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木同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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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看这群人都是被风吹傻了吧。岳莲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情景感觉无趣地在心里叹道。
等等，他刚才说了喂鱼，河神？岳莲并不是因这两个词而觉得有趣，而是她的心一下子因这两个词而变得忐忑不安。
风明显又加大了，冰冷的月色下，远处泛起一层层波光，正向船的方向移动，隐约可见水下有一个很大的黑影。
岳莲猛地往田真右侧的大腿使劲踢了几脚，“惨了——田真快起来！我们快被喂鱼了，快起来呀——”她那如尖叫般的声音，回荡在冷风吹袭的幽深河道上。震动了水面，惊扰了鱼儿。
“她…她疯了吗？这么大声，会惊怒河神的。”黑油胡子长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跑带爬的冲进了舱室内，两手紧扶门框，站在门内向外观望。
兵卒见状，也跟着跑，却被他喝止了：“喂，你们想违抗命令？快…快去把少女和少年押去河神那…才准过来。”士兵们有点迟疑，却又只能调头从命。
天空中乌云遮蔽了月亮，随之而来的是狂风大作。吹乱了少女的长发，坐在船上让人有一种恨不得马上靠岸的感觉。
外面的人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全都趴下了，尽量使自己的身体贴紧甲板。
岳莲松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麻绳，摸索着将田真身上的绳也扯开了。她用手挡住眼前不时往不同方向乱吹的风，艰难地挣开了一只眼，坐起了身。只见波纹变成了波浪，最后形成了黑色的巨浪，缓慢地向前移动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奇观。
“你们想死啊？还不快点把那女的扔进河里去——”黑油胡子长官冲士兵们嚷道。
或许是为了一船人的安危，士兵们也顾不得船是否摇晃得厉害，他们紧拉着手，顶着大风，一步步向少女逼近。岳莲与田真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退路。
看着士兵们坚定不移的神情，目光凶锐地直逼而来。“死定了，怎么办呀？我那么艰难才逃出了虎穴，历经重重困难才熬到了现在，”岳莲想到这里，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抓住田真的右上臂，向着天空大喊：“我为什这么命苦？！我不想这么早死呀！”
“好痛！”
岳莲闻声立刻松开了手。田真睡眼惺忪地用左手揉着眼睛，右手撑着身子坐起。一阵鱼腥味从他侧面吹了过来，他刚转过脸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被一阵风吹离了甲板。准确地说是被一股湿气吸了起来，并且带着严重的鱼腥味强袭而来。
“田真——”眼泛泪光的岳莲大喊了一声。那阵风似乎只能吸走一个人，而她暂时幸免没有受到牵连。
天空中，一道强烈的闪电划破云层，随之一声惊雷巨响。所有人都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当他们都以为少年必定已被鱼腹所灭，想睁眼一察究竟。一睁眼，却是令人震惊的一幕展现在眼前——少年双脚抵住妖怪的下唇，双手顶住妖怪的上唇，而且还不时地往妖怪嘴里呕吐。
耳边的风减弱了，这时人们才得以清楚地目睹这妖怪的真面目——这妖怪全身青铜色，长着巨大的鳞片，鳞片上似乎还布满了不同纹样的图案。它身上的鳍很小，却有一条薄如飘带般的长长尾鳍，那长长的尾鳍现在正盘旋着支撑起它那巨大的身躯。
这妖怪长着两个头，却只有两只眼睛，分别在左右两个鱼头的外侧。而它的嘴张大后其高度比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还要高，清晰可见两个大嘴里整整齐齐地各镶嵌着两排同样是青铜色的利齿，很是吓人。
此时，田真正站在妖怪右边的嘴里呕吐着。那妖怪的眼睛上下左右不时地转动，而左边头的嘴巴则是一张一合地舞动着，但并不活跃。妖怪此时除了尾鳍还在正常地活动外，身体如同定在了半空中，头也开始不怎么动了。
岳莲沉吟道：“这种画面怎么那么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六章　尾鳍的造化
更新时间20111214　15：34：51　　字数：2210

