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更远的地方。
这里有一条容易穿越的路，这条小路被以前的阿布霍森们标记出来，记录在亡者之书中。丽芮尔走的就是这条路，尽管她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已经所学足以不用剑来探测。但是她确实按照书上记载的来计算自己的步数，在每个记住的点上转折前进。
她太过专心，完全迷失在步调中，以至于差点跌入第二道门。她跨多了一步，口中数着“十一”而大脑中却想着“在第十步停下”，狗迅速抓住了她的腰带，将她拖到安全地带。
她反应很快，想要退回来，但是第二道门的魔爪力量远远超过一般的河水。只是靠着忠诚的狗像锚一般钉在原地才救了她，尽管将丽芮尔从门的悬崖拖离耗尽了她们的力量。
由于第二道门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洞，流入此处的冥水就如同水槽里的水流入排水管道，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强力漩涡。
“谢谢。”丽芮尔说，她看着漩涡，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禁不住打个寒颤。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嘴从曾经是耐用皮带的破皮革上松开。
“稳步前进，女主人。”狗平静的建议道：“我们在其它地方需要快，但不是这里。”
“好。”丽芮尔表示同意，她强迫自己深深地、慢慢的吸了口气。当她感到自己更平静了些，她站直身体，吟诵出更多的肆行魔法咒语，她的口中充满了灼热，奇异的光辉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反射着。
咒语回荡，第二道门螺旋形的水流慢了下来，接着完全停滞，好像整个漩涡陡然冻结。现在每层水涡流都变成了台阶形，形成了一道通往门中心，长长的螺旋小径。丽芮尔走下小径的起端，往前走去。在她身后和头顶，漩涡再次开始回旋。
看上去她需要绕行上百次才能到达底部，但是丽芮尔再一次了解到这仍然是欺骗性的。只花了几分钟就穿越了第二道门，她花了些时间回想第三区以及对粗心大意者所设下的陷阱。
因为那里的冥水只有脚踝深，还稍有些温暖。光线也更好了。更加明亮，不那么模糊不清，尽管仍然是暗淡的灰光。即使水流也不过是轻轻回漾在脚旁。总的来说，比起第一和第二区，这里是一个更加吸引人的地方。某些训练不佳或是愚蠢的肆行魔法术士或许会受到引诱，逗留下来或是休息一番。
如果他们那么做了，就不会活太久——因为第三区有浪。
丽芮尔了解它，于是跑着离开第二道门。这里是冥界中必须要快的几个地方之一，她边想边竭尽全力催促双腿发力狂奔。她可以听到后面波浪的轰鸣声，这道浪可以利用平息漩涡的同一种魔法加以制止。但是她没法在这种速度下回头看并且集中全部注意力。如果浪抓住了她，就会一直将她冲过第九道门，而她只能随波漂流，头晕目眩，根本无法救自己。
“再快些！”狗叫道，丽芮尔更加努力的跑起来，波浪的声音如此之近，以至于看起来肯定要抓住她们两个了。
丽芮尔赶在奔腾而来的水前一两步到达了第三道门，边跑边狂暴的喊出所需的肆行魔法。这一次狗在前面，魔法刚刚来得及在她的鼻子前将迷雾分开。
她们在魔法创造的迷雾之门中停下脚步，喘息着，浪头在周围破碎，卷起亡者冲向远处的瀑布。丽芮尔等待呼吸平静下来，而且需要几秒钟让路出现。然后她继续往前走，进入第四区。
她们迅速穿过了这一区。路相对较直，没有深坑或是其它为粗心者设下的圈套，尽管水流再次变强，甚至比第一区更强。但是丽芮尔已经逐渐习惯了河水的冰冷和狡猾的攫取——她保持警觉。每一区除了已知的和已经标记出的危险，总是还存在出现新东西的可能性，或是某种太过古老并不常见的东西，没有记录在亡者之书上。除这些异常情况外，书里暗示除了亡者或是术士，还有其他能够进入冥界的强大力量。某些此类存在创造了临时的局部环境，或者扭曲了区域的正常特性。丽芮尔猜想自己也是能够改变冥水和门特性的诸多力量之一。
第四道门是另一个瀑布，但是并没有遮蔽在迷雾中。第一眼看去，只是一个两三尺高的小瀑布，冥水看上去只是流过瀑布后继续向前。
