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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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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清楚,我倒不以为你有指责我的权利!”
我身形要比她高出一个头,此时高昂着头睨了她一眼,见她紧咬着嘴唇,眼瞧着要咬出血来,心中又是可怜又是气愤。我从前在丹穴山便一步不肯容忍,她也不过说出了我心中潜藏着的一丝阴暗想法,我便要恼羞成怒了么?
诚然岳珂对我一心维护,不惜舍身相救,但他自来是个傻子,龙王妃也道真正的龙三太子乃是无魂之胎,这招魂大法招来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孤魂,来历不清。就算我真正推测无误,加之昆仑镜之中瞧到的情景,这缕孤魂便是娘亲捡来的天界小龙子,我尚要张口叫他一声“小舅舅”。仙界虽不如凡界那般讲究礼法,无亲缘关系之人并不依辈论交,我也不能将自己断送在一傻龙身上。
我不过一介孤鸾,并无父母依靠,兄弟帮护,若钟情之人再是条傻龙,真正不必再活在这四海八荒,只等哪天遇上猰貐一类的恶兽,被吞下肚去,尸骨不剩。
因此,纵然此刻,我对这条傻龙充满感激,心中过去也曾对他有过欢喜之情,也抵不过女床山风冷入骨,渐渐冷却。
碧瑶这般指责,真正令我郁愤难言。
我并无能力负担一条傻龙的看护工作并与之缔结万年良缘。但心头块垒难舒,那目光便有些冷。她与我盯着瞧了半日,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前几日正遭受了她娘亲的眼泪轰炸,此时又要受她这般荼毒,太阳穴不由突突跳去,将离光推将上前:“既是你家的客人,就赶紧哄好了再见你父母,免得失礼。”
碧瑶听了我这番说辞,方止了哭泣之声。
从头至尾,岳珂便如失魂之人一般,呆呆瞧着我与碧瑶闹将起来。撕破了脸皮,全无反应。
我曾听闻招魂大法若成功,从此神魂合体,往后也无大碍。但招魂大法若不成功,不能将三魂聚拢合体,怕是后患无穷。如今我瞧着岳珂的情状,竟然是将要神魂离体的征兆一般,不由急推了离光一把:“离光,我瞧着岳珂好像有些不大好,快快去寻大首领。”
鲛人首领甚有威严,不过冷冷一个眼神,离光额头已然见汗,面有惶恐之色。
我要早知他这般惧怕他父亲,定然不肯强求。令他带着我们三人来到鲛人王宫。但他转头即偷偷抿起了嘴角,朝我微微一笑,意甚抚慰,教我不知如何是好。
碧瑶与我早先也曾见过这位族长,但见他端坐在宝座之上,施起幻术来,将岳珂与自己围在淡淡迷雾之内,我二人皆惊奇的盯着那团迷雾。
焦急无奈,左不过等了一个时辰,那迷雾自行散去,鲛人首领满头大汗起身,神色凝重,岳珂正在他宝座脚下塌上安详沉睡。
碧瑶还是个小姑娘,记挂兄长,忙迎了上去问道:“鲛伯伯,我三哥怎么样了?”
鲛人首领沉思道:“瑶儿可知令兄只有一魂一魄?”
“啊”的一声自碧瑶口中溢出,“鲛伯伯是说三哥魂魄不全?”
我尝听闻三魂七魄才算齐全,龙王妃亦说岳珂乃无胎之魂,龙王施了招魂术,才令他有了魂魄。
她虽说招魂术不甚成功,但若依着鲛人大首领之言,岂止是不成功,简直是失败透顶!