　当一切都像是向着风平浪静转移时，妖怪的眼睛突然疯狂转动起来，它的神情显得不知所措。
岳莲仔细地打量着妖怪：这妖怪虽然有两个头，估计只有一个脑，而且当它的鱼脑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头时，另一个头就会变得很衰弱。可是，两只鱼眼之所以能够同时转动得那么快，是跟人类只有两只眼睛是同样的道理吗？
“救命啊！这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岳莲耳边传来了个田真的呼救声。“糟糕。的确，再这样吐下去，五脏六腑怎么受得住？！他会没力气撑下去的。只要他不再呕吐，或是手稍微一松，不，或是说鱼怪恢复了意识，我们就完了。”
岳莲转过头，想对黑油胡子说点什么时，天又开始闪电打雷，风也刮了起来。而且刚才或许无论怎么划，也逃脱不了水的制约的船，现在却自行左右摇摆。人们的惊叫声乱成一片，大部分人口中念道：“快把他吃下去，快把他吃下去呀！”
“喂——蓝衣少年，现在只要你肯牺牲你一人的性命，就能挽救我们这艘船上的人，你快松手吧！”那黑油胡子躲在门后，探出半截身躯大喊道。
虽然在这个人人自保的环境里，有那种想法是可以理解，但在十有八九会被吞下去的情况下，竟然还要说出那样无情的话，真是太过分。岳莲怒视着那群喊话的人。
听到黑油胡子的那番话后，她更是用扭曲的表情，狰狞的目光，冲着没有尽职的黑油胡子怒骂：“喂，把我们当成祭品是你的决定吧？而现在你却让一个男孩去承担这一切，我看最该拿去喂鱼的是你才对——”
听到少女的话，船上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众目齐盯着黑油胡子长官。
………
嘴唇微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怎么黑漆漆的一片，咦！下面好像有什么在不停地抽动？手上什么那么滑？唔……这气味……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我会感觉手脚那么麻木？”
田真往鱼嘴里大喊了一声：“这里究竟是哪里呀——”他的声音并没有被鱼嘴所吸收，反而如同在空荡的山洞里大喊般，绕了几圈后被反弹出去。
突然那条长长的尾鳍直出水面，缠住了田真的腰，使劲一拉，将他抛到了甲板上。
他痛苦地坐起来，直视前方，视线一直向上，两个巨大的鱼头极不自然地扭动着。
在做噩梦吗？他环视了一遍周围人惊恐的脸，再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能够感觉到痛，不像是在做梦？”
田真感觉到头顶有个黑影向自己袭来，抬头一看，一条薄薄的青色尖布正刺向自己。他一个急侧翻身——眼看刚才所坐的地方，被刺出了一个大洞。
他也没想那么多，随手抢过一个士兵的长戟，待鱼鳍再袭来时，看准目标，一戟刺穿了鱼怪的尾鳍，并将水淋淋、滑溜溜的长尾鳍一脚踩在了甲板上。鱼怪的表情顷刻间变得呆滞，出乎意料地它并没有挣扎。
岳莲见状猜想：难道那条尾鳍是它最大的弱点？
田真握紧手中的长戟，“妖怪快说，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岳莲走过去用拳背敲了田真的头一下，骂道：“傻瓜，你问那种无聊的问题做什么，看它一脸的凶相，当然是来吃我们的。这种可怕的吃人妖怪，居然还称它为河神？我警告你，千万不能松脚，这种妖怪还是想办法除了的好。”
水下的尾鳍一波一波地起伏着向上延伸，所有士兵都惊慌地往船舱方向跑去，跑得最慢的一个，不幸被尾鳍缠住悬在半空中。
那个士兵一脸惊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木然。这让旁观的人都瞠目结舌，更令人意外的是——士兵的嘴动了，他的声音出现在船上空——
“你们好，我只是深水里一条吸收了大自然灵气的异变食肉鱼，寿命已达千年之久，我并无意食人。只是在去年偶尔一次途径这条河觅食，不小心被发现，一船上之人很是惊恐，就向我投掷了大量的肉食。
对于我这条只能依靠长尾活动的鱼，因胆小怕被人发现，而常年躲于海水深处，终日孤零零地苦苦觅食的可怜生物而言，人类不但害怕自己，而且还给自己丢食物。我就趁机，依靠这条因长年活动而出现异能的尾鳍，一到傍晚便出来吓人。
一开始他们只是丢一些生的或是熟的猪肉、牛肉什么的，有时甚至是活的动物。不知为何，这一年里他们偶尔会扔下一两个活人？我只因饥不择食才闯出大祸，求你放过我吧！”鱼怪这时用已恢复精神的左边的头对着人们，嘴巴微张，可怜巴巴地望向田真。
“你少来这一套装可怜了！你能拿出合理的理由，说明为什么知道猪、牛、人，却还要吃人吗？”田真不但没有松脚，反而更使劲地踩在被戟刺穿，流着绿色脓液的鱼鳍上。
岳莲也质疑地问：“如果只是吓人，为什么一张嘴就把人往嘴里吸？”