丽芮尔从亡者之书上了解的更清楚。她停在十尺开外，念诵出通行魔法。慢慢的，一条黑色条状物开始从瀑布边缘铺开，浮在下层水面上的空气里。只有三尺宽，看起来像是用黑夜做成的——无星之夜。它平平的向前延伸，从瀑布顶端一直延伸到丽芮尔无法看清的远处。
她踏上这条小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挪动双脚，开始向前走。这条狭窄通道不仅仅是通过第四道门的路径，同时也是通过第五区的唯一途径。这里的河水非常深，根本不能涉水而过，而且这里的冥水还有极强的变形效果。凡是进入此水的术士都会发现自己的灵魂和躯体都会变形，而且绝不会往好里变。任何设法从这里往回徒涉的亡者灵魂都不会与生前形态有任何相似之处。
即使依靠这条黑暗的小路穿越第五区也是很危险的。除了道路狭窄，对于想要通过另一种方式冲入现世的高等亡者或肆行魔法造物来说，这儿也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方法。他们会等着肆行魔法术士打开这条路，然后冲下去，希望用突如其来的恶毒攻击击败召唤通道的人。
丽芮尔了解这些，但即使如此，有东西从前面小路那看上去一片虚无中疯狂的冲出来时，还是只有狗的快速吠叫警告了她。它曾经是人，但是在冥界逗留太久，已经变成了丑恶骇人的东西。它爬行着狂奔而来，活像一只蜘蛛。身体肥硕如球，脖子架在上面，所以即使四肢着地也能向前看。
丽芮尔只能立刻一剑刺向正在攻击的对手，剑尖刺穿了满是斑点的脸颊的一边，从后脖颈直贯而出。但是它仍继续前进，尽管到处泉涌的白色咒契魔法火花吞噬着它的灵魂实质。剑直没入柄，红色的眼睛紧盯着丽芮尔，横咧的大嘴流淌着口水，嘶嘶狂叫。
丽芮尔使劲踢它，设法拔出剑来，并同时摇响撒拉奈斯。但是她失去了平衡，法铃并没有发出正确的声音。刺耳的音符回荡在冥界中，而不是将她的意志集中在亡者造物并开始控制它，丽芮尔感到一阵迷糊。精神迷失在铃声中，有片刻工夫她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一秒或是一分钟后，她清醒过来，震惊不已，恐惧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看着，而亡者造物几乎挣脱了剑，准备再度攻击。
“别摇铃！”狗吠道，让自己变小，好从丽芮尔腿间钻过去攻击造物。“停下！”
“什么？”丽芮尔大叫；接下来她发觉自己的手仍在摇动着撒拉奈斯，震惊和恐惧一下子贯穿了她。她惊慌地强迫法铃停止晃动。在勉强将它塞入铃袋时，法铃又响了一声，然后安静下来。
但是她再一次泛起迷糊——就在那一刻，造物发动了攻击。这一次它跳过来，打算用自己苍白可怖的大块头彻底压碎她。但是狗看出怪物蓄势待发，猜到了它的企图。她没有从丽芮尔腿间穿过去，而是扑上前去，两只沉重的前爪搭在丽芮尔的背上。
丽芮尔所知的下一件事就是自己跪在地上，造物从头上飞过。一只带刺的爪尖钩住了一缕头发，将它连根拔起。丽芮尔几乎没有注意到，与此同时自己在窄窄的小路上狂乱的转过身，而且站了起来。她的信心全无，不再信任自己的平衡能力，所以动作并不快。
但是当她转过身，造物已经跑了。只有狗还在。一条硕大无朋的狗，背上毛发如刷毛般直立，红色的火焰从丽芮尔手指般大小的牙上滴落下来。在她回顾自己的女主人时，眼中透射着一股疯狂。
“狗？”丽芮尔低声说道。她以前从来不害怕这个朋友，但另一方面她也从未如此深入冥界。这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她觉得。无论何人…或者何物都会改变。
狗晃晃身子，变小了些，眼中的疯狂也逐渐消退。她又开始摇尾巴，但是在扑进丽芮尔张开的双手前，她困扰了一会儿。
“对不起，”她说：“我发火了。”
“她去哪儿了？”丽芮尔看着四周问道。目力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冥水中也空空荡荡。她不认为自己听到了一声泼溅声。还是听到了呢？她的意识还有点糊涂，撒拉奈斯的刺耳声音仍在脑中回响。
“下去了。”狗回答，用脑袋作势。“我们最好快点。你也要拿出一个法铃。或许岚纳不错。这里用她更不易出错。”
丽芮尔跪下来，和狗碰碰鼻子。
“没有你，我做不到这些。”她亲亲狗脸。
