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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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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医仆在旁边伺候着,觉得腿都在抖,眼前这个人,是他们都很熟悉的林芝,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如今却要把她开膛破肚,虽说这对为医者研习有好处,但在人死后辱尸,难道神医先生就不怕天遣?
韩笑看了云雾老人一眼,他面无表情,只等着她动手,旁边几个医仆的表情动静有些大,韩笑微微侧目,然后再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右手稳稳的握着刀,划开了林芝的胸膛。
云雾老人上前一步,在另一侧看着,韩笑把切口切大,按医书上教的,翻开了露出内腑各部。身后是一个医仆做呕的声响,韩笑非常理解,她想她的脸色也很难看,虽然在医书上看到过无数次内腑分布的图片,但从没见过真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清晰的看到一个人的胸膛肚皮下面的景象。
身后又再传来另一个医仆的动静,云雾老人头也不抬,冷冷的道:“滚出去,没用的东西,以后不必跟着我,自己到药房那领罚。”这就是把跟在身边的医仆贬做药房里做粗活的去了。
韩笑没来得及为这几个医仆奉献同情心,她被林芝内腑里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力,原来他们为林芝疗治到现在,她的内腑是这个样子的。
“这里……”云雾老人翻开林芝的心脏、肝等,除去刀伤之外,还有一些异常颜色状况,一一点了出来跟韩笑说,韩笑努力记着,并在云雾老人的指导下,把所有脏器都认识了一遍,甚至被要求动手切开仔细察看。
韩笑认真学习,精神高度紧张,待所有都弄完,她净手换袍,走出了屋子,发现竟然已是近午时分,明晃晃的太阳一晒,她这才觉得双腿发软,再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屋边阶上。
她刚才,用自己的手,自己的刀,剖开了一个人,翻开了她的内腑器脏。韩笑一点点的回过味来,身上发冷,胃里翻腾。她埋头在膝上,缩成一团。
一只大掌抚着她的头,她抬起来,看到聂承岩那张关切的脸,韩笑立时红了眼眶,小小声的喊了声:“主子。”
“累了吧?我来接你了。”他接到消息说她这一早上是在剖尸,便知她定会难受。
“我,我起不来。”韩笑红了脸。
“那就再坐会,今天太阳不错。”他似真有闲情陪她在这晒太阳,韩笑心里一暖,点点头。
云雾老人这时出了来,看了看他俩,没什么表情,只对韩笑说:“明天还是这个时辰,还是这间屋子。”韩笑心里一紧,难道又要剖尸?她抿抿唇,看了聂承岩一眼,而后才冲云雾老人点点头。
云雾老人皱眉看看聂承岩,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嘀咕:“剖个尸而已,紧张什么,跟当爹似的……”
聂承岩瞪着他的背影,忍住了没发作,转头回来又瞪韩笑,韩笑缩缩脖子:“又不是我说的。”才温柔不到一会,又摆凶脸。
聂承岩没好气:“歇够没,乐乐一会就回来,你不先回去洗洗澡换身衣服,臭死了,怎么见他?”
韩笑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岩筑走。
才走一段,他又不满意了:“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身上有毒?”
韩笑小小声辩:“是你说人家臭的,这不是怕熏到你吗?”
“那怎么不怕气到我?”
韩笑瞥了一眼推着椅子的霍起阳,赶紧道:“那让我来推主子吧。”这下该够近了。霍起阳闻言,也停了步准备让出位置来。怎料到聂城主大爷还是不满意:“推什么推?刚才不是还脚软,这会子又有力气了?好好走你自己的。”
霍起阳看了看韩笑,冲她偏偏头,对着聂承岩的方向呶了呶嘴,韩笑会意,走到前面去,靠着椅子走,这才算顺利起步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手碰到椅子把手,忽被一大掌握住了,韩笑脸一红,想着身后便是霍起阳,被看到多不好,遂悄悄使力想把手抽回来,可她一用力,聂承岩也用力,干脆把她的手掌压在扶手上握着。
韩笑红着脸偷偷瞥他,却见他直视前方,似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手指却在轻轻抚弄她的指尖。韩笑咬咬唇,悄悄回头看了眼霍起阳,他也是目视前方,专心推着椅子。仿佛心猿意马的只有她一个。
韩笑还没来得及从霍起阳身上收回目光,手上一痛,却是被聂承岩用力捏了一记,韩笑撇撇嘴,心里不服气,曲了拳用手背去顶他的掌心,他握着她的手不放,掌心磨着她的手背,嘴角弯起一个笑。
韩笑又想起他们各自发的誓,心里又有苦又有甜,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回到了岩筑,沐浴更衣,把自己打点完毕,韩笑跟着聂承岩到院子里等韩乐。她是奇怪的,这韩乐上山怎么成了件大事了,要这般郑重其事的迎接?她牵挂弟弟便罢了,可主子凑什么热闹?
