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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鼓朝凰-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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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望,全呆在当场。瞬间,天下大乱。

众人慌慌忙忙,疾声高呼。阿恕却是气得直想龇牙。

既已被发现,他又不愿被人瞧去了狼狈相,索性彻底光明正大起来,站直了身沿着屋脊前行。宫殿顶上的琉璃瓦烧得圆润光滑,走起路来十分不稳,他却将双手展开,仿佛一双平衡翼,一步一步垫着足尖,摇摇晃晃向前走。

忽然,他却听见一声惊呼。

“阿恕!你在做什么!快下来!”闻讯赶来的母亲吓得面色青白,连连唤他下来。

一见了母亲的脸色,阿恕陡然慌了一下,顿时足下打滑,猛一阵摇晃,赶紧又趴了下去,双手抱住凸起的屋脊。

默鸾眼见这等险情,又惊又怕,冷汗顿时涔了满身,但又再不敢贸然开口,唯恐吓坏了孩子,反而要摔下来。

一旁白弈抬头看着屋顶上那坏小子却由不得笑起来。“摔不下来,这么多人看着那。”他低声宽慰默鸾一句,再抬头,向阿恕道:“别趴着,站起来!”

阿恕闻声望了他一眼,慢慢地便又站起身来,只是还有些不稳,左摇右晃地,方才险些滚落似乎叫他自己也吃了一吓,盯着脚尖,不太敢迈开步子。

但白弈已又在斥他了。“抬头看清楚前面的路,别老低头盯着下面,能爬上去就能走下来!”他拧眉喝了一声,摆明了不打算出手。

阿恕垂目将站在下面的人全打量一番,明亮双眼闪烁不定。他又开始向前走,竭力展平双手稳住自己,一步步往前挪,终于一把抓住檐上飞起的鸱吻,打了一个转就挂在了檐下。

这模样瞧在眼里,简直随时都能摔下来。默鸾愈发唬得面无人色,手脚冰冷,几乎要站不稳了,恨不得立刻命人去将他接下来。

但那小顽童却荡秋千一般晃了两下,猛一下用脚勾住了檐下窗棂,再打一个转,已扶着边框钻了进去。待到众人慌忙拥回议政阁去瞧,他已悠悠闲闲盘膝做在席上,咧嘴笑得颇有些没心肺。

“你这孩子!”默鸾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阿娘!”阿恕拖长了尾音甜腻腻唤了一声,“以后阿娘论政,也让我来听听罢。”他说着,双眼愈发明亮。

此言一出,当场皆不由一震。那孩子却半点不觉得自己所言不妥,依旧理所当然地抬着头,双眼愈发明亮。

默鸾将幼子静静打量一番。“好,明日 你也来甘露殿,你的几位老师、还有几位相公都要先考一考你。”她说着,下意识看了白弈一眼。恰巧白弈也正看向他们母子,视线交汇一瞬,含笑深浅。

政会散去,她将白弈留下,两人并肩在宫苑内信步。

秋日高,淡淡层云似枝头牵起的条条罗纱,左右推开去,拥着望不尽的天地。

七月蜀葵正浓,一片姹紫嫣红,尤其是花心那一抹朱紫,便仿佛落在纸上的朱砂,尚未彻底晕开,变幻出娇妍形状。

默鸾一边闲着看苑中繁花,一面叹息:“都是你教得好,这下连上梁揭瓦也学会了,日后谁还奈何得了他?”

白弈闻之不禁浅笑。“敢上去,总比不敢的好。“他似有思虑,顿了一顿,道,”这孩子聪敏,又很是要强。你若觉得他还小,明日考他些个难的,他就知道自己回去勤奋了。”

默鸾微微怔了怔,片刻轻道:“不,还是让他来罢。他早些懂事,我也好放心。”眼角眉梢,似有惆怅。

“怎么?”白弈不由略一惊,“我昨日还问过钟御医,这两年……不是已好多了么?”

“我说说罢了,没什么。”默鸾轻摇了摇头,从随侍宫人手中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我让人去叫了平安过来。”她搁下茶盏,抬眼看着白弈,“我在想,盂兰盆会之后,就让她还家去罢。她离了你们这些年,如今也大了,该回去了,不要留在上清宫耽误了她。”

听她忽然提起女儿,白弈又微惊了一瞬。“阿鸾,”他忽然低唤她,“你是不是还在找——”

话未说完,不远处却有侍人引着个冠子装扮的小娘子已向这边走来,正是阿寐。

白弈一眼瞧见,话便没有说出口来。(非凡“味书”手打)

“才说着就来了,”默鸾却已笑着招呼阿寐上前来,拉住了与之絮絮说话。

那俊俏精灵的小郡主一直颔首听她说着,直等到她说完了,才抬起一双凤眸,甜甜扬唇:“谢陛下恩典。盂兰盆会后,我父王与我一同回去么?”

