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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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瘦得皮包骨的手还是紧紧拉着江城的手，极度的不安就写在她的睡脸上。
杨雨辰回来看到的就是江城握着思婷的手靠着床头打瞌睡的景象，就好像弟弟照顾生病的姐姐疲累了，靠着床头小憩一会儿的样子。
江城睡得并不沉，听到推门的声音马上就醒了，看到杨雨辰走近，他居然忘记了板起脸孔，毫不自知的露出那种几年前经常展现的微笑。



、第　92　章

多久没见过这样笑着的江城了？杨雨辰就像在梦中一样，连想说的话都忘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多少次梦中重温那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如今真的如愿了。
江城终于抽出了手，也不敢在房间里说话怕吵醒了思婷，只好拉着杨雨辰出了房间。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江城问道。
“现在还好了些，要是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更重些。”以为江城问的是思婷身上的外伤，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沉睡的女人已经醒过，还上演了一场砸房间的戏码。
江城听明白了他的话，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复杂的变化。疑惑？心疼？恼怒？怜惜？……如此的变化让杨雨辰心里五味杂陈，江城何曾为了他展现过如此多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还有外伤。”江城说的慢而且轻，“刚刚她醒过，脑子……好像有点……嗯……不清楚。”想起刚刚房间里的混乱，江城心有余悸，郑嫂她们俩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房间恢复了能看的样子。
杨雨辰也有几分意外，“她这几天没醒过，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身上的伤比较严重。”这女人接近他的虽然目的并不单纯，但却看得出性子很是执拗，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将这样一个人折磨到疯狂，得用多少残忍的手段。“我想她落到什么人手里很久了，而且也不是逃出来的。应该是被怀有某种企图的人专门扔在我家门口的。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扔到这里来，不是更方便些？”
江城想了想，才说：“我想他们不扔到这里，应该是怕被查出来吧。毕竟这楼外面有没有我安排下来的暗探，他们并不知道。万一扔了人下来，被我的人跟踪回去，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你还在外面安排了暗探吗？”杨雨辰没想到他们每天的生活会是在如此严密的保卫下进行的，惊讶一下就写在了脸上。
对面的江城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一瞬间杨雨辰只觉得那双眼睛流光溢彩，眼波流转间带着种他读不出来的情绪。“嗯……我饿了，你陪我吃饭。”说完，他拉着还有些发呆的杨雨辰往楼下走去。
思婷再次醒来的时候，杨雨辰和江城都坐在房间里等着她的清醒。她显然只对江城一人还有记忆，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手，却一眼也不去瞧站在江城身后的杨雨辰。
江城对思婷表现得极为温柔，拍着哄着，喂她吃了粥，还想陪着她说几句话
。但是思婷好像是疯得厉害，除了吃粥的时候还算安静，江城只要问她话，就露出一种让人后背发寒的恐惧表情，嘴里却一声也不出。
好在思婷精神不济，闹了一会就困乏了，抓着江城的手又睡了过去。看她睡得安稳了，江城才抽出被她抓得有些发疼的左手，轻轻的屈伸活动了几下。
聊天当然不能在这个房间里进行，两个人对此意见统一，都选择了杨雨辰的房间来继续。“明天要带英美专家进厂，我不可能留在这里准备应付她随时发疯。”江城很为难，他硬不下心肠不管这个女人，但是也不可能为了她打乱了自己的生活。
“她现在接受的只是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对此杨雨辰也没办法，对发了疯的人，他们还真不知道从何安慰。
