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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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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微跛——罗兰德后来才知道那是战时受伤造成的——左腋下挟着一个深褐色皮包。

安杰姆与罗兰德起身迎接他。

“久等了,安杰姆助理检察官。”

男子的声音低沉粗鲁,清晰洪亮。他来到两人身旁后,随即取下了太阳眼镜。他的眼睛与头发一样都是黑色的,眼神中充满军人常有的猜疑。他不顾安杰姆在场,毫不客气地盯着罗兰德。

“萨鲁蒙警官,这是我在电话里提及的罗兰德,凯尔肯·罗兰德,这位是卡斯帕尔·萨鲁蒙警官,巴黎最优秀的凶案组组长。”安杰姆介绍两人认识。

两人有礼地握手,萨鲁蒙警官的手掌厚实粗糙,坚硬得有如砖头,而且孔武有力。三人重新入座,萨鲁蒙将皮包置于脚边,向走过来的服务生要了杯浓缩咖啡。

“比我想像的还要年轻,可以信任吗?年轻人总是思虑不够周详。说明白点就是口风不紧,无法守密。如果将秘密告诉他们,以后恐怕有难以收拾的麻烦。”萨鲁蒙完全无视罗兰德在场,直截了当地对安杰姆说,语毕,点起一根没有滤嘴的雪茄。

“萨鲁蒙警官,你可以放心,罗兰德没有问题。他是亚尔萨斯顶尖的年轻律师,如果没有他的协助,我们在这里恐怕办不了事。”安杰姆不疾不徐地微笑道。

“说得也是。”萨鲁蒙勉强同意。

罗兰德从见到萨鲁蒙的第一眼起,就对他没教养又粗俗的态度感到不耐。因此,他也不服输地准备回击对方。

“警官,你的法语似乎有点怪怪的。”罗兰德一眼就看出萨鲁蒙的容貌属于德系民族,讲话时也有德国口音。

“是啊!”回答的却是安杰姆,“他在战时曾参加反纳粹运动,后来流亡到法国,战后立刻归化,现在拥有正式的法国国籍。”

萨鲁蒙面无表情地点头,眯起眼,首度看向安杰姆,完全不理会罗兰德的话。

“我和亚尔萨斯的警察谈好了,有关那件事的调查,明天会找个适当理由中止。”

“知道了。”安杰姆语气沉重地答。

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罗兰德有些震惊,他猜他们一定在谈赛迪先生的案子,可是为什么?这件案子的调查为什么要中止?

“用过早餐了吗,警官?”安杰姆问。

“用过了,吃得很饱。”萨鲁蒙答,眼神从安杰姆转到罗兰德身上,悠悠地问,“对了,关于那件事,你已经告诉这位年轻人了吗,助理检察官?”

“没有,还没。刚才正在问有关‘亚尔萨斯独立沙龙’里的杀人事件。”安杰姆摇头道。

“原来如此。”萨鲁蒙点头,接着以锐利的眼神望向罗兰德,“年轻人,我们为什么想与你见面,你知道吗?”

“大概了解。简单地说,就是希望我协助调查沙龙发生的杀人事件,不是吗?因为沙龙不对外开放,所以需要里面的人提供情报。”罗兰德怒从中来,与生俱来的叛逆似乎又再度沸腾。

“没错,简单说是如此。”萨鲁蒙重复道,“就像你说的,我们希望你能协助逮捕犯人,但这起事件背后隐藏着难以想像的可怕内情,这是胆小迟钝的人所无法胜任的工作。”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我实在无法提供协助。”

“可以,我就告诉你!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问几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们就承认你是同伴。如何,可以吗?”

“同伴?好吧,要问什么都可以。”

萨鲁蒙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脸凑近罗兰德,雪茄的淡紫烟雾袅袅升起,仿佛要配合那股气氛般,警长用低沉缓慢的语调说:

“年轻人,你对撒旦、死神、恶鬼,或不死人这类怪物有什么看法?你愿意无条件打从心底相信,这些恶魔或怪物的确存在于这世上吗?”

第二章 纳粹的遗物

1

“撒旦?死神?恶鬼?不死人?”