“我知道，我知道。”狗心不在焉的答道，她的耳朵划了半个圈子，来回转动。“你能听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丽芮尔答道。她站起身仔细聆听，手无意识的从铃带上解下了岚纳。“你能听到吗？”
“我想有人…或什么东西跟着。”狗说道：“现在我完全确定。有东西跟在我们后面上来了。某种力量强大的东西，来得很快。”
“赫奇！”丽芮尔惊叫道，忘掉了自己对平衡能力的信心危机，转身沿路狂奔。“会不会又是莫格？”
“我不认为那是莫格。”狗皱起眉头。她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会儿，耳朵竖得高高的。然后她摇摇头。“不管是谁…或是什么东西…我们最好把它抛在身后。”
丽芮尔点点头，更紧地抓住铃与剑向前走去。无论她们下一个将会遇到什么，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她已经决定不再惊慌失措。





第二十二章　　接线盒与南方难民

迷雾遮起了码头，毫不动摇地爬上斜坡。尼克注视着它的翻腾卷绕，还有贯穿其中的闪电。令人不快的是，这让他想象成了半透明肉体里的闪亮血管。倒不是什么东西真有象这样的肉体…
他必须要做件事情，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他知道半球离他不远，穿过雾气就是。他有一部分想要检视一下半球，并且想亲眼看到它们最终合拢。但还有另一部分，那些想要在每件事上都对着干的反抗性自我，却打算无论采取任何可能的方法都要阻止半球合体。它们就像是脑子里低语的两种声音，都是那么让人心烦意乱，以至于混为一团，让人无法理解。
“尼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有一阵子尼克以为这是第三个声音，也是在他的脑海里。但是它又重复同样的话，他明白这不是头脑的想象。
尼克费力的蹒跚四顾。一开始他在雾气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接着他认出一张脸从最近的棚角后盯着他看。过了几秒钟，他才认出来对方是谁。他在考福里大学的一个朋友。蒂莫西？瓦拉赫，比他略大些的学生，尼克雇他来监督闪电农场的构筑。通常提姆（蒂莫西的简称）是个温文尔雅、稍有些无精打采的人，而且他的衣着总是完美无瑕。
提姆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那样。他脸色苍白，还沾满泥土，衬衫领口都不见了，鞋子和裤子上全是泥。他蜷缩在棚屋后面，一个劲地哆嗦着，好像在发烧或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尼克摇晃着，迫使自己向提姆蹒跚着走了几步，尽管最后不得不抓住墙才没有摔倒在地。
“你必须阻止他，尼克！”提姆激动的说道。他没有看尼克，而是扫视着其他各处，他的眼睛害怕的扑闪着从一边瞄到另一边。“无论他在干什么…还有你…这是个错误！”
“什么？”尼克疲倦的问道。走了那几步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内心的一个声音变强了。“我们在干什么？科学实验，就是这样。我必须阻止谁？我负责这里的。”
“他！赫奇！”提姆脱口而出，朝身后半球方向雾气最厚的地方指着。“他把我的工人全杀了，尼克！他杀了他们！他指着他们，然后他们就倒下了。就像这样！”
他用手模仿抛出魔法的动作，开始呜咽，但是没有眼泪，他的话混杂着喘息声和哭喊声。
“我看到他做了。这只——只是…”
他看看表。指针一动不动，永远的停在了七点差六分的位置上。
“这只是七点差六分的事。”提姆低声说：“罗伯特看到货船进港，把我们都叫了起来，这样我们就能庆祝工作完成了。我到棚后去拿一瓶存下来的酒…我从窗户看到了一切——”
“看到什么了？”尼克问道。他想要理解让萨姆如此心烦意乱的东西，但是胸口开始剧烈的疼痛，他只能不去思考。他没法将赫奇这个概念与提姆所说的杀死工人联系在一起。
“你错了，尼克。”提姆低声说着，往后爬去。“你不明白吗？那两个半球是纯粹的致命物，而且赫奇杀了我的工人！所有工人，甚至还有两个学徒。我看到的！”
毫无预兆的，提姆猛烈的呕吐起来，咳嗽着，喘息着，尽管什么都没吐出来。他早已吐得干干净净。
