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灯泡-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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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世来无一日不把兄念，
惟愿我兄康健国泰民安。
叫鬼卒开天幕京华放眼，
但只见遍皇城白纸白幡。
众宗亲披丧服辫发截剪，
文武臣哭嚎啕钟鼓震天。
兄王爷为江山兢业勤勉，
却为何骤离世圣寿难延？
猛想起三年前父皇提点，
莫不是今日里弟兄团圆？
（雍魂上）
【雍魂】（二黄摇板）
迷雾重重路难辨，
阴风凄凄透骨寒。
【雍魂】（【怡魂】）（二黄散板）
举目向前来观看，
莫非我贤弟（兄王）站眼前（下黄泉）。
走上前去（下得台来）把贤弟（兄王）唤，
（怡魂下望乡台）
【雍魂】（白）贤弟！
【怡魂】（白）我兄！
【怡魂、雍魂】（二黄散板）
不想今日得团圆。
（雍怡执手跪）
【怡魂】（二黄　
　64、【楔子、探兄、托兆、全交、冥追、阴判、江南、听书团圆】　。。。　
　
　
散板）
执兄手不由我珠泪点点，
【雍魂】（二黄散板）
乍相逢竟难表片语只言。
【怡魂】（二黄散板）
离人世无一刻不把兄念，
【雍魂】（二黄散板）
叹孤王独飘零形只影单。
【怡魂】（二黄散板）
思兄王不入那循环轮转，
【雍魂】（二黄散板）
想贤弟苦残生度日如年。
【怡魂】（二黄散板）
思兄王却不敢团圆来盼，
惟愿我兄王爷福寿平安。
【雍魂】（二黄散板）
想贤弟视功名云烟过眼，
恨不得抛江山再续前缘。
【怡魂】（二黄散板）
悔不该与兄王旧情决断，
【雍魂】（二黄散板）
只落得绝知音难续琴弦。
【怡魂】（二黄散板）
见兄王真情意我心怀愧赧，
【雍魂】（二黄散板）
救御弟哪管他虎穴龙潭。
【怡魂】（二黄散板）
扶兄王抽身起容弟参见，
【雍魂】（二黄散板）
叫贤弟随愚兄回转阳间。
（白）适才仙官与孤托梦，提点孤王降临地府，接弟还阳。如今弟兄相见，贤弟速速随孤还阳去者。
【怡魂】（白）哎呀，兄王啊！非是小弟不愿还阳，适才小弟遥望京华，但见那禁城内外钟鼓齐动，昭告天下，龙驭宾天。你我弟兄却往何处可去也？
【雍魂】（白）想三年前父皇托梦，遗我血泪巾帕，要我三年之后接弟还阳，岂是诳语？！
【怡魂】（白）如此你我弟兄且到父皇台前，问个明白！
【雍魂】（白）如此御弟引路！
【怡魂】（白）兄王走走！
（怡魂引雍魂下）

（第十一场）
（阎君上）
【阎】（白）俺，五殿阎君是也，地藏法王驾前为臣。今当法王升殿之期，小心伺候。
（众鬼卒、鬼官，牛头、马面、白无常、小范鬼引地藏王上）
【地】（点绛唇）六道循环，四生轮转，森罗殿，明镜高悬，善恶昭然显。
（白）本座，法王地藏。今当升殿之期，来，开放鬼门。
【鬼官】（白）开放鬼门！
（怡魂引雍魂上）
【怡魂】（白）兄王且依弟言行事。
【雍魂】（白）晓得了。
（怡魂下）
【雍魂】（白）冤枉！
【地】（白）何人喊冤？
【鬼官】（白）启禀法王，乃是雍正亡魂喊冤。
【地】（白）宣他上殿。
