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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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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谮虎贲中郎将河间刘淑、故尚书会稽魏朗,云与武等通谋,皆自杀。迁皇太后于南宫,徙武家属于日南;自公卿以下尝为蕃、武所举者及门生故吏,皆免官禁锢。议郎勃海巴肃,始与武等同谋,曹节等不知,但坐禁锢,后乃知而收之。肃自载诣县,县令见肃,入阁,解印绶,欲与俱去。肃曰:“为人臣者,有谋不敢隐,有罪不逃刑,既不隐其谋矣,又敢逃其刑乎!”遂被诛。
  曹节迁长乐卫尉,封育阳侯。王甫迁中常侍,黄门令如故。硃瑀、共普、张亮等六人皆为列侯,十一人为关内侯。于是群小得志,士大夫皆丧气。蕃友人陈留硃震收葬蕃尸,匿其子逸,事觉,系狱,合门桎梏。震受考掠,誓死不言,逸由是得免。武府掾桂阳胡腾殡敛武尸,行丧,坐以禁锢。武孙辅,年二岁,腾诈以为己子,与令史南阳张敞共匿之于零陵界中,亦得免。张奂迁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为曹节等所卖,固辞不受。
  以司徒胡广为太傅,录尚书事,司空刘宠为司徒,大鸿胪许栩为司空。
  冬,十月,甲辰晦,日有食之。
  十一月,太尉刘矩免,以太仆沛国闻人袭为太尉。
  十二月,鲜卑及濊貊寇幽、并二州。
  是岁,疏勒王季父和得杀其王自立。
  乌桓大人上谷难楼有众九千余落,辽西丘力居有众五千余落,自称王。辽东苏仆延有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延有众八百余落,自称汗鲁王。
  孝桓皇帝下建宁二年(己酉,公元一六九年)
  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帝迎董贵人于河间。三月,乙巳,尊为孝仁皇后,居永乐宫,拜其兄宠为执金吾,兄子重为五官中郎将。
  夏,四月,壬辰,有青蛇见于御坐上。癸巳,大风,雨雹,霹雳,拔大木百余。诏公卿以下各上封事。大司农张奂上疏曰:“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窦武、陈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上深嘉奂言,以问诸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奂又与尚书刘猛等共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曹节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赎罪。
  郎中东郡谢弼上封事曰:“臣闻‘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策宫闼,援立圣明,《书》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窦氏之诛,岂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孝和皇帝不绝窦氏之恩,前世以为美谈。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臣又闻’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又,故太傅陈蕃,勤身王室,而见陷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而门生故吏,并离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唯司空刘宠断断守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灾异,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左右恶其言,出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曹节从子绍为东郡太守,以它罪收弼,掠死于狱。
  帝以蛇妖问光禄勋杨赐,赐上封事曰:“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颜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阴阳为其变度。夫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惟陛下思乾刚之道,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权,割艳妻之爱,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赐,秉之子也。
  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免;六月,以司徒刘宠为太尉,太常汝南许训为司徒,太仆长沙刘嚣为司空。嚣素附诸常侍,故致位公辅。
  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段颎以春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如乘虚放兵,势必殄灭。颎于是自进营,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将五千人先进,击破之。羌众溃东奔,复聚射虎谷,分兵守谷上下门,颎规一举灭之,不欲复令散走。秋,七月,颎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颎因与恺等夹东、西山,纵兵奋击,破之,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于是东羌悉平。颎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余级,获杂畜四十二万七千余头,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百余人;更封新丰县侯,邑万户。