罗兰德感到背脊发凉,不知为何,萨鲁蒙的话语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露台上明明阳光灿烂,突然间却乌云蔽日,似乎有一股混杂腐臭冷风的奇异空气包围住他们三人。

“不好意思,你在开玩笑吗?”有一瞬间,罗兰德以为萨鲁蒙在捉弄他,然而,对方的眼神却认真无比,布满血丝的黑眸闪烁异样的光芒。

“我是认真的。”萨鲁蒙毫不客气地答。

“这个……”罗兰德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我不否定传说或神话的存在……就算是寓言或童话也不认为那只是想像……”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萨鲁蒙一脸自信地说,在罗兰德平复霃惊的情绪前,他刻意换成德语再问,“罗兰德,我再问一次,你真的愿意相信这些骇人怪物的存在?或者,你愿意相信与耶稣对立的恶魔之存在?甚至能接受死者具有从坟墓中苏醒的超自然力量?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如果你无法相信,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说的种种诡异事件,你恐怕会难以接受。根据你的回答,我们对你的态度将有所改变。”

“你要我相信,我就相信。”罗兰德动了动身体,同样以德语说,“但是,为什么?”

萨鲁蒙以锐利的眼神左右张望后,说出了令罗兰德难以想像的种种奇事。

“因为我们拼命寻找的凶手不是普通人。那家伙绝不是人类,而是怪物,是亡灵。他不适用于一般的认知与观念,我们必须舍弃所有常识,否则将无法与之抗衡,对方是相当可怕的恶魔。”

“像吸血鬼或狼人那种非人、有如幽灵之类的东西吗?”罗兰德困惑地来回看向萨鲁蒙警官与安杰姆。

“没错,而且非常凶恶。那家伙必须藉由杀人才能生存。”

“你是说,那家伙在沙龙里杀害了赛迪先生?”

“没错,他杀了鲁耶尔·赛迪,但案发现场不是沙龙。”萨鲁蒙再度说出令人不解的话,“赛迪先生是在巴黎遇害的。”

“安杰姆,这是恶作剧吗?”罗兰德陷入了极度的混乱,视线转到安杰姆身上寻求解答。

然而,回答的是萨鲁蒙。

“不是恶作剧,罗兰德。我们要追捕的犯人,就是没有魂魄且令人丧胆的妖怪。长久以来,他已在法国境内犯下了无数起残忍的杀人事件。”

“罗兰德,这是真的。萨鲁蒙没有说谎,我们誓言要逮捕的犯人实际上是个‘死人’。”安杰姆也以流畅的德语附和。“死人?”

“没错,是死人。你被吓到了吗?”

“这不是有没有被吓到的问题……”罗兰德勉强挤出一抹苦笑,他依旧无法摆脱围绕自身周遭的诡异气氛,“那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是一种比喻吗?还是假设?在我听来只觉得那像个恶意的玩笑。”

“不,就是那个意思。”安杰姆依旧面不改色,“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件事就一直深深地困扰我们,纵使让社会大众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细节,每个人还是会像你一样,不愿意相信。这是非常微妙又深刻的问题。”

“我要怎么说才好?”罗兰德一时语塞,“……那是指丧失原本身份的人吗?像间谍那样假装成某个人吗?”

“不是的,我们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真正的‘死人’。请你相信,我们的话绝非捏造。就其意义来说,这确实是一起神秘又诡异的事件,也因为如此,更不能轻易对外公开,必须谨慎处理。”安杰姆摇头道。

“但是——”

“我与萨鲁蒙警官为了取得与这起事件相关的有利情报,才会到史特拉斯堡,同时,也希望能获得你的协助。”

“我的协助?”罗兰德再度来回看向两人,“什么协助?是为了调查这起奇怪的杀人事件,逮捕这个像怪物的犯人吗?”

“坦白说,是这样没错。”安杰姆静静点头,“我们认为杀害赛迪先生的凶手还躲在沙龙里,因此,为了逮捕那个杀人魔,我们需要熟知沙龙运作的你从中协助——”

就在此时,服务生送来了萨鲁蒙的饮料,大家的话题自然中止。萨鲁蒙闭上眼,闻着浓缩咖啡的味道,慢慢啜饮。

安杰姆调整坐姿,确认服务生离去后,随即开口:“在正式进入话题前,我先介绍一下萨鲁蒙警官的背景,他刚才已经说过了,他是归化法籍的德国人。”

“我自己跟他说吧!助理检察官。”放下杯子的萨鲁蒙打断安杰姆的话。

“好的。”

安杰姆点点头,萨鲁蒙随即面向罗兰德。

“我小时候住在慕尼黑,家里有父母与一个弟弟。我弟弟叫做威利,是个脾气好、性情温和且信仰坚定的男孩。他和我不同,他很聪明,也很优秀。我们虽然没有相似之处,感情却相当融洽。

