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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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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守,其实也是一种奢望。只要平平安安地活着,就足够了。
258
258、弄瓦之喜 。。。
十二月初一,隆冬。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漫天铅云的严寒天气。赵源一下朝,还没等出止车门,就见到了等在那里焦急不已,身上已经落了许多雪花的家仆,并且得到了一个消息,牧云要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一听,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心里面也有点犯嘀咕,按照医官的说法,得再过一个月才到临盆之期,怎么提前了,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有什么危险?
“回郎主的话,早上您出门才小半个时辰,夫人不小心跌了一跤,动了胎气,稳婆和仆妇们都去了,说是看情形要生了。”仆人很着急,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等停了停,喘了口气,才继续禀告,“夫人不要小人来禀告,还是唐大人认为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令小人赶来这里等着郎主。”
“现在几时了?”
赵源顾不得再多询问,他只知道这一次朝会开得很久,生怕牧云在家里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这是早产,他不在跟前,不知道那些伺候的人会不会怠慢。因此,他快步走到车前,一面催促车夫马上驾车启行,一面回头对身边的侍卫问道。
“小人刚刚看过,刚过午时。”
说话间他已经坐在车里,略略一算。他从寅时四刻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这耽搁的时间可不短。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焦急,连声催促车夫快马加鞭,他要尽快赶回大将军府。
一路紧赶慢赶,几乎是疾驰着回到大将军府后,赵源一下车,就急匆匆地直奔后院。进入牧云所在的院子之后,只见庭院里铺着厚厚的积雪,上面很多凌乱踩踏过的脚印,显然有很多人在此进进出出。
踩着吱嘎作响的积雪刚刚踏上台阶,里面的门正好打开,一个端着木盆的侍女一眼瞧见主人,赶忙略略蹲身行了个礼。不等赵源发问,就急忙报喜:“恭喜郎主,夫人刚刚生了!”
“哦?!”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立即追问:“什么,生了?”
“夫人在小半个时辰前顺利分娩,都平安着。这会儿正在里头歇息着,等您回来呢,您快进去吧!”
意外之余,他不禁大喜过望。刚刚进门,几个稳婆和医官都赶来和他禀告此事,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他不再多问,直接挥了挥手,“好,每个人都有赏,一个都不落。”
众人愈发欢喜,纷纷跪地叩头,等到他允准,这才各自散去领赏了。
卧房内被火盆烘得温暖如春,虽然还隐隐有点没有散去的血腥气,不过周围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了。
赵源脱下沾满雪水的鞋子,踩着厚厚实实的蚕丝地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朝屏风方向走去。
这时候,屏风被收起了些许,有稳婆从里面出来,对他小声叮嘱道:“郎主需小心些,夫人现在还不能动,更是一点风也不能受。”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稳婆和另一名侍女也悄然退下之后,卧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悄然转过屏风,来到榻前,定睛一看,果然,榻边多出了个小小的婴儿摇车,里面铺着厚厚实实的褥子,在一个大大的襁褓里,睡着一个很小很小的新生婴儿。因为实在太小了,脸只有巴掌大,还没有完全长开,肤色粉红,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从襁褓里伸出,半攥成拳头,搭在脸上,正睡得香甜。
“哎呀呀,快让我瞧瞧咱们儿子!”
赵源几步蹿到近前,伸手就去摸新生儿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儿。
“咳,住手。”
榻上的牧云转过脸来,狠狠地瞪视着他,没好气地阻止道。因为分娩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一句明明应该威慑力十足的话,现在说出来却是轻飘飘的,很微弱。
即便如此,赵源仍旧飞快地将自己那凉冰冰的“爪子”从小婴儿脸上收回。可是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外头动得冰凉会刺激到小孩子的时候,小婴儿已经被他弄醒了,不耐烦地动了动,嘤嘤啼哭起来,露在襁褓外面的那只小手也颇为烦躁地晃来晃去。显然对他的行为非常恼火,正在进行强烈抗议。
孩子的哭声细声细气的,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似的。他不免担心了,毕竟这孩子不足月,看起来也实在太小了,比起他当年去看刚刚出生一天的孝瑜,简直小了不止一圈。而且还极娇嫩,像个刚刚含苞的花骨朵,让他不敢伸手去抱,生怕碰坏了。
“咱们儿子怎么哭得这么小声,像小猫一样,别是连吃奶的劲儿都没有吧?还是没吃到奶,饿得哭不动?”