“阿寐!”此话一问出口,白弈立时便斥了一声。

阿寐却依旧笑着,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前这二人,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有失,发尾微摇,胸前那长生锁在阳光下玉润莹莹。

那样的眉眼与神态……这小姑娘,模样多像她的母亲,骨子里的脾性却更像父亲。

默鸾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当然与你一同回去。”她无奈暗叹一声,看向白弈道:“法会完后,你就陪女儿还家去罢,无遮会之事有姬显,就不用你操心了。”

“多谢陛下 体恤。”阿寐福身行了一礼,双眼愈发灼灼闪烁,又问一句:“那……我父王现在与我一同回去么?”

这样的提问,愈发叫人难以自处。

白弈已然皱起眉来,正要开口,默鸾却先一把拦住他。“也好,你们俩父女先去罢。我也走得有些乏力,一会儿钟御医该要来问诊。”她垂了眼帘如是说着,仿佛真是疲倦极了,当即便命宫人传舆。宫人们抬起朱舆,簇拥着女帝而去,留下这一对父女与接引侍人。

那侍人躬身行礼就要先行引路。白弈又哪里还需要他来引,兀自便负手迈步,也不说话,只是剑眉拧起,眸色沉郁。

阿寐跟着父亲,抬眼瞧见这一脸阴沉,微微撅嘴轻哼了一声。“今日秋高气爽,确实适宜闲游,父王若是还不尽兴,可以回去陪阿娘走走。”她挑眉蹦上父亲面前去,仿佛成心要与他掷气般,非走在他前头不可。

但见女儿这般模样,白弈眉心一跳,反而忽然笑起来。“你可以回去把今日这一番话都说给你母亲听一听。”

顿时,阿寐便觉有些意兴索然,停下步来颇为不忿的望着父亲。

白弈却敛了七分神色,又道:“顺便再多说一说,这阵子又偷跑去哪里胡闹了,又有什么人去寻过你。”

他一语指在关键处,阿寐心尖儿一跳,知道终是没逃过父亲的法眼,便也彻底放开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阿爷管。阿爷既有精神,不如多陪陪阿娘罢。”她哼了一声,索性甩手先跑了,临走又狠狠将个挡在面前的侍人一把推开。

那侍人踉跄一步,站下来苦笑,向白弈躬身道:“贵主年少气盛,也不过是孩子心性,大王可不要往心里去。”

眼见女儿眨眼般跑得不见了踪影,白弈看着面前这一条宫苑小路,唯有长声叹息。


七月中询,盂兰盆会,由来处是佛经中的一段故事,说的是大目犍连尊者以道眼观得亡母于饿鬼道中日夜受苦,为救亡母,便在七月半时虔心供养十方大德僧众,替母亲做下功德,超tuo罪业,终于救得母亲tuo离饿鬼道,往生天上,享受福乐。后众人,凡孝顺男女,欲报生身父母,便在七月作盂兰盆会,为现在父母与亡世父母忏悔罪孽行善积德。

目连救母,盂兰盆会,这是“孝”。


百行孝居先,孝为德之本。历年的盂兰节,皇帝都要在神都设无遮会,于安国寺行法会,作法施,于神都大街摆下盂兰盆供,使贤圣道俗上下贵jian无遮平等,以此倡导孝德。

天授五年这一场盂兰盆会照例在定鼎门前置下供盆。

而就在定鼎门东面,百余名千牛卫严阵守卫的彩楼上,默鸾穿过宫人撩起的帘帐向下俯看。

鎏金苗翠的供盆大大小小堆叠,各式金银珠玉、绢帛财宝累得如层叠小山,供僧众俗众皆来取施。等待布施的人群早已如海,仿佛全神都的人已拥堵在了这一处,看着行队将供盆护送至门下,推搡间,几次就要涌入。沿街布下的卫军手持大棒,竭力维持秩序,以免人群争夺踩踏。

自从登基,每一年的盂兰会她都会来这里看着,看这一场近乎骚乱般的鲜活狂欢。

人们不会知道,那华美的彩楼之中坐着的,便是他们的女皇帝,更不会知道她正看着他们,看他们竞相抢夺。正因为无知,所以无所顾忌,所以格外赤 裸、真实。

她每每的都会觉得有些恐惧。

无论生活如何安稳美好,总会有些旁的诱惑,无可抵御,一旦摆在面前,便会滋生争斗。他们欺骗、扭打,毫无保留,用尽各种手段,卫军们也无法阻拦。谁也无法阻拦,这由人心里生出的魔孽。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莫非这所谓的功德原不是救赎,而是昭示,昭示更多的罪与恶,昭示卑微和渺小……