【鬼官】（白）法王有旨，皇爷上殿。
【雍魂】（白）儿臣参见父皇！
【地】（白）罢了，我儿有何冤枉？
【雍魂】（白）儿臣要告那月下老人，施法乱神，害儿性命。
【地】（白）那月老儿点化我儿，与你弟兄再结红绳，怎说施法乱神，害儿性命？
【雍魂】（白）父皇容禀。是儿臣三年之前，得蒙父皇托兆，又赠血泪巾帕，许孩儿三载之后，下得地府，接弟还阳，重续旧情。如今已历三载，中秋之夜，是那月下老人施了幻术，使儿臣生魂出窍。只他既受父皇之托，就当护臣元神，如今那阳世三间，儿臣大丧已发，举国尽哀，儿臣生魂不得回转阳世，如何接弟还阳？还请父皇与儿臣做主！
【地】（白）如此我儿暂且下殿。
（雍魂下）
【地】（白）哎呀且住，想本座三年之前与他托兆，倒未曾看他寿数多少。判官何在？
【判】（白）臣在。
【地】（白）看生死簿上，雍正皇帝还有寿数多少？
【判】（白）启奏法王，查得生死簿，雍正皇爷五十八岁寿终，已无阳寿。
【地】（白）哎呀，看本座一时疏忽，却叫那月老儿白白吃了官司。想那胤祥自离人世，不愿转入轮回，已有五载，今日即当投胎，再无滞留地府之理；胤禛我儿阳寿当尽。只他二人还有一世情缘，却要本座如何成全？啊，有了。年判。
【判】（白）臣在。
【地】（白）看今日生死簿上，可有同日投胎，可为夫妻者？
【判】（白）启禀法王，无有。
【地】（白）可为同胞兄弟姐妹者？
【判】（白）启禀法王，无有。
【地】（白）可为结义兄弟姐妹者？
【判】（白）启禀法王，也无有。
【地】（白）嗯——敢是尔心怀旧怨，借机报复！？
【判】（白）小臣不敢，只这生死簿上，本日投胎者，全无半点渊源瓜葛，桩桩件件，小臣不敢欺瞒。请法王亲查。
（判跪，呈生死簿）
【地】（白）呈上。（鬼官呈生死簿，地看）啊，果然全无半点因缘。只那日本座与他托梦，令其接弟还阳，如今却要胤祥投生，将胤禛滞留地府，待日轮回，岂不是言而无信？这这便怎么取？
【判】（白）启禀法王，微臣有一本，不敢妄奏。
【地】（白）奏来。
【判】（白）是。前日吕纯阳与那钟离先生下界云游，借了疯僧、跛道两具皮囊，行至在青龙山中，脱魂而去，想那皮囊尚未腐败。若皇爷、千岁入此肉身，倒可成双配对。
【地】（白）哼！想是那二人荒唐，借了形骸浪荡，要你无法下账，到本座驾前过明路来么？！
【判】（白）法王神鉴！
【地】（白）嗯，这倒是个主意。来，胤禛亡魂上殿！
【鬼官】（白）法王有旨，皇爷上殿。
（雍魂上）
【地】（白）胤禛。
【雍魂】（白）儿臣在。
【地】（白）本座适才查得生死簿，儿原该还有阳寿十年，只你那皇儿臣子忒以心急，不等我儿绝气，便成殓入棺，却与月老无干。想那月下老人受为父之托，与你弟兄再牵红绳，我儿当知念恩，不得嫌怨。
【雍魂】（白）是。
【地】（白）只如今大丧既出，新主即位，若再与我儿还魂，不过屈为上皇，却也无益。
【雍魂】（白）全凭父皇做主。
【地】（白）来，胤祥亡魂上殿！
【怡魂】（内白）领旨。
（怡魂上）
【怡魂】（白）儿臣参见父皇。
【地】（白）我儿与胤禛本有三世姻缘，于今已历两世。今当青龙山中有疯僧、跛道两具形骸，为父做主，将你二人灵魂发入其中，再续前缘，儿可愿意？
【怡魂、雍魂】（迟疑，白）全凭父皇做主。
【地】（白）呵呵，量你两个小冤家惜图样子！为父已将那形骸化作两个风流道人，只我儿前生富贵，来世却只伴清风流云也。
