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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王座-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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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斯特说,“你太爱演了。”
“什么意思?”
“我第一局输给你是故意的,”李斯特缓缓地说,“因为那时你试图用表情来欺骗我,好让我以为你握着一手好牌。”
“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李斯特说,“真正的赌徒从赢下全场到再输掉全场的时候都不会有表情。而你喜欢享受的乐趣其实是欺骗,你炫耀你的骗术并把它作为赌术而自得,当我看到你第一局的暗牌,我就知道你是哪种人了。你的骗术是那种最低级最廉价的,你沉迷于比。一个喜欢用骗术的人,骗了一次还会骗第二次,所以我看到你第二次的眼神,就知道你的暗牌中没有皇后或者侍从。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公爵,或者说祭司先生,你只是个演员!”
李斯特的声音仍旧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每个字都如钉头锤那样有力,公爵的脸色变化,虽然坐在椅子上不能移动,却仿佛受到极大的压力而不断地后仰。
“或者我可以称你为骗子、小丑、无赖,你不配自称赌徒,因为你甚至没有承担失败的胆量。你首先赌上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属下的手,那么我猜,你的双腿也大概不是您自己砍下来而是赢走它们的人把你压倒在地上砍断的。所以你是那么地热爱赌博,因为赌博毁掉了你自己,你想再用它来把别人毁掉。”李斯特看着公爵的眼睛,目光冷厉得仿佛要穿透他的骨头,“是的,整个翡冷翠都知道我从不出入赌场。我给自己设下过不得出入赌场的禁令……因为我曾经太爱赌博这种游戏了。”
公爵的嘴唇苍白颤抖,可以想象他面具下的表情也极其地难看。昆提良和盖约兴奋地击掌,没有注意到围在赌桌边的所有黑衣会计都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想要留住尊严么?方法很简单,现在砍下自己的手,实践诺言,至少能留住自己作为赌徒的尊严。”李斯特把手按在长衣裹着的“八足龙”剑柄上,“然后你就可以召集你的手下杀了我。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命令他们动手,这样只是没有尊严而已。要用一只手来换取尊严么?公爵先生。”
公爵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昆提良能看见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面具下滑落。对于一个领袖,显然这个抉择太艰难了,失去手臂还是失去尊严?
公爵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昆提良能看见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面具下滑落。对于一个领袖,显然这个抉择太艰难了,失去手还是失去尊严?
“见鬼!”公爵咆哮起来,举起细剑,剑光如扭曲的蛇一样刺向李斯特的脸。
李斯特鬼魅般提着八足龙从桌边滑开,他仍旧坐在椅子上,但那椅子的腿像是抹了油那样在地面上滑动。昆提良和盖约不约而同地向着两边翻滚,黑衣会计们吼叫着拔出怀中的利刃扑向李斯特。杀机暴露的瞬间就像堤坝炸开,再无保留。
“和我的猜测一样,一个入戏太深的演员,当他从自己的戏里醒来的时候,总会沦为懦夫。”李斯特淡淡地说着,抖掉了裹住剑柄的长衣。
交锋·
连续的雷鸣声中,明亮的火焰在剑柄处闪动,倾斜的弹丸把扑上来的黑衣会计们都打得飞退出去,身上的鲜血汩汩。“八足龙”的剑柄上真的盘绕着一条黄铜铸造的八足龙兽,他的脊背上开了成排的弹孔,里面填塞了火药和弹丸。这才是真正的八足龙,不能被看见的并非刀刃而是刀柄,由东方剑士和西方技师合作的武器,不仅是利刃,也是火枪。李斯特挥舞着这件火光四射的武器扑向公爵,细剑和八足龙在空中撞击,火花四射,金属发出折断般的呻吟。
“杀了他们!”公爵咆哮。
他虽然是个骗子或者戏子,但是运用那柄细剑的技巧显然已经臻于极致,刚才昆堤良曾经剑士过的剑术再次展现,每一击都看不见实质。因为太快,始终只有银色的光影在空气里闪动。公爵击剑的步伐整齐,进退有致,那是受过极其严格的贵族剑术训练的结果。而李斯特却完全相反,这个优雅升值看起来有些柔弱的男人的剑术凌厉凶猛如一个东方人。八足龙的剑身是东方的弧形剑,通过“覆土烧刃”的铸造方法令剑刃坚硬而剑身柔韧,但是剑远比公爵使用的细剑称重。李斯特舞剑成圆,搏杀在四面扑来的黑衣会计之间,血花在他的身旁飞溅,化作一圈圈的红色。
公爵不敢轻易用细剑和李斯特的八足龙相碰,显然八足龙的剑质更优秀,而且更重。细剑的剑尖在李斯特画出的“剑圈”周围游走,如同捕猎的毒蛇那样,只要有一个缝隙就能钻进去。但是李斯特的旋转太快,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公爵的剑尖在撞在李斯特的八足龙上之后,忽然转手抓住一个会计,把他猛地推入李斯特的剑圈中。就像一块肉被投入了绞肉机中,会计的胸膛一瞬间就被刺穿,甚至来不及哀嚎。
“你的手我收下了!”公爵在这一刻抓到了唯一的进攻机会,他挺剑直刺!