她默默看着那一片汹涌人潮,心中由不得黯然寒凉。

陡然,一道白影跃入眼帘,仿佛从天而降的鹰。

他在门楼鸱檐上奔跑,纵身一跃,已稳稳落入彩楼之中,仿佛会飞一般。

侍婢们一阵惊呼。

帘帐翻乱间,他又更英挺了,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但他的眼中却似有骇浪激荡,远没有曾经那样的湿润平静。

“阿宝……!”默鸾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嗓音不禁有些颤抖,下意识向他伸出手去。

李飏却一个箭步扑身上前,猛从袖管里抽出一把两寸长的尖刀来,狠狠向前一送。

刹那,穿胸剧痛,仿佛连心也要被剖出来捣碎了。

默鸾身子颤了一下,几乎不能站稳,向前扑倒时,跌在那孤注一掷的刺客怀里。

殷红鲜血浸湿了他的纯白孝衣,染出一片触目惊心。

奔逃躲藏的婢女,涌身奔来的卫军,争夺财物的蚁民,无数晃动身影杂相交错,混乱糊涂。

她忽然竭尽最后残余的气力将他狠狠推开,疾声向他大呼:“走!你快走!”

那溅了一身血的刺客却浑身一震,呆呆看着自己染红的双手,茫然跪倒在她面前。

字数统计:4225

章九〇 鸾皇歌  (非凡TXT论坛“味书”手打)

李飏被千牛卫拿下交刑部看押审讯,对谋刺女帝一事供认不讳,但求速死,只是决口不提他如何得知女帝身在彩楼之中。

刑部判他腰斩于市,以正法典,由那人称铁面判官的御史大夫杜衡亲自监斩。

不料,将行刑时,却有一骑飞奔而来,那马上的娇妍女子一身钗钿礼衣,隆重华美,妆容精致,眉目的英气却绝不输与任何男子。

她径直步上刑台,推开持刀以待的侩子手,望住李飏的眼睛问他:“你为何没将我供出来呢?我本以为你是打算好了要将我拖下水来,好以此攀诬我父王的。你其实一点也不恨皇帝陛下,你恨到骨子里去的,是我父王,对罢。”

李飏被捆绑在铡刀下,直不起身子,只能勉强抬起头来看她,仿佛嘲弄般轻笑:“我为何要攀诬你的父王?那不会有任何意义。你也知道我恨他,当然不会把他牵扯进来。人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你撒谎!”阿寐眸色瞬间锋利,“每每你说这等恶毒言语,就一定是在骗人。但你天生骗不了我。”她忽然从腰封里抽出把匕首来,干脆利落割断了桎梏他的绳索,她将他从铡刀口下拽开,护在身后,坦然对那监斩的判官高声道:“此案尚有内情待查,我就是他的同党。你应该立刻奏报陛下,将我们二人押回三司,重新再审!”

那杜衡不得已从监斩台上下来,走上刑台前来与这少女说话:“贵主,此案已结了。他是谋刺陛下的逆党,依法当斩。”

“你们并没有奏禀过陛下,陛下定不会许你们就这样杀了他!”阿寐挑眉怒驳。

“陛下此刻仍是——”杜衡本想说陛下此刻仍是重伤垂危、昏迷未醒,眼看话已到了嘴边,不得已只好咽了回去。这小郡主是诚心给他设下了圈套,他不能在这大庭广众的刑场上大声说出陛下性命堪虞,否则便会扰乱民心。

果然,那美丽的女子见他语塞,唇边已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陛下此时正重新翻查此案,新圣谕未下之前,你们谁也不能动他一根头发!”她紧紧盯着监斩官的眼睛,忽而低声质问:“杜御史,难道你不是也曾与他的父亲结盟么?”