鲛人部族与东海龙族同居水域,向来共生共荣。想是这鲛人首领对东海龙王家务事甚是了解,他皱眉道:“瑶儿有所不知,当年你父王施行招魂术之时,本王并不在场,这些年见着三龙子也觉得面色端详,是以并不曾替他细看。如今瞧来,他这三魂之中倒有两魂下落不明。本王追着魂魄气泽探秘,一魂不知所踪,另一魂竟像被镇在一处黑漆漆的水域,但施术之人手法高明,我竟不得而入,只是一种感觉。”
我心中恍然大悟。
黑漆漆的水域定然便是我在昆仑镜中所窥,岳珂在影中带我去的小石屋,只是那石屋棺中镇着另一具肉身,莫非另一缕魂魂竟然是镇在这肉身之内?
至于另两缕魂魄,难道其中一缕便是我在昆仑镜中所见?
只是这龙三太子时而性格截然分明,难道却是这两缕魂魄互相排斥不能融合?又或者这两缕幽魂竟然可以在昆仑镜相助之下互换,是以与我相识以来龙三太子不但健忘,且性格大有不同?
——只因这两缕魂魄各自封存自己记忆的碎片,龙三太子才有了这健忘之症?
我这里暗暗揣测,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下长袍之下腰间系着的昆仑镜,原来岳珂与我在一起方清醒片刻却是这昆仑镜的原因?
当初在女床山,我被猰王火球打得几乎魂飞魄散,他明知昆仑镜乃维护自身魂魄之宝物,却偷偷送了给我,两百年间守在昏睡的我身边,才能令我魂魄再聚……这条傻龙!
我心中惊涛骇浪,一时难定。但目中已有润泽水雾,连忙转头悄悄揩了。
只听得鲛人大首领又道:“今日他身上这一缕魂魄被青门之上的紫陌所伤,暂时才会神智昏沉,见人不识。本王已替他修补了这缕魂魄,只盼日后能有机缘,将另两缕魂魄招回,他便能康健如常了。
碧瑶狠狠瞪了我一眼:“都是你,唆使着我三哥去摘紫陌。”
此刻我心中又酸又痛,万把年来头一次有了这种感觉,只觉不但陌生,隐带一丝难以言喻的甜味,尚且有另一种隐隐的忧患浮上心头,也不知是谁在那石屋棺中镇了岳珂的一缕魂,法术高到了令鲛人大首领亦束手无策的地步?
至于小丫头的这般埋怨,虽不是我唆使了岳珂去摘紫陌,但他去摘却与我不无关系,被她这般埋怨,我心中并无难过之意。
比之岳珂给予我的恩惠,这小小责难实不值一提。
许是离光以为我心中难过,悄悄侧身与我耳语道:“青儿莫难过,龙四公主年纪尚小,言语之间失了分寸,这决不是你的错。那紫陌摄魂,岳珂只有一魂,只要站在青门之前,此事在所难免。”
我心中为他好意所折,胡乱点了点头:“我晓得。晓得她只是心里难过罢了。”
又上前端详岳珂,若我所料不差,不久之后若能寻到高人,定然能将他三魂招全。
若龙三太子体内这一缕魂魄正是天帝家小龙子,我那名份之上的“小舅舅”的,他如今正沉睡棺中,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我只觉情义两难,东海龙王三殿下的这个身子既然是无胎之魂,若当年招来的真是“小舅舅”之魂,但小舅舅却并非身故,只是被困棺中……有一日他若醒来,定然是要召回自己的魂魄吧?
那时候龙海龙王家的三殿下这具无魂之胎受到反噬,肉身定然再不能长存。
我心中乱糟糟一团,如藏了一大堆乱线,牵起这头便缠住了那头,扯出那头这头定然被缠,且怀揣秘密却又不能同人商议,被离光连连唤了三声方才发觉。只得随着鲛娘与碧瑶将岳珂扶着去了离光寝殿,收拾妥当,这才有暇坐下来歇了一口气。
离光坐在我身边的珊瑚凳上,轻声安慰道:“青儿,你不必焦心,岳珂想来过两日便醒了。父王的幻术了得,他既说已修好了岳珂的魂魄,那便是修好了。等他醒来了,定然认得出你我。”
碧瑶面色不善,紧挨着离光坐了下来,闲闲道:“姐姐既然这般挂念我哥哥,不如就永远陪伴在他身边吧?”