即使再锋利的剑,当砍入人体的时候总有迟滞,公爵要的就是这个瞬间。银蛇一样的剑直指李斯特的鼻尖,李斯特不能后仰,八足龙还在会计胸口插着。就在公爵的剑长和臂长都已经用尽,距离李斯特的鼻尖还有几寸的时候,剑忽然再次加速!就像昆堤良试图格挡的瞬间所见的异状,原本应该力量用尽的剑微微震动恰里,似乎消失了,又似乎脱离了公爵的手心往前推进。这一刺是绝不可能抵挡的,因为它几乎超越了自然规律,它就像鬼魅般不可测。
昆提良正要吼叫提醒的时候,却看见李斯特以超过人体极限的角度再次后仰!人类的脊骨几乎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的,那一刻李斯特就像是一条逆弯的蛇。细剑的剑尖擦着李斯特鼻尖滑过,力量用尽,略微迟钝。昆提良终于看清了那种影子般不可捉摸的剑术的奥秘,公爵的剑尖中藏着一截可以伸缩的部分,当他的剑长用尽的时候那一截被强力的弹簧推出来,比人的刺击更快,加上剑身的抖动,便制造出了忽然消失而又忽然直逼眼前的错觉。
但是这一招对李斯特失效了,李斯特显然看穿了这种剑术的秘密,事前已经留好了后仰的空间。
在公爵细剑走空的瞬间,李斯特左臂下垂,袖管中一柄比八足龙短小但是剑质相同的利刃滑入手中,围绕着公爵的手腕滚动。那只握细剑的手落在地上,短腕处血如泉涌。
“你不愿意失去的东西我只有强行夺取走了,”李斯特冷冷地看着公爵,“你以前失去的双腿也是这么丢掉的吧?”
出乎昆提良的预料,如此重伤的公爵却没有发出痛苦的号叫。他只是捂着断腕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眼中透出刻骨的怨毒。他挥动仅存的一肢,整面墙突然被人从另一侧打碎,成排的火枪手暴露出来。火枪毫不犹豫地射击,把黑衣会计们也纳入射击范围中,血花四处盛开,李斯特跳跃着闪避,昆提良和盖约只能躲在吧台后面紧紧地捂着耳朵。公爵的怨恨让他冒着牺牲手下的代价也要杀了他们,而他们的援军呢?他们会有援军这种东西么?
该死,在今晚之前他们还是孩子,现在却要考虑“援军”这种大人的事。
“我答应你在我们两人中任何一只手腕断裂的时候告诉你我为什么跟你赌,”李斯特一边闪避一边说话,“很简单,等待进攻的时机!”
晨雷之利·
时针指向八点,这座城市里数以百计的表在同一刻指向八点,因为它们都在出发前彼此核对过。
异端审判局的作风便是如此地严苛,不允许一秒钟的误差。
教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了……”
乌压压的铁甲骑士们冲过连接东方区和外界的大桥冲入这片圣城中给异教徒保留的土地;已经占领了东方区诸广场的先遣军|队则如潮水般涌入不同的街巷中。他们高喊着踢破被画了隐秘标记的门,对着那些在家中崇信偶像的人举起火枪,喝令他们贴墙站好;台伯河上一连串的小型战船高举火把,船首的轻型火炮随时能覆盖河岸……整个东方区如一个沉睡的女人从被窝里被强行拉了起来,披头散发,号啕大哭,而铁甲的男人们毫不容情。
“圣座,不仅要对北方教廷动手……还要清洗东方区么?”西塞罗有些不安。
在梵蒂冈的历史上,对异教徒的清洗曾经有过几次,但是在温和的年代,梵蒂冈中始终保留着“东方区”这样专供异教徒生活的土地。这是教廷和外界交流的重要区域,是教廷所特许的自由之土。教廷明白这片区域里隐藏的犯罪和异教信仰,但是东方诸国和不受教廷管辖的地区都会派人在东方区中交易,这些交易带来巨大的金钱和消息。东方区是个污秽的沼泽,但是其中养育的某些东西是教廷所需要的。如果清洗东方区的一切异教信仰,翡冷翠固然会因此变得更像神的净土,但是坚硬的石地上不会长出任何植物来,翡冷翠赖以生存的资源也会枯竭大半。
“如果你的手臂上生气了一个脓疮,在医生还能控制这脓疮时,你会好好地治疗,在脓疮上敷药膏,在上面覆盖纱布。”教皇低声说,“但是如果已经没有药物能克制脓疮,眼看着它一天天地侵蚀你的手臂,你的皮肤腐烂肌肉融化,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整条胳膊砍下来!”