尼克无言的注视着，他体内的某物为这死亡和不幸的消息雀跃不已，而相反的力量则由于恐惧、嫌恶和极度的疑惧而痛苦的蠕动着。胸中的疼痛越发剧烈，他跌倒在地，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心脏部位和脚踝。
“我们必须逃走。”提姆用颤抖的手背擦擦嘴：“我们必须警告那些重要人物。”
“对。”尼克低声说。他试着坐起来，但仍然只能蜷缩着，一只苍白的手盖在心口上，另一只抓着裤子翻边里的风笛碎片。他对抗着胸中的痛苦和头脑中的压制力。“对——你走吧，提姆。告诉她…告诉他们我会试着阻止它。告诉她——”
“什么？谁？”提姆问：“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我不能。”尼克低语。他正在重新记起一切。芦苇船上与丽芮尔的交谈，湖畔努力抑制他体内的毁灭者碎片。他记起那种反胃的感觉，还有舌头上金属味的刺痛。他现在再次感觉到了碎片，它正在醒来。
“快走！”他急切地说道，一把将提姆推开。“快跑，别等我——啊啊！”
他的话半途而断，发出一声尖叫，摔倒在地缩成一个球。提姆爬到他身边，发现尼克的眼睛向后一翻。有片刻工夫，他打算抱起尼克。接着，他看到一股白烟断断续续的从尼克呆滞的嘴里流出来。
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发腿就跑，穿行在避雷针间，直奔小山。只要他能爬过山脊，逃离视线，远离闪电农场和不断攀升的雾气…
在他身后，尼克的手更紧地抓着自己的裤边。他低声自言自语，混乱的字句疯狂的脱口而出。
“考福里资本的两百万主要产品生产银行业两个物体间的引力直接正比于黎明的乘积不是我的心四千八百风向常变白色野地父亲帮我母亲萨姆帮我丽芮尔——”
尼克停下话头，咳嗽着，吸了口气。白烟飘散进雾里，没有新烟冒出来。尼克颤抖着又呼吸了两下，然后试着放开裤边和里面的风笛碎片。他一松手，一股寒意穿过身体，但是他仍然知道自己是谁，还有自己必须要做什么。利用建筑物的一角，他撑起身子，蹒跚着走进雾中。一如往常，银色半球的形象在脑海中闪动着，但是他强迫它们退到角落里。现在他想起闪电农场的设计图。如果提姆根据尼克的设计指示建造了它，那么九个电缆接线盒之一就在锯木厂主要建筑一角的旁边。
尼克差一点撞上锯木厂的西墙，雾太浓了。他尽可能快地从南端绕过墙，在那里，亡者努力将第一个半球装在铁路平板车上。
半球。它们比闪电更加鲜明的闪现在尼克的意识中。他突然冒出一股冲动，想要确定它们正确的安装在支架里，电缆正确的接在支架上，还有在这种潮湿的雾中，铁轨上应该铺上防滑沙。他必须照看它们。半球必须合拢！
尼克一下子跪在铁轨上，然后往前一倒，蜷缩在冰冷的铁轨和旧枕木上。他抓住自己的裤边，对抗着压倒一切的强烈欲望，不去转向右边检视铁路平板车上的半球。绝望中，他想起丽芮尔将他抱到芦苇船里，还有对她许下的诺言。他的朋友萨姆，在他在玩板球时被一个快球击倒后，将他扶起来。提姆？瓦拉赫，蝴蝶结领结，衣冠楚楚，给他灌下一杯杜松子酒和兴奋药。
“塞瑞的诺言，塞瑞的诺言，塞瑞的诺言。”他一再重复着。
他仍旧喃喃自语着，强迫自己往前爬。穿过铁轨，无视老铁路枕木上的刺。他爬到锯木厂的另一端，靠着一堵墙半爬半走到接线盒处，实际上它是一个水泥小屋。在这里，避雷针的数百根电缆汇集成九根主电缆之一，每一个都粗如尼克身体。
“我会阻止它。”他触到小屋，低声对自己说道。被雷声震聋，被闪电耀的半瞎，由于疼痛和眩晕而一瘸一拐，他摸到标有鲜亮的黄色闪电和“危险”的金属门，试着打开它。
门锁住了。尼克转动把手，但是这小小的挑战行动只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筋疲力竭的尼克靠着门滑倒在地，无力的瘫在门口。
他失败了。闪电继续在山坡上扩散，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雾气和隆隆的雷声。亡者继续努力搬运半球。一个已经装在铁路货车上，正沿着铁轨推到另一端，即使推车的亡者被闪电反复轰击。另一个半球正悬吊在货船上——直到闪电烧毁绳索，坠落下来，将几个手卒压成齑粉。但是半球一被吊起，压扁的手卒慢慢的滑出来。不成人形，无法继续干活，它们蠕动着向东边爬去。爬上山脊，加入赫奇早已遣送的亡者大军，以确保毁灭者的最终胜利不被耽误。
