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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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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仆浑、羌句岂、输报、邓若等师户二万降于西秦。
  王仲德等闻刘裕大军且至,进攻范崇民于南陵,崇民战舰夹屯两岸。十一月,刘钟自行觇贼,天雾,贼钩得其舸。钟因帅左右攻舰户,贼遽闭户拒之。钟乃徐还,与仲德共攻崇民,崇民走。
  癸丑,益州刺史鲍陋卒。谯道福陷巴东,杀守将温祚、时延祖。
  卢循兵守广州者不以海道为虞。庚戌,孙处乘海奄至,会大雾,四面攻之,即日拔其城。外抚其旧民,戮循亲党,勒兵谨守,分遣沈田子等击岭表诸郡。
  刘裕军雷池,卢循扬声不攻雷池,当乘流径下。裕知其欲战,十二月,己卯,进军大雷。庚辰,卢循、徐道覆帅众数万塞江而下,前后莫见舳舻之际。裕悉出轻舰,帅众军齐力击之;又分步骑屯于西岸,岸上军投火焚之,烟炎涨天。循兵大败,走还寻阳;将趣豫章。乃悉力栅断左里。丙申,裕军至左里,不得进。裕麾兵将战,所执麾竿折,幡沉于水,众并怪惧。裕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者凡万余人。纳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刘籓、孟怀玉轻军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径还番禺;道覆走保始兴。裕板建威将军褚裕之行广州刺史。裕之,裒之曾孙也。裕还建康。刘毅恶刘穆之,每从容与裕言穆之权太重,裕益亲任之。
  燕广川公万泥、上谷公乳陈,自以宗室,有大功,谓当入为公辅。燕王跋以二籓任重,久而弗征,二人皆怨。是岁,乳陈密遣人告万泥曰:“乳陈有至谋,愿与叔父图之。”万泥遂奔白狼,与乳陈俱叛,跋遣汲郡公弘与张兴将步骑二万讨之。弘先遣使谕以祸福;万泥欲降,乳陈不可。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我营,宜为之备。”弘乃密严人课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陈果遣壮士千余人来斫营,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万泥、乳陈惧而出降,弘皆斩之。跋以范阳公素弗为大司马,改封辽西公;弘为骠骑大将军,改封中山公。
  卷第一百一十六
  【晋纪三十八】 起重光大渊献,尽阏逢摄提格,凡四年。
  安皇帝辛义熙七年(辛亥,公元四一一年)
  春,正月,己未,刘裕还建康。
  秦广平公弼有宠于秦王兴,为雍州刺史,镇安定。姜纪谄附于弼,劝弼结兴左右以求入朝。兴征弼为尚书令、侍中、大将军。弼遂倾身结纳朝士,收采名势,以倾东宫;国人恶之。会兴以西北多叛乱,欲命重将镇抚之;陇东太守郭播请使弼出镇,兴不从,以太常索稜为太尉、领陇西内史,使招抚西秦。西秦王乾归遣使送所掠守宰,谢罪请降。兴遣鸿胪拜乾归都督陇西、岭北、匈奴、杂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河州牧、单于、河南王,太子炽磐为镇西将军、左贤王、平昌公。
  兴命群臣搜举贤才。右仆射梁喜曰:“臣累受诏而未得其人,可谓世之乏才。”兴曰:“自古帝王之兴,未尝取相于昔人。待将于将来,随时任才,皆能致治。卿自识拔不明,岂得远诬四海乎!”群臣咸悦。
  秦姚详屯杏城,为夏王勃勃所逼,南奔大苏;勃勃遣平东将军鹿弈干追斩之,尽俘其众。勃勃南攻安定,破尚书杨佛嵩于青石北原,降其众四万五千;进攻东乡,下之,徙三千余户于贰城。秦镇北参军王买德奔夏,夏王勃勃问以灭秦之策,买德曰:“秦德虽衰,籓镇犹固,愿且蓄力以待之。”勃勃以买德为军师中郎将。秦王兴遣卫大将军常山公显迎姚详,弗及,遂屯杏城。
  刘籓帅孟怀玉等诸将追卢循至岭表,二月,壬午,怀玉克始兴,斩徐道覆。
  河南王乾归徙鲜卑仆浑部三千余户于度坚城,以子敕勃为秦兴太守以镇之。