离光目光微怔,定定瞧着我。
我心中猜测已接近真相,只觉碧瑶的提议单纯已极,若事实有这般简单,她这个要求又未尝不可。但她要我陪的,是岳珂的魂魄呢,还是龙三殿下的肉身?
怕是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吧!
我摇摇头,笑道:“我还很挂念离光呢,难道要我永远陪着离光?”
她面色大变,狠狠一拂袖,走了。
离光笑容微软,叹道:“青儿,你就淘气吧!”
清霜啼血
鲛王乃是一名严肃尽责的友邦。
我与碧瑶在珊瑚城逗留半月有余,岳珂每日里只管昏睡,他却早已遣了下属向东海龙王报讯,只道龙三殿下与四公主在珊瑚城散心,只因异地风景别于东海水府,且请三殿下在此疗养月余。
东海龙王的来使回报之时,我与碧瑶离光皆在大厅。
那来使正是素来慢吞吞的龟相,一对绿豆眼转了转,听说他不过两万年虚龄,却总是一副龙钟老态,微微低腰施了一礼,道:“鲛王容禀,龙王爷听闻三殿下与四公主在珊瑚城您老府上,只道公主与殿下胡闹,令小臣将两位殿下请回去,休得扰了珊瑚城的清静。”
鲛王涵养功夫极好,面上纹风不动,浓眉一抬,唇角边便有极淡的笑意漾出:“龟相这是说哪里话?四公主活泼可爱,三殿下温文有礼,与本王身边儿女年龄相仿,他们又一向投契,能聚在一起游玩,却是极好的机缘。”
龟相的绿豆眼动了动,刚想张口,却被鲛王堵了回去:“本王从前闲暇无聊,听来一个有趣的传闻。”
龟相老老实实道:“鲛王请说。”
鲛王笑纹微淡,从眸中一划而过,慢吞吞道:“珊瑚城与东海水府相距不过半日路程,本王派去报讯的下属也已回来半月了,龟相前来接四公主与三殿下,可不知是哪一日出发?”
大厅里已有鲛族臣属低低窃笑,我心中大奇,左首立着碧瑶,她近日与我连半句温软话儿也无,我自小被仙侍仙童孤立惯了,全然不当一回事,也只作井水不犯河水状,此时想要问问也不好拉下脸来开口相询。右首立着离光,他每次见了鲛王,全然不是平日温柔模样,总是将面上的温柔笑意藏得一丝儿不剩,作不苟言笑状,我极是不待见他这般僵硬面孔,左右踌躇,还是伸出手指悄悄捅了捅他。
他偷偷瞧我一眼,趁着鲛王在宝座之上分神之际,偷偷在我耳边道:“听说这龟相别的都好,只有两样毛病大是不好。”
我被勾得好奇之心愈重,作个追问的口型,他已不顾鲛王沉下来的眼神,轻声道:“一件便是这慢吞吞的性子,天上地下据说再寻不出第二位比他慢的。另一件便是迷路,在东海水府尚且常常迷路,若出了水府大门,一时半会肯定摸不回去,他今日能在半月之内寻到珊瑚城,也算极之难得了!”
我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满厅的人目光全往这里瞧了过来。但我向来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想乐就乐,鲛王虽一再的向这边瞪眼示警,离光的笑意早已僵硬,我面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记得有次在水府后园的珊瑚林中游玩,遇上了龟相,他面色匆匆,但瞧见了我却极之客气非常坚持的要送我回客房。我本来才出来散步,但架不住他的热忱相待,只得转头回屋。他又非常多礼,偏不肯在前,只遥遥缀在我身后……那时候他定然也是在水府迷路了罢。
这位龟相倒是位妙人。
龙王派这位喜欢迷路的相爷来,定然并不是坚持要将碧瑶与岳珂接了回去。想通了此节,我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只要岳珂暂时不回东海水府,龙王妃想来不会拿我怎么样。
龟相又向来豁达,乃是一位忠厚的老好人,许是听出了鲛王的调侃之意,慢了半拍亦笑了起来,拱手道:“那便有劳鲛王了!四公主向来淘气,还请鲛王与太子殿下多担待了!”