他蹲在摇车旁,趴在摇车边缘上,十分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小婴儿,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牧云很疲惫,凌乱的发丝黏在额头和脸颊上,脸色也白得吓人。因为失血很多,唇色非常暗淡。对于他一来只知道关心孩子,不知道关心她的言行,她显然恼火了;加上他回来这么晚,又一次没能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守着她,虽然情有可原,但她依旧要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她有气无力地骂道:“什么‘咱们儿子’,你满心里就是想着我给你生儿子。现在你不用惦记了,我和女儿不用你管,你爱到哪儿潇洒就到哪潇洒去,罚你不得碰女儿!”
仰躺着骂他实在不解恨,她本能地想要坐起身来骂,不过只是稍稍一动,身下就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小腹里也酸痛不止,她禁不住唉哟一声,刚刚起来一点,就又躺下了。
赵源非常惊讶,他只是习惯性地称儿子,并不是心里头真的重男轻女,这下被误会了。见到她吃痛,他顾不得解释,连忙坐在她身边,替她盖好被子,然后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别动啊,我给你赔不是了,儿子女儿我都一样喜欢啊。你别因为生我的气,就弄坏了身子,那样多不划算啊。还有,你得为女儿着想啊,她还等着吃奶呢。”
既然骂不动他,也没有力气打他,牧云只得“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对他不理不睬。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理睬。想了想,他终于厚着脸皮,俯身在她近前,捏着嗓子模仿着小孩子的童音,撒娇道:“家家,家家,不要不理睬孩儿,孩儿饿了,肚子里咕咕叫,再不吃奶就连哭都哭不动啦,呜呜呜……”
他的模仿过于滑稽,牧云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紧绷着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变化,嘴角弯起了一点点弧度,似乎实在勉强忍笑。
赵源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她搭理。正讪讪间,摇车里的孩子又一次哭了,细声细气的,能看出哭得很努力,只是声音不大罢了。很快,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汗了。
牧云这一次终于装不下去了,她再也顾不得和赵源怄气,连忙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孩子,伸手想要抱她。可是距离有点远,她够不着。
他这一次终于忍不住了,顾不得刚才牧云给他下的“限令”,先是慌里慌张地摇了几下摇车,孩子却哭得更加厉害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伸出双臂,万分小心地抱起孩子,用臂弯托着孩子的脖颈,将她抱到牧云身侧,让牧云用臂弯搂住她。
小婴儿到了母亲怀里,虽然哭得没有刚才那么努力了,却仍未停止。她睁开眼睛,泪汪汪地望着赵源,胖乎乎的小手晃了晃,碰到了母亲的衣袖,来回胡乱碰了几下,意外抓住了。她开始一下下地拉扯。一面拉扯,一面继续哭。
“别是饿了,这么小不丁点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
赵源使劲儿搓手,等搓到有点温度了,这才硬着头皮,假装没看到牧云没好气瞪着他的目光,伸手到襁褓里摸了摸,尿布干干的,他这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帮我翻身?”
