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九州英雄-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能自已。他还记得自己提着虎牙枪跨上了宇文非的瘦马,宇文非往马屁股上拍了一记,那马便风驰电掣板的跑将起来,让自己有腾云驾雾之感。再往后的事情,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但他还有点印象,自己曾和敌人动手过招。
“那我呢?”他问,“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云湛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像是在竭力忍住笑:“我那会儿也在纳闷,你小子不是答应来帮忙的么,怎么踪影不见。后来在东门打完仗,我沿着东门一路找到西门,把你找着了。”
姬承瞠目结舌:“这么说……我跑错方向了?”
“你怎么能信任宇文非那种人的方向感呢?”云湛叹气,“他那一拍,直接把你连人带马拍到了西门。”
姬承一时间不知道当哭还是当笑,坐在床上呆若木鸡,却听云湛继续说:“不过……冰玦还真管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拿着虎牙,和一架废弃的水车英勇搏斗,那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英勇身姿……”
“别说了!”姬承怒吼一声,随即突然压低嗓门,“我想起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老婆呢?”
“关于你老婆……我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姬承哭丧着脸:“先听坏消息好了。”
“据我所知,你老婆对你敢于犯上殴妻的大逆行径十分愤慨,已经准备好了搓板,等你身体一恢复,就罚你跪个够。”
姬承喃喃地说:“应该的……应该的……习惯了就麻木了。那更坏的消息呢?”
“据我所知,你老婆对你敢于为了她而舍身上战场的勇气十分激赏,已经亲自出门去采购原料,大概是要亲手给你做一桌……”
“你说什么?”姬承面如死灰,一把抓住云湛的手腕,一时间语无伦次,“帮帮忙,再替我偷一次虎牙枪,偷得越远越好,我好出去避难……”
云湛微笑着看着他,轻轻摇摇头。
“关键时候不够意思,”姬承嘟哝着,“你这人不可深交……”
云湛笑得更开心:“姬承,我问你,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姬承茫然的摇摇头。
云湛严肃地拍拍他的肩膀:“和你一样,笨死的。”
第四篇成人礼
今年殇州的天气冷得真是邪乎。太阳每一天只是在天空中稍微亮亮相,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躲下山去,似乎是耐不住十二月的严寒。于是每一天的天色都像遮了一层黑布似的,昏昏沉沉,将整个世界都收入一片杂乱无序的混沌中。
在这片混沌中,永恒不变的是狂躁的风暴和亘古不化的冰雪。母亲有时候在清晨的时候起床,倚在洞屋的门口,听着那仿佛一万年也不曾停息过的风的咆哮,发出凝重的叹息。那个时候,她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凝结成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年的冬季不仅冷,而且来得特别早,以至于人们来不及储存足够的食物,就稀里糊涂的憋进了山洞中。许多老人耐不住酷寒和饥馑,在这个冬季悄无声息的死去。而许多年轻人则冒着奇险,试图在漫卷的白色帐幕中寻找到鲜活的野兽,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葬身于冰雪之下。也许要等到第二年开春,也许要等到许多许多年之后,他们的尸体才有可能被发现。
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丁柯满十四岁了。按照部落的规矩,他将要在年满十四岁后的第一个月里,完成他的成人礼。
倒数第二十八天
“丁柯,”母亲这一天对他说,“你满十四岁了。”说话的时候,母亲手里捧着一块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块茎,正在皱着眉头大嚼。那玩意儿烤过之后,看上去很像肉,但显然味道和真正的肉差得很远。
肉都在丁柯的盘子里。丁柯嗯啊了一声:“是啊……”然后继续用刀子把肉切成细条,一条一条的往嘴里送,这样能够让他感觉到自己吃了很多很多肉,虽然事实上,那只是正常分量的三分之一。
“你小子别跟我装蒜,”母亲说,“你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丁柯叹口气,放下盘子。为了节省柴火,洞里的火炉烧得不是很旺。肉正在一点点变冷。
“我知道,我知道,”丁柯不耐烦地回答,“成人礼,成人礼!”
“知道就好,”母亲不再多言,接着对付她的块茎。嘎嘣嘎嘣,喀嚓喀擦,好似野兽啃骨头。
丁柯把盘子推到母亲面前:“我吃饱啦!”