“但那个狂妄的希特勒引起的悲惨战争却将我们硬生生地分开。我父亲原本是威玛共和国的士兵,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是参加一〇八高地战役的英勇军人,后来被强制编入纳粹军队、带往战场,母亲则到军工厂劳动,因为我是警察,所以免除征召,但也被安排在盖世太保底下工作。

“我弟弟那时就读慕尼黑大学,是我与双亲的骄傲,但他太聪明了,因此为自己带来祸端。在众多随希特勒起舞的德国人中,威利早在战争开始前就看穿纳粹的阴谋,并对希特勒发动战争之事大肆批判,更在慕尼黑大学组成‘白玫瑰’的地下组织,开始展开对纳粹的抵制运动。”

“白玫瑰?”罗兰德反问。

“那是由慕尼黑大学的学生组成的地下组织。”安杰姆补充说明,““白玫瑰”的反纳粹运动始于一九四二年,主要以传单或小册子、海报进行批判与正义的启蒙,并宣传反战理念,特别是对德国人屠杀犹太人的犯罪行径提出尖锐的谴责。”

“没错。”萨鲁蒙交抱双臂,用力点头,“结果这股反纳粹运动引来了纳粹政权的强势镇压,坦白说,该组织的成员几乎都遭到盖世太保逮捕处决,我弟弟也是被枪决的其中一人。”

“也就是说——”安杰姆替代一时语塞的萨鲁蒙继续说明,“因为这样,萨鲁蒙警官更加憎恨纳粹。他在背地里展开反纳粹运动,最后因纳粹的追捕规模愈来愈激烈,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开始逃亡。因为法国也有反纳粹组织,藉他们的协助,他才得以继续与纳粹对抗到底。”

“原来如此……”罗兰德只能点点头,心想,萨鲁蒙脸上的无数皱纹或许就是因为辛苦的过去所造成的吧!

“我对纳粹那些家伙展开了报复。”萨鲁蒙的眼中浮现露骨的憎恨。

“报复?”罗兰德略微惊讶地反问。

“没错,不只我弟弟,我的双亲也成为战争下的牺牲品,甚至是在我逃到法国时帮助我的法国女孩也惨遭纳粹士兵的毒手。她叫玛契特,是一名年轻舞者,表面上对占领巴黎的德国军人大献殷勤,实际上是替在地下活动的我们传递情报。后来她身为法国抗德游击队成员的身份被识破,被纳粹的将校枪决。坦白说,我们深爱彼此,约好等战争一结束就结婚……因此,我绝不原谅纳粹那些家伙。我一定要将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世,就算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我也会致力于复仇,绝对要尽数铲除那些曾是纳粹的家伙。为此,我成了狩猎纳粹的一分子。”

罗兰德更加吃惊,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你应该也知道纳粹追踪者吧?”安杰姆沉着地问。

“就像以色列的秘密情报局莫萨德那样的组织吧!”罗兰德点点头。

“没错。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出逃亡的纳粹战犯,并予以制裁。萨鲁蒙警官在担任凶案组工作的同时,也与我国外交部与司法部设立的相关单位合作,或协助其他国家的调查局,譬如德国的‘纳粹罪犯追踪中心’,不断搜索那些逃亡中的纳粹分子……”

希特勒领导的纳粹党最初不过是德国的一个小政党,全名是国家社会主义德意志劳工党,以劳工为主,基于追求国家主义、反马克思主义、反犹太主义的立场而成立。

一九一九年九月,希特勒加入纳粹党,逐渐崭露头角,并强力宣传纳粹党,扩大党组织,将党员急速军事化、战斗部队化。最后,希特勒以纳粹党党魁的身份成功取得政权,以武力与恐吓手段支配德国。

希特勒与纳粹党标榜由日耳曼民族统一世界的“第三帝国”,是继法兰克王国卡尔大帝振兴西罗马帝国、俾斯麦统一德意志帝国以来,希特勒以自己的双手建造的第三大德意志民族统一政权。以亚利安人优于其他种族——特别是犹太人——的理由,利用国家秘密警察(盖世太保)与集中营形成欺压且非人道的残虐体制。结果,希特勒领导的纳粹党肆无忌惮地做出诸多残忍至极的行为,不但在欧洲各地形成莫大损害,也造成许多人伤亡,当时有数值显示,纳粹党的暴行愈演愈烈,甚至还有报告指出,约有六百万名犹太人遭到虐杀,另外,为了支配斯拉夫民族,希特勒在占领波兰与苏联等地后,也不断在当地重复种族迫害的暴行。