江城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突然就走到了窗帘前，他注意到紧紧拉上的窗帘边留了个两指宽的缝隙。侧身站在缝隙边，他每天经过的路就在外面，透过这个小小的缝隙能够看得很远很远。这个温柔的人啊……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暗探。”杨雨辰看着江城就站在他每夜都会站的位置，一直不动也不说话，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正在胡思乱想，却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太突然。“其实，我这人值得什么保护，按着我的性子，连九斤都最好别跟着我。”
“……”想说点什么，但是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半声也发不出来。
“其实我们真的认识好多年了。”看着外面那条路，江城想起了好多年以前他坐在破烂的马车上看向远处新民府城墙的情景。“好多年我的想法都很简单，能够活下去，能够吃饱饭……”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他从来都不知道饿肚子是那么的难受。
“如果我说，有好多年，我都不记得你了，你会说些什么？”江城靠着窗边，回头去看杨雨辰，他眼中有两点火，灼灼的烧着，那种只可意会的炙热烫得他的心都在颤抖。
“我……”我一天都没有忘记那个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对我伸出手的小男孩，我一直记得他环住我脖子的手臂是多么温暖。杨雨辰张了嘴想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但就好像被卡住了脖子，只是急促的喘息了两声，心底的话却一个字也没有出口。
“那年，我在宏盛一炮而红，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存够钱，我就能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买个小饭铺，每天在后厨忙活忙活，晚上关了门，烫壶酒，摆一盘花生米。要是能有个
人坐在对面陪我，日子也就够了。”江城把眼光调向了窗外，慢慢扬起脸来，是谁说过，这样子能够让泪水倒流回去。要不要告诉他，他假想的那个人在那年重逢之后就已经变为了他，从模糊到清晰，从未改变。
“我不想要权力，我只想要……我只想要……”江城忽然觉得他真的没办法描绘他想要的，他假象的场景里都有这个人，但是如今的他用什么立场将这些想象讲述给他。一个破碎的口袋装不了一颗明珠，对此他非常明白。
咬咬牙，他狠心把眼眶里的眼泪压了回去，那种酸涩的感觉在一片安静中被无限扩大。当一切都恢复了常态，他才转过头去，“我知道你不赞成我联络英美，更不认同亲近东瀛，但是我认准了这条路。当实力达不到的时候，还是安安分分的比较好。被多国垂涎，总比被一个国家占领要好很多。”他脸上再没有波澜，眼中一片淡然，刚刚的火焰全成灰烬。
杨雨辰还想从那眼中找到一丝丝情绪，但却发现那眼中不止火焰成为了灰烬，简直连灰烬都没有了温度，被层层坚冰冻得再无复燃的机会。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现在当然也再无机会出口，他懊恼异常，胸中翻翻滚滚只是想把江城箍进怀里，但身体却全然不听指挥。你想要的是什么？是灵牌上的那个崔旭，还是仅仅是单纯无波的生活？我想要的是什么？是你，还是今后的人生与你相伴？
多年的思念，难道就要如此戛然而止？
江城看着杨雨辰，他完全能够读出他脸上的眷恋与痛苦，心中只能不断提醒着自己，放手吧，放开了他才不会知道他迷恋的是如何不堪的一具皮囊，放开了他才会不会被已经污秽的自己所污染。他的眸子是如此的清白，宝珠一样，而自己的究竟是死珠子还是鱼眼睛？或者，根本就是两颗肮脏开始朽烂的石子……
美好的存在，就让他一直美好下去吧……
“But　I　want　you　to　know；You　just　got　a　piece　of　my　heart。”听到杨雨辰轻轻说出了这句话，江城不由得一愣。心念一转已经明白，冷漠的说道：“不过是句歌词罢了……”他真的不想再装下去了，如果再面对这样的杨雨辰，他真的会卸下所有的伪装。
不管那是什么，“让我陪着你吧。”杨雨辰能够说出来的只有这一句，他看不见江城背过去的脸，但是却知道他握住的那只手在微微颤动。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陪
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到我吐槽的时间了，最近真的很没意思，一点情绪都没有。
之前买了风弄的《金玉王朝》，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觉得第一第二部写得真是太好了。
去年是迷《千山看斜阳》今年迷《金玉王朝》，我明年会迷什么？或者，2012之后，还有没有2013？