【怡魂、雍魂】（白）多谢父皇恩典！
【地】（白）为父却还有一个大大的恩典在此。年判。
【判】（白）臣在。
【地】（白）生死簿上勾销那僧道二人，从此不受三界五轮辖制。
【判】（白）是。
【怡魂、雍魂】（白）儿臣叩谢父皇大恩。
【地】（白）为父成全我儿姻缘，从此好自为之，莫要辜负。
【怡魂、雍魂】（白）是。
【地】（白）退班。
（地藏领诸鬼官、鬼卒下）
【雍魂】（白）吾弟果然妙算，怎知父皇算错孤王寿数？
【怡魂】（白）若非父皇一时疏忽，岂有这天大的恩典？
【雍魂】（白）贤弟啊。
（二黄摇板）
贤御弟果然是神机妙算，
【怡魂】（二黄摇板）
从此后纵形骸绿水青山。
（白）兄王，随我来啊！
（怡魂、雍魂下，幕闭）

（第十二场）
（渔婆上）
【婆】（念）江湖谁说无牵挂，一竿一桨做生涯。
（白）我，渔婆。原住在桃花村，世代打渔为生。也是我们当家的念过几本闲书，性情古怪，与那同村的渔夫们不合，便搬家到这深山之中，非说是要学什么林泉隐士。虽说与世隔绝，且喜那蓼花川上只有我们一家过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能勉强度日。前两天连下大雨，也没到川上打渔，看今日天气晴和，不免把我们当家的叫出来，捕鱼去者。我说当家的，当家的？！（无人应）嘿，识了那么几行字，就好些个穷讲究！我说相公？
【夫】（内白）嗯哏！
【婆】（白）相公有请！
【夫】（唱《焚绵山》介子推唱段）（内西皮导板）
春竹青青隐翠围，
（西皮慢板）
母子叮咛结草依。
我好比箕子绝宗义，
我好比鸿雁隐山溪。
不愿在朝争名利，
终朝每日马不停。
【婆】（白）得了得了，唱起来就没完了。
【夫】（白）哼，妇道人家晓得什么，为夫的这是在比古啊！
【婆】（白）等您比完了古，一天都耽误过去了。
【夫】（白）啊，娘子，将为夫的请将出来，为了何事啊？
【婆】（白）我说当家的，你看这前几天连下大雨，咱们也没出去打渔，看今日天气晴和，你我收拾渔网，到那蓼花川上捕几网鲜鱼，卖了银钱，换些粮米，也好过生活啊。
【夫】（白）我当是何事，原来又是这般俗事！
【婆】（白）供着您吃，供着您喝，眼看没米下锅了都，您又俗事了又！
【夫】（白）如此娘子收拾渔网，你我打渔去也。正是
【夫】（念）青山白云藏隐士，
【婆】（念）捕鱼换钱顾肚皮。（白）甭净说那没用的，快走吧。
（渔夫渔婆下）

（第十三场）
【雍】（内白）御弟走走！
（雍、怡换道装上）
【雍】（西皮原板）
再还阳不做那天潢贵胄，
【怡】（西皮原板）
释冠冕改道装潇洒风流。
【雍】（西皮原板）
抛尘凡与御弟悠游行走，
【怡】（西皮原板）
观不尽江南景美不胜收。
【雍】（白）御弟啊！你看那
（西皮原板）
微微金风开烟柳，
杳杳平滩落沙鸥。
累累高山藏碧岫，
闲闲渔翁垂钓钩。
【怡】（西皮原板）
从此后再不羡林泉野叟，
与兄王长相随不做王侯。
【雍】（白）诶！
（西皮原板）
太平景我二人前生注就，
【怡】（白）兄王啊！
（西皮原板）
道小弟为谁辛苦为谁谋？
【雍】（白）哦？贤弟前生鞠躬尽瘁，不是为我大清亿兆生民么？
【怡】（白）兄王啊！
（西皮原板）
若不是兄王爷驾登龙楼，