“吃人那是因为他们说那些被绳绑住的人都是坏人，所以我不想白露脸就……。方才张嘴就吸人，是因为最近我生病了，一直没去觅食，今天稍好，出来找东西吃。看见少年身上有绳就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吸了，还是因为太饿的缘故。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承诺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人类视线里，以及永不吃人。我胆子小，只求能够继续苟活！”
听到这些话，所有人都很惊讶。田真把脸转向少女问道：“怎样，信它么？”
鱼也会流眼泪么？看着眼神哀伤流下晶莹眼水的鱼怪，岳莲神情变得很暗淡。她犹豫了片刻后，走到田真身旁，一把推开他，然后拔出了穿透鱼鳍的戟，对着鱼怪喊道：“以后不许再因太懒，而堕落、害人。你走吧——”
“谢谢！我会信守诺言的。”那长鳍把士兵轻轻地放在甲板上。紧接着——嗖的一下，黑影覆盖了半个船身，鱼嘴伸向了少女。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一张张青色的面孔，连汗都停止了流动。直当黑影离开的瞬息，看见少女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人们铁青的面色才逐渐舒缓出血色。
一个鱼跃翻身，水下一道长长的黑影消失而去。雷电静止，风声骤停，黑云散却，归还一片灰朗的高空，星星月亮倒影在平静的河面上。
一场动魄惊心，惊涛骇浪后，星空、河面是平静的，而人的心情却难以平复。


第七章　恢复平静的夜空
更新时间20111215　15：14：26　　字数：2076

　田真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碰了少女的肩膀一下，捏住鼻子问：“喂，被鱼怪含在嘴里的感觉如何——不，我是说你没受伤吧？”
“没事…它只是舔了我的脸蛋一下…而已。”呆站着的岳莲慢慢转过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田真那双令她感到讨厌的大眼睛问道：“我问你，它是用哪边的头把我‘含在嘴里’的？”
田真放下捏鼻的手，走到她的另一边查看，“可是，你看上去不只是脸上有粘液……它是用眼睛对着我们说话的那个头。”
岳莲将锐利的目光转向了那群士兵问：“是左边的那个头么？”只见士兵们立刻齐点头。她这才轻舒一口气，“这还差不多。”然后手脚僵直地缓慢步向甲板下。
黑夜中船上燃起了火把，桨手们必须停止划船和士兵们一起收拾修补船受到的损坏。
梳洗后一身轻松的岳莲站在船头凝望着妖怪消失的水面，望着望着，从她身后的甲板传来“扑通”一声。甲板的震动离她很近，她转身一看，那个头扎花布的女人跪在了她面前。
女人左臂后还站着那个曾在舱室里见过的小女孩，也不知小女孩是害羞还是害怕自己，双手紧紧地抱着女人的手臂，把那张黑黑的小脸藏在女人的肩膀后。
岳莲一脸惊讶地问：“您这是做什么？”
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无助地望着少女，道：“对不起，我说你偷了我的钱，其实那是假的。在我打瞌睡时，那六个男人抱走了我的女儿，他们用我的女儿来要挟我，所以——我不得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请你原谅我！”
“您快起来！您再这样，我都觉得自己吓着小孩子了。如果他们为了报复我，而连累到了您，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我才对呀？！”岳莲作欲下跪状。
妇女见状立马起身止住了她。这时小女孩抱着她母亲的腿，依旧藏着脸。
岳莲又做出了那把右手握在左手肘的动作，弯腰低头眼睛和嘴巴上一并带着笑容地问：“小妹妹，姐姐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小女孩向她露出了两只眼睛，眨了两下后又藏了回去。“你不要介意，我女儿很怕陌生人的，她名叫小花。”
见到少女和那个不见了粽子的的妇女有说有笑的，田真就猜测：估计是知道自己怪错人了吧？他走过去在她们旁边坐下，假装合目休息想一探究竟。
田真听到了少女名叫岳莲，而那个带着小女孩的妇女姓关，此刻被少女唤作关大姐。她们二人彼此交谈的话题是：去责乡的目的？
关氏看了看她女儿，“我女儿五岁了，还不会说话，也不大会认人。因此，半年前，她父亲把我们赶出了家门，又重新娶了个女人。”说到这，关氏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前不久，我听人说责乡里的人对黑发人有很多优待。所以我就凑了些钱带着女儿到那里去碰碰运气。”关氏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小花，摸了摸她的头。