她一门心思在孩子身上,生怕孩子哭岔气了,于是也顾不得继续和赵源生气,只得求助于他。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跟孩子喂奶,赶忙伸手帮助。
在他的帮忙下,牧云终于侧过身躺着,随后将亵衣的衣襟敞开一些,露出因为产后涨奶而颇为丰满的乳/房,忍着酸痛挤了挤。很快,有一点乳黄色的奶水沁了出来,滴在被角上。小婴儿好像嗅到了这浓郁的奶香味,哭声明显小了,同时似乎试图侧脸,去寻找奶香的源头。
赵源本来下意识地转头,省得因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裸/露出来的胸部而被她嗔怪。不过他见她实在没力气抱着孩子喂奶,因此也顾不得了,只好厚着脸皮抱起婴儿,用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引导着孩子去寻觅奶/头。
新生的孩子除了啼哭和吃奶,几乎没有半点自主能力。她努力将小小的嘴巴张到最大,蹭来蹭去,试探了好几下,终于成功衔住了。很快,她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还吸得津津有味,发出一下下颇有节奏的“吧嗒吧嗒”声,童趣盎然。
牧云低着头,满心欢喜地看着正在吃奶的孩子,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充满母亲慈爱的微笑,虽然虚弱,却极尽幸福。
“呵呵,小乖乖,多吃点,赶紧长得壮壮的,胖胖的,省得再被你兄兄说成小猫儿。乖,噢噢……”
她一面哄慰着根本听不懂话的孩子,一面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孩子头上稀稀拉拉的胎发,幸福之情像雨后涨满池塘的秋水,一点点地溢出,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化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这笑容落在赵源眼里,也将他深深感染了。他觉得眼前的牧云不但是世上最幸福的母亲,也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即使她盛装打扮,艳光照人的时候,也不及现在。虽然不施脂粉,虽然脸色很差毫无血色,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他的心中涌动着最炙热,最浓烈的爱意,以及最大的感动和欣慰。忍不住地,俯身下来,伸出双臂轻轻拥抱着她,将他和她的孩子,一一并环入其中。
“云儿,对不起,是我不好,这一次又没能守在你身边。等你养好了身子,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千万别不理我。我以后要对她比对瓘儿还要好,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当宝贝一样护着……还有你,也一样……”
赵源一面轻声说着,一面用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蹭着,还伸手去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儿。尽管孩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努力吃奶,对他的骚扰毫不理睬。
“你别生气了,我从明天开始起,三天不上朝,每天都陪着你们俩,伺候你,给她换尿布,唱歌哄她睡觉,好不好?”
牧云只顾给孩子喂奶,全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他还不死心,继续厚颜道:“……不好?那么你说说怎么惩罚我,我什么都认罚,叫我到雪地里跪一晚上都行。”
259
259、履诺 。。。
牧云终于被他的话逗笑了。她转过头,睨了他一眼,伸手一指他的额头,强忍着笑声,骂道:“你这是个什么馊主意。要是早个十年二十年,你爱哪里跪着就哪里跪着去,冻成个冰坨我也不管。现在你拖家带口的,要是变成了冰人儿,我怎么办,瓘儿怎么办?叫我带着拖油瓶改嫁去?”
赵源见她态度缓和,于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没有停止继续讨好她的表现,努力装出可怜巴巴,凄惨无助的眼神,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就差摇着尾巴抱着主人的腿蹭了。
“也是啊,我可不能死。我要死了,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女人又变成别人妻子了,儿子得管别的男人叫兄兄了,那可怎么成?”
他一面感慨着,一面做出黯然销魂的神态。这两三个月里的好生休养,他早已恢复了旧日容光。这张俊俏姣好的面孔没有了习惯性的欠揍痞笑之后,倒也颇有几分忧郁动人,很容易激发别人的同情心和呵护欲。
牧云看看怀里正在吃奶的“小的”,又看了看跪在旁边那个可怜兮兮的“大的”,不知不觉间彻底心软了,先前的不快也渐渐淡化。她伸手捏住赵源那张进屋之后半天也没有暖和过来的脸,硬是给他扯出一个古怪滑稽的“笑容”来。
“你呀你,要道歉就好好道歉,别老把那个晦气的字挂在嘴边上。我和瓘儿,还有这个‘小的’,都靠着你呢,你可得给我健旺着,别没事儿自寻烦恼。”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他心中欢喜,眼睛里也闪烁着亮亮的光芒,倒有几分像得到了大人夸奖的孩子,纯真无邪。
牧云想了想,回答:“光我一个原谅你还不够,这一次你还得罪了女儿,得要她也原谅你才行。”
说话间,小婴儿已经吃饱了奶水,舒舒服服地扭动着小脑袋,在母亲那饱满温软的胸部上蹭了蹭,然后小嘴张得圆圆的,好像在打哈欠,又准备睡觉了一样。
“要怎样原谅才行呢?”赵源轻轻地抚了抚女儿柔嫩细腻的小脸,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小乖乖,你要是原谅兄兄了,就睁开眼睛表示一下。要是不原谅,就睡觉吧。”
等了片刻,小婴儿撇了撇嘴,吐出一个气泡,好像很开心似地,睁开了眼睛。
她有着很漂亮也很完美的双眼皮,眸子的颜色是蓝色的,不过和父母稍有区别的是,蓝中透着一点银灰,好像黎明时分,太阳尚未升起之时的万里苍穹。