便情愿退山林聊度春秋。
【雍】（西皮原板）
听他言喜得孤如饮美酒，
此一生不相负永偕鸾俦。
（白）啊，御弟，多蒙父皇成全，你我二人再结鸳盟，还魂在这深山之中，却不知身处何地？你我暂且歇息歇息。
【夫】（内白）打渔喔！
【雍】（西皮散板）
一时不知何方走，
【怡】（西皮散板）
那厢来了一小舟。
（渔公渔婆摇船上）
【夫】（渔歌）
渔翁放艇蓼花洲，
碧天连水水中流。
【婆】（渔歌）
昼夜奔忙将糊口，
苦熬生涯几时休？
【夫】（白）诶，又这样的煞风景！
【婆】（白）是啊，谁也没您老人家心路儿宽！
【夫】（白）掌好了舵，为夫的要撒网了。
（渔婆掌舵，渔公撒网）
【婆】（西皮摇板）
网疏鱼细脱身走，
【夫】（西皮摇板）
学一个太公垂钓直鱼钩。
【婆】（白）得了，别扯淡了。人家姜太公钓鱼，钓来了周文王。您见天儿在这川上撒网，网得几尾鲜鱼，还不够度日的呢！
【夫】（白）诶，妇道人家这样的俗气，与你说不通。还是撒网吧。
（西皮摇板）
三五光阴新复旧，
【婆】（西皮摇板）
命中无有莫贪求。
【怡】（白）啊，兄王，看那厢有一渔舟过来，你我上前探问。啊，船家请了！
【婆】（白）道爷请了，何事？
【怡】（白）敢问渔娘子，此处什么所在？
【婆】（白）此山唤作青龙山，此水乃是蓼花川。
【怡】（白）出了这山，还有什么镇店么？
【婆】（白）渡过此川，便有大路，直通南京城。
【怡】（白）敢问渔娘子，川上可有摆渡？
【婆】（白）这蓼花川上只我一家渔船，并无摆渡。
【怡】（白）如此就请渔娘子渡我二人过川。
【婆】（白）渔船不渡人。
【怡】（白）我等多把银钱，行个方便吧。
【夫】（白）啊，仙长，渔人不爱财，仙长稍待，待我搭了扶手。
（雍、怡上船）
【雍、怡】（白）渔家有礼！
【夫】（白）还礼还礼！敢问仙长高姓大名，何方而来？
【怡】（白）贫道尹道祥，此乃我道兄袁道明，四方云游，无有定所。
【夫】（白）如此仙长坐稳，待我开船！
【怡】（西皮原板）
云开风动川水皱，
蓼花溪上泛孤舟。
【雍】（西皮原板）
远望高山千古秀，
心如流水几时休。
【怡】（西皮原板）
清风流云常为友，
前生得意莫追求。
【雍】（白）你倒看得开呢！
【怡】（西皮原板）
富贵百年谁能守？
哪朝万岁永千秋？
子孙福祚生来有，
莫为儿孙做马牛。
我辈身与名俱灭，
不废长江万古流。
（白）啊，兄王，你我二人前生朝事忧烦，无缘放形山水，只将闲情寄于书画之中，如今身处画境，岂不称意哉？
（西皮原板）
曾羡他泛孤舟鲜鱼沽酒，
曾羡他俯仰间相伴露鸥。
【雍】（西皮原板）
我弟兄兴图治大业成就，
【怡】（西皮原板）
到头来黄泥一捧土一抔。
（白）渔家啊！
【夫】（白）仙长！
【怡】（西皮散板）
似当年关大王单刀镇荆州，
不及你偕西子五湖浪游。
（白）啊，渔家，你看那碌碌世人，为了功名事业，四处奔走，焦头烂额，怎及你娇妻美眷，泛舟川上，逍遥快活也？
【夫】（白）仙长取笑了，便是给个王侯都不换呢！
【婆】（白）是人家王侯不换呢！
【夫】（白）诶！怎又这样的俗气？！
【婆】（白）我这火爆　
　64、【楔子、探兄、托兆、全交、冥追、阴判、江南、听书团圆】　。。。　
　
　
脾气，就听不得你们矫情！
【雍】（白）渔大姐有何高见，请讲！
【婆】（白）如此听了。
（渔歌）