“你们必须相信我！”萨姆绝望的大喊：“再告诉她一次，我以古国王子的名义许诺，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一片农田！”
一个年轻的南方人正在为他做翻译，尽管萨姆非常确定，就像大多数南方人一样，老妇人至少会说安塞斯蒂尔语。这次她中途打断了翻译的话，猛地把手中拿的文件戳向萨姆。他接过来迅速的扫了一眼，明显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两分钟时间就必须回到丽芮尔身边了。
文件是两面印刷的，以数种语言印成。开头是“南方人民的土地”，然后是继续许诺为每一张由佛文山“土地办公室”印发的文件给予十亩最好的农田。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很官方的印章，文件据信来自于“安塞斯蒂尔重新安置处”。
“这是假的。”萨姆断言：“没有什么安塞斯蒂尔重新安置处，而且即使有，为什么他们想要你们去佛文山那里？”
“那儿就是土地所在。”年轻的翻译平静的答道：“而且肯定有一个重新安置处。否则为什么那些警察让我们离开难民营？”
“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萨姆叫道，指着雷暴云和不断劈下的闪电，现在一切都清清楚楚，即使从山谷底也能看到。“如果你们去了那里，你们会被杀掉！那就是他们为什么让你们离开！如果你们都被杀掉，这就解决了你们带来的难题，而他们会推说这不是他们的错！”
老妇人探头看看沿着山脊舞动的闪电。然后她又看看北边、南边和东边的蓝天。她轻轻推推翻译的胳膊，说了三个词。
“以你的血发誓吗？”翻译说道。他拔出一柄用勺柄做成的小刀。“你会在你们的国家给我们一片土地？”
“好，我以我的血发誓。”萨姆飞快的说：“我会给你们土地还有所有力所能及的帮助，那样你们就能居住在那里。”
老妇人伸出手，上面星罗棋布着数百个小伤疤，形成一个复杂的螺旋。翻译用小刀刺进手掌，转了几次，划出一个新的圆点。
萨姆伸出手。他没感到刀子扎进手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耳朵过滤着任何攻击的动静。
老妇人飞快地说了几句，伸出自己的手。翻译对萨姆比个手势，要他把手放在老妇人手上。他按话做了，老妇人那瘦骨嶙峋的年老手指以惊人的力气握住了他的。
“好的，太棒了。”萨姆含糊的说：“你们所有人都必须退到溪水那边，并且在那里等候。一旦我能行，我们会…我会安排你们获得土地。”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等？”翻译问道。
“因为即将有一场战斗。”萨姆焦急地说：“噢，咒契保佑！请退到溪水那边！流水将是你们唯一的保护！”
没等更多问题说出口，他转身就跑。翻译追着他喊，但萨姆没有回答。他能感到亡者正从山脊这面如雪崩般下来，他非常害怕自己离丽芮尔太远了。她站在那里的山嘴上，而他则是她的主要保护者。只有那么几个安塞斯蒂尔人能起点作用，即使那些人也只掌握了一点咒契魔法。
萨姆没有看见，因为他正在尽力飞奔，但是在身后，翻译和老妇人热烈的讨论着。接着翻译朝后面的谷底和溪流作了个手势。老妇人又看了一眼闪电，然后撕掉了手中的文件，扔到地上，对它吐口唾沫。她身旁的人也同样做了，接着是其他人，撕碎文件吐口唾沫的浪潮慢慢穿过整个人群。老妇人转过身，朝东边走去，走向谷底和溪水。就像羊群跟随头羊，所有的南方难民也都转身离去。
萨姆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嘴，跑过了回程的四分之三，此时他听到前面喊起来。
“站住！站住！”
萨姆没有感到附近有亡者，但是他发现附近某处有个速度非常快的东西，他的剑跃入手中。萨姆冲过他们，向丽芮尔跑去，受惊的士兵们避到一边。她仍然浑身是冰地站在一圈石头里。格林和两名士兵站在她身前。在他们前面约十尺的地方，两三名士兵监视着一个年轻人，刺刀架在他的喉咙上。年轻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尖声喊叫着。他的衣服和皮肤都成了黑色，大多数头发也没了。但是他不是手卒。事实上，萨姆发觉这个浑身上下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