大概是赵源凑得太近,她隐约能瞧见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因此,一双纯净明亮的蓝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瞧,一眨不眨。似乎,她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对于她来到世上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也很好奇。
“哈哈,你看,她原谅我啦,她不生我的气呢。”
他格外欢喜,低头在女儿充满奶香味的小脸上嗅了嗅,又伸出一只手指,搔了搔孩子的手心儿。小婴儿大概受不了这个痒痒的逗弄,于是出于本能地握拳,将他的手指牢牢抓住了。
“来,乖宝贝,给兄兄笑一个,笑一个……我们的乖宝宝真漂亮,比瓘儿还漂亮。瓘儿是臭小子,我最喜欢俏丫头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除了一点点好奇之外,不哭也不笑。到后来,大概自己觉得累了,于是又打了个哈欠,一只小手继续攥着父亲的手指,一只小手放在脸上一下下晃荡着。渐渐地,手不晃了,人也甜甜地睡了。
赵源唉声叹气道:“她不喜欢我呀,等了半天也不笑。原来第一次见到瓘儿的时候,那小子可笑得欢实着。”
“你愁什么,小孩子刚落地的几天不会笑只会哭,要满月了才会笑的,你慢慢等着就是了。”
说着,牧云拉上衣襟,用帕子擦了擦孩子嘴巴的奶渍,等瞧着她睡熟了,这才把襁褓包好,示意赵源把孩子放回去。
赵源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让孩子跟着你睡?”
“孩子太小,我怕翻身压着她。”
他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小时候家里养过兔子,母兔子下了五六只小兔子,有灰有白有花,结果没几天,被母兔子压死了一只,我把剩下的拿得远远的,才总算养活了。”
牧云又好气又好笑,想背过身去不理他,试探着动了动,却因为产后疲惫,身体异常沉重,自己根本无法翻身。无奈,她只得朝他脸上轻轻搡了一把,嗔道:“你竟把我比作母兔子,那你就是公兔子了?赶紧给我滚远点,我才不要你伺候。”
他厚着脸皮再次凑近,讨好道:“别,我说到做到,这三天都守在你跟前。你打也不走,骂也不走。”
“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蹲在这里也不嫌害臊。再说了,你粗手粗脚,笨得要命,怎么能照看好这么小的孩子?”
“我可不能,我灵巧着呢。还有啊,我又不是没有看小孩儿的经验。”
牧云诧异道:“你看谁了?”
她记得孝瑜出生之后一直是乳母带着,孝瓘出生之后他正在养伤,根本没有机会过来。因此,对于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不能理解。
“那还能有谁,侯尼于啊!家家坐月子的时候,身边连个照应的女人都没有,困窘得很。里里外外都是我伺候的,我才六岁,就会给他换尿布,摇摇车哄他睡觉了。后来他越长越沉,我一次抱着他走路光顾着手臂使劲儿,没注意脚底下,绊了一跤,正好脸朝下摔了,把他压在下头,他哭得要命。家家气坏了,把我屁股都打肿了,还说侯尼于将来要是变傻变笨,就是我给摔坏的……”
讲起小时候那虽然贫穷,却不失温馨的往事,他不知不觉忘记了现状,一时间兴奋了,讲得绘声绘色,很来劲儿。直到讲到这里,这才突然注意到牧云的表情有些僵硬,顿时回过神来,尴尬了。
牧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保持沉默。
赵源并没有再关注她的反应,只是先前的春风满面,突然变成了满眼阴霾。他直起身,背过脸去,将脸上的凄凉之色,悄悄隐去。
赵汶残废了,成了个半疯子,还是被他亲手造成的;陆昭君中风了,瘫痪在床,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了,纯粹是被他气的;还有他的妹妹,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面临丈夫被杀,儿子被杀的悲惨命运,只因为他要改朝换代,斩草除根。
当年那个蓟城郊外的小院,那个虽然简陋却充满了浓浓亲情的家,就这么散了。如果,赵源没有重逢父亲,没有后来的荣华富贵,也许现在,每个人都好好的。
他本性并非歹毒,却被命运推动着,一步步走向亲情的对立面。到现在,似乎除了她,还有孩子们之外,也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了。
她忍不住地,伸出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的伤痕处轻轻吻着,间或说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想它了,你又没有老。你看,你现在既有儿子,又有女儿,多好啊?咱们俩好好活着,等着将来抱孙子。只要把握好了,什么也不会再丢失了……”
赵源转过脸来,眼神稍稍宁静了一些,长长地吁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没错,咱们要把握好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把以前没有得到的东西,一一找回来。”
说到这里,目光越发坚毅了,一字一顿道:“我要娶你,光明正大地。”
牧云听到这最后一句,蓦地一惊。随后,胸中涌起强烈的酸楚,身上也随之一寒,眼眶里涩涩的,瞬间,几欲堕泪。
她等这句话,等了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只为等他重新说这句话。
虽然十五年前他站在那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上,如此豪言壮语;插了两根树枝在门槛处,像模像样地“拜天地”,他发誓和她结为夫妻,白头到老不相离。可那些最多也就算作私定终身,世人不会承认。后来,两人更是劳燕分飞,一个使君有妇,一个罗敷有夫,似乎当初的誓言都成了笑话。
重逢之后的十年,最不堪的,最丑陋的,最痛苦的,最无奈的,他们经历了个遍。该付出的代价,也付出了;该得到的报复,也差不多了。也许,还亏欠了那么一两个人,不过,是否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还债呢?