当马车停下,挂个大大笑脸的韩乐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冲着她大喊:“姐姐。”韩笑有些明白了,可她不敢相信,她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韩乐哈哈大笑,张开了双臂,大声叫:“姐姐要站稳罗,冲啊!”言罢便象只小牛犊一样埋头冲了过来,韩笑泪眼蒙蒙的傻乎乎站着,嗓子眼里堵得厉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聂承岩大喝一声:“乐乐,别撞,小心摔着。”可是韩乐已经冲撞了过来,聂承岩眼急手快,伸胳膊护着立在椅旁的韩笑,韩乐没头没脑的扑,力道太大,聂承岩坐着伸臂撑不住,为免他们都摔了,干脆收了臂,把这一大一小全揽过来抱着了。
“姐姐,姐姐,我好了,我全好了!”韩乐一个劲的叫唤,韩笑话也说不出来,只会一味的掉眼泪。她做梦都盼着韩乐的病快些好,幻想着有天他能象从前一样朝着她飞奔而来,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却不也相信这是真的。
那些内心恐惧惶然,面上却要笑着对弟弟说“不怕不怕,有姐姐在呢”的日子,那些腿脚累得快断掉,却还得故做轻松的对背上的弟弟说“再坚持会,下个城很快就到了,到了就会找着好大夫”的时光,那些大夫对她摇头说“别再费劲了,别再折腾这孩子了,让他好好过最后的日子”,她心里明明灌满了泪却还对自己说“下个大夫就能治好了”的岁月,那些爬过的山、走过的路、跪过的人、磕过的头,忽然一下变得飘渺虚幻起来。
“乐乐,乐乐……”韩笑紧紧拥着弟弟,再也忍不住嚎淘大哭起来。“姐姐就知道你会好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的。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聂承岩搂着这姐弟俩,看着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会哭一会笑,忽然心里酸涩难捱,他竟然没有机会也能抱着亲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哭大笑,他活了20多个年头,曾经自认为是年少得志,能呼风唤雨,但他如今回想起来,他竟然连个这样的拥抱都不曾有过。原来自傲与可怜的差距并不大。
他残了脚,毁过志,断过生念,可是幸好她来了,她闯进他的世界,那样充满生气的大声对他说“是的,主子,奴婢在”,幸好有她,幸好他还有她。
聂承岩紧紧抱着这俩姐弟,眼眶也热了,他从此不是一个人,他也有了亲人。
几个人抱在一团正感动,韩乐说话了。他擦干眼泪,一脸惊奇的道:“咦,这椅子太结实了,在哪个铺子做的?压着我们三个人居然都不垮。”
这毛孩子!聂承岩真想把他丢出去,可是偏偏他迷上的是人家姐姐。他清清嗓子:“既然你也知道会垮,就快点下去。”
“可是这样挺舒服的。”毛孩子不乐意。
聂承岩瞪他:“我不舒服。”要是单单是笑笑抱多久都行,加上他就不行。
韩乐这段被宠得胆大,又是刚刚展示了一下康复效果,正得意忘形呢,赖着就不愿走:“再抱一会嘛,人家好久没有得爹爹那样的抱了。”又是爹爹?聂承岩正待发作,却听得韩乐继续说:“这样很好,真有一家人的感觉。”
一家人?聂承岩正欲拎他领口的手停住了。韩笑被这两人的对话逗得哈哈大笑,她真的真的是太高兴了。见她欢喜,聂承岩叹口气,把这一大一小抱好了:“就只抱一会,就一会。”

爱意表白
这个只抱一会变成抱到肚子咕咕叫,聂承岩实在忍无可忍,把韩乐拎起来一丢,不知躲到哪里去的霍起阳忽的跳了出来,把韩乐接住了顺手放到地上去。韩乐张着双臂蹦着:“大侠,刚才好好玩,再玩一次。”
韩笑也站起来了,抹去泪痕,看了看四周,还好左右都没人,她刚才实在是太失态了。忍不住把韩乐拉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再三确认他真的康复安好,眼泪又下来了。
聂承岩看着她粘乎乎的劲头,心下不爽,转着椅子朝屋里去,道了声:“开饭。”
韩笑先拉着韩乐去给父母灵位磕了头,问清了韩乐这次下山居然是聂承岩悄悄的带他去医病了,她问了诊法和疗治手段,心下蓦然明白了七八分,一时间是又怒又喜。怒的是神医先生的狠毒,喜的是无论如何韩乐病已大好,而对聂承岩,她是满心的感激。
她带着韩乐回到饭桌这,还没有行动,聂承岩便道:“你若敢带着乐乐跪我试试?”韩笑一愣,想来他是把她看得透透的,连她的举止打算都猜个正着。他既是如此说,她便打消了念头,只福了福礼,道句:“谢主子大恩。”
聂承岩盯她片刻,只道:“吃饭。”
韩乐早饿了,他在百桥城聂府里那是当了好一阵的小公子,因着聂承岩的吩咐,陈总管等对韩乐是极为照顾,每日吃好喝好,还得学习功课,他小孩子心性,有些被宠着了,看桌上竟然没有肉,叫道:“城主大人,怎么没肉?”