、第　93　章

等到第二天一早，江城和杨雨辰才意识到，昨夜他们本来想讨论的关于思婷的事情居然完全都被忘记了。正想着如何解决，却有人在敲门，江城认得，那是寿萱贴身侍女璧儿。
开了门，外面果然是璧儿，还有帅府里寿萱专用的汽车。“舅少爷，夫人来了。”
江城扶寿萱下了车，指引了杨雨辰给她认识：“这是杨先生，现在帮我练兵，不过还没请示大帅给个合适的职位。”
寿萱上下打量了一下，赞道：“早听说你身边多了个年轻帅气的军官，我还真不信。百闻不如一见……嗯……”她说着拍了拍江城扶她的手臂，“瞧瞧，被比下去了吧。”她脸上全是笑容，看起来亲切又讨喜。
杨雨辰早就听说了这位寿夫人，听说整个帅府被这个女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她还能帮助孙大帅应酬外国使节，能够说流利的东瀛话。现在面对面，才发现，这个女人不止容貌艳丽，难得的是眼神纯净，笑容单纯而真挚。“杨雨辰见过寿夫人。”他对着寿萱也不好用军礼，于是就如在英吉利一般，执起她的右手，俯身下去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寿萱随着孙庆麟见惯了使节，自然知道吻手礼的由来，也不躲闪，坦坦然受了，笑着对杨雨辰点头致谢。转头对江城半嗔怪半玩笑的说：“杨先生是留过洋的，礼节都是洋派的。这个洋派礼节我是最喜欢的，你这个见识了世界的弟弟却从来都不做，一点都不体贴。”
面对寿萱的玩笑，江城苦笑道：“我哪里知道姐姐喜欢这个，下次去给大帅请安，我就去吻你的手背，只是不知道大帅会不会泼醋。”
寿萱伸手就去拍江城的额头：“小鬼头，早些年可还没打趣我的胆子。”
看着他们两人像亲姐弟一般说笑，杨雨辰心里一松。原本以为江城在帅府生活苦闷，难得有这样一个姐姐用心呵护，倒也不会太过委屈了他。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楼，郑嫂王嫂两人显然已经知道寿萱来了，都在大厅里等候，见了他们进来连忙弯腰见礼。“你们去忙吧，有小江招呼我就够了。”说完寿萱便往楼上走，“我是听说来了个漂亮小姐，来看看是不是能带回去做个麻将搭子。”
本以为寿萱来只是看看自己，没想到却是为了韩思婷，江城急忙跟在她身后解释：“是有个韩小姐住在这里，不过脑筋不很清楚，还真不好送到府里去。”思婷两次清醒，都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万一伤
了寿萱，他可真的没办法和孙庆麟交代。
推开房门，满室安静，江城意外的发现思婷醒了，人正站在窗口。披着一头黑发的女人，脸上的表情被遮蔽在晨光里，看起来倒好像正常了一般。
“韩小姐，你觉得好点了吗？”江城轻声问，神经却绷劲了，随时准备应付女人疯狂的状态。
还好，看到江城的女人好像还算清醒，她向着他走近，当她步出那片晨光的时候，江城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她走过来拉住了江城的手，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有几点泪光。
“多漂亮的妹妹啊。”被江城护在身后的寿萱说话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虽然神情憔悴，但却掩不住标致的容貌，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与江城容貌的相似。
面对寿萱，思婷居然没有瑟缩和恐惧，就那么乖顺的任由寿萱去拉她的手。“看你们站在一起，说你们是亲姐弟，也有人信的。”寿萱笑着说，边说还边上下细看思婷。
站在一边的江城觉得很奇怪，昨天思婷看到杨雨辰都会怕得发抖，怎么面对寿萱的时候会如此安静正常。是她好了，还是寿萱也是她能够接受的人。
思婷看着寿萱，侧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脸上有种迷茫，由浓转淡，最后在迷茫消失的时候，她突然就那么一把抱住寿萱痛哭失声。杨雨辰站在门外，只觉得那哭声仿佛要把人的心都揪在一起，千言万语说不清的委屈悲哀都揉在那哭声里。
寿萱的手轻轻抚上了思婷不停耸动的肩膀，嘴上说着：“好妹妹，哭出来就好了，有什么委屈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做主。”她抱着思婷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两年多前的江城，那时候的他就缺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
看到思婷这一哭，江城的心忽然就放松了。能哭出来，该是会敞开心扉了，至少她不会真的疯狂了。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寿萱决定带了思婷回帅府去养病，只是临上汽车前，拉着江城的手小声叮嘱：“大帅对你的意思你也该明白，别再弄什么女人回来。有时间多回帅府看看，多去看看二姐姐，还有三小姐。”说完抓着江城的手紧了紧，想是怕他不在意这句话，打算用手上的力道让他记得牢固些。
