如此,老皇帝才选了赵伯阳和苏白芷这两个没有官职的小娃娃去查账,企图能够发生奇迹,让这两个小娃娃真的找到一方罪证。那样,至少能够证明户部和兵部,其中之一是干净的,至少是在这件事情上。
这些弯弯道道,思虑万千做的决定,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除了皇帝本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
夜深了,苏白芷坐在袁公屋子里一张靠椅上,静静听完袁公讲述的事情来由,垂着眼皮陷入了沉思。
她和赵伯阳这厮办皇差,来兵部查账,原来还有这么一番因果啊。再一想,之前老皇帝让查账时候,眼底闪过的一丝矛盾犹豫,也就想明白了。
至于老皇帝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兮兮,急匆匆吩咐了她和赵伯阳来兵部查账,又临时下了圣旨给兵部尚书马文唐。也就可以理解了。……不低调查账,难道要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户部和兵部不和,皇帝要收拾两个部?……真要这么干了,那他娘才是天下第一大笑柄呢!
“哎……这一次你二人只管尽人事听天命吧,”袁公端了扫了一眼苏白芷,忽然道:“听伯阳说,今天那个库部主事刘岩军带着你俩在兵部到处转悠?”
“不是刘岩军,是刘岩庭。”苏白芷淡淡提醒。一旁的赵伯阳鼻子中哼出一声不以为然:“苏大小姐字字计较,有意思吗?”
苏白芷表情淡淡,斜目扫了一眼那个翻白眼儿的家伙,收回视线,就目不斜视平静淡然地说了一句:“我记性好。”
这句话又惹来赵伯阳一阵不以为然的讪笑。
袁公看了明显不对盘的二人一眼,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是嫌苏白芷太看重那些不重要的细节,还是厌恶赵伯阳那样轻浮的举止。
但显然,在赵伯阳看来,袁公定然是嫌弃苏白芷了。
心里就更加冷笑,但是却连忙站起身来,冲着上座的袁公恭恭敬敬地弯腰拜了拜,面上肃穆正色道:“老师放心,伯阳虽不才,但一定竭尽所能,找出罪证来!”
与赵伯阳肃然表态不同,苏白芷若无其事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举动。
“赵世子表了态,你没什么要说的吗?”袁公扭头看她,惊奇不已地问道:“至少也说说这之后,你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当然是做能让皇帝给她亲娘分封诰命的事情了。
嘴上却说:“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做陛下让我做的事情。”
袁公心里咯噔一响。再去看这少女面庞不甚出彩,生的比张阿狗家的大闺女还要不起眼。张阿狗是他家前院里喂马的老人……哎,可惜一颗九窍都开的玲珑心。生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身上啊。
袁公端起茶,又旧话重提:“刘岩庭今日带着你们瞎晃悠。就是不让你们今天去查账,原因是什么,你们懂吧?”
……当然懂,刘岩庭做不了主,所以不肯让他们今天动手查账的肯定不是他,那个人只能是马文唐。
“我猜,咱们这里热闹。马大人那里更热闹呢。”苏白芷“嘿嘿”一笑,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只有袁公看得懂的怪异表情,说道:“袁公。我要回屋香香地洗个澡,明天开始,可就没有这样舒心洗澡的机会了。”
赵伯阳在一旁听得脸色羞红,……好好的姑娘家,还没及聘。怎么就一口一个“洗澡”的挂在嘴边,不知羞耻!