基于这种恶魔般的事实,战后的纳粹党员——特别是曾担任机要的纳粹亲卫队员——都被当成战犯进行制裁,结果共有十万人以上的嫌疑犯遭到逮捕,甚至是刑求,但其中仍有许多人在德国投降前,便隐姓埋名潜逃至其他国家。

安杰姆又补充,萨鲁蒙警官说的“狩猎纳粹”就是指彻底追缉战犯的组织或成员。

罗兰德对如此沉重的话题感到有些透不过气。

“因此,萨鲁蒙警官就像希特勒的副手马汀·波曼一样,到处搜寻那些被缺席审判判定有罪的战犯?”

“是的。不过,他身为凶案组组长,猎杀行动当然纯属非正式且未公开的工作。”安杰姆答。

“你这是个人行为?”罗兰德睁大了眼睛。

“警察的工作是隐瞒身份的最佳场所,尤其是凶案组,逃亡者的犯罪比率较高,更容易抓住他们尾巴,揭开他们面具,让他们暴露真实身份。”萨鲁蒙沉重地点头。

罗兰德喝了一口咖啡以平复情绪,“我还是不懂。赛迪先生与那位皮耶尔先生的死与纳粹又有什么关联?难道他们是被某位逃亡中的纳粹党员杀死的吗?”

“难道不可能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萨鲁蒙微怒地说。

“不,抱歉。”罗兰德不敢再有任何怀疑。

“就像刚才说的,猎杀纳粹的工作有时是国家组织行为,有时则是完全的个人行为,我是顾于后者,而且是追踪某个非常特殊的案子。”萨鲁蒙以厚实手掌抚着自己粗犷的下颚说。

“特殊?”罗兰德震惊地来回看着萨鲁蒙与安杰姆的脸。

“是的,非常特殊的案子——就是刚才我说目前在法国境内追查的谜样事件,而且是由‘死人’暗中进行的连续杀人。”

“死人?”

“没错,所以一开始才会问你那些问题。这些诡异的事件——就像电影里的剧情,你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吗?”

罗兰德微微摇头,如果真要相信什么,恐怕只有萨鲁蒙的深刻执着。

“你会认为我说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不了解事情真相,恐怕真的很难相信吧!我也是信仰科学与常识的人,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没想过死人会起死回生,甚至还攻击我们。”萨鲁蒙的肩膀用力地上下起伏,似乎正拼命压抑内心的怒火,严峻的眼神像要笔直地望穿罗兰德的脸。“既然如此,年轻人,就让我来告诉你,纳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创造的‘星光体兵团’,也就是所谓‘人狼’的秘密武器——”

2

罗兰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位年长者,他们的眼中与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此时,有两位年轻的女孩从他们桌旁走过,一人留着金色短发,另一人则是浓密的黑发。她们的双腿细长,胸部丰满,性感的臀部在走路时还会随之摇摆。两人似乎被安杰姆的冷峻与罗兰德的俊秀脸庞吸引,但罗兰德只全神贯注于杀人事件上,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的诱惑眼神。

“——你刚才说什么?”罗兰德感到口干舌燥。

“‘星光体兵团’。”萨鲁蒙平静地答。

罗兰德觉得他的神情甚至比对面建筑物玄关上石像鬼雕像还要冰冷。

“归属于那个兵团的,不是‘星光体兵士’就是‘人狼’。”

“那究竟是什么?”

“希特勒的纳粹秘密武器之一。你知道空袭伦敦的V2飞弹吗?就是像那样的东西。希特勒将其他秘密武器与‘星光体兵团’一起投入战争中,企图打破不利的战况。”

罗兰德感到有点晕眩,如果不是生性严谨的安杰姆也在场,他可能会认为萨鲁蒙在骗他。

安杰姆浮现自嘲的苦笑,静静地打断话题,“萨鲁蒙警官,请等一下,在说明希特勒留下的那些极度危险又可怕的东西前,不妨先说说我们长期以来调查结果吧!不然罗兰德会以为我们头脑哪里有问题。”