他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剩下的肉慢慢没了热气,开始凝出白色的油脂。
倒数第二十四天
丁柯躺在干草和兽皮垫成的床上。他的房间,也就是这个小洞穴里没有生火,实在有点难熬。
“你能不能生点火,冻死我了!”塔莫抱怨说,“我跑过来看你的路上已经冻够了。”
“还是省省吧,”丁柯晃晃脑袋,“为了成人礼的事情,我妈数落了我好几顿了,我现在尽量讨好他。”
“讨好也没用,”塔莫说,“成人礼是逃不过的,我以前也想逃,被我妈揍了个半死。最后还不是硬着头皮过了。”
“不能不过吗?”丁柯绝望的问。
“那不可能,这规矩据说是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有一百多年了。从那时候起,每一个十四岁的男孩,都必须经过成人礼的考验。”
“从来没有例外?”
“从来没有,除了死人。到了最后一天,还没有完成成人礼的人都会被放逐出去,而离开了部落,他们不可能单独活下来的。”
倒数第二十二天
今天的风雪出人意料的平静了许多,大人们赶忙召集起来出猎了,因为现在部落里男人数量太少,所以男女都得去。母亲也去了。
于是丁柯抓紧时间去找巴雅,这可得冒不少风险。可惜的是,他躲在山坡上远远的眺望了许久,巴雅都没有开门出来过,倒是她面目凶恶的父亲不断出现,令丁柯心惊胆寒。
赶在大人们出猎结束前,丁柯回到了洞屋,一脸的失落。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用兽骨磨成的口哨,放回了床头。
总有一天,我能够陪巴雅一起吹这只口哨,丁柯怅然地想着。
倒数第十九天
桑堪提的丧礼在这一天举行。他在完成成人礼的过程中死去。
现在桑堪提的尸体就放在他家的洞屋里,身上的血迹已经用冰雪擦拭干净,但那些伤口仍在,翻卷着绽放着,就像一只只不甘心的眼睛。
唯一不在的是脑袋,那没办法,敌人也有割掉战利品的脑袋的习惯。回头下葬的时候,只能用木头雕一个假的安上去。
几个孩子们伤心的哭泣着,为了自己死去的玩伴。但大人们很沉默,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桑堪提的母亲大碗大碗的喝着酒。算上桑堪提在内,她已经死了三个孩子了,其中两个都是因为成人礼而死的,还有一个是在战斗中被杀的。她看上去一点也不伤心,酒气把她的脸蒸得红通通的,就像将熟未熟的肉。丁柯又饿了。
饥肠辘辘中,桑堪提母亲的话漫不经心、断断续续的传入了他耳内:“……这是应该的……通不过成人礼,就不是真正的男人……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儿子呢……我不难过……”
他剩下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桑堪提的两个弟弟,木然的站在一旁。他们距离成人礼还有三四年,所以并不为此感到惶恐。
他们一定还在心里暗自高兴呢,丁柯不无恶毒的猜测,家里最大的孩子死了,他们俩分到的食物又能多一些了。
咕咚一声,桑堪提的母亲栽倒在地上,她喝得太多了。几个男人——分别是她某一个儿子的父亲,可惜他们自己也记不清哪一个孩子是自己的——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了进去,然后各自回家了。
于是丁柯也回家了。
倒数第十四天
母亲的手掌很粗大,因为殇州雪原的生活很艰苦。母亲的力量十足,因为殇州雪原的野兽很凶猛。母亲的怒火高炽,因为殇州雪原的丁柯太不争气了。
综上三点,丁柯的屁股现在很疼。幸好他情急生智,大喊了一声“你要是把我打坏了,我更没办法完成成人礼了!”
“不然我现在恐怕被打残了,”丁柯趴在床上,受难的屁股对着洞顶,龇牙咧嘴地说。
“你活该,”塔莫冷冷地说,“简直不像个男人。”
“你有点同情心行吗?”丁柯眼泪汪汪地说,“我害怕啊,我连牦牛和雪狼都没有杀过……”
“那你就没有资格做一个男人,”塔莫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吗,在九州所有的种族中,只有我们的生活环境最艰苦。如果不能在绝境中学会艰难求生的本领,我们整个种族都会灭绝的!”