鲛王笑得一派淡然:“四公主天真烂漫,我鲛族太子还未成亲……多多接触也是好的。”
我侧头去瞧,碧瑶面上红透,却是透着欢喜之色,倒是离光,面色忽尔煞白,微微垂下了头,不教人瞧见他的窘态。
我将鲛王这话放在心中咀嚼两遍,又瞧着他一遍遍瞧过来的冰冷目光,心中激泠泠打了个冷战:这鲛王似极不喜欢我。
别的尚且不说,我自认为与碧瑶身份悬殊,她乃龙王之女,堂堂东海最受宠的小公主,又天真可爱,每每总哄得鲛王与鲛王妃喜笑颜开。我却是无依无靠之人,最不喜与人无故亲近,万一令那人兴起我有求与他的念头来,再轻看了我,反为不美。
我心中笑意渐淡,虽有一丝些微的不自在,但难过倒谈不上。若无离光,鲛王与我再无交集,我倒犯不着为了一个陌生人的不喜而难堪。
一时里诸人散去,龟相被鲛族臣属拖着去喝酒。碧瑶红着脸自请前去陪伴鲛王妃,她这些日子把全副的心思倒放在了逗鲛王妃开心上了,有时候我守着岳珂一日一夜,都不曾瞧见她的身影。
我正欲告辞出来,去守着岳珂,鲛王却道:“鸾姑娘请留步!”
我停下了脚步,颇为讶异。
厌恶不喜我的人,我也向来识趣,只求快快走开,令别人少一分厌烦。但如今寄居在珊瑚城,却不得不顾及面上礼节。当下回头立定,只静静瞧着他。
他定定瞧了半晌,方叹道:“你倒得了你娘亲几分真传。”
我心中一动。对于娘亲之事,丹穴山向来捂一半私下议论一半,我仅有的听来的正面解释不过是姨母赤焰那几句话,后来证明那却是她的遮掩之词。当下淡然一笑,道:“鲛王谬赞,青鸾与娘亲比之,犹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目中露出悠然神往之色:“当年丹穴山的二公主碧篁,乃是潇洒无拘的风流人物,四海八荒谁不赞她一声妙人儿?!”
我对娘亲之事知之甚少,此时听到,内心实感激荡,但面上还得努力作出一派淡然之色:“只可惜娘亲过世的早,青鸾不能一睹娘亲绝世风采”心中遗憾巨大,中空如洞,无物可填。
离光目中现出焦急之色来,我以为他是担心提起娘亲来我心里难过,只是微微一笑,但求他能安心。岂料我不笑还好,一笑之下他却紧咬了唇角,忧色更深。
鲛王瞧我一眼,竟然是全然的厌恶之色:“你的样貌气质虽得了你娘亲几分真传,但依我说,倒是不见也罢。她遇见了你父亲,本来就是平生最大的错事,再有了你,更是雪上加霜,再无一丝回转的余地。”
我从不曾听过别人在我面前堂而皇之谈论父亲,此时压下心中屈辱难堪,极艰难问道:“青鸾活了万把年,从无人提起过父亲,但请鲛王赐告。”说着深深弯下腰去。
鲛王不屑道:“你可听说须弥山下修罗城?”