都说道乌纱好似愁人帽，
蟒袍玉带困笼牢。
愁煞他铁甲将军东西讨，
困煞他文官待漏五更朝。
【夫】（白）是啊！
【婆】（渔歌）
都羡我河上人家来放棹，
哪一个辞官挂蟒袍？
【雍】（白）诶，那范蠡大夫不就辞官泛舟了么？
【夫】（白）着啊！
【婆】（渔歌）
道爷休欺我见识少，
谁不知那范蠡本是大富豪。
【怡】（白）哈哈哈——啊，渔娘子，你等泛游江上，莫说那利禄之人，就是我等出家人，也羡慕不已呢！
【婆】（渔歌）
我这里一帆一棹，
你那里一笠一瓢。
【怡】（白）是啊，我等四处云游飘零，却不及你家逍遥快活呢！
【婆】（渔歌）
你云游挂单投庙，
我撒网把渔税银交。
你红口白牙赚饭饱，
我披星戴月苦操劳。
再休道渔家撒网乐逍遥，
俱都是富贵矫情闲扯臊。
【怡】（白）哈哈，渔娘子快人快语，贫道愧不如也！
【夫】（白）船到江边，待我搭了扶手。
（雍、怡下船）
【雍】（白）啊，渔家，些许银两，权作船资。
【夫】（白）这便不敢。
【怡】（白）啊，渔家，上此大路，便可达南京城么？
【夫】（白）正是，只仙长四海云游，何苦踏那繁华庸俗之地？
【怡】（白）诶，游庙挂单，也好糊口啊！
【夫】（白）莫听妇道多言，就此作别！
【雍、怡】（白）有劳了！
（渔公渔婆下）
【怡】（西皮摇板）
下船来与兄王大道趱走，
【雍】（西皮摇板）
繁华地清澄景我弟兄传留。
【怡】（白）啊哈哈哈，兄王请！
（雍、怡下，幕闭）

（第十四场）
（雍、怡上）
【雍】（西皮摇板）
六朝繁华金粉地，
【怡】（西皮摇板）
四民乐业享太平。
（白）啊，兄王，你看这南京城内果然一片繁华胜景。
【雍】（白）是啊，俱是你我二人图治之功啊。
【怡】（白）但不知今日何处安身？
【雍】（白）自然是驻跸行宫。
【怡】（白）诶！
（西皮摇板）
看如今布衣芒鞋踏闲云，
哪还有金钟玉磬颂扬声。
【雍】（白）愚兄倒忘怀了，如此御弟有何高见？
【怡】（白）你我化身方外，且在这城内寻一大庙，也好挂单啊！
【雍】（白）如此甚好。看那厢来了一众百姓，且询问便了！（对内）啊，列位乡亲请了！
【民】（内白）道长请了。
【雍】（白）敢问这南京城内，道观庙宇，哪家香火隆盛？
【民】（内白）自然是那怡贤王祠。
【怡】（白）怎么讲？
【民】（内白）自然是那怡贤王祠。
【雍】（白）那怡王祠中可收挂单之人么？
【民】（内白）偌大功德，怎的不收？只是一件。
【雍】（白）哪一件？
【民】（内白）须得通晓贤王事迹！
【雍】（白）呵呵，孤王阅历两世，道藏经典，些许生疏；御弟事迹，还有比得过孤的么？（对内）敢问那怡贤王祠坐落何处？
【民】（内白）上了大路向西行，殿宇重重、香烟缭绕，便是怡王祠堂了。
【雍】（白）有劳！
【民】（内白）好说。
【雍】（白）贤弟，你我且往怡王祠中挂单！
【怡】（白）呵呵！
（西皮摇板）
多承兄王前世恩，
自身投宿自家门。
【雍】（白）你我且去，呵呵呵！
（怡、雍下）

（第十五场）
（丑扮知客道人上）
【知】（念）昔日有个吕祖仙，蓬莱三戏白牡丹。巫山一渡尝三昧，神仙难过美人关。