聂承岩是因韩笑今日剖了尸,怕她见着肉类没胃口,便嘱咐着全换上清粥小菜,一桌子素,此刻也不好跟这毛孩子说,便道:“要吃肉,去跟隔壁起阳他们一桌去。”
韩乐嘟了嘴,又舍不得跟姐姐分开,想了半天,对韩笑道:“姐,我陪你吃前半顿,一会去陪大侠吃后半顿。”
韩笑未及回话,聂承岩已经眼一瞪:“什么规矩?毛毛躁躁的。坐好了,要在这吃就吃到饱,不许跑来跑去。”
韩乐被训,也是吓一跳,赶紧坐好,被管得服服帖帖的,端起碗赶紧吃饭。韩笑看着弟弟一个劲的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聂承岩见状,清咳一声,韩笑赶紧也给他夹了菜,聂承岩这才算满意了。
韩乐一顿饭吃的动来动去,一个劲的往门外看,聂承岩见状又道:“我怎么嘱咐你的,留你在山下,陈总管没管教好吗?”
韩乐嘟了嘴,心里想着总管伯伯是没城主大人凶,可他不敢说,只得求助的看姐姐,聂承岩却又道:“别看你姐,你是小大人了,病也好了,该懂的规矩得懂,该学的本事得学,日后得独挡一面,做些事业的。之前你腿脚不好,靠着人照顾,现下是全好了,不能再跟从前似的,小聪明劲得用对地方,你不是也应了吗?”
“是的,城主大人。”韩乐有些哀怨。
韩笑看看聂承岩,有些不明白,聂承岩道:“待乐乐学些管事的本领,我给他派些活,他不能全靠你,以后也得自己有些作为。”
韩笑反应过来了,心里是有些激动的,她捧着碗,眼泪差点落碗里去。韩乐见状跳下椅子,过去搂着给她擦:“姐姐,乐乐病好了,以后乐乐照顾姐姐。”
韩笑直点头,这顿饭吃的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饭毕,韩乐回屋去小憩,韩笑记录整理着早晨剖尸学到的知识,聂承岩审着他那些生意上的账本卷宗。韩笑写着写着,抬头偷偷看了眼聂承岩,却见他也正转头看她,两人目光一对,她红了脸,赶紧低头装忙继续写。
“过来。”聂承岩比她大方多了,偷看被抓着了还能怎样?干脆理直气壮的叫她过来看个够。
韩笑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好半天终于挪了过去。
“我好看吗?”当主子的如是问,小奴婢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他坏坏的笑,把她搂到怀里,亲亲小嘴,又问:“是好看的吧?”
韩笑咬咬唇,鼓起勇气道:“那主子也看我了。”
“是啊,看你了,如何?”
韩笑涨红脸,怎么也说不出“好看吧”这话来,吱吱唔唔半天,聂承岩笑道:“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最胆大的吗?”
韩笑嘀咕着“说这话不是靠胆大,是靠皮厚的”,声音很小,聂承岩却还是听到了,他哈哈大笑,搂过她用力亲几口:“多亲亲,说不定便能亲厚些了。”
韩笑拘谨的任他亲着,聂承岩却叹了气,终于问了:“笑笑,你心里还有哪些不确定?”
韩笑呆了呆,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也终于问了:“那主子是如何确定的?”