袁公老脸上也有可疑的红霞,尴尬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都走吧。回去好好睡个饱觉。明早一定要吃饱,吃撑了最好。”说着就把人往屋外赶。
等到那道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雾中。袁公又一次叹息:“可惜了,可惜了啊,这等聪慧,怎不是生在好儿郎身上?一个女子能做什么,能做什么哟……”女王爷女将军从来只出现在戏文里啊。
袁公苍老却挺拔的身子,摇着头转身进了屋子。
“吱嘎”……门关上,四野安静。
……
翌日
“饿死鬼投胎吗?女孩子家家吃相比粗野的汉子还难看。”赵伯阳厌恶地瞥了一眼对面横扫千军之势,席卷整个席面上食物的苏白芷,他都羞于与她同桌而食。若不是说有公务在身,也没那么多讲究,他还真的不想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丢不丢人啊……四周两个伺候用餐的婢女,听说是从马尚书家里借用来的。公门里可没有这么水滴滴的女子。两个婢女,一个自称荼语,一个叫做荼露。这两个姐妹也被苏白芷的吃相吓着了。
张口结舌的表情,看在赵伯阳的眼里,就更觉得丢人现眼了。
苏白芷却淡淡扫了他一眼,说:“你不吃的话,会后悔的。”
后悔?……有什么可以后悔的?笑话!不就是一桌子八样头的早食?他平日吃的都比这个好。
苏白芷没有理会赵伯阳眼底的鄙夷。吃完了,淡淡放下筷子,阿蛮体贴地给她送上帕子。
“吃完了?那走吧,该干正事了。”赵伯阳抢了先站起身子,径自往刘岩庭的办公处走去。
苏白芷站起身,吩咐了一声:“我们也走吧。”阿蛮和被苏白芷带来的侍卫张崎就跟着苏白芷,跟在赵伯阳的身后。说来,赵伯阳也带了两个小厮,一个叫做冬诛,一个叫做冬屠。一个诛,一个屠,也不知给他二人取名的人,抱着怎样心思。
这之后,刘岩庭客客气气将他二人领导一个小院子里,“怕扰了二位做事,马大人另辟了这间小院子给二位使用。你们看,是分开办事,还是呆在一间屋子里?”
“分开!”
“一起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赵伯阳,后者是苏白芷。
、第六十七章 对策
四下里静悄悄,唯有梭梭拉拉的翻书声,伴随着霹雳啪嗒的打珠声,源源不竭地回荡在这间勉强算得上宽敞的书房里。
苏白芷不动如山,手中捧着一杯阿蛮递过来的酸梅汤,浅浅啜一口,好不沁凉。
“再来一杯。”淡淡的女音破坏了此刻的安宁,隔着一叠叠堆积在矮案上的蓝面账册,那边从进屋开始,就忙乎不停,左手翻账册,右手打算珠的赵伯阳额鬓青筋绷了绷,面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啪”地一声,将手头一本刚刚算好的账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
他扭头怒不可谒地瞪向苏白芷,“我已经算好一本账册!苏白芷,你别告诉我,心算无敌的你,到现在一本都没动手算!”指责的目光流连在苏白芷双手间,阿蛮重新添满酸梅汤的粉瓷杯上,又扫向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桌案。
分明是不言而喻了。
“嗯,我还没开工。这不正等你算好,才好开工吗?”苏白芷当着赵伯阳的面,又啜了一口酸梅汤,酸梅汤的美味和清亮入了喉,她满足地眯了眼,驱走了那一丝炎热,才又淡淡道:“烦劳赵副主审官动作快一些。叫我好等了。”
赵伯阳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的女子脸上,她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这种话也能说的理所当然!
咬牙切齿一阵,赵伯阳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试图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后。他万般隐忍地朝着苏白芷拱了拱手,说道:“如今陛下用我二人,陛下对我二人报以厚望,先前进屋时,我已数过这些账册,从洪武二十八年起至今三年,兵部每一笔开支都有记载。这里所有账册加起来,共有六十八本。所有账册看完,凭我一人之力。就算日以继日,不吃饭不睡觉也要花费五六日之久。”说到此。他深深望了一眼苏白芷,又道:“不管我二人之间有何间隙,希望你我二人能够暂时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务必不辜负陛下所托。你也别忘了,明面上,你是主审官,我是副主审官。”
苏白芷的嘴角一直挂着相得益彰的笑容。她敛眉浅笑,嘴角那笑容平添几分讽刺……是啊,她是主审官,赵伯阳是副主审官。皇帝老儿忒的不公平啊。把她放在明面上,却对他人寄予厚望。
这样下来,查出什么猫腻来,捡便宜的是赵伯阳。查不出所以然来,承担罪责的就是她。合着好处都是别人的。担待罪名的事情,都要落在她头上吗?