  臣光曰:书称:“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御之得其道则附顺服从,失其道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是以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处之四裔,不使乱礼义之邦而已。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之所以叛者,为郡县所侵冤故也;叛而不即诛者,将帅非其人故也。苟使良将驱而出之塞外,择良吏而牧之,则疆场之臣也,岂得专以多杀为快邪!夫御之不得其道,虽华夏之民,亦将蜂起而为寇,又可尽诛邪!然则段纪明之为将,虽克捷有功,君子所不与也。
  九月,江夏蛮反,州郡讨平之。
  丹杨山越围太守陈夤,夤击破之。
  初,李膺等虽废锢,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而污秽朝廷,希之者唯恐不及,更共相标榜,为之称号:以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硃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泰、范滂、尹勋、巴肃及南阳宗慈、陈留夏馥、汝南蔡衍、泰山羊陟为八顾,顾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张俭、翟超、岑晊、苑康及山阳刘表、汝南陈翔、鲁国孔昱、山阳檀敷为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度尚及东平张邈、王孝、东郡刘儒、泰山胡母班、陈留秦周、鲁国蕃向、东莱王章为八厨,厨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及陈、窦用事,复举拔膺等;陈、窦诛,膺等复废。宦官疾恶膺等,每下诏书,辄申党人之禁。侯览怨张俭尤甚,览乡人硃并素佞邪,为俭所弃,承览意指,上书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而俭为之魁。诏刊章捕俭等。冬,十月,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诸钩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硃、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是时上年十四,问节等曰:“何以为钩党?”对曰:“钩党者,即党人也。”上曰:“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对曰:“皆相举群辈,欲为不轨。”上曰:“不轨欲如何?”对曰:“欲图社稷。”上乃可其奏。或谓李膺曰:“可去矣!”对曰:“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将安之!”乃诣诏狱,考死;门生故吏并被禁锢。侍御史蜀郡景毅子顾为膺门徒,未有录牒,不及于谴,毅慨然曰:“本谓膺贤,遣子师之,岂可以漏脱名籍,苟安而已!”遂自表免归。
  汝南督邮吴导受诏捕范滂,至征羌,抱诏书闭传舍,伏床而泣,一县不知所为。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仲博者,滂弟也。龙舒君者,滂父龙舒侯相显也。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顾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凡党人死者百余人,妻子皆徙边,天下豪桀及儒学有行义者,宦官一切指为党人;有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州郡承旨,或有未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又六七百人。
  郭泰闻党人已死,私为之恸曰:“《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汉室灭矣,但未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耳!“泰虽好臧否人伦,而不为危言核论,故能处浊世而怨祸不及焉。
  张俭亡命困迫,望门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后流转东莱,止李笃家。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笃引钦就席曰:“张俭负罪亡命,笃岂得藏之!若审在此,此人名士,明廷宁宜执之乎!”钦因起抚笃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专取仁义!”笃曰:“今欲分之,明廷载半去矣。”钦叹息而去。笃导俭经北海戏子然家,遂入渔阳出塞。其所经历,伏重诛者以十数,连引收考者布遍天下,宗亲并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俭与鲁国孔褒有旧,亡抵褒,不遇,褒弟融,年十六,匿之。后事泄,俭得亡走,国相收褒、融送狱,未知所坐。融曰:“保纳舍藏者,融也,当坐。”褒曰:“彼来求我,非弟之过。”吏问其母,母曰:“家事任长,妾当其辜。”一门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之,诏书竟坐褒。及党禁解,俭乃还乡里,后为卫尉,卒,年八十四。夏馥闻张俭亡命,叹曰:“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翦须变形,入林虑山中,隐姓名,为冶家佣,亲突烟炭,形貌毁瘁,积二三年,人无知者。馥弟静载缣帛追求饷之,馥不受曰:“弟奈何载祸相饷乎!”党禁未解而卒。