如何确定?爱便爱了,是如何确定?聂承岩也是一呆,道:“若是喜欢上,自然是知晓的。”
“如何知晓?”
“会牵挂,会惦记,会慌张,会在乎……”他顿了顿,捏捏她的下巴:“你对我也是一般的,是不是?”
“是”字便在嘴边,可韩笑还是迟疑了一会才能说得出口。聂承岩也不恼,只道:“你便是答不是,也不行了。我这人,向来下定了决心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我认定了你,便是你了。笑笑,我们有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慢慢磨。”
韩笑靠在他胸前,琢磨了好一会,想着该如何问,最后道:“主子,你现在与从前,必是大大的不一样了。自你出事起,这两年,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伺候着,会不会,你只是习惯了有我在身边?”
聂承岩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个,皱了眉道:“你觉得我连喜爱与习惯都分不清吗?”
“不,不。”韩笑有些急,连连摆手:“我不是说分不清,我是说有时候……我不知该如何说了,就是……就是发生不同事情的时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你是想说若我没瘸腿,或许会看不上你吗?”
这么说好象把他看的挺肤浅,韩笑又摇头,她想了想,道:“就如同我叔叔婶婶一直无子,他们原本对乐乐是极喜爱的,我父母过世后,他们便把我们接回家去抚养,一直对我们挺好。可当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乐乐又生了病,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可能这个例子不做准,我只是想说……”她心里真的有不确定:“主子又如何能知道就是我?若我并不是主子心中的那个人,时日一久,主子若是发现对我不再喜爱了……”不喜爱了,又能如何?她是个奴婢。
韩笑猛的想到,她的行动举止,她的想法要求,早就超出一个奴婢的本份,难道从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失了一颗奴婢的心吗?她一边对自己强调着自己是奴婢,一边却做着不是奴婢该做的事。她以为她把自己管得很好,以为她偷偷在心里藏着他便好,但原来她还是有奢望的。所以她在害怕她的奢望不可能变成现实吗?
“笑笑。”聂承岩看她发呆,扳过她的小脸对着自己:“你在怕什么?你叔叔婶婶收养你们的时候,你也是在想他们不要你们了怎么办?”
“当时他们对我们很好的,我以为会一直这样。”
“那你为何还会藏了一包银子?”她与他闲聊时,曾经讲过过去的事,那包父母留下的钱银是她当初背着弟弟离家的救命钱。
“我……”韩笑竟答不上,她心里原来是防备的,她原来在得到幸福的时候会没有安全感。
“哼哼。”聂承岩道:“这倒是提醒我了,得把你看紧一点,不能给你钱银,别日后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了,偷偷跑掉,那可如何是好?”
“主子……”他是在开她玩笑吗?
“笑笑,你心里喜爱的那个人,是建了百桥城的聂城主,还是瘸了腿的聂承岩?”
韩笑皱眉:“瘸了腿的聂承岩不就是建了百桥城的聂城主吗?”
“所以你能确定你对我好,并不是因为你同情聂城主成了残废?”
“只是残了脚,哪里废?可不还是能吃能睡能看书能管事的,哪里废?”她不爱听这些贬低他的话,她把他抱得紧紧的。
“笑笑,你问我是否是瘸了腿后习惯了有你,我是的。”她一僵,抱着他的手差点松开,他却把她拥紧了:“我是个自傲的人,这些话我只说一次,若是你日后再拿来说,我可是不认的。”他把她的头扣在胸膛上,不让她看他的脸。“我是习惯了有你,你不在,我就觉得浑身不舒坦。若不是瘸了腿,我便不会有你在身边,以你的性子,怕是再仰慕我,也只会远远念着,不会主动走近。而我,怕是也识不得你的好。”
韩笑闷闷的说:“怕是已经跟你的芸儿成了亲。”
聂承岩闻言笑了,揉她的脑袋,他道:“你从来没有提过芸儿。”
“你不也是。”
“你现下可是吃醋?”他声音里透着得意:“我的笑笑在吃醋?可真是好。”他哈哈笑,低头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亲:“芸儿啊,她很美,很娇弱,跟你完全不一样。”他顿了顿,把她抱高了,目光对上她的,他的声音变得很温柔:“我只能说,如果现在她和你同时在我面前,只能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你。”
韩笑心里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因为她能伺候人,她能吃苦。可她听见聂承岩说:“因为你让我自惭形秽,你让我觉得要很努力才能配得上你。”
韩笑惊讶的张大嘴,怎么可能?聂承岩笑着亲亲她:“我也差点不相信我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念头。笑笑,我那段日子有迟疑有顾忌,便是我在自卑,不是因为我的脚,是因为我的心。你不会想得到我心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阴暗念头,我曾经想做的事,曾经想过的报复……”
他把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我变了,全是因为你。”
韩笑抓紧他的衣襟,热血直往脸上冲,她觉得不可置信。聂承岩继续道:“芸儿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她很好,我无可否认曾经喜欢过她,喜欢到愿意娶她为妻。她死的时候,我伤心难过,我觉得我没有好好保护她,全是我的错。我那天琢磨着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我有过一个念头,我想着,如果这时有个神仙跳出来,对我说,如果用你能把换芸儿回来,我愿不愿意?我想了很久,最后的结论是:我不愿意。如果用你能换回我的双脚康健,我也不愿意。”
韩笑的热泪涌出了眼眶,听得他说着:“笑笑,当日芸儿若是不爱我,我便会放手。可如今你若是对我没这般心意,我却决计不会放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如此,你可明白?”
