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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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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
赵演这才回过神来,略一品味,突然明白她的用意了。心中一慌,赶忙把手收了回来。不过这种时候越是主动解释,就越显得自己有鬼。因此,他故意装傻,“嫂子当时是年少气盛,正和大哥闹别扭,难免意气用事。现在时过境迁,肯定不至于那么容易动摇了。”
牧云对于他的话好像置若罔闻。沉默了半晌,终于摇了摇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不明白她所指的这个“他”究竟是哪个,却不方便多问。只不过,他清楚得很,她的心里,不会有他的半点影子,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将来可能会吗?他很怀疑。
回去之后,他一夜无眠,一直坐在门口的木头台阶上,手里捏着未经她同意私自交换来的发钗,反复沉思,颠倒不已。直到更深露重,直到屋檐下的灯笼彻底熄灭。
……
这一天傍晚,陆昭君坐在宽大的床上,手里端着盛满温热酪浆的银碗,浅浅地抿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皮,问道:“消息可打探清楚了?”
地上跪着的人叩首道:“回主母的话,小人确认是实情了,才敢回来禀告的。”
“那你说来听听。”
“是。”来人将他从西魏获知的一桩秘闻详细叙述了一遍。
原来,西魏的傀儡皇帝元宝炬曾以乙弗氏为后。乙弗氏的父亲曾为兖州刺史,母亲是北魏孝文帝之女淮阳公主。她不但出身名门显贵,更兼德容兼备,和元宝炬感情融洽,两人生育了四个儿女,其中长子已被立为太子。
然而宇文泰令元宝炬娶柔然公主,迫使他废黜原本的乙弗后。元宝炬对妻子割舍不下,表面上废黜,令她出家为尼,实际上暗中继续来往。
柔然公主生性善妒,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大怒,强令元宝炬遣送废后去边镇,不得再有私通。元宝炬被逼无奈,只得封他和废后所出的次子为秦州刺史,奉母赴镇。临行前,母子入宫辞行,与宝炬相见之时,忍不住泪如雨下。元宝炬念及多年来的结发情谊,也泪下不止。于是密嘱乙弗氏在外蓄发,再图后会。
这事情被赵雍安插在西魏的细作知道了,马上密报给赵雍。他暗中设法令柔然国主知晓此事,加以挑拨。阿那環闻讯大怒,立即派兵入侵西魏。
大兵压境之后,宇文泰得知内情,当然不容傀儡皇帝因情误事,立即告知元宝炬,叫他自作决断。元宝炬实在无奈,只得说:“岂有百万之众为一女子举也?虽然,致此物论,朕亦何颜以见将帅!”派人去秦州,赐乙弗后毒酒。
乙弗后这下彻底绝望,大哭道:“愿至尊享千万岁,天下康宁,死无恨也。”然后与儿子诀别,饮毒酒自尽。
乙弗后被杀,总算打消了柔然公主的醋意,也就此消弭了兵祸。
……
听完这些之后,陆昭君在惊悚之余,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她脸色沉重地思忖了半晌,这才对那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此事不可对外人说起,更不可让世子知晓。”
“是。”来人再次叩首,起身退下。
室内刚刚恢复了寂静,突然有人从后堂出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124
124、人情冷暖 。。。
陆昭君低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先前明令回避的冯翊公主。后者已经脸色惨白,惶恐如惊弓之鸟了。
“求阿家开恩,更改成命!”冯翊公主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的禀报,一面拼命地叩头,一面连声请求道。
陆昭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放下手中的银碗,冷冰冰地说道:“更改什么成命啊,你都偷听到了什么?”显然,她对于儿媳这种违背吩咐偷听消息的行为非常不满,表面上虽然没有追究,但心中的不悦还是非常明显的。
性命攸关的大事,冯翊公主根本顾不得解释这些,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令婆母不高兴了。她声音颤抖着回答道:“奴婢知道,大王准备让世子和柔然结亲,娶柔然公主。”
“哦,那又如何?”她面无表情地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媳,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冯翊公主过于惊惶,脸色越发苍白了,“柔然的公主来我国,想必不是给世子做妾的吧?”