我心中一寒,脑中不期然浮上姨父的面容,他乃须尔山修罗城之主,也算是听过吧?我木然的点点头,面前一直飘浮着的那团雾越来越淡,淡到令我心惊,只怕下一刻鲛王便有惊人之语,令我一颗心从腔子里跳出来。
耳边传来他寒意沉沉的声音:“想是你那好姨母还顾及着一点子姐妹之情,不曾告诉你。今日好教你知道,你那父亲便是修罗城主燮焚,最为好战的现任阿修罗王。”
我身上忽冷忽热,摇摇欲坠,简直连一句分辩的话的都说不出。想要大叫,阿修罗王只不过是我的姨父,却全身无力,如被施了定身咒术,分毫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鲛王毫不留情的声音:“当初碧篁四处游玩,鸟族首领宠这位小公主宠得无法无天,天界与修罗部众正在恶战当口,谁料得到你娘亲却与征战在外的燮焚相识,也不知道那燮焚给你娘亲吃了什么迷魂丹,你娘亲一门心思的要嫁给他,与鸟族决裂,一意追随燮焚去了修罗城,竟然气死了当时的鸟族首领,你的外祖母。仙界与修罗部众大战,你的姨父凤澹别妻离女也参加了那场战争,最后死在修罗部众手下。你娘亲得知消息之后便抱着刚出生的你跪在丹穴山下,自请赎罪。”
我似置身于冰窖,四周俱是寒气袭人,来处去路全然不通,天上地上再无留恋,但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感觉身上在发抖,其实却并不能动弹分毫,只怕动一动便会瘫软了下来——原来,那老母鸡修成的嬷嬷一句也没说错,我的父亲燮焚在仙界的确算得上魔头,且与姨母有着杀夫气母之大仇。
姨母对我素来冷淡的眼神也没错。
设身处地,若是我,瞧着仇人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子下晃,只怕都不知道被掐死过多少回了!
鲛王冷冷道:“天界判了你娘亲受九九八十一道洪天玄雷,听说她身边常年跟着的那少年强替她挡了一记。等到燮焚赶到,她已魂飞魄散,六界难寻。”
我木然直立,腰杆挺得笔直,便像此刻身上栲了铁枷一般,既重且沉,却幸得能助我立得笔直,不致就地倒下去,平白与人做了笑谈。离光的声音近在耳畔却远在天边:“青儿,青儿你怎么样了?”
我茫然的抬起头,眼前是一张温雅如水的脸,海藻般的长发,眸中盛满了忧色。我缓缓绽出一抹笑意来:“不,离光,我很好。我只是从来不曾听说过娘亲的故事,难得今日鲛王起了兴致,要将此事与我说叨说叨,要不然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心中一阵剧痛,只恨不得就此过去,将从前过往尽数抛去。然则心内明白,我这般健康的身体,想要就此过去,不过是奢望而已。
鲛王既已明确表示了厌恶之意,我应当立时告辞,但我欠了岳珂大恩,他虽不望图报我却不能不报。眼下只有厚着脸皮先住了下来,只等他康健之后,再行别离。
我定了定神,朝着上座的鲛王道:“多谢鲛王提点,娘亲当年之事她既然以性命相担,到如今自然也再无指责她之意。至于……至于修罗城主……”
我目中酸涩,眼前水雾弥漫,心中实难取舍,也不知该说出什么话来表达我对这位修罗城主的复杂心情。初时认识他之时,只觉和蔼可亲,行不拘礼,甚合我的脾胃,后来得知他乃丹朱的父亲,虽将他有意疏远了几分,但他从不曾有任何怨意……姨母与他有刻骨深仇,却与我有教养之恩……
我夹在这两人之间,只觉进退不得,将来若见了面,一言不合两人若如凤翼崖顶那次打起来一般,我该如何阻挡?
自以为丹朱的父亲如今却变作了我的父亲,我却已失了当初怀揣瑰宝的甜蜜幸福之意,只觉添了这么一重关系,再要我踏进丹穴山一步,我已心内愧疚成河,不能止息。
我缓缓朝鲛王施了一礼,告辞而去。心神恍惚,也不知他又说了些什么,竟然一句也未曾入耳。只是最后跨出殿门,听得鲛王严厉的一句:“我鲛族再不济,也不能同修罗城结盟……这岂是上策?”