  焦朗犹据姑臧,沮渠蒙逊攻拔其城,执朗而宥之;以其弟挐为秦州刺史,镇姑臧。遂伐南凉,围乐都。三旬不克;南凉王傉檀以子安周为质,乃还。
  吐谷浑树洛干伐南凉,败南凉太子虎台。
  南凉王傉檀欲复伐沮渠蒙逊,邯川护军孟恺谏曰:“蒙逊新并姑臧,凶势方盛,不可攻也。”傉檀不从,五道俱进,至番禾、苕藋,掠五千余户而还。将军屈右曰:“今既获利,宜倍道旋师,早度险伌。蒙逊善用兵,若轻军猝至,大敌外逼,徙户内叛,此危道也。”卫尉伊力延曰:“彼步我骑,势不相及。今倍道而归则示弱,且捐弃资财,非计也。”俄而昏雾风雨,蒙逊兵大至,傉檀败走。蒙逊进围乐都,傉檀婴城固守,以子染干为质以请和,蒙逊乃还。
  三月,刘裕始受太尉、中书监,以刘穆之为太尉司马,陈郡殷景仁为行参军。裕问穆之曰:“孟昶参佐谁堪入我府者?”穆之举前建威中兵参军谢晦。晦,安兄据之曾孙也,裕即命为参军。裕尝讯囚,其旦,刑狱参军有疾,以晦代之;于车中一览讯牒,催促便下。相府多事,狱系殷积,晦随问酬辨,曾无违谬;裕由是奇之,即日署刑狱贼曹。晦美风姿,善言笑,博赡多通,裕深加赏爱。
  卢循行收兵至番禺,遂围之。孙处据守二十余日。沈田子言于刘籓曰:“番禺城虽险固。本贼之巢穴;今循围之,或有内变。且孙季高众力寡弱,不能持久,若使贼还据广州,凶势复振矣。”夏,四月,田子引兵救番禺,击循,破之,所杀万余人。循走,田子与处共追之,又破循于危梧、郁林、宁浦。会处病,不能进,循奔交州。
  初,九真太守李逊作乱,交州刺史交趾杜瑗讨斩之。瑗卒,朝廷以其子慧度为交州刺史。诏书未至,循袭破合浦,径向交州;慧度帅州府文武拒循于石碕,破之,循余众犹三千人,李逊余党李脱等结集俚獠五千余人以应循。庚子,循晨至龙编南津;慧度悉散家财以赏军士,与循合战,掷雉尾炬焚其舰,以步兵夹岸射之,循从舰俱然,兵众大溃。循知不免,先鸩妻子,召妓妾问曰:“谁能从我死者?”多云:“雀鼠贪生,就死实难。”或云:“官尚当死,某岂愿生!”乃悉杀诸辞死者,因自投于水。慧度取其尸斩之,并其父子及李脱等,函七首送建康。
  初,刘毅在京口,贫困,与知识射于东堂。庾悦为司徒右长史,后至,夺其射堂;众人皆避之,毅独不去。悦厨馔甚盛,不以及毅;毅从悦求子鹅炙,悦怒不与,毅由是衔之。至是,毅求兼督江州,诏许之,因奏称:“江州内地,以治民为职。不当置军府凋耗民力,宜罢军府移镇豫章;而寻阳接蛮,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于是解悦都督、将军官,以刺史镇豫章。毅以亲将赵恢领千兵守寻阳;悦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摄严峻。悦忿惧,至豫章,疽发背卒。
  河南王乾归徙羌句岂等部众五千余户于叠兰城,以兄子阿柴为兴国太守以镇之。五月,复以子木栾干为武威太守,镇嵻良城。
  丁卯,魏主嗣谒金陵,山阳候奚斤居守。昌黎王慕容伯儿谋反;己已,奚斤并其党收斩之。
  秋,七月,燕王跋以太子永领大单于,置四辅。柔然可汗斛律遣使献马三千匹于跋,求娶跋女乐浪公主。跋命群臣议之。辽西公素弗曰:“前世皆以宗女妻六夷,宜许以妃嫔之女,乐浪公主不宜下降非类。”跋曰:“朕方崇信殊俗,奈何欺之!”乃以乐浪公主妻之。
  跋勤于政事,劝课农桑,省徭役,薄赋敛;每遣守宰,必亲引见,问为政之要,以观其能。燕人悦之。
  河南王乾归遣平昌公炽磐及中军将军审虔伐南凉。审虔,乾归之子也。八月,炽磐兵济河,南凉王傉檀遣太子虎台逆战于岭南。南凉兵败,虏牛马十余万而还。
  沮渠蒙逊帅轻骑袭西凉,西凉公暠曰:“兵有不战而败敌者,挫其锐也。蒙逊新与吾盟,而遽来袭我,我闭门不与战,待其锐气竭而击之,蔑不克矣。”顷之,蒙逊粮尽而归,暠遣世子歆帅骑七邀击之,蒙逊大败,获其将沮渠百年。
  河南王乾归攻秦略阳太守姚在于柏阳堡,克之。冬,十一月,进攻南平太守王憬于水洛城,又克之,徙民三千余户于谭郊。遣乞伏审虔帅众二万城谭郊。十二月,西羌彭利发袭据枹罕,自称大将军、河州牧,乾归讨之,不克。
  是岁,并州刺史刘道怜为北徐刺史,移镇彭城。
  安皇帝辛义熙八年(壬子,公元四一二年)
  春,正月,河南王乾归复讨彭利发,至奴葵谷,利发弃众南走,乾归遣振威将军乞伏公府追至清水,斩之,收羌户一万三千,以乞伏审虔为河州刺史镇枹罕而还。
  二月,丙子,以吴兴太守孔靖为尚书右仆射。河南王乾归徙都谭郊,命平昌公炽磐镇苑川。乾归击吐谷浑阿若干于赤水,降之。