“可整个种族也不少我一个窝囊废……”丁柯喃喃地说。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呢?”塔莫看起来很生气,“我们就是因为不团结,才会被其他种族不断的欺负。”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每一个族民,都要做最坚强最勇猛的战士,”塔莫的目光中跳跃着火花,“我开始也胆小啊,但经过了成人礼之后,就什么也不怕了。今年秋天围猎的时候,我甚至打下了一头狰,我一个人打下来的啊……我长大后会成为了不起的战士,我们要把异族都打败,占领整个殇州,再征服瀚州、宁州、中州、澜州……我们会成为九州世界的霸主!”
那些遥远的地理名词此刻如同殇州的岩石一般触手可及。塔莫沉浸在瑰丽的想象中,完全忽略了眼前可怜的、屁股还肿得老高的丁柯。
“我现在只想弄点东西吃,”目光短浅的丁柯咕哝着。
倒数第十二天
屁股还在疼。母亲似乎也对于自己下手如此之重而感到有点愧疚,这两天居然没有难为丁柯。
于是丁柯就乐得安静的躺在床上,想念着巴雅。他已经有好几天没顾得上想巴雅了,现在要补回来。
巴雅长得真好看,比母亲好看多了,丁柯想。
巴雅的人真的很温柔,比母亲温柔多了,丁柯想。
巴雅绝对不会逼我完成成人礼的,丁柯想。
可惜暂时没办法去见巴雅,这该死的鬼天气,这该死的红肿的屁股。
丁柯想念着巴雅,进入了梦乡。
倒数第八天
族长还算是个慈祥的老头,至少相对于母亲而言。丁柯心怀鬼胎,在族长的洞屋里窜进窜出,洗呀刷呀修呀补呀。族长年纪大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
族长眯缝着眼睛,看着丁柯忙碌,不置可否。他找出一大块腌肉,煮熟了,装在盘子里。
“吃吧,”族长说。丁柯最喜欢听这两个字了。
趁他狼吞虎咽的时候,族长淡淡地说:“丁柯,祖先的规矩就是规矩,无论怎样都不能改变的。”
丁柯噎住了,玩命咳嗽。族长长叹一声:“丁柯啊,你抬起头,看看天空中那些主宰一切的星辰。你再低下头,看看脚底的大山和冰川。在它们面前,我们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我们的血肉之躯是多么弱不禁风。”
“我们只能在磨难与困厄中艰难求生,那是我们的宿命。每一个族员,不论是男是女,都要做好准备,成为勇猛无畏的战士。否则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在与自然和敌人搏斗的过程中生存下来。我们的整个种族,将会从九州大地上被永远抹掉,留不下半点痕迹。”
就不能不搏斗么,丁柯心里想。但他只能腹诽,没办法说出来。嘴里的肉越嚼越苦,就像母亲咬的植物块茎。
倒数第六天
母亲进进出出,笑眯眯的看着丁柯。鉴于这种表情已经有许久没有出现在母亲脸上了,丁柯一阵心虚。
“有什么好看的?”他粗声粗气的问。
“我儿子终于想通了,我当然高兴,”母亲嘿嘿笑着。丁柯正在磨刀,把久未谋面的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一把猎刀磨得铮亮。他同时还准备了一大堆绳索和木材,这些都是制造陷阱和圈套的常用材料。
丁柯附和着母亲干笑了几声。嘿嘿嘿,嘿嘿嘿。鬼才想通了呢,去他娘的成人礼。
我要和巴雅一起逃走,我会制作出最好用的雪橇。我和巴雅一起偷偷驯养的雪獒,会带着我们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该死的成人礼,离开这片荒凉贫瘠的冰雪之地。
倒数第二天·下午
该做的东西做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开始漫长的逃亡,今天应该好好休息。
但是塔莫这家伙偏偏来了。他冲进洞屋,不由分说地揪住丁柯:“我弟弟刚刚完成了成人礼!走,去看看去!”
丁柯毫无办法,塔莫犟起来,十头牦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跟着去了。
塔莫的弟弟虽然比他小一岁,年纪和丁柯只差了不到一个月,却长得虎背熊腰,一点也不比他哥哥逊色。他故意不去清洗兽皮外衣上的斑斑血迹,正在口沫四溅的讲述着自己的英武行为。他通过了成人礼,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当然有骄傲的资本。
“说真的,我都没有想到,敌人会那么傻,跑到离我们那么近的地方。那可是半山腰啊!”