离光语声却是从未有过的激越:“父王……”
我心神恍惚,听过也当随风过耳,进不得脑海中去。只缓缓而行,仿似能瞧见那万事不拘的丹穴山二公主,垂泪跪在山下怀抱幼女前来请罪的憔悴模样,那时候,我定然也让娘亲为难了!
我不过甫出生,却被娘亲托付了姨母教养。姨母从来端庄严苛,从前我还稍有怨意,只当她对我不够关心,如今再回头细想,她每日若要面对着我,势必想起被阿修罗部斩杀的姨父凤澹了吧?
凤澹,定然是温文如柔波,贴心如浅碧的男子,才能令姨母整整怀念了近万年。
又想起,那一夜的凤翼崖顶,那被我称作“姨父”与“叔叔”的男子,向着姨母叫道:““赤焰,你为何不将我的小公主还给我?”
心中譬如黄莲,苦无再苦。
原来,一切全错了。
番外:回首万里,故人长绝(上)
鸟族的二公主碧篁长到两万多岁上,求亲者络绎不绝。
其母凤凰将小女儿搂在怀中,抚摸着她幽碧色的长衫,爱怜不已。她的姐姐赤焰乃是一只通身火红的凤凰,生来循规蹈矩,性格刻板沉闷。小女儿生下来却是一只鸾鸟,真身翠碧,瞳眸温润清澈,化为人形之后最是天真烂漫不过。
今日乃是赤焰大喜,她的夫婿名叫凤澹,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性格温润如水。过去碧篁常常跟在身后,不晓得叫了多少声澹哥哥,眼瞧着今日凤澹却要成了自己的姐夫,也不知为何,她胸中总似憋着一股闷气,连唇边的笑意也淡了,直藏在娘亲怀里不肯出来。
鸟族首领将怀中的小女儿揪出来劝慰了一番,见她怏怏不乐,别无他法,又不能令一干宾客新人苦等,只得允了她去后山玩,自己带了一干仙侍前往大殿主持婚礼。
她自小娇惯这小女儿,碧篁更是打蛇随棍上,吃定了娘亲对自己万般娇纵,事事依从,今日拒不肯参加亲姐的婚宴,她也无可奈何,只得随她去了。
碧篁得了娘亲法旨,也不管此时丹穴山前殿百鸟朝贺,热闹非凡,自己只捡后山荒径之中疾走,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消去心头郁闷。
丹穴山后山有一悬崖,崖顶空阔,上有青石大如榻,她将自己整个的贴到榻上去,盯着骄阳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眼前一亮,一条银白色闪电划破长空,她脑中慢了半拍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莫不是九重天上掉下来了一块宝物?
丹穴山众仙皆知,碧篁小公主的精力是无穷无尽的。她总有玩不完的花样,与充沛的精力,令人称羡。前一刻还心神颓唐的小公主碧篁鲤鱼打挺从石榻之上跳了以后,顾不得后背被撞石塌硌的生疼,已身如利箭激射而去。
半山腰林木深茂,碧篁睁大了眸子四处巡梭,终是令她在一处梧桐树枝之上找到了一条白色的小蛇,长约一臂。
她心中兴奋,微弯了唇角飘浮在半空将这条小蛇细细打量。
这条小蛇通身银白,但双目突出,竟然还长了一对肉肉的小角,这令碧篁惊讶不已。她伸出手指,将那两根小角摸了又摸,也不见这条小蛇爬起来,又见他脖子上系了条金线,带着件黑黑的形如镜子的东西,形状小巧,触手温润,但镜面黑亮,连半个影子也瞧不见。翻过背面,只见背后竟然刻了一双一对恩爱鸾鸟,温柔缱绻。
丹穴山以凤为尊,碧篁虽为鸟族二公主,但凤栖宫中陈设处处有凤,倒不曾见过有鸾刻,此时见着这面黑镜,暗暗心喜,只道娘亲嘱她自今日之后便不能同凤澹像往常一般玩耍,幸好上天垂怜,这才送了条小蛇与一面黑镜给她。
她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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