陆昭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那又如何?”
见她这种态度,公主只觉得全身似乎都坠入了冰窖之中,冷得她瑟瑟发抖,从里到外都凉透了。既然婆母不肯直说,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奴婢不明白的是,柔然的公主一来,奴婢怎么办,奴婢要往哪里摆?”
陆昭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还用问,你避居侧室就是了。虽然世子妃不能有两个,不过你毕竟是我大魏的公主,当今天子的胞妹,不会把你撵出去,或者送去出家为尼的。”
公主终于忍不住直说了:“若是这样,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肯定从命就是。可刚才来人所说,那乙弗后即便出家了,柔然公主仍然不肯放过,要对她赶尽杀绝。大王要为世子娶的这位是柔然可汗的次女,想来秉性相近,万一,万一……奴婢可,可不想死啊!”说着说着,她的眼眶里涌出泪花,失声哽咽起来。
陆昭君对她不理不睬,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染好的红指甲。
贵妇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平日里百无聊赖,有都是闲工夫摆弄妆容。这十指的指甲精心保养,养得长长的,再用凤仙花捣碎加入明矾做成指甲膏,细细地敷在表面上,然后戴上专门的指套。过一夜之后,再如此染色。如此重复五六次之后,才能达到鲜艳如胭脂一样的效果。雪白的肌肤配上嫣红的指甲,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这悠闲富贵的日子,真是再好不过的了,若是没有了富贵,沦落为干粗活的妇人,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了。自己过得快乐就足够了,管他人死活呢。
公主见她这种态度,就更加惶急了。“阿家,奴婢自从嫁给世子,进了王府之后,一直小心伺候阿家和世子,从来没有半点不用心之处。奴婢对阿家的忠心孝心,阿家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奴婢也不敢求什么,只想保住这条性命,您就开开恩,让大王更改成命吧,求求您了……”她又接连叩了几个响头。
她总算抬起眼来,瞥了儿媳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行了行了,起来吧,我的公主殿下。”
冯翊公主哪里敢轻易起来,跪行几步,在床前继续叩头,哭道:“奴婢不想死啊,阿家就念在奴婢伺候您这七八年的份上,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她冷笑道:“媳妇伺候婆母那是本份,你倒好,拿来居功了。刚才偷听的事情,你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我倒是问问你,你这样干过多少回了?想必不是初犯吧。”
“奴婢的确是第一次啊,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也不敢这样。这一次,这一次实在是……”
“是什么呀?”
“是奴婢知道,知道世子要娶柔然公主的事情,不知道您和大王要怎样安排奴婢,所以实在忍不住在后面偷听了。”她说到这里,又压抑不住地继续抽泣。
陆昭君现在懒得和儿媳追究这些,于是稍稍缓和了语气,说道:“这次和柔然联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为了你一个女人,招致蛮夷侵袭,烽火四起吧?能入得了柔然可汗那双法眼的女婿,也只有当今天子,你家男人,还有大王了。整个魏国只有这三个男人有资格娶柔然公主,你说说,你不让世子娶,难道要大王娶,要你那天子哥哥娶?当今皇后,是我女儿;这大王的王妃,是我。照你看来,换谁好呢?”
冯翊公主这下子噎住了,她实在没有办法辩驳,更想不出更好的方案来,只能愣在当场。
她见儿媳无言以对了,就换了一副和蔼面孔,安抚道:“其实你也不用吓成这样,那乙弗后本来不用死的,要不是她继续和丈夫暗中来往,还念着日后再回去当皇后,柔然公主也不至于容不下她一个尼姑。只要你到时候老老实实的,不再和世子联络交往,公主不至于非要对你赶尽杀绝的。”
“可是……”
她截断了儿媳的话头,抢先道:“你再犯愁也没用,我都没办法,你以为我想要一个浑身马臊味,几年不洗澡的儿媳伺候?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候着去吧,说不定到时候情形又不同了,说不定这位公主没那么凶悍妒忌呢……总之这世事多变数,船到桥头自然直。”
公主脸上泪痕犹存,却不敢再哭惹她厌烦,只得忍气吞声了。
……
晌午,牧云刚刚从陆昭君处请安回来,就在自家的院门口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甚至怀疑自己眼睛看花了,又或者是阳光太刺眼了,伸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面对从来不主动登门的世子妃,牧云在诧异之余,又估计她来找自己大概没什么好事,因此表面上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语气还是颇为生分的。
冯翊公主的眼皮有明显的浮肿,神情也颇有几分憔悴。看她这副模样,牧云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好像她被赵源打骂虐待过了一样——这样想也不奇怪,因为她到了晋阳两三天了,赵源还没有主动过来找过她,她怀疑他是不是在哪个女人的榻上睡下了,所以兴致不像以前那么高涨。
“妹妹不必如此客套,二郎是不是不在?”