岳莲握住关氏的手，“关大姐，你真是位坚强的母亲。”
“那么岳莲你又是为什么而去责乡？”田真盘腿坐直，眨着好奇的双眼，一副相当有精神的样子问道。
岳莲转过头瞪着他说：“不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她的眼珠一转，微笑着道：“这样吧，以后你称我为姐姐，我就告诉你。”
田真不解地问：“为何她许叫，我就不许叫？”
“你这没大没小的，我说了不许就不许——”岳莲故意拉长了尾音地说。
“好，姐姐就姐姐，行了吧？”田真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岳莲满意地合上十指放在胸前，“其实我去责乡的初衷也是和关大姐一样的。”
田真眨了眨眼睛盯着岳莲，似乎是期待她继续往下说，等了一会儿后，她的嘴唇依然没有动，于是便问：“……就这样？”
岳莲转过头望向田真，微笑着：“嗯，就这样！”
“这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岳莲依旧微笑着：“你若是不满意，那就当做没听过好了。”
岳莲语毕，只见田真直视前方，手握拳头，身上的每一块筋骨又再紧绷了起来。那六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一字整齐地站在他们面前，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学着关氏直跪在他们面前。
其中长得最瘦的那个高举着田真被抢走的剑，作为发言人道：“少侠，我们六人真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有眼无珠才做了一连串的错事。少侠、女侠请你们原谅我们吧！”
这也太夸张了吧！当田真还在转动着眼珠，犹豫之时，岳莲直起了身子，站得笔直笔直，满脸严肃：“既然你们知错了，我们就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再让我们看见尔等干不正道之事，决不轻饶——”岳莲说这些话时，语气显得冰冷且严肃。
举剑人听其言之冷，手不禁也随之抖动了起来，直到剑被岳莲接走。
六人弯腰叩了几个头后，稳着急促想跑的脚步，在甲板上慢慢地走着，六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其中平时最少发言的那个说道：“那小子连怪物都制服得了……幸亏那女孩在决不轻饶前加了‘若是再’三个字。”五人齐道：“是啊！”
夜已深，岳莲扶着船舷，望着晴朗的夜空，除了她自己和值夜的士兵外，所有人都已经呼呼大睡。再看向抱剑弓身而睡的田真，在他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他的肚子不是时常在打鼓吗，怎么还能睡得这么香？岳莲深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困倦，她此时的眼神已黯然无光——
一丝明媚的阳光射进了岳莲的眼睑，她的眼皮带着些许刺痛，在不情愿中被无情地睁开了。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把头靠在关氏的肩膀上，而小花则偎依在关氏的怀里。
一股扑鼻而来的烤肉香味传到了田真的鼻子里，他的身体像是被磁铁吸附般的不自觉循着香味而去。走到一半时，停住了脚步，他猛然睁开双眼，只见前方围着很多人，从衣着辨认得出大多都是桨手和士兵。


第八章　孰重孰轻
更新时间20111215　15：23：19　　字数：2088

　饿着的胃干扰着大脑上的每一根神经，抵不住烤肉香味，田真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
只见两口大锅摆放在甲板上，锅里装着燃烧着透明金火的炭。每个锅两旁各有两个三角木架，每对木架上各架着一根左右两头都插着竹筒的木棍，而木棍上又插着“一半猪”。那半猪被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握着木棍末端的竹筒不时地转动着，猪油不停地发出滋滋的响声……
黑油胡子长官依旧摸着他那引以为傲的胡子，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高举左手，再次摆出他那副将要发表言词的姿势。
他果真开口了：“各位——辛苦了！我谨代表官方表示对大家的歉意，特地让人烤了一头猪，慰劳大家——谢谢！”他身旁的士兵、桨手以及那个胖厨师都空出两手，热烈地猛鼓掌。