韩笑用力点头,聂承岩的脸逼近她的,低声诱她:“真的明白?”她又点头。他弯起嘴角,唇碰到她的,笑着哄:“那你,吻我一下可好?”
韩笑被迷得晕乎,搂上他的颈脖,两人唇齿相碰,他欢喜不已,可待加深一步,门外传来韩乐的声音:“姐姐,姐姐……”听着动静象是正往屋里跑,韩笑一震,猛的用力一推,因她坐在聂承岩膝上,这一推把自己推落在地,摔得生疼,还没来得及呼痛,就听得聂承岩一声大喝:“韩笑!”她真是皮痒痒了,敢推他!
作者有话要说:甜言蜜语呀,真的好难写。笑笑啊,快从了吧,别犹豫了,想这么多干嘛,不然我这亲妈快被你折腾死了。
为情立志
屋外传来些许人语,似是韩乐在跟人对话,隐隐听着象“大侠……找姐姐……”之类,韩笑听不清楚,却是猜到韩乐在门口该是被霍起阳给拦了。这一想,她脸更是红,那霍起阳若是一直守在门外,以他的内力修为,该不会是把屋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聂承岩窝着一肚子的火,前头与她说得这般好,她不是也挺感动的?正是有气氛的时候,她怎能这样一下将他推开,既是应了他的情,难道她还怕被弟弟知道?
“让那小鬼进来。”聂承岩冲着门外喊,正好他也不爱粘粘糊糊的不清不楚,今天全都要说个明白。
韩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道:“主子,让我来跟他说。”她生怕聂承岩这话一出口,跟强抢民女似的,别把韩乐吓着。
聂承岩皱着眉看她苦着脸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了:“摔疼了没?”
“疼。”韩笑原想答不,一转念还是撒了娇。
“哼,该你疼。”可惜撒娇这招没管用。
韩乐颠颠的跑了进来,嗓门还挺大:“姐姐,怎么大侠还管把门的?”
“他是我的随卫,自然是要替我把门的。”聂承岩道:“待过一阵子,我给你也挑一个。”
韩乐睁大眼:“城主大人,我不干坏事的,真的,别派人监视我。”
“毛孩子一个,监视你有什么用?你以后身份不一样了,自然是要有个随卫的。”聂承岩话说到这,被韩笑给拦了:“主子,我跟乐乐说吧。”
聂承岩看看她,道:“好,你来说。”他就等着听。
韩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也巴巴的看着韩笑,等着姐姐说。被这两人这么盯着,韩笑说不出口了,事情的发展太快,她是爱他,她也信他,可她真的不知为何,两人私下里亲密她觉得可接受,但让她对着别人坦然宣布,大方告白,她竟然觉得说不出口。
聂承岩盯着盯着,看她一脸为难样,眉头皱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发脾气,韩笑赶紧一把拉上韩乐:“乐乐,姐姐还有一堆衣服要洗,你来帮忙。”她私底下交代,这总可以吧。
聂承岩瞪着这姐弟俩溜溜的朝着后院跑,嚷道:“我也要听。”
韩笑把弟弟往后院里一塞,转身又冲回屋里,拿着刚才聂承岩看的卷宗递他手上:“主子先理事,我一定跟乐乐好好说。”
聂承岩张口欲言,又被韩笑一把抱住了:“真的,真的,我一定好好说,绝不瞒他半点。”聂承岩心一软:“那你去说,我等着。”他话音刚落,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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