杜衡眸光大震。“杜某从不与任何人结盟。”他看着面前这咄咄逼人的少女,淡然回应,“杜某只管法理民生。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再兴干戈不易。”

“但陛下当年就没有杀你。”阿寐扬唇一笑,眸光越发精盛,“假若陛下当初杀你,就不会有今日杜御史这一句‘再兴干戈不易’。陛下此时的心思,你原本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她傲然昂首于刑台之上,句句掷地有声,“不必再多言,如果谁执意要此时斩他,可以先杀了我,然后将我们俩人的尸首一齐拿去向陛下‘邀功’,且看陛下会赐下怎样的‘奖赏’。”

那不容置疑的气势,竟叫人半点不敢违抗。

她就这么守着他,寸步不让,直到快马急报送来女帝赦令,赦免他死罪,改判是十年流刑。

但她却又不许他再入宫与女帝相见。

“你记得我说过,不知疼就不会长记性。我就是要你记住这一次的疼,今后才不会再做蠢事。有些事,你做了就是做了,再不会有挽回的余地。”她取下胸前的白玉长生锁,亲手挂在他颈项上,忽然柔婉了嗓音,“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谁。‘大风起兮云飞扬’。这就是你的名字。但那确实一点也不重要。不管你是谁,你就是你。你走罢。十年不短,也未必长。我等你回来。”

李飏瞠目望着她:“什么都被你说了、做了、安排了,你叫我还能如何?”

阿寐却勾起唇角,将一点离情别伤藏在俏丽笑容之后:“这时候,你只要点头说:‘好。’不就行了?”

李飏默然良久,终于凝看着她双眸,郑重道了一声:“好。”

那一刀到底伤及心脉,虽没有立时要了性命,却诱发了旧疾沉疴,原本已不厚实的身子垮得如此容易。拖到八月里,不得不命才九岁的皇太子做个名义上的监国,大小国事均是白弈在摄政处置,而默鸾则完全歇了下来,安心调养,然而病势沉重,几乎不见什么起色,刀伤拖了月余,终于缓慢愈合,胸痛咳血之症却从没断过。

太子每日跟着白弈听政,只要有空闲,便陪伴在母亲近前,亲自侍奉汤药。

但默鸾却几乎不见白弈了,纵然相见,也要竖起屏风,拉着重重帘帐纱幔,只给他瞧见模糊的侧影轮廓。

伤病让她的精神很是不好,人便显得憔悴,于是不想给他看见这副模样。她觉着自己或许时日无多了,宁愿不见,至少希望他心里最后记得我,依旧是从前那个美丽的阿鸾。

直到天授六年正月里,正是上元佳节。她觉着似乎精神好了许多,也能多吃进一些东西了。她便命宫人们打水来梳妆。

叠玉很欢喜地替她梳髻,说着陛下一定是要好起来,或许,夜里还能出去看一看灯会和焰火。

她只微微笑着,拿起笔细细的对镜画额黄,一面打发人去唤太子过来。

她将阿恕揽在怀里,柔声的叮嘱:“阿娘最担心你的,只有一件事——不要有怨恨。你是守成天下的君主,一定要答应阿娘,把怨和恨,彻底地从心里抹去,半点痕迹也不能留。你只要记住仁爱,仁以天下,爱以万方。”

仍尚年幼的太子,伏在母亲怀里闷声落泪,止不住颤抖心痛。

“别哭,乖孩子。”她托起那张幼小稚嫩的脸,轻柔擦拭那些不断涌落的泪水,笑着哄问:“来,告诉阿娘,阿娘今天好看么?”

伤心的孩子哽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有不住点头。

她便叫阿恕去请白弈。

“我真后悔,如今还想插一回你送我的琉璃簪子,也再没有了。”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半垂着眼帘叹息。

他搂着她,从怀里掏出个香囊,打开来给她看。“你看,在这里。都在这里了。”

琉璃的碎片晶莹剔透,在掌心泛起七色光,隐隐耀耀,灿烂的仿佛一个世界。

“给我带走罢……”她合拳将之紧紧握住,渐渐有笑意浮现。

“别说傻话!”白弈胸中一阵抽搐酸痛,不忍嗔怪,抬手掩住她檀口。

她却将他的手一并握在掌心。“不,你明白的。”她眸色如水深静,目光所及仿佛已是遥不可及的天际,“我知你心里一定在恨那个孩子,只是怕我知道了会熬不住这一口气,所以一直拖着。可是……”她轻抚着他掌心纹路,缓声低叹,“你我这一辈子,看过的仇怨难道还不够多么?就算你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只会又多添几个伤心人罢。”说着,她将那一撮琉璃碎和着他的手一起贴在唇上。“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并不干他的事。你答应我,绝不能伤害他。”轻轻一印,烙下檀口浅红。她的唇很冰冷,仿佛没有温度。

白弈只觉得心口如有万刀屠戮,颈嗓拥堵,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却猛抬起眼望定他,“你起誓,用你我的来生起誓。你若伤阿宝毫发,我宁沉入无间地狱,永不超升,你我绝无再见之期!”她死死抓住他不放。