  夏,四月,刘道规以疾求归,许之。道规在荆州累年,秋毫无犯。及归,府库帷幕,俨然若旧。随身甲士二人迁席于舟中,道规刑之于市。
  以后将军豫州刺史刘毅为卫将军、都督荆、宁、秦、雍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毅谓左卫将军刘敬宣曰:“吾忝西任,欲屈卿为长史南蛮,岂有见辅意乎?”敬宣惧,以告太尉裕。裕笑曰:“但令老兄平安,必无过虑。”
  毅性刚愎,自谓建义之功与裕相埒,深自矜伐,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裕每柔而顺之,毅骄纵滋甚,尝云:“恨不遇刘、项,与之争中原!”及败于桑落,知物情已去,弥复愤激。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土有清望者多归之,与尚书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深相凭结。僧施,超之从子也。毅既据上流,阴有图裕之志,求兼督交、广二州,裕许之。毅又奏以郗僧施为南蛮校尉后军司马,毛修之为南郡太守,裕亦许之,以刘穆之代僧施为丹阳尹。毅表求至京口辞墓,裕往会之于倪塘。宁远将军胡籓言于裕曰:“公谓刘卫军终能为公下乎?”裕默然,久之,曰:“卿谓何如?”籓曰:“连百万之众,攻必取,战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以是摚鸢酌嬷糠展橹?种詹晃拢蝗缫蚧崛≈!痹T唬骸拔嵊胍憔阌锌烁粗Γ涔凑茫豢勺韵嗤家病!
  乞伏炽磐攻南凉三河太守吴阴于白土,克之,以乞伏出累代之。
  六月,乞伏公府弑河南王乾归,并杀其诸子十余人,走保大夏。平冒公炽磐遣其弟广武将军智达、扬武将军木弈干帅骑三千讨之;以其弟昙达为镇京将军,镇谭郊,骁骑将军娄机镇苑川。炽磐帅文武及民二万余户迁于枹罕。
  秦人多劝秦王兴乘乱取炽磐,兴曰:“伐人丧,非礼也。”夏王勃勃欲攻炽磐,军师中郎将王买德谏曰:“炽磐,吾之与国,今遭丧乱,吾不能恤,又恃众力而伐之,匹夫且犹耻为,况万乘乎!”勃勃乃止。
  闰月,庚子,南郡烈武公刘道规卒。
  秋,七月,己巳朔,魏主嗣东巡,置四厢大将、十二小将;以山阳侯斤、元城侯屈行左、右丞相。庚寅,嗣至濡源,巡西北诸部落。
  乞伏智达等击破乞伏公府于大夏,公府奔叠兰城,就其弟阿柴。智达等攻拔之,斩阿柴父子五人。公府奔嵻良南山,追获之,并其四子,轘之于谭郊。
  八月,乞伏炽磐自称大将军、河南王,大赦,改元永康;葬乾归于枹罕,谥曰武元王,庙号高祖。皇后王氏崩。
  庚戌,魏主嗣还平城。
  九月,河南王炽磐以尚书令武始翟勍为相国,侍中、太子詹事赵景为御史大夫;罢尚书令、仆、尚书六卿、侍中等官。
  癸酉,葬僖皇后于休平陵。
  刘毅至江陵,多变易守宰,辄割豫州文武、江州兵力万余人以自随。会毅疾笃,郗僧施等恐毅死,其党危,乃劝毅请从弟兗州刺史籓以自副,太尉裕伪许之。籓自广陵入朝,己卯,裕以诏书罪状毅,云与籓及谢混共谋不轨,收籓及混赐死。初,混与刘毅款昵,混从兄澹常以为忧,渐与之疏,谓弟璞及从子瞻曰:“益寿此性,终当破家。”澹,安之孙也。
  庚辰,诏大赦,以前会稽内史司马休之为都督荆、雍、梁、秦、宁、益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北徐州刺史刘道怜为兗、青二州刺史,镇京口。使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太尉留府事。裕疑长民难独任,乃加刘穆之建武将军,置佐吏,配给资力以防之。
  壬午,裕帅诸军发建康,参军王镇恶请给百舸为前驱。丙申,至姑孰,以镇恶为振武将军,与龙骧将军蒯恩将百舸前发。裕戒之曰:“若贼可击,击之;不可者,烧其船舰,留屯水际以待我。”于是镇恶昼夜兼行,扬声言刘兗州上。