丁柯的心猛然悬了起来。
“我远远的看到它出现,赶忙躲了起来。然后就见到它弯下腰,不知道在一块岩石下找些什么,我就悄悄的靠近……我拉满了弓……我……”
丁柯失魂落魄的看着塔莫的弟弟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他从那块岩石下找到的。一只口哨,可以发出动听的声音,真的很动听,丁柯对自己的技艺绝对有信心。
他扭过头,看清楚了那具象征着成年的战利品——那颗头颅。巴雅的双目紧闭,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那是因为见到了丁柯的信物的缘故。但是那笑容永远僵住了,那双迷人的眼睛也不会再睁开了。
“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从前的时候,巴雅问,“我们不是一个种族的,体形差得那么远……”
“那有什么关系?”丁柯说,“就算我是棵树,你是朵花,那也没什么问题。”
那时候巴雅羞涩的笑着,真好看。比夜空中的星辰还好看。
倒数第二天·夜晚
“你该休息休息了,儿子,”母亲有点担忧地说,“这把刀已经可以切开岩石了。”
丁柯不说话,呼哧呼哧的磨着刀,那嗞嗞嗞的磨刀声深深的钻入他的耳膜,似乎可以压抑暴风雪的咆哮。
最后一天
风雪很大,不管是什么生物,在这样的天气下都很难睁开眼睛。
丁柯的浑身都快要冻僵了,他已经感觉不出哪里是冰雪,哪里是自己的手脚。但他咬着牙,坚持躲在那块岩石后面,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小村庄。
现在出来什么样的敌人都无所谓了。反正不会是巴雅。成人礼完成与否也无所谓了,有时候其实死掉也不坏。
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敌人现身了。他就象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斜斜的在雪地里踩过,留下的脚印很快被铺天盖地的落雪所覆盖。天色将晚,他却扛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向着上山的路途而去。
显然他和我一样,都发疯了,丁柯想,难道他也要赶什么成人礼?
慢慢的那个敌人走近了,扑通,又摔倒在地上。丁柯压抑住自己上前的冲动,耐心的等着。
敌人爬起来了,再走,咕咚。这一次他终于掉进去了,调进了丁柯挖的陷阱。
丁柯跳起来,死命拉动了身边的绳索。那些埋藏在陷坑里的铁钩骤然间收拢,深深的勒住了对手,钩尖刺入了敌人的体内。
敌人疼得叫出了声来,丁柯已经趁这个时候发动了第二道机关。几支箭激射而出,深深插入了敌人的胸膛。
就当是雪狼,就当是牦牛,就当是鹿,就当是熊。丁柯想着,走了过去,挥起刀子准备砍下去。砍下那颗头颅,带回去,就算完成了成人礼了。
但是对方突然从陷坑里站了起来。他身上还是一片血肉模糊,那几支箭头上淬毒的长箭,正在把毒性送往他全身的血脉,但他还没有死。他伸出双手,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毫无防备的丁柯。
喀嚓。丁柯听到了自己的脖子折断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也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巴雅的父亲,他嘴里喷出带着血腥味儿的酒气,大概是想趁着酒意冲上雪山,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这就是夸父的力量啊,丁柯想,受了这么致命的伤,还能在临死前杀了我。他们如果生活在雪山上,会比我们更适应吧。
临死的眩晕中,丁柯想起他和族长的对话:“我们是人类,为什么要单独杀死一个夸父才能成年?”