这次的发言还真是短啊——岳莲趁他们拍手之际，悄悄地走到田真身后。
一把怪异的嗓音从田真身后响起：“长官！您的每次发言都真是太出色了。不如在烤肉熟之前，给我们讲讲关于那条鱼怪的故事吧！我们十分期待您的精彩叙述呢！”
“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谁？是谁在说话？”黑油胡子长官先是有些愕然地询问，接着向四周查看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站出。
但他确信自己的确讲得美妙，听到这么真诚的夸赞，黑油胡子长官不由自主地将左手贴在了脸上，他的手一烫，脸一红，心跳急剧加速，“好吧——”
他再次扬起左手，伸向无边的天际，语气肃然：“历经两年之久，能呼风唤雨，使得雷鸣电闪，潜则消失，露则惊人的奇异现象指使者——
偶尔一次我们有幸目得它的尊容——其身披一身苍鳞甲，口藏两排锋利齿，尾拖一条七绫带。其目一张，火花怒绽，观者无不心生敬畏之意，此后人曰：‘苍河神’！
先是投以升斗肉食祭之，甚觉不敬，遂追加全肉祭之，吾等何以心感不足？一夜，其托梦——其为赎救之河神！幡然醒悟。之后，凡遇罪大恶极者，必投以河神处洗涤混浊之心灵，还其一颗明净之心，以获万幸之念。谁知——”
黑油胡子把左手收至额前，停止了抚摸他的油亮胡子，垂下了右手，“其乃一骗吃骗喝的骗子，害的冤魂寄梦，忿恨至极之时，上天派遣一英气少年……”说到这，他的话突然被田真打住了。
“停——你这怎么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不符合事实，不要再往下说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顿时，黑油胡子长官的脸拉长得跟马脸似的：这臭小子在大家都听得兴致盎然的时候来打断我，真是不识趣。他也不想想我一武将，为了增进自己的文化修养，才刻意地去不惜千辛万苦地学文学，他也不懂得去欣赏别人的学习成果，反而在这泼冷水。要不是念在你驱怪有功的份上……
黑油胡子长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脸，堆起笑容道：“哎呀！刚好肉都烤熟了，大家也饿了，那就吃肉吧！”
“是呀——”船上的人欢呼声喊成一片。田真被岳莲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岳莲的气色看上去比自己的还要难看，“岳莲姐，你是不是中毒了？”田真关心地问道。
岳莲低着头语气轻柔地说：“大家似乎接受了黑油胡子的解释，我也不想去多想关于水怪的事。但一天不到岸上，我的心就总觉得不安。”
扑鼻而来的香味，吸引了他们几人的注意力。手捧烤肉迎面而来的人，正是那个被鱼鳍缠着的士兵，他面带笑容地坐下，奉命把烤肉分给田真他们，随后说了句：“谢谢你们救了我！”
田真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向士兵问道：“当时你被鱼鳍缠上后有什么感觉？”
岳莲恢复精神般瞪了田真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总问这种让人后怕的问题？”
“不行，在我的印象中，我是唯一被鱼怪恶意袭击的那个，所以我想知道你们的感受如何？”
士兵笑了笑：“没关系，我说就是了。除了被鱼鳍缠上前，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之后我只是记得是你们让我得救的！”
岳莲看看张着好奇眼睛望着士兵的小花，对士兵甜美地笑道：“不要再说鱼怪的事了，会吓着小孩的。不如说说为什么要用坏人来祭河神的事吧！”
田真斜了岳莲一眼，心道：用坏人祭河神之事就不会吓着小孩？
虽然年青的士兵因岁月的磨练，褐色油亮的脸上多了不少成熟神态，却也掩盖不住被年轻女子盯着眼睛时的害羞。
他望向后方，见长官和其他士兵一起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并没有注意自己。于是应少女的要求回道：“据我所知其实他只是想省下一只猪，才把那些稍有犯错的倒霉蛋……扔进河里，到时猪肉就归他自己所有。”
“什么？”
士兵见岳莲的双眼瞪得老大，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立刻急匆匆地走开了。
岳莲把烤肉扔给田真后，径自向黑油胡子所在方向走去，关氏有点担心地抱着小花跟了上去。
岳莲走到黑油胡子面前，张口就骂：“你这贪官，居然为了省下一只猪，而拿我们去喂鱼？我们的命居然比一只猪还不值钱？”
黑油胡子长官丢下烤肉，道：“美女，你误会了。这是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我只是问你究竟是不是像我刚