  冬,十月,己未,镇恶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蒯恩军居前,镇恶次之。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鼓严,令若后有大军状。”又分遣人烧江津船舰。镇恶径前袭城,语前军士:“有问者,但云刘兗州至。”津戍及民间皆晏然不疑。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将硃显之欲出江津,问:“刘兗州何在?”军士曰:“在后。”显之至军后,不见籓,而见军人担彭排战具,望江津船舰已被烧,鼓严之声甚盛,知非籓上,便跃马驰去告毅,行令闭诸城门。镇恶亦驰进,门未及下关,军人因得入城。卫军长史谢纯入参承毅,出闻兵至,左右欲引车归。纯叱之曰:“我,人吏也,光将安之!”驰还入府。纯,安兄据之孙也。镇恶与城内兵斗,且攻其金城。自食时至中晡,城内人败散。镇恶穴其金城而入,遣人以诏及赦文并裕手书示毅,毅皆烧不视,与司马毛修之等督士卒力战。城内人犹未信裕自来,军士从毅自东来者,与台军多中表亲戚,且斗且语,知裕自来,人情离骇。逮夜,听事前兵皆散,斩毅勇将赵蔡,毅左右兵犹闭东西閤拒战。镇恶虑暗中自相伤犯,乃引军出围金城,开其南面。毅虑南有伏兵,夜半,帅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毛修之谓谢纯曰:“君但随仆去。”纯不从,为人所杀。毅夜投牛牧佛寺。初,桓蔚之败也,走投牛牧寺僧昌,昌保藏之,毅杀昌。至是,寺僧拒之曰:“昔亡师容桓蔚,为刘卫军所杀,今实不敢容异人。”毅叹曰:“为法自弊,一至于此!”遂缢而死。明日,居人以告,乃斩首于市,并子侄皆伏诛。毅兄模奔襄阳,鲁宗之斩送之。
  初,毅季父镇之闲居京口,不应辟召,常谓毅及籓曰:“汝辈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尔受罪累。”每见毅、籓导从到门。辄诟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数百步,悉屏仪卫,与白衣数人俱进。及毅死,太尉裕奏征镇之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固辞不至。
  仇池公杨盛叛秦,侵扰祁山。秦王兴遣建威将军赵琨为前锋,立节将军姚伯寿继之,前将军姚恢出鹫峡,秦州刺史姚暠出羊头峡,右卫将军胡翼度出汧城,以讨盛。兴自雍赴之,与诸将会于陇口。
  天水太守王松匆言于嵩曰:“先帝神略无方,徐洛生以英武佐命,再入仇池,无功而还;非杨氏智勇难全也,直地势险固耳。今以赵琨之众,使君之威,准之先朝,实未见成功。使君具悉形便,何不表闻!”嵩不从。盛帅众与琨相持,伯寿畏懦不进,琨众寡不敌,为盛所败。兴斩伯寿而还。
  兴以杨佛嵩为雍州刺史,帅岭北见兵以击夏。行数日,兴谓群臣曰:“佛嵩每见敌,勇不自制,吾常节其兵不过五千人。今所将既多,遇敌必败,行已远,追之无及,将若之何?”佛嵩与夏王勃勃战,果败,为勃勃所执,绝亢而死。
  秦立昭仪齐氏为后。
  沮渠蒙逊迁于姑臧。
  十一月,己卯,太尉裕至江陵,杀郗僧施。初,毛修之虽为刘毅僚佐。素自结于裕,故裕特宥之。赐王镇恶爵汉寿子。裕问毅府咨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畔,倍其惠泽,贯叙门次,显擢才能,如此而已。”裕纳之,下书宽租省调,节役原刑,礼辟名士,荆人悦之。
  诸葛长民骄纵贪侈,所为多不法,为百姓患,常惧太尉裕按之。及刘毅被诛,长民谓所亲曰:“‘昔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乃屏人问刘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远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豪不尽,岂容如此邪!”长民意乃小安。
  长民弟辅国大将军黎民说长民曰:“刘氏之亡,亦诸葛氏之惧也,宜因裕未还而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狠戾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自义熙以来,忝三州、七郡,常惧福过灾生,思避盈居损。富贵之旨,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