“开动!”米蕾妮下达了命令。
“开动?你让我撞墙么?”里昂还是不敢相信李斯特留下的命令,因为他面对的是漆黑的墙壁,鬼知道撞上去之后会怎么样,虽然以晨雷的坚固,大概不会分崩离析,可是那样剧烈的冲撞,脑震荡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斯特居然在命令旁边加了注解:“抓紧”
晨雷车厢的内壁有特别设置的绑带,米蕾妮用绑带把自己固定好:“记住你是在跟谁共事,你能做的,就是服从!”
“那如果某一天命令是让我们俩睡觉,你也会服从么?”里昂咬牙切齿拉动金属缰绳。
米蕾妮一愣:“那么在睡之前我会先把你阉掉!”
“女人,这就是女人啊!永远对别人一套对自己是另一套!”里昂拉动缰绳,隐藏在马具中的尖刺探出,刺在均码的臀部。这些凶猛如野兽的烈马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一头撞上前方的墙壁,它们根本看不到前方是什么,因为它们被蒙住了眼睛。上战场就是要这样的马,即便是炮弹正砸向它的脑袋,它也不会停步。
东方区的墙壁并不解释,裹着铁甲的烈马把那些碎石和泥灰混合筑成的墙壁被摧枯拉朽般的撞到,坚硬的冲锥在最前方造成突破口,而后晨雷制造出巨大的缺口。马车周围都是纷纷坠落的木块和石块,一面又一面墙壁化为土渣。这片贫民区住宅极大,这样下去他们能够把整片房屋破坏掉。
“我们这是去哪里?”里昂在马车的剧烈震动中大吼。
“看下一步命令!”米蕾妮跟他对吼。
“松开马具。”里昂傻眼了。
李斯特的下一条命令是让他松开马具,谁都知道松开马具的结果,就是烈马们跑得没影,把他、米蕾妮和失去动力的晨雷留在这片贫民窟里。这条命令更像是用来开玩笑的,这片贫民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这片区域经过搜索分明已经是一片无人区了。
但是就像米蕾妮说得那样,跟着那个男人,除了服从还能如何呢?他就像是神一样的人啊……死神!
里昂切断和马车和烈马之间的联系(个人觉得这个地方多打了一个字),骏马们嘶吼着继续前进,而晨雷在巨大的惯性之下依旧往前冲。地面微微震动,整片贫民窟都在塌陷仿佛天地倾覆,里昂觉得地面随时都会裂开。难怪李斯特要他们抓紧,不抓紧什么东西他和米蕾妮会被掀得四处乱翻滚。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马车……正在下沉!
该死!里昂突然明白了原因。东方区得人口太多,除了台伯河的河水,他们往往凿井抽取地下水。地下水被抽空之后地面松软中空,晨雷这样巨大的铁甲马车走在坚硬的石头路上都会留下车辙。这种贫民窟的地面无法承受它的重量!而刚才剧烈的冲撞仿佛打开了地狱的门似的,一个漆黑的巨洞在他们下方出现,他们正向着深处坠落!
昆堤良觉得天空裂开了,在他将要被连环的火枪打成蜂窝的前一秒。
仿佛一块来自天外的陨铁,一辆巨大的马车从天而降坠落在他们和火枪手之间,马车重得四只铁轮都陷入地面。原本要吞噬他们的枪火全部打在着巨大的屏障上(个人认为这个着这),只是冒出了点点火花,这架马车完全用熟铁包裹!上面巨大的圣哉之剑花纹(个人认为应该是圣裁吧。),被钉住头部的蛇妖疯狂地扭曲,如女人的酮体般诱惑却血腥。
异端审判局的“晨雷”!
果然他们是有援军的,一辆马车,一辆从天而降的马车。难怪李斯特一直看表!