赵伯阳见她一面高深莫测的笑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苏白芷刚才推断出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就算罪责不用他背负,他也想在陛下心里落个好。这对他将来仕途,有益无害。
就为了这个,也要勉强自己忍辱负重,和面前这个讨人厌的小贱人联手合作!
就在赵伯阳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那少女凉凉开了口:“这样吧,我还是与赵世子分开办公吧。我有一个怪癖,做事的时候听不得闲杂之声。”这话算是解释了她先前怎么干坐着不动手。
赵伯阳闻言,心里更是鄙夷:到底是女人家,做大事的人,就算是在最最吵闹的市井之间读书,也仿若身临寂静幽谷,不为外界所打扰。
心里看不上苏白芷,面上绝对不是这么回事儿。这点做人的道理,赵伯阳还是知道的。只听他说,“那也行。”目光就扫到横亘在二人之间的矮桌上,“你看,这左边两堆算你的,怎么样?”
苏白芷的目光就随意地扫了赵伯阳手指指着的那两堆账册。只见那两堆账册蓝皮面灰旧,一坨下来,都蒙了一层灰尘。心下明白,这两堆账册,怕是最早时候,也就是洪武二十八年的账册了。
皇帝老儿要查账,而据袁公所说,洪武二十八年,还没发现克扣军饷的情况。问题是出在后两年里的。……心下对于赵伯阳的小心眼儿,明明白白,看的十分透彻。
苏白芷没说话,只是抬头又看了赵伯阳一眼。
都说做贼心虚,苏白芷那一眼不带任何情感,可看在赵伯阳的眼里,就有什么了。无端生出恼怒来,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咬字咬得极重:“我这是好心!怕你一个女孩子太忙太累。就算你心算极好,用多了,也极容易头疼脑热,晕晕乎乎,极为耗费心神的。”
“我明白。”苏白芷淡淡点头,“赵世子是为我好,我明白的。不用解释了。”叫上阿蛮和张崎,“捧上那两堆账册,随我来吧。”
等到苏白芷走后,赵伯阳冷眼欢笑:“任你心算天下第一,还不是要为我徒做嫁衣?”
……
“咦?苏小姐这是?”出了书房,果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啊,是刘主事啊。”苏白芷腼腆一笑,煞有介事地指了指书房:“我原先想着两人一起共事,会更快一些。后来才发现,到底是男女有别,有些事情做来十分不便。正好遇上刘主事,能给我再安排个清净的地儿吗?”
来人正是库部主事刘岩庭,任谁面对个面带腼腆的少女,也不便再多问。至于是什么事情不方便,不用苏白芷多说,人精的刘岩庭只要稍看少女说这话时候,两颊绯红,还能猜不出来吗?
“苏小姐随我来吧。”
他前脚刚动,后面重重地“啊”了一声。刘岩庭只好又转过身来,带着不解问道:“小姐又怎么了?”
“那个,那个……”
刘岩庭见苏白芷眼神虚晃,面有愧红,安慰道:“苏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勉强算来,我还算得上是你叔伯辈的,镇国大将军的威武,在这军中,可不是盖的。”
“那……,那……那劳烦刘叔给我准备一间带卧床的屋子吧。”苏白芷从善如流,飞快说完。眼神就腼腆起来。
刘岩庭恍然,顿时明白了,眼前这少女怎么会这么难以启齿。
他一楞。忙拍了下额头,笑着说:“是你刘叔思虑不周。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够睡通铺。行!这点儿小事,你刘叔替你处理得妥妥当当。”
刘岩庭果然没有食言,不多时,真的就把她领到这院子里一间清雅的卧房里。
“苏小姐,你看这间屋子,充当书房,可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
刘岩庭就看到苏白芷的眼神顿时清亮起来,心里冷笑一声: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他把苏白芷想成只知道享受的官家小姐了。苏白芷也不去否认争辩,……你心里笑话我,怎知我心里藏了把刀?