看这情景似乎公主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却反常地没有离开或者进去等候,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找她,而态度又如此罕见地随和,令牧云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了。她主动邀请道:“太原公不在,就奴婢一个人,殿下请进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入内,在厅里坐下,侍女奉上酪浆和各类瓜果吃食,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牧云和她寒暄几句之后,就没有话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好意思主动询问她的来意,一时间尴尬起来。
公主用有些为难的眼神朝旁边瞟了瞟,她立即会意了,于是打发侍女们回避。等到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公主可有什么秘事要和奴婢相商?”
元仲华以前一贯在她面前冷漠着一张脸,作倨傲之态。可是这一次却判若两人,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很不好意思地问道:“妹妹到晋阳也有两三日了,我没来拜访,实在是礼数不周,还望妹妹海涵——我想问问,这几日来,世子可曾来过妹妹这里,和妹妹说过话?”
牧云见她这副窘态,越发地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了。估计是赵源将要娶柔然公主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偏偏又找不到赵源问个清楚,只好硬着头皮来寻自己了。
“那倒是没有。我前天和太原公去谒见了世子,他似乎忙得很,要是他连您那边都没去的话,自然也不会来我这里了。”牧云继续装傻。
元仲华无可奈何,只得说明了来意:“我听说大王要和柔然联姻,准备要世子娶柔然国的公主,所以来求妹妹,在世子面前为我说项。不知能否周旋一下,寻个妥当的法子来避免此事。”
“您是他的正妻,尚没能见他一面,更何况我这个弟妇了。殿下不如去找王妃,王妃传话,他必然会去的,不比由奴婢寻找要方便许多?”
125
125、守身如玉 。。。
冯翊公主面有难色,犹犹豫豫地说道:“我先前去找过王妃,不过,不过看起来她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牧云对于陆昭君的态度完全可以预料,她要是肯插手这个事情才怪。因此,牧云一脸无无奈何,摇了摇头,道:“连王妃都没有办法,世子又能有什么神机妙算?毕竟这是国家大事,总不能尽如人意。这些男人为了裙带关系,谁都能娶,就算打心眼里地不喜欢,又能如何呢?”
公主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因为她觉察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显然是暗指她能嫁给赵源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关系,现在被取代也是正常的,叫她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尽管心中怨怼,可现在她有求于人,自然要把这些窝囊气咽下去。因此,她勉强做出一脸恭维之色,期期艾艾地恳求道:“这个,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当初要不是我,也许现在的世子妃就是你了,你也不用和世子那般辛苦了……可我来之前,并不知道世子和你旧日的交情;就算知道了,也是身不由己,进退两难啊。求你看着这些年来咱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份上,就替我在世子面前说说话吧。以后,我就算当侧室也不要紧,只要保住性命就谢天谢地了。”
她冷眼瞧着这个她和赵源之间的障碍,不知觉间,生出几分怜悯,感觉公主也有可怜之处了。她突然在想,如果现在的世子妃是她,那么赵源是不是一定会拒绝这桩婚事?会吗?她对他生出了一丝怀疑和不信任。
思前想后,她不想继续刁难公主了,于是叹了口气,留有余地地说道:“殿下不必如此,王妃既然摆明了不想管,自然也不希望其他人管,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引火上身。”
公主听着这话音不对,更加紧张了,“这……”
“我和殿下无怨无仇,见死不救也不至于。在世子面前,我会为您斡旋一下的。至于他肯不肯听,有没有办法,我还不敢保证。”
公主的表情有了瞬间的松懈,却仍然不敢置信:“妹妹真的会为我说话吗?”