“我们的体格已经处于弱势了,”族长回答,“如果连最后的血性和宝贵的智慧都泯灭了,我们蛮族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族长那时候还给他讲了一大堆振奋人心的历史,可惜他不感兴趣,那些玩意儿一听就是瞎编的。瀚州过去不属于华族,而是属于我们蛮族——这可能吗?过去夸父才是居住在雪山深处的,广大的平原都是我们蛮族的——这可能吗?我们蛮族曾经是九州最令人畏惧的势力,曾经杀得其他种族俯首称臣——这可能吗?用这些虚妄的传说让部落的孩子们去送死,真够可笑的。
大概蛮族注定是要灭绝的吧,他想。可这与我无关了,我要死了。
断了的脖子已经不疼了,身体开始感觉轻飘飘的,满舒服的。雪花覆盖在身上,一阵阵的温暖。倒在身边的巴雅的父亲在做着最后的抽搐,那是因为夸父形体巨大,毒性发作稍微慢点。
也好,我们一起死吧,丁柯想,我们一起去见盘鞑天神。巴雅一定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第五篇婚礼
路微有些不安地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个看不见面目的新娘身上。单从身形来看,新娘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羽族女子,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令人有目眩神迷之感。
路微下意识地伸手到触了触脸上那块精致的面具,面具之内隐藏着若干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她不由自惭形秽地叹了口气。
羽人和羽人也是完全不同的。她想起了自己从小就听到过的这句话。
作为一个杀手,路微对于婚礼这样的热闹场合一向是又爱又恨,这很容易解释。热闹的地方总有很多人,人族、羽族、蛮族、河络……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就是最天然的保护色,他们能让一个杀手如同浑水里的泥鳅一样自由自在。那些无所不在的笑脸、寒暄、交谈、吵闹、
暧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氤氲的云气,让所有的守卫者都感到疲累而力不从心。
但另一方面,人多眼杂也会带来些许不便。你便猜不到,什么时候会碰巧遇到一个什么人见过你,或者记得住你说话的声音。路微有一个同门的师兄,是一个擅长下毒的人类,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炫耀自己的艺高人胆大。有一回一个人族的王公贵族设宴祝寿,他潜入其中,巧妙的毒杀了一位将军。他本来可以迅速的脱身而去,干净而不留痕迹的完成这次任务,但这位师兄却多余的装作无知的看客,挤在人群里咳嗽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咳嗽,他将自己暴露给了一个人,他一生中所认识的寥寥几个外人中的一个。他被斩成了一团肉酱,让后来收尸的人伤透了脑筋,最后只好用一块布像墩地一样的把他捞走。
路微一想到这样的下场就不寒而栗,尽管到现在为止,她杀人的总数已经比她的手指头和脚趾头加起来还略多一点,但没有人会乐意看到自己的死。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
提前十多天,路微已经把这里的地形研究得滚瓜烂熟。那份花费了五百金株才购得的王宫地图,详细的标注出了每一个可能用于逃遁的出口,每一条可以躲开追兵的路径。在九州历史上,王宫里杀人的并不算少,几乎每一次王朝更迭,都会伴随着这禁域里的血腥屠戮;暗杀的次数也不少,许多君王都是在睡梦中莫名的丢掉脑袋的。但像自己这一次这样的任务,还实在是很少见。
为什么一定要在公开场合,而且一定要在万众瞩目之下呢?如果是要趁乱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当然很容易,可是要杀死严密保护下的要人,难度可就太大了。很大的可能性,她能够杀死目标,但自己也会把小命送在这里。而那笔巨额的酬金,也就成了美丽的泡沫。
路微并不想送命,所以她要全力以赴。最近三天夜里,她每晚都要潜入王宫,实地勘察每一条线路,并且寻找最合适出手的地点。由于王宫对天空的戒备极为森严,她每一次都不敢飞翔,反而很多时候需要匍匐前行,这让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个羽人,倒很像是个河络。
当然,婚礼的时候,各种戒备的规律肯定与往日不同,这就需要随机应变了。不过路微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现在路微的身份是宁州某个弹丸小城邦的使臣,那张面具上带着恰如其分的谦卑的笑容,足以令这个小小的羽人淹没在道贺的各大国使节中。
关于人族和羽族究竟谁的仪式更加繁冗,一直以来都有很广泛的争议。其实这个问题就像夸父和蛮族谁更好打一样,很难有个完美的答案。不过就路微看来,羽族的奢侈想要和人族媲美——如果这可以算媲美的话——尚缺时日。至少,羽族没那么多人可用。
婚礼前的一天,她在王宫外转悠,最后一次确定脱逃路线。那个庞大的队伍刚刚出现的时候,她在心里猜测着,这究竟是王子来了还是未来的王妃来了,又或者是国王来了。她看着那一队衣甲鲜明的军士,骑着身披特殊装饰的高头战马,在石板路上敲击出整齐的节奏,然后听到身边一个看似经验丰富的人类平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