笑吧。笑吧……
苏白芷搬了进去。
……
刘岩庭安置好苏白芷,转了身,没去看赵伯阳,而是去了兵部尚书马文唐的公务房里。到了门口,刘岩庭悄声对守在门左右两边的两个兵哥说了一句暗语。兵哥才侧身放了人进屋。
推了门,进了屋,屋里赫然不只马尚书一个人,包括兵部右侍郎的程杰文在内,还有兵部主事四人。职方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库部主事一人,共十一人。
“好了,现在老刘来了,人齐了。”程杰文呵呵拍着刚进屋的刘岩庭。
或许这十二人之间,有上下级别区分,但在此时,谁又去管这些有的没的?何况以程杰文的身份,拍着刘岩庭的肩膀说一句可亲的话,也是在调节屋子里紧绷的气氛。
程杰文呵呵一笑,屋子里其他人也哈哈笑开。其实仔细一想,他们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是程杰文的话哪里好笑了,还是刘岩庭哪儿好笑了?……笑了几声之后,大家又三三两两,零零落落地止住了笑声。
这时候,上座的马文唐忽然沉下脸来,一脸严峻地问道:“岩庭,那边怎么样?”
刘岩庭“哈哈”一笑,这一回是真的出自内心的欢喜之色。
他把今日发生的小插曲说给屋子里其他十一个人听。
等他说完之后,程杰文第一个笑了:“两个‘钦差’,覆没了一个了。好好好啊!”说完又拧起眉头,沉吟起来:“还有一个,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啊……”
他这样一说,旁的人也跟着附和:“确实是大麻烦啊,杀又杀不得,贿赂收买威胁,全都无用,此事难办了。”
刘岩庭眼珠一转,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你们看,陛下怎么会派两个毛没长齐的雏儿来查账?”
“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程杰文忽地说:“韩国公的这个儿子,是有真本事的。还有苏家那个老东西的这个孙女,听说在今年的泊湖论鉴中,就在算学一途上,技压四方。……至少两人算学都十分出色。”
库部主事另一人,姓王,王权好。他说:“下官管库房,十年如一日,会打算盘的,我手头上就好些人。算学好,不代表会查账。”
“都别吵了。”马文唐手指敲着桌子,沉声道:“陛下英明,咱们逼得陛下派不出刑部,也同样不好让大理寺插手。他圣明之下,很快就做了这个决定,干脆派了两个毛头孩子替他老人家办事儿。
办好了,他老人家心里畅快。办不好,也总得叫咱们兵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忙碌一番,总能恶心恶心咱们这群人,让咱们不得安生,也好对咱们兵部敲一敲警钟。如此看来,事儿办成了办不成,最后赢家都还是陛下他老人家啊。”
“大人言之有理,但咱们这些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要是真给这俩手上没毛的毛孩子抓住了把柄,惹人笑话是小事,咱们的小命不保,还得拖家带口啊!”
“从昨日一些细微之处看来,真正被陛下委以重任的反而是赵伯阳这个副主审。”刘岩庭是这几人之中,与苏白芷和赵伯阳接触最多,时间最久的。他又把他看到的那二人之间细微的细节说给了屋里人听。
马文唐经刘岩庭一提醒,忽地也想起昨日书房里相见袁老头的事情来。
“本官赞同岩庭的话。如此看来,陛下是把苏老头的孙女丢出来迷惑众人的。真正查账的另有其人。可惜苏白芷不堪重任,到底不经事,虽她极力隐瞒,到底还是没藏住眼底的怯。”
不知是谁提出另一种可能:“也许她是装的。”
“怎么可能!她屁大点的孩子,若说是苏老头从小带在身边教养的庶长子苏白莫,那本官信。本官可听说,这个苏家的嫡女在府中可是个糟糕的待遇。
再天资聪颖,那只能算是天分。可是要说她在这件事上是装出来的怯意,本官是绝对不相信的。要真是装的,这等城府,才这个年纪……那也太可怕了。”
“马大人此言有理。下官们虽然没有接触苏将军的孙女,但也觉得,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娃,要有这等心眼,是绝不可能的。”这样的城府,不经历许多坎坷,是磨练不出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如果这是她装出来的,她为什么要装?就算她与赵家小子有仇,也不敢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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