  刘穆之忧长民为变,屏人问太尉行参军东海何承天曰:“公今行济否?”承天曰:“荆州不忧不时判,别有一虑耳。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今还,宜加重慎。”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
  裕在江陵,辅国将军王诞白裕求先下,裕曰:“诸葛长民似有自疑心,卿讠巨宜便去!”诞曰:“长民知我蒙公垂眄,今轻身单下,必当以为无虞,乃可以少安其意耳。”裕笑曰:“卿勇过贲、育矣。”乃听先还。
  沮渠蒙逊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元玄始,置官僚如凉王光为三河王故事。
  太尉裕谋伐蜀,择元帅而难其人。以西阳太守硃龄石既有武干,又练吏职,欲用之。众皆以为龄石资名尚轻,难当重任,裕不从。十二月,以龄石为益州刺史,帅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伐蜀,分大军之半二万人以配之。熹,裕之妻弟,位居龄石之右,亦隶焉。
  裕与龄石密谋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虎,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
  毛修之固请行,裕恐修之至蜀,必多所诛杀,土人与毛氏有嫌,亦当以死自固,不许。
  分荆州十郡置湘州。
  加太尉裕太傅、扬州牧。
  丁巳,魏主嗣北巡,至长城而还。
  安皇帝辛义熙九年(癸丑,公元四一三年)
  春,二月,庚戌,魏主嗣如高柳川。甲寅,还宫。
  太尉裕自江陵东还,骆驿遣辎重兼行而下,前刻至日,每淹留不进。诸葛长民与公卿频日奉候于新亭,辄差其期。乙丑晦,裕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丙寅朔旦,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土丁旿于幔中,引长民却人闲语,凡平生所不尽者皆及之,长民甚悦。丁旿自幔后出,于座拉杀之,舆尸付廷尉。收其弟黎民,黎民素骁勇,格斗而死。并杀其季弟大司马参军幼民、从弟宁朔将军秀之。庚午,秦王兴遣使至魏修好。
  太尉裕上表曰:“大司马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以一其业。于是财阜国丰,实由于此。自兹迄今,渐用颓驰;请申前制。”于是依界土断,唯徐、兗、青三州居晋陵者,不在断例;诸流寓郡县多所并省。
  戊寅,加裕豫州刺史。裕固让太傅、州牧。
  林邑范胡达寇九真,杜慧度击斩之。
  河南王炽磐遣镇东将军昙达、平东将军王松寿将兵东击休官权小郎、吕破胡于白石川,大破之,虏其男女万余口,进据白石城。显亲休官权小成、吕奴迦等二万余户据白坑不服,昙达攻斩之,陇右休官悉降。秦太尉索稜以陇西降炽磐,炽磐以稜为太傅。
  夏王勃勃大赦,改元凤翔。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水北、黑水之南。勃勃曰:“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宜名新城曰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委任之。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则斩甲匠。又铸铜为一大鼓。飞廉、翁仲、铜驼、龙虎之属,饰以黄金,列于宫殿之前。凡杀工匠数千,由是器物皆精利。
  勃勃自谓其祖从母姓为刘,非礼也。古从氏族无常,乃改姓赫连氏,言帝王系天为子,其徽赫与天连也。其非正统者,皆以铁伐为氏,言其刚锐如铁,皆堪伐人也。
  夏,四月,乙卯,魏主嗣西巡,命郑兵将奚斤、鸿飞将军尉古真、都将闾大肥等击越勤部于跋那山。大肥,柔然人也。
  河南王炽磐遣安北将军乌地延、冠军将军翟绍击吐谷浑别统句旁于泣勤川,大破之。
  河西王蒙逊立子政德为世子,加镇卫大将军、录尚书事。
  南凉王傉檀伐河西王蒙逊,蒙逊败之于若厚坞,又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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