看着帅府的车子开远了，江城不由得抬手揉了揉额角。孙庆麟打的主意他也大约猜到了，但是那时候他没儿子，如今寿萱已经给他添了儿子，自己还凑什么热闹。二太太卢氏人虽精明，但从
不外露，一味吃斋念佛，她的女儿虽然接触不多，脾气秉性看起来和母亲相差无几，真不该被他这样的人耽误了大好时光。
他一回头，杨雨辰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眼光柔和。江城也看不出他是否听到刚刚寿萱最后那句话，但总觉得这个人跟在他身后就一切知足。他垂下眼睛，发现黑色的裤脚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点点灰尘，居然格外明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杨雨辰一副心神都放在江城身上，这时候自然走过来，蹲□为他弹去了那几点灰尘。“你放心，我就跟在你身边。一直，永远。让我陪着你吧。”这句话他昨夜想清楚的时候就说过，现在再次说出来格外自然。他抬起头来，眼中一片似水的柔情。
江城闭了闭眼，随后点点头道：“你该去军营了。”昨夜说给他听的话，看来全然无用。这个人既然不想放手，那么自己要不要也不放手？“九斤！我们去工厂！”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我把这俩人写得要废了，都太磨叽了，我要受不了了。


、第　94　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二合一，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休息。
欢迎追文的朋友们吐槽，我需要动力。
这一天，杨雨辰像往常一样骑着马从军营回小楼，半路却听见有人在叫他：“雨辰兄！雨辰兄！等等！”
叫他的是邓长陵的张副官，只是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还透出点点血迹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多日不见，张兄安好？”他从马背上跳下来，也觉得自己这句客套有点太假，张副官已经受伤，如何还能说是安好？
张副官一脸沮丧，举着手给杨雨辰看，“我们伺候人的，怎么就挨了人的黑枪？还好没在要命的位置，也算是我运气好。”
杨雨辰本来对这个张副官印象不好，但看他受伤，又听说是黑枪，还是安慰道：“张兄，只怕是误伤，不要太在意。”
“可不就是误伤，那杀手明显是冲着邓参谋长去的，我们几个就是跟着遭殃罢了。”
“哦？”听是邓长陵遇袭，杨雨辰忽然就想起了九斤刺杀警察厅长的事情，难道又是江城授命？这么想着，眉头不由得就紧了起来。“参谋长没事吧？”虽然对邓长陵有些行事看不惯，但毕竟受他照拂多年，不可能毫无感激之情。
“还好卫队来的快，要不真是危险。只是肩头被枪穿了个眼，不过大夫说伤了点骨头，怕是以后阴天下雨会疼得厉害。”
看张副官的神情，杨雨辰猜邓长陵伤得不轻，也有些担忧。“明天我去看看参谋长，可还方便？”
听他说要探伤，张副官连忙摇头：“你可别去，如今你是江城身边的红人，跟咱们站得不是一边了。”说完凑在杨雨辰耳边说：“这次已经确定了就是帅府这个……”说到这里他举起左手小指晃了一下“……派人下的手，你要去看参谋长，不是给他心里添堵吗？他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人才出来，还没等用就被人抢了去，抢了人还不算，还派人来□枪，真是……”
话说到这里，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他看着杨雨辰脸上表情很是玩味。“雨辰兄可是辜负了参谋长一片栽培之心啊。”
对邓长陵，杨雨辰确实怀有类似对恩师的感激，听张副官如此说，他脸上半红半白，嗫喏了两句却实在无法回嘴。这边看又看不得，江城那边说也说不得，只觉得像是夹在夹板中的老鼠，两边都不太讨得了好去。
张副官看他神情，拍着他的肩一笑，“雨辰兄也不必太在意，参谋长不是小气之人，过了这段伤好了也就罢了。说什么你们都是给孙大帅做事，那个人年轻气盛些也是有的。”
说完冲杨雨辰点头告别。
本来一次偶遇，倒牵起了他心里的旧念。江城如今如此心狠手黑，连奉天军政要员都敢派人暗杀，实在让他很不可理解。如此下去，只怕他积怨太重，有一天会尽数翻出来落得个万分凄惨的结局。劝还是不劝？之前既然下定决心伴他左右，那么眼看他一步步走向错路，他该如何自处？
杨雨辰牵着马慢慢往回走，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个念头只说是不管了，他若有报应那天，我陪他便是了。另一个念头却又在冒头，为什么不在还没错得离谱的时候把他拉回来，现在还可补救。