可是,这些犹豫,这些彷徨,在她再次迎上他的视线之后,一齐消散了。人生苦短,她只想完完全全地,拥有眼前这个人,这个她用了十五年时间,也许还有第二个十五年,第三个十五年的时间,去爱慕,去依恋,去珍惜的男人。决不能等到白发之后,再去后悔。
因为太害怕再失去,所以现在的她,再无所畏惧。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就像我当年承诺的那样,扎起绵延十里的彩缎步障,用迤逦十里的迎亲队伍,用黄金装饰的彩车,去迎娶你,让你做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新妇。要全天下的女人,都羡你慕你,嫉妒你。”
赵源将她的手拉到近前,贴在唇上细细亲吻。雪花扑簌簌地落在窗纸上,发出最轻微的沙沙声,越发衬得室内温暖如春。
他近在咫尺,隔着薄薄衣料的暖暖的体温,脖颈间若有若无的清香,微微低垂的睫毛。虽看不清他的双眸,却能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柔情绕指,缱绻迷离。这一刻的美好,早已胜却人间无数。
“还有,要你做一国之母。你我称皇称后,坐拥江山。”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无憾。
260
260、兰陵 。。。
六年后。
又是一个春天,明媚阳光下,杨花柳絮漫天飞舞,好像在下一场晴日春雪,满世界都是这些美丽的精灵在轻舞飞扬。乱世之中的烽火烟尘,最终还是要被年复一年的美好春/色所取代。
建康向东两百余里,京口附近的长江上,烟波浩渺,横无际涯。江风浩荡,让一艘艘战船鼓起白色的风帆,顺着南面来风航行,密密麻麻,浩浩荡荡,一路向北而去。军威之盛,令人叹为观止。
众多护卫舰船的簇拥之下,其中一艘最庞大的楼船正稳稳地行驶在大江之中,巍峨壮观的船楼之上,飘扬着赭黄色的中军大纛,上面绣着一个偌大的“齐”字。
遥遥地,北边的渡口已经隐约可见,大约用不了一刻钟时间,就可以弃舟登岸了。长江北岸,是齐国的疆域。而长江南面,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国势无双的齐国所占据,纳入疆土。
元兴五年,也就是赵源受魏禅,改朝换代,建立齐国之后的第五个年头,齐国也进入了辉煌巅峰。
齐军在西边与周军交战屡屡告捷,并于年初时候占据了大半个荆州,阻断了周军南下梁国的最佳路线。而侯景之乱后四分五裂,一片狼藉的梁国来不及喘息,就被南下的齐军浑水摸鱼,趁机攻占了国都建康。淮扬一带,长江以南,江州以西的各个州郡多半望风而降,只半年功夫,梁国在江东的十七个州就落入齐国囊中。
赵源将他随军带来的南梁宗室萧渊明立为皇帝,建立了一个傀儡政权,并布下重兵骁将以扶植这个南方小朝廷。等到立稳脚跟之后,就可以大肆侵吞南朝国土了。
从元兴四年秋天他亲率二十万水陆大军南下,到了元兴五年初春,已经过去了将近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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