“阿鸾!”他终于痛的大呼。

但她又笑起来,捧着那些琉璃,复又靠在他怀里。“我交给你的花儿呢?”他安静的问他,阖目眉舒。

他默然应不出话来。

没有开,那只要在高原上才能开放的金色花,他怎么也种不开。(非凡“味书”手打)

她在他的沉默里微笑,再睁开眼,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拉着他,喃喃央求:“我想去看上元灯火,去最高的地方看。”

这样的请求,他无力拒绝。

宫人们抬了舆来,他却只将她抱起,一步步向最高的凌霄阁走去。

夜幕来时,整个神都的灯火都亮了,远远近近,连成一片灯火海,漫山里也全是金红光芒。

上元焰火燃起,一朵朵打在穹窿,金翠交织,万紫千红,盛绽而后,便像雨一般坠落,把天幕映出奇幻颜色。

这是有生以来,最绚丽的火事,毫无顾及的绽放,恣意燃烧,竭尽全力的热烈。

“真美……”她依偎在他怀中仰面,望住那满天繁华:“你看,花儿已经开了。”

瞬间,再也无法抑止,泪水崩溃而落。

“我从没有见过你流泪。”她缓缓抬手抚上他面颊,沾着那些泪水,凑在唇边浅尝,“别哭,只要你还记得我,我便没有离开你。”她将面颊贴在他心口,听声声心跳搏动,莞尔长叹:“真好。我觉得很温暖。很久没有这样温暖过了……”

细弱泣声从身后传来,那颤抖的幼小身影多么孤单又无助。

“阿恕,过来。”她向孩子伸手,再将他揽在怀中,“你喊一声阿爷罢……让阿娘能听到你喊一声……”

“阿爷……阿娘……”阿恕钻进她怀里去,拼命抱住她,眼泪不停地掉。

她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抚着孩子细软的额发,收敛声色:“阿恕,从今往后,你要尊凤阳王为父,尊王妃为母,尊郡主为姊,你记住,无论旁人如何说,你都必须记住。”

阿恕终于放声大哭,语不成调,哽噎得难以辨明。

她却拉过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紧紧交握一处。她最后一次抬眼,深深的望住那掳劫了她一生的男人。“你许过我的来生,不要忘了,我等着你……”她呼出一口长气,偎着他,渐渐又睡了过去。

白弈拥着她,良久,才缓缓抬手去试她鼻息,颤抖难以隐藏。

他忽然站起身来。

“阿爷别走!别离开阿娘!”阿恕哭着大喊。

“陪着你阿娘,阿爷很快就回来。”

他回了王府,在花圃中拼命找寻,通宵达旦。

他寻来种子、花匠、泥土,种了那么多的金佛草,用尽办法,费尽心血,为何偏偏不开花?

他满头大汗,蓦然抬头,却见苑角一株细幼嫩苗,在这寒冷正月里,托起浅金色的花骨朵,遗失在明暗交叠之中。

他猛地怔住了,旋即笑起来。

错了。

原来全都错了。

原来什么也不需要,只要让它静静的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它就会慢慢开出花儿来。

千万要让她看见,哪怕只得瞧上一眼,也让她知道,他们的金佛草,真的开花了。

他将那花儿移到盆中,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却在回身时,只见妻女担忧的脸,还有传报内侍匍匐号啕的身影。

一瞬,轰然坍塌。

天授六年正月,女帝大行,年三十有六,遗诏罢免一切奢华陪葬,只留下一支断碎琉璃,还要一株初绽的金佛草。

而那以后,凤阳王替女帝作下的祭文,传唱了华夏四方。或许,那并不是一篇祭文,它更像一支歌,寄托着那些,掩埋在皇朝兴衰尘云聚散之后的,对一个美好女子的全部爱恋与哀思,人们便将之称做《鸾皇歌》:

天成楚汉山水间,豆蔻青葱正华年。

瞳光莹莹无尘璧,挽纱若羽有望仙。

一朝背井离乡去,千里飘零一线牵。

幽幽冥冥盼相聚,暮暮朝朝恨相离。

凤鸣湖畔凤凰舞,凤舞鸾歌仪真颜。

金钗玉钿不堪配,摘星撷桂月霓裳。

瀚海银川珠有明,莫道广寒行路难。

高云不当扶摇意,凭风破浪上青天。

宸宫凤阙九重深,紫徽鸾台接星辰。

椒房灵华栖凤影,不入宁和胜宁和。

君王案侧贤劝谏,娇躯亦可抵千钧。

勘贤择善识栋梁,不惧峥嵘不惧辛。

本是昆山神女身,凤鼓朝凰有天承。

多难兴邦躬亲力,拳拳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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