牧云微笑道:“在世子面前说几句话,我还是敢的,这一点还请殿下放心才是。若您真信不过我,不妨直接去找世子,或者找大王算了。”
“哦,那就太好了,妹妹如此善良仁厚,我实在感激不尽。”说着,她不惜纡尊降贵,给牧云行了个谢礼。
牧云赶忙将她扶起,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将她送走了。
她独自坐在窗下,思忖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过问此事。毕竟开门揖盗的事情,她肯定不愿意见它就这样顺利发生。冯翊公主不过是条落了单的狼,而即将到来的柔然公主,才是真正的猛虎。
“大郎君现在在哪里,你去打探一下。”牧云叫来一名侍女,吩咐道。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侍女回来了,禀告道:“大郎君刚刚从衙署回来,正在宋夫人那边。”
她颇为诧异,因为赵源基本对这个小妾不理不睬,怎么会突然去她那边。“那这几天来他是不是很忙?”
“回夫人的话,奴婢仔细打听过,大郎君这两天的确很忙,就算回来了也不休息,直接去宋夫人的院子里,不过每天到了半夜时总会出来的。”
牧云心中免不了有些不快,一个大男人跑到自己姬妾的房里,能干什么呢?亏他还有脸说,为她“守身如玉”,这下看他如何解释。
想到这里,她突然萌生了过去看看的念头。不知道他到时候该是怎样的尴尬,怎样的理屈词穷。
宋氏住的院子不大,清幽雅致,倒是个很适合居住休养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免不了多打量了几眼。只见正屋的房檐下有株高大的桃花树,上面盛开了满满的桃花。微风拂过,带落了几片浅粉色的落英。花瓣散落在台阶上,似乎有一阵子没有打扫过了。
这里显然奴仆很少,她一路行来,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直到进入外厅,才有两个侍女低着头侍立在哪里。见她进来,她们连忙行礼,却被她制止了。
奇怪的是,内室隐约有点药味,隔着屏风,牧云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影。她停住脚步,侧耳倾听,想知道他究竟在里面干些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之后,有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是孝瑜的声音,有点虚弱:“兄兄,不行了,实在太痒了,我抓一下,就一下,行不行?”
“一下也不行,你想落一身疤吗?”赵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恐吓。
孝瑜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央求道:“痒死了痒死了,太难受了,我轻轻抓还不行?再说了,落点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儿子又不是小娘子。”
屏风上映出的人影晃动了几下,似乎在宽衣解带。过了一会儿,赵源的声音再次响起:“喏,你看看,兄兄背上这么多的疤,就是小时候不听话乱抓乱挠落下的。你仔细瞧瞧,丑不丑,难看不难看?”
沉寂片刻,孝瑜用低低的声音回答道:“嗯,是丑,是难看。”
“那你还想抓吗?想和兄兄一样吗?”
“不想了,不敢了……”
见儿子总算听话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和蔼,“这就对了,我们孝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会不懂事的。先前医官不是说了吗,再过一天,这些水痘就不会再痒了。然后不出两三天功夫,它们就会枯萎,褪掉。只要不抓,就能恢复到以前一样,皮肤还是滑滑的。所以呀,你忍耐这一天,咬咬牙就过去了。”
“嗯,那儿子听兄兄的话,不抓了……可是,可是,还是很难受……”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声。
“别急,兄兄这就给你涂上止痒的药粉,你暂且忍忍,很快就好了。”
……
牧云听着听着,在恍然之余,心头禁不住有了点融融暖意。先前对他的怨恨之情,此时也淡却了不少。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趴在屏风边上,朝里面探头望了望。
只见赵源衣衫不整,上身的衣裳褪下了一半,正侧身坐在榻沿上,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软毛刷子,蘸了盒子里的药粉,往儿子的身上细细地刷着。
望着他背上的累累伤疤,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十多年前。当时他还是个瘦弱单薄的少年,为了救她,他险些被褪去一层皮。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他鲜血淋漓地趴在那张破桌子上,发着高烧,还不忘咧着干裂的唇,一脸痞气地冲她笑。
她突然想起,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在她面前真正地哭过,就算遭遇再多艰险打击,他都不曾流泪。不论是春风得意时,还是凄凄惨惨时,他永远都是一张笑脸,给她温暖,给她安慰。用他不甚强壮的臂弯,给她最安全的拥抱。
这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家伙,他是不是真的很快乐,永远都不知道“愁”字怎么写?