（白）小道，杜茅，只因家境贫寒，舍身化外，在这南京城内三清观中受戒当了道士。也是当今我朝怡王千岁薨逝，万岁下旨，普天之下为贤爷广设祠堂。总督下令，将我家道观翻盖一新，改作怡贤王祠，小道我便在此作一名知客。看近来总督大人为宣表圣德、育化整俗，将那曾家书馆辟为育化之所，街巷上遍传当今与怡王故事，这贤爷祠堂的香火也益发地隆盛，挂单受道之人益发众多，好在这祠堂一应香火用度俱是官家开销，倒也不在话下。只是家师有命，凡来挂单之人，经文课业且不必究，只问他可晓贤爷事迹便好，一者彰表我朝廷慷慨好施之德，二者使我贤爷美德流芳百世。看今日又是众家大人奠礼祭拜、各路大户烧香还愿，油水美差都让师兄们抢了去。只叫我支应那些云游道人，一个个穷的就会唱道情、要饭的一般，哪有些许好处，好不苦煞哉！
（知客下）
（怡、雍上）
【雍】（念）不俗即仙骨，
【怡】（念）多情是佛心。
【雍】（白）啊，贤弟。看前面雾气腾腾、香烟缭绕，那庄严庙宇，必是御弟祠堂了！
【怡】（白）兄王取笑了，待我向前。啊，知客老爷，稽首！
【雍】（白）诶，想你我弟兄身份贵重，这一生一世何曾称过谁“老爷”啊！
【怡】（白）啊，兄王，时移世易，如今挂单投庙，自有一番规矩啊！
（知客出）
【知】（白）作什么的？
【怡】（白）知客老爷，有礼！
【雍】（白）哼，看他当得起呢！
【知】（白）还礼。二位敢莫是来挂单的么？
【怡】（白）正是。
【知】（白）如此请进。请坐。
（怡、雍、知进，落座）
【知】（白）敢问二位仙姓？何方而来？
【雍】（白）贫道袁道明，此乃我师弟尹道祥，四海浪游，行无定所。
【知】（白）二位可知，既要挂单，便须考校。
【雍】（白）自是正理。不知道兄要考那部经典？
【知】（白）诶，经典且自不论，来此挂单，只须一件。
【雍】（白）但不知是哪一件？
【知】（白）须得通晓我家贤爷千岁生前功业。
【雍】（白）这便为何？
【知】（白）诶，游方道人好不晓事！想这贤王祠堂，乃是官家设立，你等在此吃穿用度，俱由官家开销。有道是“受恩当知念，饮水要思源”。像你等在此挂单，吃那官家的米粮。碰上哪家大人老爷来此祭拜，问起贤王圣德，若是回答不出，岂不是有负贤王圣德、朝廷厚恩嘛？
【雍】（白）他倒还知念朝廷厚恩呢！
【怡】（白）想我游方道人，山野飘零，孤陋寡闻，不晓国家大事；道藏经典，倒还烂熟于心。
【知】（白）如此便请他处投宿，敝处概不收留。（欲走）
【怡】（白）岂有此理！
【雍】（白）啊，道兄请转。适才我师弟与你作耍啊。想我那御弟——啊，想那怡王功德昭若日月，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哪一个不晓啊？
（西皮摇板）
怡王功德谁人比，
【怡】（白）兄王过誉了。
【雍】（西皮摇板）
万古流芳泰山齐。
【知】（白）既知我家贤爷德昭日月，就把怹老人家的功绩表上几桩，方能在此挂单。
【雍】（白）这有何难，听了。
（西皮导板）
小知客要听那怡王功绩，
【知】（白）游方道人好生无礼。
【雍】（西皮原板）
听孤王——呃，且把他生前事提上一提。
王本是圣祖爷十三皇子，
【知】（白）这还用你说，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雍】（西皮原板）
跨单骑亲伏虎英勇无敌。
圣祖爷屡称赞颇为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