“可以。”萨鲁蒙干脆地答应了,从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夹交给罗兰德。

文件夹里放了二十几张文件,很像从各个活页本中搜集来的东西,每张纸的发黄程度都不同,一半是警察的捜查报告,其他则以相关事件的报纸剪报为主。

“这是我查到的杀人事件纪录,也有从报纸剪下的新闻。我已经调查十五年了——”萨鲁蒙警官低声淡淡地说。

罗兰德的目光从第一张剪报开始浏览,他本以为会看到骇人听闻的连续杀人事件,但实际上,这些报导的内容意外地平凡。虽然都是有人死亡的消息,但有将近三分之一无法判断是杀人事件或意外,还有三分之一只是报导发现身份不明的尸体。

“——觉得很纳闷?”萨鲁蒙问话的口吻带点讽刺。

“嗯。”罗兰德抬起头,脸上是讶异不解的表情。

“这些全是悬案,没逮捕到任何犯人,而且这类不为人知的事件应该还有很多,举例来说,有些案子会因为找不到尸体而被当成单纯的交通事故处理。”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同一个犯人做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至少每起事件的杀人手法、相关人,与背景都不一样。当然,如果只看表面,这些事件很容易被当成各自独立的事件。”

“尽管如此,你仍坚信这些是某个特定的杀人魔所为?”

“没错!”

“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吗?”罗兰德感到茫然不解,“从这份报告来看,第一起事件发生在一九四六年,最后一起则在一九六九年,也就是去年。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到现在,就算经过了二十多年,这种恐怖的杀人行为仍持续发生,而且犯人始终逍遥法外?”

“嗯。”萨鲁蒙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回答,“而且还要加上皮耶尔与赛迪的死。”

“共通点是——”

“如你所见,共通点是被害者的遇害时间与生前最后被目击的时间无法吻合。”

“所以赛迪先生的遇害也是相同情况?”

“没错。”

“我无法相信。”

“但这是事实。”萨鲁蒙顽固地答。

“应该还有其他解释才对。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罗兰德反驳。

“的确是不能想像。”萨鲁蒙冷冷地道,“因为已经超越能想像的程度了。”

“什么意思?”

“因为犯下杀人罪行的是死人——一凶手是死人,一般的办案方式根本行不通。想揪出不存在的凶手,却完全看不见对方,遑论要逮捕归案了,因此凶手这二十年来才会始终逍遥法外。”

“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罗兰德不停眨动眼睛,脑袋愈听愈混乱。

“我知道。一个叫做帕尔·雷姆的犹太裔德国人,战争结束那年才十八岁,如果顺利长大,现在应该也有四十三或四十四岁了。这个男子就是杀人魔!”

“他的外貌呢?”

“不知道,不,就算知道也没用。”

“没用?为什么?”罗兰德以混乱的眼神看向萨鲁蒙与安杰姆,但后者始终沉默不语。

“关于这个部分,我就依序解释给你听吧!”萨鲁蒙施恩似地说,倾身向前,以手指示意罗兰德翻到剪报最前面的地方,“根据正式纪录,第一起事件就发生在史特拉斯堡,时间是一九四六年一月,一位年约四十五岁的退伍军人杰克·鲁乔瓦的尸体被人发现漂浮在依耳河下游。鲁乔瓦曾是德国战俘,才刚被苏联军解放回到法国。发现他尸体的是附近一名农妇,警方将他打捞上岸后,发现尸体早已腐败,但又不像长时间泡在水中,与身上的伤口相比,衣服并没有明显破损。当时尸体脖子上挂有战时的识别证,再加上腰际囊袋中的小册子,才确认其身份与住所。

“死因是胸部的两处枪伤。警方从鲁乔瓦的心脏旁边取出了纳粹军人惯用的Walther P38手枪的子弹,而且已经氧化得非常严重。然而,问题出在某个女子来认领鲁乔瓦的遗体时。那名中年女子的丈夫被德军杀死,一个人在郊区经营一间小药局,鲁乔瓦从两个月前便寄宿在她家二楼。鲁乔瓦的家与亲人早已被德军付之一炬,对他而言,就算战争结束,他也无家可归,因此与中年女子的感情很好,会相依为命是必然的结果。”

“那女子说那不是鲁乔瓦的尸体吗?”罗兰德问。

“不,正好相反。”萨鲁蒙轻轻摇头,“她说那的确是鲁乔瓦的尸体,问题是,直到前一天早上,她都与鲁乔瓦在一起。她坚称前一天让鲁乔瓦带了钱去工厂批药,并一如往常送他到门口——懂了吗,年轻人?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么,从她与鲁乔瓦分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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