“不需要留活口。”李斯特缓缓地站了起来。
晨雷车厢旁边的抢眼齐射,密集的弹丸一瞬间就汇聚成压倒性的火力,把整面墙连同火枪手都打成了筛子。
“这么强?”盖约傻眼了。
没等他的赞叹结束,两个影子已经从车厢里跃出,那个窈窕的女孩身影在半空中旋转,倒扑而下,还未落地就割断了一名会计的脖子。
李斯特提着八足龙行走在满地鲜血的战场上,冷冽地发布命令:“里昂!下达命令,进攻!今夜我们有授权杀死每个异端,也有授权逮捕任何人!”
荆棘王座?最终章·黑暗的黎明
全城出击
这时代的黎明就要来了,但在黎明之前,总是最深的黑暗,就像是一千只乌鸦同时在夜空中嘶鸣,异端审判局的骑士们吹着特制的铁哨,占领每一条街道和每一处广场。
早已被锁定的几处异端聚会所同时爆出震耳欲聋的枪声,最新的“赤鹫”连射起来,枪口吐出两尺长的光焰,照亮骑士们森严的脸,异端的火力完全被压制了,骑士们一边发射一边大踏步前进,弹丸一射空就立刻半蹲下补充弹药,后面解题的火枪手踏上一步无间隙的发射,组成火的战线。哀嚎声在建筑中彼此起伏,加量火药推动高速弹丸,击穿了东方区脆弱的墙壁,直接把异端射杀于屋内。
握有最高授权的异端审判局以最严酷的执法手段二闻名于教皇国。一切参与异端集会的人,即使只是去看热闹的孩子,也可以被当做异端看待。射杀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东方区最令人骄傲的建筑,“六圣堂”,则迎来了大口径火炮的齐射。名为“忧郁之蓝”的青铜巨炮在黑夜中喷出了几近蓝色的焰火,把落地开花的“松雷”炮弹射进了这座神圣的建筑中去。彩色拼花玻璃窗碎裂,炮弹触及花岗岩的瞬间爆炸,“松雷’中埋藏的细小钢珠四散,如成千上万把锐利的刚刀在花岗岩墙壁上展出放射状的痕迹。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但六圣堂没有倒下,这座建筑与其说是教堂,毋宁说是一座堡垒。在翡冷翠建成之初,这里便是翡冷翠的边界,修士们在这里建立堡垒,由神勇的十字军战士驻守,一切被暴君压迫的穷苦人都能来这座堡垒里避难。人们说这是神赐予人类的就难所,曾经有六位十字军涨势依靠着这桌坚固的堡垒抵挡了多达六百名骑兵整整一个月的进攻,那些巨型弩炮砸上去,数百斤的是单都不能摧毁它。
“更多的炮弹。”指挥进攻六圣堂的高阶骑士没有任何表情的吐出这几个字。
于是更多的“忧郁之蓝”巨炮轰鸣,暗蓝色的火焰此消彼长,调整过的炮口火焰泛着神秘的蓝,威力大道骑士们必须不停的在精密铸造的青铜炮管上浇水,水浇上去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但炮声未能压制住六圣堂中的诵经声,那是数以百计的人齐声念涌,如同一首古老的哀歌被千万人同时低唱,领颂的高音倾力哀婉,让人想起天鹅婉转的死在水面上。在坚厚的墙壁也会倒塌,六圣堂中的人们却没有想到要逃离,他们念诵祈祷,就像是多年前虔信的教徒们在血腥君主们的镇压之下坚持自己的信仰。
但只要仔细聆听,就会发现那经文和梵蒂冈所穿的圣经不同。那是北方教廷从冰海中所得的铜卷翻译出来的经文,那是莉莉丝对神的诅咒,是被神的火焰烧烤着的蛇发出的声音。
“更多的炮弹!”高阶骑士因这念诵声而愤怒。
骑士们骑着骏马往返于教皇厅和东方厅之间,这些骏马身上被刷上了特别的荧光石粉,在黑夜里仿佛半透明的影子。他们是教皇的信使,带来战场上的消息,带去教皇的命令。
这场人类和莉莉斯的战争如人类这一方的估计那样顺利地推进着,东方区里骑士们黑压压的铁甲正一寸寸地遮蔽土地,异端们没有还手之力。他们中绝大多数只是穷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信仰的是魔鬼或者另一种禁忌的人类,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这是一种能够快速获得回报的秘密信仰,他们只需要献出一点小小的东西便能达到愿望。他们虽然也畏惧异端审判局的律令,却始终相信那些残酷的手段只是针对至为邪恶的女巫或者吸血鬼,当这些雷霆手段降临在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只能慌忙地向邪神求助,却被枪炮无情地吞没。
教皇苍老的脸上漠无表情,连续的捷报都不足以带给他哪怕一丝的笑意。
枢机卿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们低着头,屏住呼吸,掩饰内心的不安。
在教皇格里高利八年的统治中,他并不总把俗世权力牢牢地捏在自己手里,而是分享给枢机卿们,这些当日的同僚。但是在枢机卿们的统治下,东方区已然成了异端横行的罪恶之土,多年来枢机卿们一直认可东方区是他们特许的一块自由之土,东方人,异教徒,无信仰者可以在那里生活和经营,并最终被梵蒂冈的福音所感召。他们知道异端在那里集会和传教,但是在圣域之内,异端审判局和十字禁卫军拱卫的地方,异端不过是潜入仓库的老鼠,放点鼠药就可以毒死它们。
但当仓库的大门真的被打开,扑出的却是数以万计的老鼠!