  初,中常侍张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陈寔独吊焉。及诛党人,让以寔故,多所全宥。南阳何颙,素与陈蕃、李膺善,亦被收捕,乃变名姓匿汝南间,与袁绍为奔走之交,常私入雒阳,从绍计议,为诸名士罹党事者求救援,设权计,使得逃隐,所全免甚众。
  初,太尉袁汤三子,成、逢、隗。成生绍,逢生术。逢、隗皆有名称,少历显官。时中常侍袁赦以逢、隗宰相家,与之同姓,推崇以为外援,故袁氏贵宠于世,富奢甚,不与它公族同。绍壮健有威容,爱士养名,宾客辐凑归之,辎井、柴毂,填接街陌。术亦以侠气闻。逢从兄子闳,少有操行,以耕学为业,逢、隗数馈之,无所受。闳见时方险乱,而家门富盛,常对兄弟叹曰:“吾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德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郤矣。”及党事起,闳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远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庭,不为户,自牖纳饮食。母思闳时,往就视,母去,便自掩闭,兄弟妻子莫得见也。潜身十八年,卒于土室。
  初,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申屠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彗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绝迹于梁、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之锅,唯蟠超然免于评论。
  臣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属,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夫唯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庚子晦,日有食之。
  十一月,太尉刘宠免;太仆扶沟郭禧为太尉。
  鲜卑寇并州。
  长乐太仆曹节病困,诏拜车骑将军。有顷,疾瘳,上印绶,复为中常侍,位特进,秩中二千石。
  高句骊王伯固寇辽东,玄菟太守耿临讨降之。
  孝桓皇帝下建宁三年(庚戌,公元一七零年)
  春,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征段颎还京师,拜侍中。颎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甘苦,故皆乐为死战,所向有功。
  夏,四月,太尉郭禧罢;以太中大夫闻人袭为太尉。
  秋,七月,司空刘嚣罢;八月,以大鸿胪梁国桥玄为司空。
  九月,执金吾董宠坐矫永乐太后属请,下狱死。
  冬,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余万,皆内属,受冠带,开置七县。
  凉州刺史扶风孟佗遣从事任涉将敦煌兵五百人,与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宴将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合三万余人讨疏,攻桢中城,四十余日不能下,引去。其后疏勒王连相杀害,朝廷亦不能复治。初,中常侍张让有监奴,典任家事,威形喧赫。孟佗资产饶赡,与奴朋结,倾竭馈问,无所遗爱。奴咸德之,问其所欲。佗曰:“吾望汝曹为我一拜耳!”时宾客求谒让者,车常数百千两,佗诣让,后至,不得进,监奴乃率诸仓头迎拜于路,遂共舆车入门,宾客咸惊,谓佗善于让,皆争以珍玩赂之。佗分以遗让,让大喜,由是以佗为凉州刺史。
  孝桓皇帝下建宁四年(辛亥,公元一七一年)
  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赦天下,唯党人不赦。
  二月,癸卯,地震。
  三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太尉闻人袭免;以太仆汝南李咸为太尉。
  大疫。
  司徒许训免;以司空桥玄为司徒;夏,四月,以太常南阳来艳为司空。秋,七月,司空来艳免。
  癸丑,立贵人宋氏为皇后,后,执金吾酆之女也。
  司徒桥玄免;以太常南阳宗俱为司空,前司空许栩为司徒。
  帝以窦太后有援立之功,冬,十月,戊子朔,率群臣朝太后于南宫,亲馈上寿。黄门令董萌因此数为太后诉冤,帝深纳之,供养资奉,有加于前。曹节、王甫疾之,诬萌以谤讪永乐宫,下狱死。
  鲜卑寇并州。
  卷第五十七
  【汉纪四十九】 起玄ЮФ兀∩险聸馓玻簿拍辍
  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元年(壬子,公元一七二年)
  春,正月,车驾上原陵。司徒掾陈留蔡邕曰:“吾闻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礼,始谓可损;今见威仪,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恻隐,不易夺也。礼有烦而不可省者,此之谓也。”
  三月,壬戌,太傅胡广薨,年八十二。广周流四公,三十余年,历事六帝,礼任极优,罢免未尝满岁,辄复升进。所辟多天下名士,与故吏陈蕃、李咸并为三司。练达故事,明解朝章,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然温柔谨悫,常逊言恭色以取媚于时,无忠直之风,天下以此薄之。
  五月,己巳,赦天下,改元。
  长乐太仆侯览坐专权骄奢,策收印绶,自杀。
  六月,京师大水。