牧云心神恍惚了一阵,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
孝瑜趴伏在榻上,露出满是粉红色丘疹的后背,手攥着面前的枕头,似乎在强忍着身上的奇痒。
“舒服一点了吗?”赵源一面给他涂药粉,一面问道。
“嗯,没有刚才那么痒了。”
“那你不要动弹,兄兄的眼神不怎么好,万一碰到你这水痘上,过给了自己,麻烦就大了。”
孝瑜被他逗笑了:“嘻嘻,不怕,到时候儿子的病好了,就反过来照料您。”刚刚说到这里,他的突然视线朝屏风这边转来,一眼望见了牧云:“咦?”
“咦什么,不要乱动。”赵源眯缝着眼睛继续忙活着,精神非常集中,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目光。
“兄兄您看,是二婶。”他伸手向牧云这边指了指。
126
126、纵情 。。。
赵源嘿嘿一笑,并没有转头:“你这小儿也学会捉弄人了,怎么,是逗兄兄玩的吧,你二婶从来不来这里。”
“可是,真的是二婶呀。儿子现在不发烧了,没有说胡话。”孝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牧云,委委屈屈地抱怨道,顺便主动招呼她:“二婶,您来了!”
“嗯,乖。二婶知道你生病了,特地过来看看你。”牧云对小孩子说了个谎,因为她不好意思直说是来寻赵源的,以免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又沾沾自喜了。
赵源显然吃惊不小,他慢慢扭过头来,望着刚刚从屏风外面走进来的牧云,目瞪口呆了,手里的刷子也不知不觉间掉落下来。要是平日里,他早就油嘴滑舌地开始调侃了,对于她的主动寻找,他应该惊喜万分才对。然而眼下这个场所,却格外尴尬。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他破天荒地结巴起来。
孝瑜瞪大一双纯真的黑眸,好奇道:“兄兄没听到吗,二婶刚才说了,是来探望我的呀。”
有儿子无意间解围,他似乎松了口气,赶忙把脱下一半的衣裳穿了回去。一面穿,一面傻笑:“嘿嘿,是我耳朵不好用,没听见,还不如孝瑜耳聪目明呢。”
他一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眼下突然这样腼腆,竟让牧云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了,很怀疑眼前的这位是不是换了个人。
她在旁边坐了下来,对赵源不理不睬,只是一脸温柔地打量着孝瑜,好一番嘘寒问暖,外加柔声抚慰。
孝瑜笑得眼睛弯弯的,好像月牙一样,也不觉得身上痒了。他一脸期望地问道:“二婶,听兄兄说,孝瓘弟弟这次跟您一道回来了,他怎么不来和我玩呢?”
“他这两天一直吵着要和你玩,不过你生病了,他过来和你玩,你只能干看着没办法,多着急啊。”
他想想也是,点点头:“嗯,那等我过两天病好了,您就叫他过来吧。我两年没见着他了,很想他。我刚刚学会了骑马,等见了他,也教给他,我们一起骑马玩,好不好?”
注视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她的心中一阵柔软,甚至忘记了他是赵源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她颇为疼爱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原本胖乎乎的小脸瘦了一些,能够看出尖下颌了。可以想象,他长大之后的脸型和模样,应该很像赵源的。
“真的?孝瑜这么厉害啊,还不到八岁就会骑马了?真是了不得,将来肯定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她夸奖着孩子,顺便揶揄了赵源,“你比你兄兄强多了。你知道吗,他都十四岁了,还不会骑马呢。”
“真的吗?”孝瑜的眼睛亮闪闪的,自豪之余,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
见儿子的目光转移过来,赵源一张白皙的脸有点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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