进了小楼，正看到江城坐在餐厅里喝茶，难得穿了一身浅灰色长衫，衬得他精致的眉目越发英俊好看。杨雨辰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暗暗叹气，他刚刚本已打定主意半句话不多说，但一见了江城，心中只想，这么个如仙人物，真不该搅和进这乱纷纷的世事里。
江城从他进门就看到了，本以为他会走过来，没想到他竟呆呆的站在门口只是看他。本来不想管他，但看他站得久了，江城终是不忍，冲他招手道：“这茶不错，你要来一杯吗？”
见江城招手，杨雨辰走过来坐到桌边，也倒了杯茶拿在手里，看了看却不去喝。“这茶看着清淡，不知道会不会很苦。”
江城听他说这话，觉得他话里有话，也就拿着茶说话：“你不亲身尝尝，如何能知道苦不苦。而且，这茶苦了才好，清心去火全从这苦字上来。”
杨雨辰盯了江城一会，才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我看这茶苦得不正，只怕已经没了清心去火的效用。”
江城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说，但却还是反驳：“你怎知它治病不行？我看，这茶虽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有的人心里都糟烂了，他就是成车的吃茶叶，也是不行的。”
杨雨辰本来就说不过江城，这时被他顶了个牙口无言，只好握着茶杯大大的灌了一口了事。
江城与他打了一会哑谜，见他不再说话，就问道：“你要是有话就直说吧，我们还是别再猜来猜去了。”
杨雨辰想了想，斟酌着词句慢慢说：“我听说有人派了杀手去杀邓参谋长，虽然没成事，但参谋长也伤得不轻。”
杨雨辰说的这个事情江城还真不清楚，他用很坦然的眼神看着杨雨辰，“有人说？那么想必这个有人也告诉了你是谁派的杀手吧。”
“嗯……”从杨雨辰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应答，直听得江城心中漾起一种痒痒的欲望。他半眯起眼睛，用双手撑着下巴，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半笑半嗔，“那个有人和你说，是我派了杀手去刺杀邓参谋长。还好参谋长命大，才有惊无险。”
“……”杨雨辰虽然不回答，但表情上就告诉了江城，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江城看着杨雨辰，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带兵那么有头脑，怎么就看不透邓长陵玩的把戏，但凡他多转转脑子，就该分得出好坏人。“我如果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不信？”他澄澈的双眸中全无阴谋，直看得杨雨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杨雨辰，江城心里微微发酸，这人不时蠢，只是一副心神都用到了自己身上。本以为可以让他退去，却被人趁虚捣乱，误会连连，搞得这个死心眼的人左右为难。答案就在他这里，说了，这个人应该就会永远和他纠缠下去，不说，只怕这人继续胡思乱想之后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随在他身边。
想着想着，江城眼中就蒙了一层水雾，面前的男人是个傻子，自己也是个傻子。“我们出去走走吧。”当傻子遇到傻子，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江城连九斤都没带，只和杨雨辰两人一前一后相跟着，方向分明就是杨雨辰家。正是傍晚，街市上人来人往，看着江城的长衫后摆随着他轻缓的脚步慢慢摆动，杨雨辰忽然就有种一生也不过如此的感慨，若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顾，只是眼前这个人，也就足够了。
但是路总是短的，即使这条路在江城心里已经不知走了几千几万遍，看到那个熟悉的院门，他还是觉得眼眶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酸。当初踏出这个院门的时候，他可不敢奢望还能再有机会重回故地。
院门上挂着的黄铜大锁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显示着主人已经多日没回过家。“开门吧，我们进去说。”江城站在门边，低着头，不知是在看长衫下露出的鞋尖，还是在看脚下的土路。他额前微长的刘海遮住了黑亮的眸子，杨雨辰只能看到他秀挺的鼻梁上有两粒细细小小的汗，在夕阳下反射出两点微光。
院子里的石桌躺椅都落了灰，早晚的露水又把灰和了泥，但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江城在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