无怪乎神座震怒。教皇圣格里高利二世,被整个世界认为是和蔼安详的老人,远离暴力潜心修行,但他忽然祭出神赐之剑时,枢机卿们再次认识到,恰恰是这个老朽身体里蕴藏着的巨大力量在守卫圣城。跟他至雄伟的信仰相比,骑士们的利剑,火枪,巨炮都渺小的可以忽略。
“太顺利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教皇低声说,“李斯特在哪里?”
“还未能确认李斯特大人的位置。”传令的骑士说。
“北方教廷的组织分为‘外廷’和神圣的‘内廷’。那些黑魔法,利用血祭和魔神崇拜获取禁忌之力的技术,只有内廷的祭司们才能掌握,真正莉莉丝的子民们也隐藏在内廷。外廷的信徒对他们而言就像炮灰般可以忽略。”教皇低声说。
“就像是一个熟透的桃子,内廷是它坚硬的核。我们如此顺利地吃下了他们,是因为我们没有咬到核,核在哪里?”
“圣座直接命令李斯特潜入了他们内部?”卢加拉斯局长问。
“是的,我在等待李斯特给我带回最重要的消息。”
“圣座不知道他的位置?”卢加拉斯有些诧异。他是李斯特的直接上司,上司对于属下在战场上的位置必然是知道的。
“这是一场寻猎战。”教皇说。
“如果我知道野兔在哪里,我为什么需要猎犬呢?李斯特就是猎犬,在他出击之前,他也不能确认猎物的位置。真正的好猎犬是野性的,蛮荒的原野是他的家。你还没有用好李斯特,卢加拉斯,他是一柄必须被投入污泥中的利剑啊!”
昆提良和盖约抱着头,捂着耳朵。
整个地下室变作了一个巨大的共鸣腔,枪声在墙壁之间回荡,弹丸在墙壁之间弹跳。
里昂和米蕾妮娅两个人的火力便足以和公爵整队火枪手的火力相抗衡,因为有晨雷。
里昂显示了他操作机械的绝佳技巧,他藏身在晨雷内部,操纵着隐藏在车壁中的排枪。这些排枪不用考虑后坐力,填充火药之后吞吐的枪焰足有四尺长,扮演了“火力压制者”的角色。
而米蕾妮娅则是典型的“收尸人”,这种角色在战场上往往由神弩手或者神枪手扮演,定点清除对方的人。除了双刀,米蕾妮娅的武器是一对细长的手铳,每次只能填装一粒弹丸,但精准而有力,弹丸一次次射穿墙壁,把隐藏在后面的火枪手击倒。她造成的杀伤比操纵着几十支枪的里昂还多。
这里堆积着八千磅黄金,几乎能买下一整支军队的巨额财富,公爵不能放弃。何况他还留下了自己的手。
战局对于李斯特也不是绝对有利,死亡的火枪手被不断地补充,东方区的下水道系统和这个赌场相连,他也无法突破对方的枪火。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李斯特明白北方教廷有六位祭司,今夜在东方区到底有几位他不知道。但是他在遭遇第一位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阻力。这个桃子的核异常坚硬。
弹丸沿着机械滑倒滚入,自动填充到晨雷的枪机中,但是每次齐射之后仍有空隙,就在这些空隙里,那些黑衣会计们冒着被米蕾妮娅射杀的危险跳起来,搬运着一箱一箱的金币从钱库里的秘密通道撤走。
米蕾妮娅每一枪都准确地命中会计们的脖子,但是这些受了致命伤的会计只要不倒下,还是会拖着箱子在自己的血里行走。米蕾妮娅焦急地把目光投向李斯特,而李斯特仍在默默地看表。
李斯特始终没有开枪,从战斗开始他就在看表。他在等待下一个时间点,而下一个时间点是什么,里昂和米蕾妮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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