  窦太后母卒于比景,太后忧思感疾,癸巳,崩于云台。宦者积怨窦氏,以衣车载太后尸置城南市舍,数日,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殡。帝曰:“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岂宜以贵人终乎!”于是发丧成礼。节等欲别葬太后,而以冯贵人配祔。诏公卿大会朝堂,令中常侍赵忠监议。太尉李咸时病,扶舆而起,捣椒自随,谓妻子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还矣!”既议,坐者数百人,各瞻望良久,莫肯先言。赵忠曰:“议当时定!”廷尉陈球曰:“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忠笑而言曰:“陈廷尉宜便操笔。”球即下议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聪明母仪之德;遭时不造,援立圣明承继宗庙,功烈至重。先帝晏驾,因遇大狱,迁居空宫,不幸早世,家虽获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葬,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冢尝被发掘,骸骨暴露,与贼并尸,魂灵污染,且无功于国,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议,作色俯仰,蚩球曰:“陈廷尉建此议甚健!”球曰:“陈、窦既冤,皇太后无故幽闭,臣常痛心,天下愤叹!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愿也!”李咸曰:“臣本谓宜尔,诚与意合。”于是公卿以下皆从球议。曹节、王甫犹争,以为:“梁后家犯恶逆,别葬懿陵,武帝黜废卫后,而以李夫人配食,今窦氏罪深,岂得合葬先帝!”李咸复上疏曰:“臣伏惟章德窦后虐害恭怀,安思阎后家犯恶逆,而和帝无异葬之议,顺朝无贬降之文。至于卫后,孝武皇帝身所废弃,不可以为比。今长乐太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宜合葬宣陵,一如旧制。”帝省奏,从之。
  秋,七月,甲寅,葬桓思皇后于宣陵。
  有人书硃雀阙,言:“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公卿皆尸禄,无忠言者。”诏司隶校尉刘猛逐捕,十日一会。猛以诽书言直,不肯急捕。月余,主名不立;猛坐左转谏议大夫,以御史中丞段颎代之。颎乃四出逐捕,及太学游生系者千余人。节等又使颎以它事奏猛,论输左校。
  初,司隶校尉王寓依倚宦官,求荐于太常张奂,奂拒之,寓遂陷奂以党罪禁锢。奂尝与段颎争击羌,不相平,颎为司隶,欲逐奂归敦煌而害之;奂奏记哀请于颎,乃得免。
  初,魏郡李暠为司隶校尉,以旧怨杀扶风苏谦;谦子不韦瘗而不葬,变姓名,结客报仇。暠迁大司农,不韦匿于谕廥中,凿地旁达暠之寝室,杀其妾并小儿。暠大惧,以板藉地,一夕九徙。又掘暠父冢,断取其头,标之于市。暠求捕不获,愤恚,呕血死。不韦遇赦还家,乃葬父行丧。张奂素睦于苏氏,而段颎与暠善,颎辟不韦为司隶从事,不韦惧,称病不诣。颎怒,使从事张贤就家杀之,先以鸩与贤父曰:“若贤不得不韦,便可饮此!”贤遂收不韦,并其一门六十余人,尽诛之。
  渤海王悝之贬瘿陶也,因中常侍王甫求复国,许谢钱五千万;既而桓帝遗诏复悝国,悝知非甫功,不肯还谢钱。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数与悝交通,甫密司察以告段颎。冬,十月,收飒送北寺狱,使尚书令廉忠诬奏“飒等谋迎立悝,大逆不道”,遂诏冀州刺史收悝考实,迫责悝,令自杀;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狱中,傅、相以下悉伏诛。甫等十二人皆以功封列侯。
  十一月,会稽妖贼许生起句章,自称阳明皇帝,众以万数;遣扬州刺史臧旻、丹杨太守陈寅讨之。
  十二月,司徒许栩罢,以大鸿胪袁隗为司徒。
  鲜卑寇并州。
  是岁,单于车儿死,子屠特若尸逐就单于立。
  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二年(癸丑,公元一七三年)
  春,正月,大疫。
  丁丑,司空宗俱薨。
  二月,壬午,赦天下。
  以光禄勋杨赐为司空。
  三月,太尉李咸免。
  夏,五月,以司隶校尉段颎为太尉。
  六月,北海地震。
  秋,七月,司空杨赐免;以太常颍川唐珍为司空。珍,衡之弟也。
  冬,十二月,太尉段颎罢。
  鲜卑寇幽、并二州。
  癸酉晦,日有食之。
  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三年(甲寅,公元一七四年)
  春,二月,己巳,赦天下。
  以太常东海陈耽为太尉。
  三月,中山穆王畅薨,无子,国除。
  夏,六月,封河间王利子康为济南王,奉孝仁皇祀。
  吴郡司马富春孙坚召募精勇,得千余人,助州郡讨许生。冬,十一月,臧旻、陈寅大破生于会稽,斩之。任城王博薨,无子,国绝。
  十二月,鲜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追击,破之。迁育为护乌桓校尉。鲜卑又寇并州。
  司空唐珍罢,以永乐少府许训为司空。
  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四年(乙卯,公元一七五年)
  春,三月,诏诸儒正《五经》文字,命议郎蔡邕为古文、篆、隶三体书之,刻石,立于太学门外,使后儒晚学咸取正焉。碑始立,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两,填塞街陌。
  初,朝议以州郡相党,人情比周,乃制昏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至是复有三互法,禁忌转密,选用艰难,幽、冀二州久缺不补。蔡邕上疏曰:“伏见幽、冀旧壤,铠、马所出,比年兵饥,渐至空耗。今者阙职经时,吏民延属,而三府选举,逾月不定。臣怪问其故,云避三互。十一月有禁,当取二州而已。又,二州之士或复限以岁月,狐疑迟淹,两州悬空,万里萧条,无所管系。愚以为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今但申以威灵,明其宪令,对相部主,尚畏惧不敢营私;况乃三互,何足为嫌!昔韩安国起自徒中,硃买臣出于幽贱,并以才宜,还守本邦,岂复顾循三互,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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